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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塢癡人問答
  黔有士棄其業毀其冠服卽月塢以居號癡人俾人呼之人
  呼以癡人砉然應名稱字喁瞠若不答俗曰進士公進士公
  蹙焉避之時夢漁子兀坐癡人見不識也問爲誰曰癡人夢
  漁子曰是月塢癡人歟曰然夢漁子曰異異哉夫無慧與無
  所於用之謂癡世方病是而逃之懼及之癡人乃樂弗去而
  今癡人之癡可知也接輿歌者其失狂植杖耘者其失固癡
  人其此類也夫癡人曰吾癡矣不知云何夢漁子曰南山有
  木托根千仞之壑草翳木蔽而石覆焉則槁則薪矣旣材於
  匠氏斧斤尋焉靑黃而文之乃淸廟之器明堂之具也君子
  用則其材也不用則其薪也癡人何居曰吾不能爲薪也夢
  漁子曰陰闔而陽舒者天之法也静含而動光者聖人之用
  也癡人聞天之機不顯乎氣不噫乎日月不照臨雷霆不鼓
  舞乎抑聞尹終莘乎望槁於磻乎孔不栖栖孟悻悻乎夫聰
  明智辯察物之形裁成揆叙立政之經古之君子皆然乃由
  其道去其智利其用〓其敎曰吾癡吾癡無乃矯歟癡人黙
  焉若寤焉曰然則君子無癡乎將放濁乎和光乎波之同〓
  之啜乎夢漁子曰已矣君子亦有癡焉禮以正身身以殉道
  道以立政政以匡時人巧我拙人辯我訥人諾諾我諤諤焉
  若矢魚之直也甯武子之愚也讓之啞也黯之戅也而皆所
  謂癡也殆智全而義正功著而德無闕者也視癡人則何如
  癡人曰忘世者固徇時者隨酌於道而出之者中吾之癡瘳
  矣然而君子之癡方塞吾慧窒吾機矣吾毋改吾之癡人竊
  觀吾君子不慧不達物落落世齟齬焉癡殆甚請亦曰癡人
  紀綱錄引
  是惟正德十一年龍巡按雲南會太監崔和鎭守金騰路大
  逞於民乃遏其所爲縛其羣從而聲其罪狀於朝和側目切
  齒而未已也旣十五年巡按江西十六年夏和亦來鎭守禁
  之如雲南且請諸朝乞罷之龍離江西四年於斯矣和果不
  能忘乃挾奏以爲數年禁其欲而不得肆思所甘心焉夫當
  是之時豈不虞其且反噬哉重念國之紀綱不可廢也斯民
  之殃不可縱也直抗焉而當之矣昔韓韶開倉賑饑民人爭
  謂不可韶曰長活溝壑之人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龍何
  憾焉仰惟聖天子在上明見萬里則又龍之至幸至幸也
  題兩疏後解
  嬖人錢寕雲南臨安人太監錢能鎭守雲南收爲家人年十
  五六性機警雲南衛指揮盧和充錢能門下頭目和善相一
  見寕謂將來必大貴顯私結無不至諸服用俱出於和寕拜
  和爲義父後和陞金齒參將挾讐勘四平人死以火鍛其屍
  又强奪生員妻事發問斬罪旣錢寕竊柄乃爲和奏辯下鎭
  巡㑹勘和得脫刑具散居都司直房正德十一年審錄官至
  寕陰囑出和之死且令奏事承差楊金齎書於察院龍當堂
  裂而還之曰和詐爲耳審錄官果欲末減和范巡撫沐總兵
  史鎭守聞之愕然三司杭東卿朱升之輩曰有巡按在無憂
  也審錄官語龍曰盧和事皆無屍當末減龍折之曰四人無
  屍蓋和鍛之以滅其跡耳若得末減則天下酷吏紛然鍛人
  之屍矣吾實不能今日末減之雖富貴立至恐人云徇錢寕
  之意縱盧和之獄其將謂何審錄官氣沮龍喝皂隸輩將和
  曳於階下加刑具允以常刑送按察司獄撫總諸公輩亟稱
  曰中流砥柱然自此寢不帖席矣至鳳朝明事又危矣朝明
  被奏訐不得襲令惡從劉宣董溥載金寶于京師厚賂錢寕
  不啻二十萬寕以言脇總兵鎭守又寄語巡撫曰但了武定
  事便請往兵部朝明又賄諸勘官文案具矣龍至巡撫首以
  此㑹龍不可駮還其封客有爲朝明說者游揚其辭卒乃曰
  道長眞難得鳳家持萬金伺半年竟無門可入龍正色曰卽
  十萬直一芥耳斯言何爲至于我其人慙而去朝明哀求於
  寕寕令劉宣董溥集雲南人在京者冐爲通把騰詞舉保得
  内批襲知府實寕詐爲之也部檄下行按察司時沈仁夫爲
  按察使查照土官眞犯死罪事例將朝明拘繫仁夫眞丈夫
  也龍備鳳氏及朝明罪惡與不當襲狀執奏於朝雲南諸司
  與軍民人人危之蘇天秀爲騐封郞以大義奏覆詞氣凜然
  今猶可想見得旨朝明仍降土舍一方之刑威正矣此身極
  危不敢顧也楊侍御用之雲南刷卷回武功與康德涵太史
  道其事德涵性剛直嘆賞不已龍督學事陜西㑹德涵首詢
  曰卻美官輝萬金吾子也夫龍謝不敢尋爲題兩疏後以相
  遺兩疏蓋指兩事實鳳朝明一疏盧和事得徑行未嘗有疏
  云
  令尹贈言
  東陽蔣子瑜舉進士第崇志邁行奮勵事功旣授鄱陽令若
  有憂色然予問之曰子戚然夫亦懼其難乎蔣子曰然今之
  稱能吏者才之健也知之徼也法之密也而吾皆不能是用
  以懼予曰斯三者果君子之所望子者乎非也竊聞當官之
  要淸爾慎爾勤爾是則君子亟爲從政者望而皇皇焉者也
  何也謂其可能也謂其取足于我而無待乎其外也夫人有
  能有不能曰淸與慎與勤則夫人而能之曰不能者自棄者
  也是故吾不彰賂斯淸矣吾不敗度斯慎矣吾不怠事斯勤
  矣求之則得舉之則勝持之則固卽執塗之人而責之乎是
  苟有志焉斯亦至乎爾能者厚責之不能者勿强命焉大矣
