金华市图书馆 内容
四始六義
周南召南皆文王之詩但其時有先後地有遠近化有淺深故以諸
侯王者之風別之而分繫之周召耳其地近其時先其化文王猶淺
其地遠其時後其化文王已深隨其所得分周召以繫之也夫聖人
之化亦有遠近先後淺深之間乎曰聖人天地也天地猶以久成況
聖人乎一念之中萬物無不包覆者理也一氣不頓進一形不頓虧
者理之寓於勢也文王之化自始至終難以一毫殊觀而感文王之
化以爲詩之風者固自有次第也故召南之末進乎周南騶虞是也
周南之末進乎雅麟趾是也雅之末進乎頌魚麗是也王之風周衰
也豳之變也遭變而慮周也宣王之雅猶有美刺也復之而未盡焉
則亦未離乎變也魯之頌王微而魯抗也商之頌存古也〓鄘唐存
其國之舊也季札聽詩之序史之舊也今之次夫子刪詩之所定也
二南之風也商微而周將興也王之風也周降而詩之將亡也王風
而魯頌詩之末也陳靈公弑而楚子入陳則王迹熄矣詩之所以亡
也政小故有小雅焉譏小民之得失而其流及上變小雅之體也政
大故有大雅焉主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正大雅之體也德盛者非
言能盡美其形容而已德非可吿吿其成功而已此四始之大略也
六義散見於三百五篇章句之中可以意逆不可以言殫其風肆好
穆如清風大雅亦有風雖則如燬父母孔邇周南已有雅有匪君子
終不可諼兮變風猶有頌采蘩賦之屬也關雎興之屬也如燬如玉
比之屬也作楠案經義考作螽斯比之屬也有賦比興以爲風亦有以爲雅頌一篇
而二義者有之鶴鳴專於興也其意達於風矣有一句而二義者王
室如燬比而雅者也觸類而求之不可以悉數六義之端也夫詩者
有感而作心之發也先王之民雖甚卑賤而僻陋者其言猶若是也
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夫子刪詩之法也發乎情故有思止乎禮義
故無邪詩非必聖人之所作而聖人斷之者也一辭之邪一思之發
也在所刪矣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此非獨春秋也詩也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
傷此非獨詩也春秋也周之興也由召南而周南由周南而雅由雅
而頌其衰也頌息於南征之後雅變於監謗之際風降於東遷之餘
道之汙隆可具見矣羣叔之流言風猶將變而況於雅乎洛邑之遷
頌未可遽復故風猶可正而進於雅也雅存則春秋可以無作奈何
其變而遂作楠案經義考此下多至於二字亡也觀夏道而杞不足徵也觀商道而
宋不足徵也正考甫之十二篇又亡其七存者可以無錄乎商頌之
錄存古也存古所以閔周也閔周所以望後人也斯民也三代之所
以直道而行也性情不異而俗殊豈民之罪哉王通曰非民無詩職
詩者之罪也不然也敎化不行而思之邪職詩何與焉知吾說者知
通之續詩可以無作
兔罝 載驅
爲善之至雖幽間僻陋有所不欺爲不善之至雖通都大邑有所不
畏肅肅兔罝施於中林敬之至也魯道有蕩齊子豈弟無忌憚之至
也方周之興至善見於微賤及其衰也至不善見於諸侯禮敎陵遲
如此而主文譎諫之辭盡而不汙以是知先王之澤在民者深
漢廣 野有死麇
漢廣言馬與駒野有死麇言麇鹿先儒以禮餼釋之古昏禮惟用雁
幣說者遂以馬駒爲遊女之乘麇爲殺禮與先儒駮或者又謂詩人
之託意不可以文害辭詩人發言不可專以託意釋吾謂奠雁特所
以行禮至於稍餼苞苴未可執一山不可以魚鼈澤不可以鹿豕禮
之順人情物宜者皆如此何獨於馬駒麇鹿疑之
行露 小宛
聽訟以明斷爲主在易雷電交至豐君子以折獄致刑其辭曰豐亨
王假之勿憂宜日中明之至也不明以動其能豐乎故明之至者雖
疑似之極尙可以察不明之至者雖易見之理猶不能知誰謂鼠無
牙何以穿我墉疑似之極也而召公能察之故強暴不能侵淩交交
桑扈率場啄粟易見之至也而幽王不能知故填寡宜於岸獄人固
未能皆召公而天下之理可以事驗握粟出卜自何能穀觸類長之
人豈能欺之哉
騶虞
仁如騶虞說者以爲義獸或以爲文王之囿官其於仁如騶虞之義
皆可強通然天子以騶虞爲節樂官備也從此二說則詩不見官備
之義貍首之辭不存采蘋采蘩詩義甚著何獨於騶虞不見官備之
義是以知騶虞之說未的騶虞二官也騶主御虞主囿翼禽待獲虞
之事三驅失前禽騶之事虞不盡物騶不詭遇然後合禮不傷文王
之仁今也騶虞之仁發於詩人之嘆嗟則書所謂其侍御僕從罔非
正人者以爲官備之樂不亦昭昭矣乎
氓 谷風
天下之達道五父子兄弟之外君臣夫婦朋友皆人合也天屬猶乖