  哉君子之公也今夫健若才徼若知密若法赫赫然以震耀
  于時亦榮矣然喜功耗治才窮於健尚察傷化知困於徼張
  禁殘民法獘於密其害可勝道哉子之不能又何懼焉子行
  矣淸可能乎慎可能乎勤可能乎曰能吾亦曰子能淸則德
  澡慎則禮興勤則政舉君子樂之焉爾矣予於是大有感焉
  仕以事君也以治民也以行吾道也今之有司然乎哉沒沒
  然貨者多矣夫違眾獨立志之辨也挽今於古行之卓也敢
  不於是行也卜之
  觀泗州續志
  泗州志乃知州汪應軫爲之判官侯廷訓又益以帝迹官師
  政賦禮敎災患詞翰六者昔稱闕遺而今備矣嘉靖七年夏
  五月初吉有事泗上知州袁淮偕判官牘而取正焉將非重
  職方之敎乎諦觀之曰大哉帝迹乎實惟天啟聖神而王業
  是基不可不大書特書者也官師明則臧否式昭而勸懲之
  義公矣曰政賦曰禮敎曰兵防周禮具載曰災患春秋必書
  不遺皆是也政賦志復裒舉四事十害而三致意焉有味哉
  予安得聚羣有司於堂之下出肺肝竭唇吻而徧語之俾各
  以四事自勉而仁而廉而公而勤師師然稱吏之良也抑且
  力去其所謂十害者斷獄無不公聽訟無不審囚繫無淹延
  無慘酷用刑無汎濫追呼無招引吿訐無重疊催稅無科罰
  取財無縱吏下鄉無低價買物吾民斯有瘳矣此尤肯綮者
  也乃若詞翰則鋪張聖製以顯忠諫以儆有位誰曰不可他
  有作者惟夫風敎與政體與吏習與民隱而有關焉斯亦錄
  之苟扦格于是數者卽洪辭廣調直遺之焉爾矣夫事舉其
  要言刪其煩斯固志法乎盍慎圖之
  遊慈恩寺題碑
  嘉靖三年九月之八日涼風警野佳節協令布政使劉思賢
  按察使袁擯參政潘塤楊叔通副使唐龍張宏僉事周鎬姚
  文淸桑溥李孟旭都指揮使張鎬汪麟在公旣暇卜晝惟期
  乃燕集于慈恩寺衣冠萃止禮義暢懌弔曲江之遺跡望鎬
  京之舊基蓋均勞逸之性宣憂樂之序慨興廢之形者不可
  不謂之深也勝㑹匪偶同寅有徵於是乎勒石而旋
  忠文公像贊跋
  於虖此吾婺忠文公之像也㑹□元訖運殘孽梁王者負滇
  以阻聲敎公扶命而南俾自圖乃迄弗悔禍死之城南有祠
  于紳奉遺像藏焉正德丙子龍小子按茲土謁祠拜像栗然
  之光浩然之氣儼若存者歔欷者久之懼嵗月劘滅將無傳
  乃託諸石以方正學先生贊附其上寘于祠之窔昭幽微觀
  久遠也昔張敬夫贊武侯像而意義獨至論者謂知武侯心
  事於虖先生知公之心矣哉
  忠節公像跋
  龍旣刻華川像乃忠節公無傳焉提學杭守淮公里人也欽
  厥遺烈卽塑像刻之寘於華川右俾並峙嗚呼公死百年餘
  始列祠土木之迹不□肖哉雖然忠功義色乃僴然在過者
  肅肅然抗厥膺焉君子曰可以觀矣興矣姑取大焉肖不肖
  勿論也已
  表忠傳
  正德已卯夏六月十有四日江西寕邸宸濠反守臣都御史
  孫子燧副使許子逵參議黃子宏總儲戶部主事馬子思聰
  皆死之唯是孫子撫兹土視民若子治民之事若家然鮮於
  惠不繫於刑民咸懷之實望也許子初爲山東樂陵令禦冦
  有大畧總路上其功授齊地僉事尋列今秩時濠持權利制
  誘境内諸守臣許子每務違之又縛其黨禁其爲惡修怨于
  濠望且仇也故反之日諸所守臣咸在濠首致孫子俾從已
  孫子曰天無二日不穀無二君勿愛死次者及許子厲聲曰
  予惟有赤心亟往而刑爾豈從反乎濠怒喝武夫曳二子赴
  市劫之跪許子益立孫子故仰卧遂皆遇害日方燿倏黯焉
  無光城中男女無不流涕濠盡執他守臣及馬子黃子于獄
  以索繫之馬子曰嗟乎惡用是生爲絕弗食越三日死矣黃
  子憤憤乃引繫索以蹙其頸亦死嗚呼孫子許子不可加矣
  馬子黃子亦難哉夫大節同者不拘小異至德合者不徇微
  迹四子雖死有遲速身有執弗執首領或割或不割要皆同
  於能死而已其餘不必竊竊論也故杲卿罵而磔龔勝餓而
  殞巡先殺遠後亡君子不敢有軒輊者豈非以能死者皆足
  賢乎嗚呼士於君猶女於夫終身勿易焉滅義求活故持二
  心乃禽獸之道夷狄之行春秋所謂賊也四子免夫吾知其
  地下皆得與杲卿諸賢遊矣
  聽庵先生傳
  聽庵先生姓鄭氏名錡初字湘之改威甫而以威甫行龍母
  太淑人乃先生女故龍自孩提卽隨先君吏部侍郞以事先
  生且舅氏北園大夫又恒以先生之德與學與善行與嘉言
  訓諸龍而未已則知先生復有如龍者乎先生父長史公履
  方茹潔軌於大義沒時先生方九嵗哀毀行成人之禮孝出
  至性然也旣長家貧宴孜孜兀兀刻勵學問冬夜爐火弗具
  每擁衾燃油手縮羣書口誦心維達旦弗就枕是固德性以
  勝其晏安爾曰外大母王夫人恒以是勸龍學故知之今之
  儒生亦能是乎先生每拂膺舉子業聞豐城宿儒丁公秉英
  克明性理之學乃請於母邱夫人括田僅十餘畝盡鬻而得
  資挾以從丁公游日所論難者誠敬以立本察識以辨幾擴
  充以致用操存以執德涵養以定性先天後天以窮化有要
  哉丁之學大者沈潛義理故及門之士雖多聰明才辯皆弗
  許惟於先生以斯文望焉居三年先生歸乃與楓山文懿公
  連舍而居更相師友辨析疑難明炳洪纖切劘德行動曰邁
  古至於文字勘磨抑又未哉由是二先生之名重於四方學
  士從者彬彬然金華易學始大倡矣蓋二先生根據六經博
  綜子史而尤深於易焉耳文懿公掄魁躋華奮庸於時先生
  乃弗利有司迹落落然而益奮曰予非爲程有司而學也則
  焉能予困成化戊子乃登鄉薦卒業太學祭酒邢公讓校六
  館士以賢關賦籍籍數千人先生褎然居首焉邢公出賦懸
  示六館偏呈在延公卿咸曰是固賢士乎今讀其文猶洒然
  有浴沂風雩之意乙未登謝遷榜進士除靖江令專務以平
  易立政以德敎導民幸民弗犯法偶有犯者輒蹙然於色尤
  惟喜無訟牒至庭以理喻之而已訓人力本業習耕織逐末
  者則務抑之崇明縣流民三十餘口泛海種田風颺其舟至
  靖江瀾港司禁武弁誣爲海賊案具而以聞于縣先生按其
  贓仗惟耒耜笠鎛爾曰是豈盜耶乃多方辨之其寃立白三
  十餘口頼以活雖然先生長者所長活人豈惟是特其至著
  者爾會監司行縣暴暴刑威弗悅先生之政欲加以非禮先
  生拂衣而出檄封其印而納之曰予自茲隱矣監司愧謝而
  留先生先君每語龍如此云六年政成執邱夫人喪而歸羣
  老稚欷歔啼泣若失慈母然至勒像於石石各模印尸而祝
  之先生平日事邱夫人至孝凡得珍味夫人未食則不食在
  公弗獲一稱壽乃自爲像跽而拜若捧觴之狀者函獻以樂
  夫人之心是亦無所不用其至哉至是葬祭祥禫一弗愆於
  禮雖年五十有奇而致毀若少壯人旣卽吉憮然曰吾仕養
  親而今弗逮於養何以仕爲北園舅氏方舉進士乃命代奏
  書以致官政超乎泊乎而弗以爵祿滑其心文懿公稱先生
  爲彭澤流亞豈非以其脫蹝爵祿則同乎抑弗折腰督郵與
  庭抗監司之嫚遐風勁氣尤有契焉者乎先生厭舊居逼于
  市廛乃徙慶成橋之北枕岡臨流而築室焉以游以息益玩
  于理從游者日集龍十嵗挾策與年長學士共侍側每聽先
  生講論窮造化叙彝倫賾事物辨制度證古今猶山居者之
  言山一草一木一巖一壑罔不肆陳聽之者發乎其胸說乎
  其心油油然而入之也一日講孟子班爵祿章龍偶嬉笑怒
  曰小子弗聽乎呵令覆說而無遺舛乃欣欣如初凡作詩文
  兀然危坐定慮沈思旣而伸紙運觚滔滔不倦理澤焉詞炳
  焉若春雲行空卷舒自若水流地中一瀉而止文之至也時
  校諸生文輒許龍曰兒奇才其勉之言猶在耳而龍顧祿祿
  若是也已先生每曰凡辨理須濯去舊見以來新意又曰作
  文要與淺顯是足以爲工口耳習艱深者之警矣又作三才
  一貫圖以太極之理根乎心謂之内謂之本散見于天文地
  理人事流行于修巳治人贊化謂之外謂之末内外以相承
  本末以相因固先生之學也先生尤務篤厚倫理修飭行誼
  脫畧涯分事二兄曲盡其道欲分所有則奉以周旋攘之亦
  勿較詬詈詛毀笑而受之而二兄亦卒紓其歡心少弟知所
  敬事而先生友之彌至旣耄恒怡怡然每念丁公輒泣然乃
  爲木主嵗時一酬焉厚之道也正德中龍行部江西祀公於
  鄉賢祠訪其子弟而撫摩之殆承先生之意爾何御史舜賔
  先生故人爲鷙吏囚繫過蘭谿鷙吏氣焰薰灼藩臬諸司畏
  之弗敢伸理舜賔先生奮顏送於百里外助以銀米相泣而
  別且爲書數驚吏先生勿忮害人朝與人有忿而夕卽忘之
  雖怒其父而其子有善則喜田夫野老至賤也亦款款與語
  而忘倦北園舅氏爲長洲令以直道忤要路遷爲楚雄府倅
  尋乞解職而還先生喜大書于堂曰堂前舊樂存三釜門下
  新春見兩人舅氏優焉游焉獲侍先生以修菽水之職者垂
  二十餘年卽曰賢哉二大夫可也先生壽考八十九以疾終
  於寢東湖道卿爲行狀而誌銘乃文懿公撰焉文懿公儼然
  天儒言垂世則道卿篤行君子絕無阿私是可以不朽矣論
  曰積厚者發光其耕澤澤其穫栗栗理固然也先生積猶謂
  不厚乎發於其身而乃弗究其用又發於子而亦猶弗究其
  用君子若有遺憾焉然世濟厥美並享大耋齊令名至矣況
  諸曾孫克承詩書之敎蔚乎而未艾焉者乎
  野江傳
  野江處士豫章人名法姓舒氏太史芬之父也正德戊寅乘
  輿西狩太史曰殆矣殆矣昔臣落裾斷靷血汙車輪者獨非
  人乎首上書諫沮因而和者數百人人皆曰直哉太史已卯
  秋復議幸留都維濠貫包藏禍心將浮江逞焉太史曰事急
  矣吾何愛吾身復率諸同列詣闕下披誠瀝血指畫利害極
  其剴切語侵諸左右遂下獄謫提舉海舶明年處士沒於家
  太史徒跣而歸哀毀若弗能生踰三月藝而封樹之執東洲
  子所爲銘泣以示予乃知處士平日敦孝理崇義尚輯禮容
  嗜欲不汙其素履有過人者可謂古之逸民非邪先是太史
  奏名處士貽書曰爾有家而今不得而私之有身不得而有
  之朝夕圖所以答君之貺哉文山氏一峯氏爾其無忝故太
  史勁忠直節號乎凜乎天下竦焉想聞者處士之敎也夫野
  江在大江之南旴臨二河經流于斯以會於大江大江溢復
  還而注之得水之勝處士家於上游因號焉凡所爲詩曰野
  江集論曰唐虞三代同風之德故人人君子戸可封焉旣世
  氏變遷日趨日下幸而深山廣澤之内其民居居其風狉狉
  不貳之老猶有頺然存者野江殆其人乎今制行部者得舉
  山林隱逸以聞野江沒矣斯典弗逮吾故發其潛德表其行
  義毋令晦焉
  惡人傳
  浪穹書手張奉習刀筆熟知境内田賦戶口其術能使連阡
  陌者空其籍無立錐之家籍輒盈焉境苦其毒不敢言朝言
  而夕賦至矣奉尤工剝民之術境長吏至召問之剌刺與語
  旣執手以歡終乃賾指惟命焉日敎長吏窮取吾民長吏有
  其三七往奉家人號曰翼虎室呼之予廉其狀驅武豪縛之