況人合乎近世作詩者多託之夫婦以明君臣觀詩亦可類推氓谷
風非託也然亦可以爲君臣之喻臣以利事君利盡則離氓之詩可
以戒矣君不以道待臣新必閒舊谷風之詩可以鑑矣吾讀二詩是
以知傅瑕之死而憫陸贄之忠
谷風
陸贄知裴延齡之得君亦自知其必去德宗之於大臣鮮克保全贄
之身危矣而疏論延齡不能自己惓惓然有毋逝梁毋發笱之意彼
豈知其身之不恤而遑他及者蓋贄之於德宗細大淺深無不展盡
所以爲唐計者甚至德宗得以危而幸安垂亡而免皆贄力也德宗
一任延齡視贄如弁髦土梗辭氣顏色容貌之間疏贄甚矣曾不念
興元奉天之難頃刻不可無陸贄贄猶區區爲唐遠慮贄之賢與舊
室等德宗眞衛人之類哉三復谷風之詩爲之嘆息
王風揚之水 鄭風揚之水 唐風揚之水
揚之水皆以喻弱之不能制強也平王不能制諸侯鄭忽不能制權
臣晉昭不能制曲沃人皆曰平王以東遷弱鄭忽以無大國之助弱
昭公以方國封沃弱此固強弱之形而未盡強弱之理不撫民而戍
母家無忠臣賢士終以死亡昭公微弱國人將叛而歸沃詩人皆深
見強弱之本者也師直爲壯曲爲老棄父之讎而戍申直乎無競維
人四方其訓之不能與賢人圖事忽有人乎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政
荒民散將以危亡昭公得民乎失道則弱得道則強何足怪哉不然
成周之疆土豈不大於岐豐之初五爭之亂要皆大國之制命而叔
段之禍視曲沃猶有間也觀國之強弱者當以三詩觀之則亦舍其
形而論其道焉耳
兔爰
兔陰狡小人之類也雉耿介君子之類也鄭之諸臣其兔之爰爰者
乎周之君子其雉之離于羅者乎王室而至於此憂未艾也君子何
樂其生哉
采葛
采葛之義毛鄭釋之甚精孔氏汨之矣任大者責重勢危者變多其
理然也故懼讒之詩引喻切而寄意深讒人之言無所不毀而事有
輕重緩急則讒有難易懼讒之意亦有淺深葛以喻小蕭以喻大艾
以喻急事之序也小以月言大以秋言急以歲言情之殊也爲詩者
著其懼讒之情而情之深如此平王之好聽讒可知矣
狡童
狡童指厲公子亹之徒皆忽之弟狡謀以圖忽者也賢臣必不與狡
童比狡童必不與賢臣謀忽之不能與賢臣圖事疑其貳於己也不
知賢而疑之則所信者皆權臣之黨耳制權臣莫口口賢臣不能與
賢臣圖事則權臣何憚而不擅命忽之死亡在於旦夕而不知賢臣
憂之至於不能食息而忽猶不悟宜其中狡童之計死權臣之手也
狡童之刺所以冀忽之悟終不悟而揚之水憫之何嗟及矣賢臣之
於忽惓惓如此說者以狡童爲斥忽過矣以其不與吾圖事而被其
君以狡童尙得爲賢臣乎哉狡童宜不與吾言吾食者子宜與吾言
吾食而亦不能吾能不憂之至於不能食息乎蓋賢臣之詞意如此
忠厚之至也乃見狡童狂童之狂皆非斥忽之詞
甫田
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不自知也人則見之矣婉兮孌兮總角丱
兮未幾見兮突而弁兮積善者所以求之之道丱而弁必至之理也
碩鼠
民之可畏久矣草芥寇讎孟子之言人皆以爲己甚觀此詩而後知
孟子之言敬齊宣至矣重斂而將去之喻其君以碩鼠而夫子猶取
之是思之無邪者實是不忍絕其君垂涕泣而道之者於卒章見之
誓將去汝非決辭適彼樂郊非眞情不堪命而忿激一至於此其本
心則不然樂土之得我所樂國之得我直樂郊宜亦有所得也有所
得則宜忘去國之悲而方且永號又從而丁寧之曰吾爲誰之故而
永號如此毋乃爲吾君之故乎忠之至愛之盡如此夫子能不取之
哉碩鼠非斥君之辭也言碩鼠之食我黍麥苗人猶不願之可以君
而甚於鼠乎三歲貫汝則蠶食之深矣雖以碩鼠喻之猶爲愛君也
然人君則可以戒矣子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一人三失怨豈
在明不見是圖皇祖之訓如此三歲貫汝則何止於三失而碩鼠之
刺豈止愚夫婦而已哉然則序言貪而畏之詩有是意乎吿之以適
彼樂土是知其畏人也夫不修其政則以千里而畏人況魏之侵削
褊小哉因其畏而儆之去汝猶冀其悟爾故存碩鼠無害於君臣之
大義足以儆世刪碩鼠則一人之肆於民上多矣吾是以知尊君卑
臣出於焚詩書之後
小雅
鹿鳴四牡皇皇者華采薇出車杕杜魚麗文武之詩也常棣閔失道
伐木言八簋天保稱于公先王其爲成王時詩無疑然則文武不以
三者治內歟曰燕兄弟燕朋友故舊朋友故舊下報上文武亦有詩
成王易以今詩其辭異其義同雅皆樂章也文武豈闕此三者哉皆
以爲周公作則於采薇三詩窒矣
親親以睦友之親者以速諸父是也友賢不棄友之賢者以速諸舅
是也不遺故舊伐木于阪釃酒有衍是也有酒醑我則民德歸厚矣
詩章之義次第甚明以親親以睦爲常棣之詩則章義乖矣作楠案此駁孔
穎達小序疏
出車
出車之五章序其室家之情與草蟲同辭皆述大夫妻之意乃所以
勞還率也豈民望王師之辭哉言念君子溫其如玉閔之之辭也赫
赫南仲薄伐西戎喜之之辭也秦之婦人猶及此況周之大夫妻乎
魚麗
土敝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鼈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太平而微物
衆多豈獨交於萬物有道哉作楠案此駁蘇轍詩傳之說內平外成至和之氣交
鬯於天地之間所感召當然也故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
之宜以左右民
南有嘉魚
主誠之心見於卒章嘉賓式燕又思誠之至也舞斯慍常情也式燕
又思至誠也
南山有臺 菁菁者莪
成王已太平而曰立太平之基何也太平之業保之在賢此道有父
不能傳之子者得賢以維持之則太平可久故得賢所以立太平之
基也君子能長育人材則天下喜樂之者非喜樂吾身之得見太平
也喜樂吾之子孫有猶得見太平之理也詩人喜樂之情豈目前之
見蓋後世之計耳
蓼蕭
四海蕃國之諸侯天子之澤及之至於有譽處六服承德不言可知
湛露
一章天子之均恩二章諸侯之守分夫是以莫不令德莫不令儀
彤弓
易之師曰丈人吉九二曰在師中吉旡咎王三錫命象曰在師中吉
承天寵也王三錫命懷萬邦也夫三錫而萬邦懷豈獨一時有敵愾
之功哉其丈人之德服人有素故非九二以剛居中不足當之蓋王
者未嘗與小人共功名其命之敵愾固有九二之德者故曰我有嘉
賓不稱其功而稱其德詩之三章三錫之義嘉賓丈人蓋一道也上
六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其戒明甚師而用小人則彤弓之賞有所
不行而萬邦離矣何懷之有
六月 采芑
南征北伐其事大於常武江漢而列之小雅異於序所謂政有小大
故有小雅大雅者何也六月爲吉甫作采芑爲方叔作常武江漢爲
宣王作觀其卒章意皆可知太史公曰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
庶小雅譏小民之得失而其流及上此又詩之一說以六月采芑詩
意觀之疑其皆勞還卒之樂章
六月
比物四驪言殿也元戎十乘言啟也戎車旣安言中也一詩而軍法
備詩人之法言也傳曰前茅慮無中權後勁是楚略得用兵之法莊
王之爭衡於中國宜哉
采芑
古之兵出於農地政修廢兵力之強弱也周之衰田萊多荒而軍政
壞宣王中興而農政修兵復出於農故曰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
菑畝又曰于彼新田于此中鄉然則不先修地政而求兵之強者吾
未之信也
其車三千兼鄉遂之師也鄉遂十五萬人爲戰車千五百爲守車千
五百不言戎車而曰其車者兼攻守也作楠案悅齋井田綱領上云鄉遂乘法成於族酇兵車
乘馬四匹甲土三人卒七十二人革車一乘牛十二頭卒二十五人鄉遂各七萬五千人攻守自副爲兵車革車合三千乘故采芑言方
叔涖止其車三千此鄉遂兵制也
方叔率師而乘路事偑蔥珩受命於廟之服當如此故曰服其命服
左氏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此之謂也涖者乃會
師之初簡其兵器合其卒伍故曰其車三千師千之試以路車有奭
觀之方叔蓋周同姓入爲周之卿士者
車攻
車攻復古之詩言復古非難而保復古之功爲難也宣王能內修政
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境土可以爲復古矣詩人不於此乎信必其
復會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然後信其爲能復古故卒章曰
允矣君子展也大成蓋復會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有以保其修攘
之政故也復會諸侯者宣王因會東都修政事矣故復會之以保功
也故曰會同有繹繹之爲言繼也祭而又祭謂之繹會之有繹會而
又會之謂若曰周之盛時嘗於此會宣王始復會焉則非繹之義矣