  械至於途厚賂縛者不許乃計逸去縛者追及之力弗能制
  時野無雲虩然雷震於東奉斃於西腹若刲五藏若刳人厭
  弗收狗彘棄焉楊子南金賀予曰奉之惡盈其貫御史之威
  能制惡天代殛之穹人兹生乎嗚呼惡果不可爲也哉奉以
  四夫而搖毒於境民懼焉吏制焉將謂終身無刑也卒乃使
  縛其軀天顯其誅獸不食其餘嗚呼惡有懼矣
  吉慶傳
  宏治中中侍吉慶守金齒路從者盡京師惡少慶布各從負
  械持梃括民之貨民懼竭廬以奉無遺錙銖郊保若掠戸有
  寇憂慶聚羣貨賞各從之能不知民之蕩神之怒已也貨多
  石產也擇慶石之美者櫝以隨籍羣貨於室晝夜守焉各從
  櫝伺室窺罔獲已利曰謀所以死慶㑹慶病渴各從禁水漿
  弗與私賂診者進金石以甚之慶燥極呼所親信從出櫝之
  石易水以活從得石馳慶突而號髮焦膚裂吃吃死各從
  密其喪假進方物載室之貨以逃屍蛆無收之者踰月官司
  播挶瘞於途過者詈之夫貨災之本也聚貨死之道也象齒
  猶焚其身人滋甚方慶放於貨惟懼不盈乃嚴刑要之旣盈
  矣藏以室櫝謂寵可固節鉞老焉乃卒以自焚蛆不就木傳
  曰不仁者以身發財慶不仁也夫童子歌曰豺之室兮民之
  廬蛆兮蛆兮磔爾軀夢漁子聞之曰怨哉人慎德焉毋或如
  守臣慶逞其不仁浚民速死
  棠陵像贊
  此爲誰人皆曰方子棠陵也夫掀髯瞋目廣額迅眉棠陵之
  貌夫人知之夫洞乎虛執乎不隨視民之瘠恫乎若身之癯
  披腹逆鱗以逢萬乘之怒寒寒然敢忘其軀棠陵之心知者
  誰歟嗚呼予知之矣造化嗇名棠陵博取勿讓則孰不爭士
  嫉材棠陵思若泉筆若風雨則孰不忌况率山林之性以處
  一世卽吾人睢睢旴旴矣不知也何尤世多君子而棠陵獨
  愛予言豈非以鮑叔知我乎曰棠陵吾將晦其用以息其爭
  養其明以消其忌雖然山林之性吾不可易矣而睢睢而旴
  旴將終身哉
  仁壽篇
  或問曰天下之善皆可以壽何必仁漁石子唐龍應之曰壽
  者福之至也仁者德之至也詩曰萬有千嵗眉壽無有害惟
  仁然後無害惟無害然後壽松栢生於深山沃雨露之膏被
  曰月之光千百斯年無不至也苟縱斧斤而入焉斯天折已
  爾天下之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愛與忍公與忮樂與憂仁
  與不仁之謂也曰愛曰公曰樂皆無害之理也曰忍曰忮曰
  憂害斯興矣蓋忍則殘而心〓焉忮則鷙而性滅焉憂則勞
  而神搖焉心〓者本傷性滅者理離神搖者精獘乃欲鼓缶
  大耋之鄉受祉黃髮之年是不可得已仁者戚人之戚喜人
  之喜拔人之危理人之紛斯不亦愛乎樂善若貪隱惡若函
  忘過若棄釋怨若蠲斯不亦公乎鑒進退之幾泯寵辱之形
  齊得喪之分斯不亦樂乎惟夫愛則心津津然而茁其萌惟
  夫公則性熙熙然而萃其和惟夫樂則神愉愉然而游其極
  心茁其萌天德形矣性萃其和沖氣合矣神游其極太宇光
  矣猶曰不壽無是理也司徒近山先生善積德修行純而名
  全豈非古之仁人邪今年九月朔之七日壽躋七十耳慧而
  聰目精而明顏若童然齒若兒然手作細書如鳥文行不以
  杖乘馬策而馳之無有害故也由是而熾而昌而耆艾而如
  南山之壽油油然而至之矣鄉士大夫登堂稱觥龍不佞乃
  爲仁壽之篇以致善禱亦曰先生而能是也孔子曰仁者壽
  吾聞其語矣吾見其人矣
  執法篇
  陜西按察司副使大竹陳子陞浙江按察使惟國家定制按
  察之官總司諸路刑獄日讞其牒歲吿成焉其道有二曰詰
  姦正辟訉寃平反而已矣詰姦正辟義之謂也訉寃平反仁
  之謂也仁以經之義以緯之而天下之刑斯平矣然義尚震
  曜其功顯而譽易以興也仁務寛恤其德隱而嫌易以集也
  八之恒情彰功而微德喜譽而憎嫌是故深文密理詳於詰
  民之奸而正其辟世無遺法矣訉寃平反則曰未遑焉蓋暴
  暴於義而仁之澤缺如也或曰執法當如是也夫法者中而
  已法重當以入法輕當以出斯均謂之執也必曰執者附入
  不附出則法之〓人慘於矛戟聖人無用法矣自古稱執法
  有如張釋之者乎犯蹕者除死罰金盜鐶者宥族棄市未嘗
  無出理鷹鸇鸞鳳其祥不同藥石粱肉其効異也大竹曰善
  哉言乎凡司命之所願聞也
  淸議篇
  漕運錢穀之府乃露積于舟而持之者又動盩約束故奸利
  易滋獄訟煩興而不息焉特置理刑主事以掌其案厥職事
  矣其他不領於漕運若吏之掊尅有詞民之爭鬭有詞商之
  逋債有詞則一聽犯於有司而主事不與焉此不易之制也
  邇年理刑者不惟於漕運之牒而聽斷焉諸例所不與者一
  切傍侵兼受廣捕逮密羅織繁案牘日獘獘然越俎代庖官
  之僭也十羊九牧民之殘也淸議咸不直之而〓〓訿訿騰
  於道路達於京師減職禠銜者凡幾人於是當代者咸懼其
  來來者欲去去者欲速若不可一日居也嘉靖戊子春獲拜
  董漕之命都下士夫語以是故而憂之少宰中峯曰而今理
  刑者乃李子尚絅志明行潔達於政體毋用爲憂四月涉淮
  之境上問之父老曰賢哉理刑問之齊民曰賢哉理刑旣而
  夷考之吏之詞至辭民之詞至辭曰自有主者若商人争猥
  瑣之利益弗屑以淆其政乃喜曰辨治哉慎度哉於是盡檢
  漕運諸刑牘次第授之則曰是乃攸司敢不審克之姦則詰
  蠧則翦貪則繫侵漁則割正一〓以常刑而無所於貸令斯