易之萃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旣濟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常
情怠於功成則干戈朽斧鉞鈍者有之矣因田獵而選車徒得萃旣
濟之義矣
田車旣好非無徒也東有甫草言車而不言徒易野車爲主也選徒
囂囂非無車也搏獸于敖言徒而不言車險野人爲主也司馬田獵
之法見於詩者如此尤足以彰宣王之復古
吉日
法能制人於所及見不能制人於所不見至於恩禮之所感則雖幽
遠而愛敬之心存君射則有司翼五豝是法也至於漆沮之從天子
之所豈法之所能制哉職能拘人之所當爲不能得人於所不必爲
至於恩禮之所感則無親疏而愛敬之心同王田則虞人注禽是職
也至於悉率左右以燕天子豈職之所能拘哉惟下之奉上如此故
上之人得以發彼小豝殪此大兕不自以爲能而以御賓客且以酌
醴則謹微接下之道終得有始矣宣王之省徐土平惟夷未嘗不若
發豝之中微南征北伐未嘗不若殪兕之制大亦惟謹微接下故無
不自盡以奉其上耳故吉日之所美者微而寓意則大
庭燎
仰而思之夜以繼日思而得之坐以待旦其事難故其思深其思深
故其勤至周公之於三王如此況宣王於文武之業乎怵惕維厲中
夜以興固其宜也未央而問夜不爲過中詩人美之喜其勤也因以
箴之懼其怠而已
河水
王化之未孚諸侯之貳者不朝懼者進退幸有順者讒言將興王者
於此苟以責人則諸侯自此離矣民之訛言寧莫之懲言當畏訛言
而反求諸己夫豈使之懲訛言哉
鶴鳴
鶴鳴雖全是興義最易曉專是修己任賢之喻鶴鳴于九皋聲聞于
野是晦之修身也身修則賢之在遠者至故魚潛在淵或在于渚問
于天又著於野矣身不修則賢之在位者隱故魚在于渚或潛在淵
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穀維蘀言園能使美惡當其分如此是
以可樂王可不使賢否當其分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爲錯卽立賢
無方之義地雖遐人雖賤而用可重王其可以賤以遠棄之哉天下
之治亂在信任賢否而賢否之進退在身之修不修聲無小而不聞
行無隱而不形故居室之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室
之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誨君之道孰先於此中庸
曰爲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鶴鳴備之矣
右詩解鈔一卷蘇平仲敘錄悅齋書目有六經解無詩解經
義考於六經解外別岀書解及此書且引戚氏雄論此書解
碩鼠篇語殆所據者卽六經解中分岀別行之本如宋史藝
文志於諸史精義中綠其唐史精義歟原本久佚惟悅齋文
粹第三卷載有三十二條碩鼠一條亦在卷中當卽雪崖所
見之本矣婺儒言詩宗朱祧鄭吳正傳云由漢以來毛鄭之學專行呂成公猶主斥說至
朱子灼見其謬用哦吟上下不加一字之法始還温柔敦厚之舊自北山何先生基得勉齋之傳而魯齋王先生栢仁山
金先生履祥授受相承至白雲許先生謙四傳有衍無簡益大以尊顧廢序而逞其臆說勢必
至於疑經疑經而說有難通勢又必至於改經如魯齋詩疑
移配二南削團風三十二篇是豈可訓吳正傳因許文懿不
從師說反斥言已放之鄭聲何爲尙存而不删亦太横矣獨
逸齋范氏東萊呂氏悅齋唐氏三家篤信舊文務求實證卓
然不惑於新說於婺學爲別派於詩學則爲正宗范氏詩補
傳呂氏讀詩記楠皆有藏本悅齋書無復存者此三十餘條
不過鼎中一欎然鄭君箴膏肓存者僅二十條發墨守僅四
條好古者尙存備一家則此編尤以少而彌當珍惜矣戚雪
嵗稱此書以碩鼠爲愛君眞有精思卓識然如以狡童爲指
厲公子亹之徒以會同有繹爲宣王復會諸侯以保功以民
之訛言寜莫之懲爲當畏訛言而反求諸己以三掦之水爲
皆喻弱之不能制强以鶴鳴爲修身任賢之喻皆有補於經
義又如以騶主御虞主囿證騶虞爲二官以鄉遂兵制證其
車三千以前茅慮無中權後勁證比物四驪爲殿元戎十乘
爲啓戎車旣安爲中軍以左傳受命於廟有常服證服其命
服爲受命於廟之服以易野車爲主險野徒爲主證東有甫
草言車而不言徒搏獸于敖言徒而不言車尤證據鑿然殘
膏賸馥沾漑多矣今依經比次別爲一卷詩發題云六義四
始詩之綱維別具圖說故併錄其六義四始說於卷首以存
唐氏詩學之梗槪張作楠書
周南召南皆文王之詩但其時有先後地有遠近化有淺深故以諸