  昭昭然至於疑者辨其誣寃者伸其理困者疏其滯哀矜惻
  怛又若不可以已繁辭不連於庭私謁不跡於戸政有常經
  民弗擾矣由是淸議秩然以定渢渢然興焉然則豈有不可
  居之官哉居之不善斯不善爾居之善斯善爾李子方得代
  父老齊民赴予留之而不可得也乃著淸議篇以彰之且欲
  其慎之終身云
  東明篇
  參戎文光張子自號東明人亦以東明稱之漁石子曰宣力
  之義廣矣哉暘谷在東日出于暘谷而蒼蒼然涼涼然是謂
  晨明陽德用事羣陰伏矣靈曜懸象眾有闢矣蒙者著焉宴
  者興焉閉者啟焉入者出焉輟者作焉是故寅以賓之而望
  其景坐以待之而依其光況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者哉是故
  人臣之節莫大於宣力力也者志以決之氣以輔之志與氣
  皆至然後其力仡仡﨣﨣賁育不能奪之矣今夫夜志逸焉
  逸而不已斯隨乎爾氣休焉休而不已斯靡乎爾曰昢其明
  鷄其鳴矣星其爛矣志逸思振孰啟之乎氣休思運孰〓之
  乎是故聞鷄而舞克淸江左戴星而出用父單父凡以是爾
  文光其宣力之臣歟謹視夜之規廣惜陰之訓儆於一心以
  翼其志勤於四體以勵其氣壯猷訐策鞠躬而盡瘁恒若夜
  之將旦日之方升焉於是乎令聞廣譽焜耀竹帛其爲國家
  之光奕奕如也炳炳如也吁敬之哉吾悲夫鼎食之家紈袴
  之子長夜之樂迄不知旦毋乃隳其氣以息憊乎是故文光
  不爲也文光曰宣力於國忠畧勇功胥於是乎在乃舉是以
  嘉惠焉是望我爲國之干城矣乎敢不敬以從事
  求文述
  家母姓鄭氏外祖聽庵翁舅氏温卿俱登進士第實稱望族
  母氏貞静懿淑自少以女德聞旣歸家君時大父方爲國子
  生家匱乏每出嫁奩以供事久之乃罄猶弗得歡心亦無怨
  言祖母何搆劇疾二月餘諸食藥皆母氏與家君親爲之厯
  晝夜弗解衣帶卒弗能救方祖母死之日形容俱變髮中蟣
  風纍纍然大者能飛妯娌避不敢近母氏自爲沐浴殮以禮
  人皆曰孝哉婦也後大父爲思州府推官沒於任喪歸助家
  君以治塟事俸槖悉讓諸叔弗取家君治家嗃嗃然母氏一
  以柔順將之未嘗有疾言遽色旣家君沒哀毀如喪父然生
  龍暨諸弟共五人畜之以慈凡有善弗面譽有過訓以巽言
  令自改每以淸白訓龍而自爲理其家兹寓陜近五年米殽
  之外未嘗市一物卽米殽亦與全值每戒家人不可虧人龍
  入仕二十年於斯田宅不具母氏每慰之曰兒子如此方樂
  耳然則母氏之敎宏矣今年六月初五日壽七十先龍爲御
  史得封太孺人敢求一言以爲壽則百朋之錫不是過也
  翟節母述
  節母翟氏之婦王氏之女也年二十有奇而夫沒于疾遺子
  鵬藐焉而孩卽予同年志南是已母撫而泣曰吾其斃矣乎
  而姑爾强延餘息者徒以吾孤在其惟砥志迪義以慰㷀煢
  之心俾見而父于地下而無羞容也乃毀顏髽髮終身誓不
  出戸閾雖飢寒備至抗焉居之而無悔心踰二十四年志南
  舉甲科躋膴仕母獲封安人尋搆疾且殆曰而今得爲翟氏
  鬼矣則復何憾朝廷表厥宅里以嘉其節竊惟婦人之節有
  截頸斷腕而殞者亦有守義以待斃者皆天下之至難也或
  曰必截頸斷腕然後爲至而守義待斃猶夫女也自斯言行
  勸者寡矣夫截頸斷腕利害明於秋毫死生決於顚沛固僴
  然莫之及也乃若守義待斃定志於少持之於壯成於旣老
  斃後已焉亦豈易易哉抑求其歸皆不忘乎夫不辱其身而
  已險易遲速非所論也予故曰皆天下之至難也夫薛方守
  箕山之節不曰不忠程嬰定夫孤而後亡去朔之死十有五
  年不曰不信然則母蓋天下之至難者哉
  易經大旨說
  天順初予師禮部尚書楓山章先生外大父靖江令聽庵鄭
  先生並倡易道于金華闡幽發微達于精蘊龍晚生猶獲遊
  其門而學焉旣入仕版公事鞅掌至理忘筌正德丙子按部
  於雲南境遠而僻政約而簡乃時歛袵坐帷捧卷在手以意
  㑹象以言㑹詞以道㑹器以神㑹變幾三年或問曰庶幾有
  得乎曰而今而後吾知其難矣嘉靖紀元督學關西諸生必
  請書之拒之曰易之爲道至大而精惟大則不可以單辭盡
  惟精則不可以粗迹窮吾無以應二三子他日又請乃爲離
  句析義發其大旨綴以講語括以破意非以二三子之所鼓
  篋而佔畢焉者方在是乎髮種種然猶支離于舉子學然則
  立言之道終身何如邪
  子父字說
  瀧水天下之至險也淮之朱生而以命厥名豈以召侯稱虎
  鄭子從萬法不避乎抑託物可以昭戒誠有所取于我韋絃
  之微且佩之矣名何傷旣而熙臺大夫授館於生乃字之曰
  俾父而進之然則熙臺大夫爲其甥也至矣易曰山下出泉
  䝉君子以果行育德君子之治蒙猶夫父水也山下之泉阻
  沙阨石不得兩涯之道而由之是以悍急而峻躍濫乎觸矣
  襄乎陵矣故謂之蒙夫瀧亦若是也與哉智者父之勇以決
  其勢緩以導其性則溉土田濟舟楫功用興焉是故人之幼
  穉而䝉也窒于理弗若於性鮮有不爲水之瀧者乎夫窒于
  理則不達斯果其行已矣弗若於性而陵躐之志興焉斯育
  其德已矣惟果不吝惟育不驕不吝强義不驕和禮義强禮
  和則達於天德混乎源泉泌乎止水澡身澤物其利博哉然
  則熙臺大夫爲其甥也至矣生也質而嶷然弁而突然俾父
  之積吾將日有考焉
  南岡說