侯王者之風別之而分繫之周召耳其地近其時先其化文王猶淺
其地遠其時後其化文王已深隨其所得分周召以繫之也夫聖人
之化亦有遠近先後淺深之間乎曰聖人天地也天地猶以久成況
聖人乎一念之中萬物無不包覆者理也一氣不頓進一形不頓虧
者理之寓於勢也文王之化自始至終難以一毫殊觀而感文王之
化以爲詩之風者固自有次第也故召南之末進乎周南騶虞是也
周南之末進乎雅麟趾是也雅之末進乎頌魚麗是也王之風周衰
也豳之變也遭變而慮周也宣王之雅猶有美刺也復之而未盡焉
則亦未離乎變也魯之頌王微而魯抗也商之頌存古也〓鄘唐存
其國之舊也季札聽詩之序史之舊也今之次夫子刪詩之所定也
二南之風也商微而周將興也王之風也周降而詩之將亡也王風
而魯頌詩之末也陳靈公弑而楚子入陳則王迹熄矣詩之所以亡
也政小故有小雅焉譏小民之得失而其流及上變小雅之體也政
大故有大雅焉主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正大雅之體也德盛者非
言能盡美其形容而已德非可吿吿其成功而已此四始之大略也
六義散見於三百五篇章句之中可以意逆不可以言殫其風肆好
穆如清風大雅亦有風雖則如燬父母孔邇周南已有雅有匪君子
終不可諼兮變風猶有頌采蘩賦之屬也關雎興之屬也如燬如玉
比之屬也作楠案經義考作螽斯比之屬也有賦比興以爲風亦有以爲雅頌一篇
而二義者有之鶴鳴專於興也其意達於風矣有一句而二義者王
室如燬比而雅者也觸類而求之不可以悉數六義之端也夫詩者
有感而作心之發也先王之民雖甚卑賤而僻陋者其言猶若是也
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夫子刪詩之法也發乎情故有思止乎禮義
故無邪詩非必聖人之所作而聖人斷之者也一辭之邪一思之發
也在所刪矣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此非獨春秋也詩也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
傷此非獨詩也春秋也周之興也由召南而周南由周南而雅由雅
而頌其衰也頌息於南征之後雅變於監謗之際風降於東遷之餘
道之汙隆可具見矣羣叔之流言風猶將變而況於雅乎洛邑之遷
頌未可遽復故風猶可正而進於雅也雅存則春秋可以無作奈何
其變而遂作楠案經義考此下多至於二字亡也觀夏道而杞不足徵也觀商道而
宋不足徵也正考甫之十二篇又亡其七存者可以無錄乎商頌之
錄存古也存古所以閔周也閔周所以望後人也斯民也三代之所
以直道而行也性情不異而俗殊豈民之罪哉王通曰非民無詩職
詩者之罪也不然也敎化不行而思之邪職詩何與焉知吾說者知
通之續詩可以無作
兔罝 載驅
爲善之至雖幽間僻陋有所不欺爲不善之至雖通都大邑有所不
畏肅肅兔罝施於中林敬之至也魯道有蕩齊子豈弟無忌憚之至
也方周之興至善見於微賤及其衰也至不善見於諸侯禮敎陵遲
如此而主文譎諫之辭盡而不汙以是知先王之澤在民者深
漢廣 野有死麇
漢廣言馬與駒野有死麇言麇鹿先儒以禮餼釋之古昏禮惟用雁
幣說者遂以馬駒爲遊女之乘麇爲殺禮與先儒駮或者又謂詩人
之託意不可以文害辭詩人發言不可專以託意釋吾謂奠雁特所
以行禮至於稍餼苞苴未可執一山不可以魚鼈澤不可以鹿豕禮
之順人情物宜者皆如此何獨於馬駒麇鹿疑之
行露 小宛
聽訟以明斷爲主在易雷電交至豐君子以折獄致刑其辭曰豐亨
王假之勿憂宜日中明之至也不明以動其能豐乎故明之至者雖
疑似之極尙可以察不明之至者雖易見之理猶不能知誰謂鼠無
牙何以穿我墉疑似之極也而召公能察之故強暴不能侵淩交交
桑扈率場啄粟易見之至也而幽王不能知故填寡宜於岸獄人固
未能皆召公而天下之理可以事驗握粟出卜自何能穀觸類長之
人豈能欺之哉
騶虞
仁如騶虞說者以爲義獸或以爲文王之囿官其於仁如騶虞之義
皆可強通然天子以騶虞爲節樂官備也從此二說則詩不見官備
之義貍首之辭不存采蘋采蘩詩義甚著何獨於騶虞不見官備之
義是以知騶虞之說未的騶虞二官也騶主御虞主囿翼禽待獲虞
之事三驅失前禽騶之事虞不盡物騶不詭遇然後合禮不傷文王
之仁今也騶虞之仁發於詩人之嘆嗟則書所謂其侍御僕從罔非
正人者以爲官備之樂不亦昭昭矣乎
氓 谷風
天下之達道五父子兄弟之外君臣夫婦朋友皆人合也天屬猶乖
況人合乎近世作詩者多託之夫婦以明君臣觀詩亦可類推氓谷