  東岳之尊曰岱宗書曰禋於六宗晋儒賈逵釋之曰河海岱
  地之宗也夫禮士大夫有常宗山海無謂也雖然物莫不有
  本本之所起末附以興均謂之宗亦可也是以天下之水發
  源於河海故河海爲宗天下之山立表於岱故岱爲宗人與
  物又何間焉仁人孝子比類以象德假物以繫思何所不用
  其至也哉按察使唐君霈之歙人也歙古大郡郡之中山崔
  嵬若人立不有黃山烏聊乎烏聊居中引之西北乃黃山峙
  焉黃山南引槐塘心園蔚蔚然東引南岡起矣然則烏聊其
  宗乎猶夫岱也黃山承其脈槐塘心園衍其支南岡乃亢其
  宗者邪君始祖梅臞者篤修考亭之業於烏聊之上梅臞子
  筠軒講學槐塘道德炳然學者師之筠軒子白雲卽心園築
  三峯精舍論道其中澤澤如也卒傳之子梧岡以文行被徵
  命至君考履素茹潔乃搆復庵于南岡之麓而遺之君曰毋
  忘前人之德君遂居南岡不敢辭也烏聊在上南岡在下槐
  塘心園在左南岡在右復庵在前南岡在後吾見覿高山者
  篤仰止之心崇作室者恢堂搆之緖至哉洋洋乎仁人孝子
  之道興矣詩之南陔君子曰詠孝子也然則南岡者其卽南
  陔之謂乎
  亹庵說
  亹庵者乃亹菴先生卽其所居而號之也漁石子爲之說曰
  銘盤取新之意也訓器戒滿之詞也先生殆勤於君子之道
  者乎亹亹猶勉勉也志若不足行若不及居若不遑弗已其
  功之謂也君子之道廣大無垠流而不息則豈易易然哉夫
  惟有不足不及不遑之心者斯至之無難矣何也虛者盈之
  本也小者大之基也勞者逸之門也不足然後足不及然後
  及不遑于處斯處之安此不易之理也是故江河之浸不盈
  故受日月之明不匱故光而況於人乎苟訑訑然自足意斯
  滿矣閑閑然自以爲及力斯弛矣媞媞然遑于啟處而不知
  省焉節斯狎矣意滿者其失矜力弛者其失怠節狎者其失
  蕩是皆不足以望君子之道也先生行瑰而受虛位高而慮
  下功博而體約是故足矣欿欿若不足及矣皇皇若不及遑
  矣猶曰吾不遑焉惕如也凛如也夫曰已足已及已遑者斯
  已焉矣而常曰不足不及不遑則不竦乎其内而跂乎其外
  慎于始而要其終德可以久業可以大而君子之道備矣蓋
  自虛者以積盈也自小者以致大也自勞者以成逸也又孰
  能禦之乎詩曰亹亹文王令聞不已文王不待於亹亹也師
  文王者然後待於亹亹也功久則著誠積則彰令聞興矣然
  則先生其有令聞也夫
  楓岡說
  侍御史章甫自號楓岡漁石子曰號有說乎章甫恫乎其心
  蹙乎其容對曰有弗忍言也漁石子曰雖然子必言之章甫
  曰夫岡先世所封植而祖之墓在焉父亦附焉豪族睥眤侵
  其疆畔將盡有之訟於官司弗能禁僅餘坏土與楓樹二株
  而已糞掃祭祀不得展於嵗時是用大戚旣豪族蕩覆岡鬻
  諸太守馬氏太守好義復還於徐氏母氏之喪附之而與父
  合其壙昔不得糞掃而今得糞掃矣昔不得祭祀而今得祭
  祀矣故遂用以岡爲號庶幾油油然不忘吾祖與吾父吾母
  而子孫勤於徐氏者亦不吾忘而世守焉彼豪族又豈得而
  睥眤之也哉說若是爾漁石子曰孝子仁人之用心也禮曰
  致愛則存致慤則著從其至焉爾夫岡徐氏先世得而有之
  而中徐氏不得而有之今徐氏又得而有之因地以著稱因
  稱以系思因思以明守因守以貽則因則以詔遠故曰孝子
  仁人之用心也傳又曰木託太華而高木得其託斯高矣君
  子之道得其託斯亦高矣今夫御史之職可以言可以行君
  子之道託之言焉行焉章甫國之楨〓也而官爲御史于是
  乎挺勁操植峻功樹遠聞拔乎流俗而光于國家不猶木之
  在岡崢嶸正直出塵而昻霄乎假物喻志是亦說也故進之
  晴原說
  賈子號曰晴原客懵於其說而問之賈子曰名以義明其稱
  也號以名意相承也先大夫命予曰啟啟古從日說文曰晝
  晴也又從口開也詩云啟之闢之治田也又云畇畇原隰曾
  孫田之予倦矣將息神休力鼓腹而田乎故以見志焉爾漁
  石子曰祿而思耕行而知止志則嘉矣抑有大者哉吾語子
  晴天氣之舒也原地理之衍也天有陰有陽陰閉而陽啟閉
  斯霧斯霾斯祲斯氛陰之滯也啟則晴現焉日麗其象雲呈
  其祥星耀其景陽其霽乎地有險有夷夫險石嶔焉林莽焉
  巖窅焉壑冥焉鬼魅出而蚖蛇育矣夷而爲原其甸秩秩其
  壤膴膴其傍有紀平若砥也曠若逵也夫窒則有礙障則弗
  達惟原弗窒弗障而被以日之光淸風載興陰曀消伏鸞鳳
  翔翥魍魉不生是故有君子之道也何也君子一掬而六合
  方寸而太虛内直外方險阻不設人心不有原乎于是撤蔀
  去翳啟其天德虛而不塞著而不蒙〓而不晦若靑天皦皦
  然白日杲杲然賈子以之則何如賈子曰大矣大矣記以高
  明廣大而論人心高明其晴之謂乎廣大其原之謂乎吾慕
  力田而得養心之理敢不拜而受之
  誓神詞
  國之于神其聰明正直禦大災捍大患者則祀之是神固國
  之衛而民之主也是惟六月百穀在土敷榮吐華固宜及時
  而雨之乃自初吉迄於浹旬不雨庶府恤恤然卜于十四曰
  索神而禱之又不雨二十一曰再禱之又不雨二十六曰再
  禱之不雨益甚苗則稿矣民則病矣人子有疾父母常不俟
  求而瘳之豈有旣求且哀而弗顧邪父母何心也民有災患
  神當不俟禱而救之豈有旣禱且數而若罔聞邪神何心也
  是必在位者奸政敗度重殃斯民神固赫焉興兹變沴以彰