風非託也然亦可以爲君臣之喻臣以利事君利盡則離氓之詩可
以戒矣君不以道待臣新必閒舊谷風之詩可以鑑矣吾讀二詩是
以知傅瑕之死而憫陸贄之忠
谷風
陸贄知裴延齡之得君亦自知其必去德宗之於大臣鮮克保全贄
之身危矣而疏論延齡不能自己惓惓然有毋逝梁毋發笱之意彼
豈知其身之不恤而遑他及者蓋贄之於德宗細大淺深無不展盡
所以爲唐計者甚至德宗得以危而幸安垂亡而免皆贄力也德宗
一任延齡視贄如弁髦土梗辭氣顏色容貌之間疏贄甚矣曾不念
興元奉天之難頃刻不可無陸贄贄猶區區爲唐遠慮贄之賢與舊
室等德宗眞衛人之類哉三復谷風之詩爲之嘆息
王風揚之水 鄭風揚之水 唐風揚之水
揚之水皆以喻弱之不能制強也平王不能制諸侯鄭忽不能制權
臣晉昭不能制曲沃人皆曰平王以東遷弱鄭忽以無大國之助弱
昭公以方國封沃弱此固強弱之形而未盡強弱之理不撫民而戍
母家無忠臣賢士終以死亡昭公微弱國人將叛而歸沃詩人皆深
見強弱之本者也師直爲壯曲爲老棄父之讎而戍申直乎無競維
人四方其訓之不能與賢人圖事忽有人乎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政
荒民散將以危亡昭公得民乎失道則弱得道則強何足怪哉不然
成周之疆土豈不大於岐豐之初五爭之亂要皆大國之制命而叔
段之禍視曲沃猶有間也觀國之強弱者當以三詩觀之則亦舍其
形而論其道焉耳
兔爰
兔陰狡小人之類也雉耿介君子之類也鄭之諸臣其兔之爰爰者
乎周之君子其雉之離于羅者乎王室而至於此憂未艾也君子何
樂其生哉
采葛
采葛之義毛鄭釋之甚精孔氏汨之矣任大者責重勢危者變多其
理然也故懼讒之詩引喻切而寄意深讒人之言無所不毀而事有
輕重緩急則讒有難易懼讒之意亦有淺深葛以喻小蕭以喻大艾
以喻急事之序也小以月言大以秋言急以歲言情之殊也爲詩者
著其懼讒之情而情之深如此平王之好聽讒可知矣
狡童
狡童指厲公子亹之徒皆忽之弟狡謀以圖忽者也賢臣必不與狡
童比狡童必不與賢臣謀忽之不能與賢臣圖事疑其貳於己也不
知賢而疑之則所信者皆權臣之黨耳制權臣莫口口賢臣不能與
賢臣圖事則權臣何憚而不擅命忽之死亡在於旦夕而不知賢臣
憂之至於不能食息而忽猶不悟宜其中狡童之計死權臣之手也
狡童之刺所以冀忽之悟終不悟而揚之水憫之何嗟及矣賢臣之
於忽惓惓如此說者以狡童爲斥忽過矣以其不與吾圖事而被其
君以狡童尙得爲賢臣乎哉狡童宜不與吾言吾食者子宜與吾言
吾食而亦不能吾能不憂之至於不能食息乎蓋賢臣之詞意如此
忠厚之至也乃見狡童狂童之狂皆非斥忽之詞
甫田
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不自知也人則見之矣婉兮孌兮總角丱
兮未幾見兮突而弁兮積善者所以求之之道丱而弁必至之理也
碩鼠
民之可畏久矣草芥寇讎孟子之言人皆以爲己甚觀此詩而後知
孟子之言敬齊宣至矣重斂而將去之喻其君以碩鼠而夫子猶取
之是思之無邪者實是不忍絕其君垂涕泣而道之者於卒章見之
誓將去汝非決辭適彼樂郊非眞情不堪命而忿激一至於此其本
心則不然樂土之得我所樂國之得我直樂郊宜亦有所得也有所
得則宜忘去國之悲而方且永號又從而丁寧之曰吾爲誰之故而
永號如此毋乃爲吾君之故乎忠之至愛之盡如此夫子能不取之
哉碩鼠非斥君之辭也言碩鼠之食我黍麥苗人猶不願之可以君
而甚於鼠乎三歲貫汝則蠶食之深矣雖以碩鼠喻之猶爲愛君也
然人君則可以戒矣子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一人三失怨豈
在明不見是圖皇祖之訓如此三歲貫汝則何止於三失而碩鼠之
刺豈止愚夫婦而已哉然則序言貪而畏之詩有是意乎吿之以適
彼樂土是知其畏人也夫不修其政則以千里而畏人況魏之侵削
褊小哉因其畏而儆之去汝猶冀其悟爾故存碩鼠無害於君臣之
大義足以儆世刪碩鼠則一人之肆於民上多矣吾是以知尊君卑
臣出於焚詩書之後
小雅
鹿鳴四牡皇皇者華采薇出車杕杜魚麗文武之詩也常棣閔失道
伐木言八簋天保稱于公先王其爲成王時詩無疑然則文武不以
三者治內歟曰燕兄弟燕朋友故舊朋友故舊下報上文武亦有詩
成王易以今詩其辭異其義同雅皆樂章也文武豈闕此三者哉皆
以爲周公作則於采薇三詩窒矣
親親以睦友之親者以速諸父是也友賢不棄友之賢者以速諸舅
是也不遺故舊伐木于阪釃酒有衍是也有酒醑我則民德歸厚矣
詩章之義次第甚明以親親以睦爲常棣之詩則章義乖矣作楠案此駁孔
穎達小序疏
出車
出車之五章序其室家之情與草蟲同辭皆述大夫妻之意乃所以
勞還率也豈民望王師之辭哉言念君子溫其如玉閔之之辭也赫
赫南仲薄伐西戎喜之之辭也秦之婦人猶及此況周之大夫妻乎
魚麗
土敝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鼈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太平而微物
衆多豈獨交於萬物有道哉作楠案此駁蘇轍詩傳之說內平外成至和之氣交
鬯於天地之間所感召當然也故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
之宜以左右民
南有嘉魚
主誠之心見於卒章嘉賓式燕又思誠之至也舞斯慍常情也式燕
又思至誠也
南山有臺 菁菁者莪
成王已太平而曰立太平之基何也太平之業保之在賢此道有父
不能傳之子者得賢以維持之則太平可久故得賢所以立太平之
基也君子能長育人材則天下喜樂之者非喜樂吾身之得見太平
也喜樂吾之子孫有猶得見太平之理也詩人喜樂之情豈目前之
見蓋後世之計耳
蓼蕭
四海蕃國之諸侯天子之澤及之至於有譽處六服承德不言可知
湛露
一章天子之均恩二章諸侯之守分夫是以莫不令德莫不令儀
彤弓
易之師曰丈人吉九二曰在師中吉旡咎王三錫命象曰在師中吉
承天寵也王三錫命懷萬邦也夫三錫而萬邦懷豈獨一時有敵愾
之功哉其丈人之德服人有素故非九二以剛居中不足當之蓋王
者未嘗與小人共功名其命之敵愾固有九二之德者故曰我有嘉
賓不稱其功而稱其德詩之三章三錫之義嘉賓丈人蓋一道也上
六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其戒明甚師而用小人則彤弓之賞有所
不行而萬邦離矣何懷之有
六月 采芑
南征北伐其事大於常武江漢而列之小雅異於序所謂政有小大
故有小雅大雅者何也六月爲吉甫作采芑爲方叔作常武江漢爲
宣王作觀其卒章意皆可知太史公曰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
庶小雅譏小民之得失而其流及上此又詩之一說以六月采芑詩
意觀之疑其皆勞還卒之樂章
六月
比物四驪言殿也元戎十乘言啟也戎車旣安言中也一詩而軍法
備詩人之法言也傳曰前茅慮無中權後勁是楚略得用兵之法莊
王之爭衡於中國宜哉
采芑
古之兵出於農地政修廢兵力之強弱也周之衰田萊多荒而軍政
壞宣王中興而農政修兵復出於農故曰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
菑畝又曰于彼新田于此中鄉然則不先修地政而求兵之強者吾
未之信也
其車三千兼鄉遂之師也鄉遂十五萬人爲戰車千五百爲守車千
五百不言戎車而曰其車者兼攻守也作楠案悅齋井田綱領上云鄉遂乘法成於族酇兵車
乘馬四匹甲土三人卒七十二人革車一乘牛十二頭卒二十五人鄉遂各七萬五千人攻守自副爲兵車革車合三千乘故采芑言方
叔涖止其車三千此鄉遂兵制也
方叔率師而乘路事偑蔥珩受命於廟之服當如此故曰服其命服
左氏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此之謂也涖者乃會
師之初簡其兵器合其卒伍故曰其車三千師千之試以路車有奭
觀之方叔蓋周同姓入爲周之卿士者
車攻
車攻復古之詩言復古非難而保復古之功爲難也宣王能內修政
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境土可以爲復古矣詩人不於此乎信必其
復會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然後信其爲能復古故卒章曰
允矣君子展也大成蓋復會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有以保其修攘
之政故也復會諸侯者宣王因會東都修政事矣故復會之以保功
也故曰會同有繹繹之爲言繼也祭而又祭謂之繹會之有繹會而
又會之謂若曰周之盛時嘗於此會宣王始復會焉則非繹之義矣
易之萃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旣濟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常