  厥怒乎夫在位殃民而神之怒又於民焉民殆反覆受害者
  邪況神之靈殃民者猶惡之至于神乃不能禦民之災而捍
  其大患以致旱魃煽殃風伯助虐焦土田殺禾稼民暍然以
  待斃神其謂何勢急者情危憂殷者辭迫兹與神誓其亟軫
  慈悲闡靈化大降雨澤以生我百穀以寕我眾庶俾弗阽於
  危亡苟在位者之有疚則察其苛慝而降之罰毋徒移於無
  辜以苦斯民爲也若仍不雨則國將怒曰是惡足爲民之主
  民亦咎之曰是何爲血食於我則神何辭乎惟垂明聽而鑒
  焉
  禱雨詞
  翼翼雍州高下膴田兵糗維億玉餼維千歲乎豐矣庶民且
  艱饑饉有加則靡不殘六月季夏土潤斯溽黍稷在野咸仰
  膏沐胡旱孔熾胡雨不足赫赫炎炎焦山涸瀆垂政表盭否
  德作徵豈官之慝干神之靈庶正丞史若疚在身厥罰是請
  勿移于民民之云瘁幽明同失虔吿有神亦率厥職發彼慈
  悲昭爾正直妙合元機翕張靈德時雨惠興被此庶方百穀
  茂止薿薿穰穰滿篝滿車如茨如梁民頌有作神貺無疆
  賽神詞
  四月維夏輶車粼粼至止原野勞此農人農曰政和麥旣茂
  叶莫口反矣風雨時若歲則有矣静吿有神止風興雨神之聽之其
  應如鼓暴風斯戢時雨斯興膴田霑足柔條不鳴我菽穰穰
  我麥殖殖于皇盈止伊神之力椎牲舉醻用賽神休神其無
  斁俾穡有秋
  祈雪祝詞元日有大雪之應
  吏所以食民之賦神所以享民之祀者而豈徒哉蓋政令刑
  賦攝于吏雨暘祥沴司諸神故政令苛紊刑賦不均則民明
  睊然曰惟吏之慝其或恒雨恒暘祥沴失極民亦得以詰諸
  神曰惟神之羞茲乃太陽表沴經冬不雪水泉就涸土脈立
  枯麰麥不榮黍穀難藝斯民蒿焉日阽於危亡矣夫垂氣致
  異咎德作徵凡我祿食滌德修政實不敢後期抑禦災捍患
  神司乎民之事承乎天之職也獨無咎乎哉元日雪降文昌
  之所爲瑞也季春雨雪求禮之所爲災也故及今元日而雨
  之民猶有瘳焉緩則不及矣神其謂何嗚呼怠天之職者不
  可謂之恭玩民之災者不可謂之惠惟神圓之
  謝雨詞
  是惟六月浹旬不雨民心皇皇庶府恤恤乃誓神而禱之而
  神翕張靈機開闔元化果于五日之内誕降雨澤以蕃庶穀
  以育羣生其應若響焉蓋敬天之職而不怠矣恤民之災而
  不玩矣敢不敬陳庶羞用答神貺抑濡而後援不若勿令及
  溺之仁之爲至也旱而後雨不若時雨時暘之利之爲溥也
  自茲以往亦惟十日一雨歲三十六雨敷時若之極協太平
  之徵神黙其功澤穰穰也民忘其憂利藇藇也官府無事於
  禱政沃沃也則神之德其至矣哉
  過淸浪祭大父哀詞
  學登者庸行彰者終德滋者壽修於君子而應於天若鑿地
  而泉也卽不然者理之窮也大父讀尚書先王大訓咸受其
  義學高明矣力孝悌崇恥讓明介辨飭廉隅厲風迹行正直
  矣貴之思土夷民獸大父推思獄仆强植弱哀其無知德在
  民矣然大父童年卽持其學以程于有司比壯不利五十獲
  一職但尉而已庸乃弗顯以疾沒於思喪貧不具終弗于家
  沒之歲五十有四壽弗大耋嗚呼幸而大父修于已者美而
  無闕也不幸而天應之不至閔然遭其窮也又幸吾叔輀其
  柩以歸吾父瘞之於墓廟祔而唐氏之祧秩也且吾子孫日
  蕃詩書盛而手澤長也乃大父不及見焉又不幸也龍正德
  乙亥按部雲南次年四月朔道經淸浪衛淸浪距思三十里
  昔昌黎公剌潮州死有廟君子謂潮人德公神留弗去大父
  德在民民依焉其神不眷眷於思乎乃易公廪布几筵望思
  而奠奠闋乃哀哀盡申以詞曰神繾綣兮甘棠之區瘴雨結
  兮炎風噓蘭之水兮天河瀦谷若磬兮中元虛山岪鬱兮盤
  紆敷春華兮掃豺區軺翩翩兮登雲衢靈胥前導兮電疾其
  驅徂沅湘兮息故墟廟有枋兮墓有廬霜肅肅兮露濡薦蘩
  藻兮鼓枌榆子孫其依兮社祀輝
  楓山先生行狀
  予師楓山先生沒之年龍弗預于執紼之哀大有戚焉今得
  觀諸君子所爲行狀與述與傳與補傳與祠記咸秩秩然昔
  明道之塟門人數十人各用所知而自爲文以述其道庶幾
  無遺行先生沒後少宰中峯嘗以是命之且申之曰予撰先
  生誌銘有待于子之言其毋怠乃歔欷而言曰先生姓章氏
  名懋字德懋稱楓山者號也先生生而嶷嶷然聰明〓悟書
  初讀卽舉其要而再而三終身弗忘其學根據六經尤邃於
  易焕然漻然而入焉逖蒐紀載上下數千餘年如見當時行
  事旁及百家諸子罔不考究至論舉子學則蹙然于容其志
  遠矣天順壬午掄魁于鄕丙戍試禮部劉文安公校其文曰
  是故茂材乎乃舉會元登進士第授庶吉士是年狀元實羅
  公倫道義風節與先生偕先生在中祕三年凡國家典彝品
  式章程法制博綜精覈厯厯無餘緖始先生明於稽古以後
  稱通今者亦莫先之尋除編修月餘會元宵舉放燈火爰命
  館局賦詩進呈先生以燈火非昭德之器詩賦非論思之業
  乃敷古訓陳遠圖以爲疏謇謇千餘言偕同官黄公仲昭莊
  公泉連署而上之杖於闕下謫臨武知縣直聲忠槩天下想
  聞乃稱三君子時羅公亦抗論時宰起復非經制謫提舉海
  舶又稱四諫猗歟偉歟出國門言者申救改南京大理寺評
  事至則詳檢刑牘凡鞫讞每務惻隱之實而弗以亟疾苛察
  相高廷中稱平三年考績疏歸省雖未顯言去而志有在矣
  尋陞福建按察司僉事先生曰惟綱惟紀吾今日任之由是
  校勘獄牒翦剔吏蠧踣擊官邪疏滌民瘼百姓獲安寇賊姦