情怠於功成則干戈朽斧鉞鈍者有之矣因田獵而選車徒得萃旣
濟之義矣
田車旣好非無徒也東有甫草言車而不言徒易野車爲主也選徒
囂囂非無車也搏獸于敖言徒而不言車險野人爲主也司馬田獵
之法見於詩者如此尤足以彰宣王之復古
吉日
法能制人於所及見不能制人於所不見至於恩禮之所感則雖幽
遠而愛敬之心存君射則有司翼五豝是法也至於漆沮之從天子
之所豈法之所能制哉職能拘人之所當爲不能得人於所不必爲
至於恩禮之所感則無親疏而愛敬之心同王田則虞人注禽是職
也至於悉率左右以燕天子豈職之所能拘哉惟下之奉上如此故
上之人得以發彼小豝殪此大兕不自以爲能而以御賓客且以酌
醴則謹微接下之道終得有始矣宣王之省徐土平惟夷未嘗不若
發豝之中微南征北伐未嘗不若殪兕之制大亦惟謹微接下故無
不自盡以奉其上耳故吉日之所美者微而寓意則大
庭燎
仰而思之夜以繼日思而得之坐以待旦其事難故其思深其思深
故其勤至周公之於三王如此況宣王於文武之業乎怵惕維厲中
夜以興固其宜也未央而問夜不爲過中詩人美之喜其勤也因以
箴之懼其怠而已
河水
王化之未孚諸侯之貳者不朝懼者進退幸有順者讒言將興王者
於此苟以責人則諸侯自此離矣民之訛言寧莫之懲言當畏訛言
而反求諸己夫豈使之懲訛言哉
鶴鳴
鶴鳴雖全是興義最易曉專是修己任賢之喻鶴鳴于九皋聲聞于
野是晦之修身也身修則賢之在遠者至故魚潛在淵或在于渚問
于天又著於野矣身不修則賢之在位者隱故魚在于渚或潛在淵
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穀維蘀言園能使美惡當其分如此是
以可樂王可不使賢否當其分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爲錯卽立賢
無方之義地雖遐人雖賤而用可重王其可以賤以遠棄之哉天下
之治亂在信任賢否而賢否之進退在身之修不修聲無小而不聞
行無隱而不形故居室之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室
之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誨君之道孰先於此中庸
曰爲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鶴鳴備之矣
右詩解鈔一卷蘇平仲敘錄悅齋書目有六經解無詩解經
義考於六經解外別岀書解及此書且引戚氏雄論此書解
碩鼠篇語殆所據者卽六經解中分岀別行之本如宋史藝
文志於諸史精義中綠其唐史精義歟原本久佚惟悅齋文
粹第三卷載有三十二條碩鼠一條亦在卷中當卽雪崖所
見之本矣婺儒言詩宗朱祧鄭吳正傳云由漢以來毛鄭之學專行呂成公猶主斥說至
朱子灼見其謬用哦吟上下不加一字之法始還温柔敦厚之舊自北山何先生基得勉齋之傳而魯齋王先生栢仁山
金先生履祥授受相承至白雲許先生謙四傳有衍無簡益大以尊顧廢序而逞其臆說勢必
至於疑經疑經而說有難通勢又必至於改經如魯齋詩疑
移配二南削團風三十二篇是豈可訓吳正傳因許文懿不
從師說反斥言已放之鄭聲何爲尙存而不删亦太横矣獨
逸齋范氏東萊呂氏悅齋唐氏三家篤信舊文務求實證卓
然不惑於新說於婺學爲別派於詩學則爲正宗范氏詩補
傳呂氏讀詩記楠皆有藏本悅齋書無復存者此三十餘條
不過鼎中一欎然鄭君箴膏肓存者僅二十條發墨守僅四
條好古者尙存備一家則此編尤以少而彌當珍惜矣戚雪
嵗稱此書以碩鼠爲愛君眞有精思卓識然如以狡童爲指
厲公子亹之徒以會同有繹爲宣王復會諸侯以保功以民
之訛言寜莫之懲爲當畏訛言而反求諸己以三掦之水爲
皆喻弱之不能制强以鶴鳴爲修身任賢之喻皆有補於經
義又如以騶主御虞主囿證騶虞爲二官以鄉遂兵制證其
車三千以前茅慮無中權後勁證比物四驪爲殿元戎十乘
爲啓戎車旣安爲中軍以左傳受命於廟有常服證服其命
服爲受命於廟之服以易野車爲主險野徒爲主證東有甫
草言車而不言徒搏獸于敖言徒而不言車尤證據鑿然殘
膏賸馥沾漑多矣今依經比次別爲一卷詩發題云六義四
始詩之綱維別具圖說故併錄其六義四始說於卷首以存
唐氏詩學之梗槪張作楠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