  宄無所容施于有政澤如也然性鯁鯁與行部者相齟齬大
  議大計惜弗獲盡行焉耳嵗序卻桃符書于門曰正要鬼神
  司屋漏何須荼壘衞門庭又題其楹有多病早掛冠之句皆
  以明志也踰三年以考績行遂疏解職浩然而不可留也天
  官三詰弗宜去先生三復曰宜去語在補傳中竟得謝年四
  十有一天下曰賢哉大夫其歸也閉門卻掃跡弗入城府薄
  田數十畝聊以自給而已搆樓三間中張布帷左右置經籍
  日縮而觀之顯曰形器隱曰道德賾曰事物精曰性命觸類
  旁通内融而暢于外興至則振衣躡履散歩林壑濯于淸泉
  坐於茂樹其所謂浴沂風雩之樂非邪四方弟子從者如雲
  執業問難橫經而論道顯賢名公卿巖穴隱者仰止高風接
  軫於門貧無供具刈蔬脫粟而餉之或諷爲文章曰小技爾
  予弗暇又有詰弗著述者曰先儒之言至矣盡矣第刪其煩
  蕪可也家食二十餘年元臣與臺諫論薦無虛月咸以出處
  卜治亂焉南京缺國子監祭酒孝宗皇帝灼知先生名故特
  用焉先生方居父喪乃増置司業虛其席以俟先生終制昭
  異數也卽吉再辭弗允始就列首勵敎化倡德義明道術著
  功令肅儀軌洋洋如也渢渢如也六館諸生摳衣而前離析
  經訓以敬業辨論治道以定志揚㩁古今以知類錯綜名物
  以程能猶洪鐘待莛隨其扣之大小而各盡其聲焉猶渴者
  飮于河或斗或石斟酌飽滿咸津津而退正德紀元陳言勤
  聖學隆繼述謹大昏重詔令敬天戒五事履霜之辨析矣先
  後五疏乞歸皆弗允乃引年以請復三疏始得謝焉未幾陞
  南京太常寺卿辭弗允復陞南京禮部侍郞又辭詔許以侍
  郞致仕謝而不辭禮也癸酉江西盜充斥聲連衢婺居民洶
  洶眾强先生徙城中以居而非先生意也壽考康寕耄修不
  倦守臣與行部者咸疏先生宿儒耆德宜崇禮秩以風勵天
  下詔飭有司以時存問嘉靖中興特陞南京禮部尚書致仕
  亦從臺臣之請也辭弗允且降温旨以學行老成名實相稱
  褒嘉焉辛已嵗且暮龍辭先生赴關中任先生留爲其少子
  接約婚旣成曰汝往往吾及送汝還吾其能待乎其惟惇彝
  典翼前修老夫之祝也龍再拜曰敢不受敎抆淚而別時十
  二月之望矣先生乃於二十日搆疾夜星隕于舍其光炯然
  除日未時白氣如練氤氲上游申時先生乃沒壽八十有六
  存問之使在途而弗及矣得贈太子少保謚文懿痛哉斯文
  之戚也先生天挺其質瑩乎美矣尤學以達本介以辨義養
  以成性行以迪德其貌于于要之天下嗜好一不入于心超
  乎富貴而藐之眞浮雲栩栩爾其詞恂恂及論事決議明計
  利害直指是非譬諸黃河懸于崑崙之巔其性無競於物乃
  嫉憸夫抗流俗狂瀾滔滔砥柱不拔宿怨舊惡尤泯泯然而
  遺焉釋焉退而在野憫時憂國心未嘗忘環堵蕭然將終其
  身而無愠色先生恒言曰吾婺有鄒魯之風嗟乎明哲日湮
  道學功業文章三者橫棄道側誰其任之實以勗黨小子龍
  之不敏尤數數致望焉龍則曰孰有任之如先生者乎先生
  之學惟務身心而不洸洋於口耳嘗論吾人之形性同天地
  之體用又云人心有大有小大心窮理小心慎獨又云虛無
  害心又云政體始於格君心又云致中和可以躋唐虞三代
  之盛吁有味哉北山諸賢所謂道學者亦若是爾自編修以
  至尚書立朝僅四十日官不過三考乞休凡二十餘疏典刑
  風烈廉頑而立懦則曰百世之師可也其匡弼世敎防範人
  心之德宏矣蓋與忠簡默成各自爲功業可以隱顯論不可
  以大小觀也先生所遺有楓山集與鄉賢蘭谿志諸篇雖不
  爲嶄絕奇詭之體以爭長于世皆以意會理以詞達意大音
  而聲全玉不琢而文彩自藴至於諫止燈火一疏尤在培養
  君德卽詩書詔其君者無以過焉視唐宋諸名家之言又不
  知孰爲後先也龍弱冠卽侍先生而今年則艾矣于先生目
  擊而道存者也君子曰目擊而道存不可以容聲然則先生
  豈可以容聲哉若千百之什一斯可已爾君子其愽釆焉
  五泉韓子墓表
  五泉韓子諱邦靖字汝慶西安朝邑人也父蓮峯先生母恭
  人閻氏恭人夜夢五色雲中樂聲洋洋旌蓋番畨玉女十餘
  擁一童子入室而五泉生聰明異常兒五嵗讀論語至文王
  至德篇若有所思旣而曰是故武王非乎蓮峯爲福建按察
  司副使攜家往當渡江與恭人各一舟五泉泣請同舟而濟
  豈以波濤叵測父母皆不可離邪是亦五嵗時事十四嵗舉
  于鄉正德戊辰與其兄苑洛子同舉進士初授工部主事當
  視十庫至卽坐前席中侍紿曰尚書至矣方起坐已撤曰官
  人無預庫事五泉曰然則去耳中侍曰請書案五泉曰豈無
  預庫事乃書案乎必竟坐又當監收黑窑厰厰之利嵗歸於
  内而加稅天下五泉乃悉遏之羣宦噏噏亦弗顧又當督課
  浙江先執事皆取羨餘以進五泉曰聚歛之臣盜臣不如而
  吾爲之乎下令曰非巨材與竹木成器者不稅商人至于今
  德之舊額課領于府幕以其易與也分司刑獄付下吏又易
  高下五泉奏行布政司領課諸刑獄得付按察司遂著爲令
  鎭守太監歲擅課利是時太監劉璟怙勢張威觸者輒糜爛
  五泉固不與璟始銜之而終敬焉有倖宦自京師至索課利
  甚苛璟止之曰韓主事卽索之何爲吾當有所贈時有同年
  爲杭州推官以五泉無子市一女往遺之拒弗受同年曰若
  越女之華而麗者可備巾櫛曰惟華而麗故不欲也是皆非
  有德操能之乎旣報命尚書劾課額弗盈五泉曰昔人豈無
  署拙請囚者乎亦自劾求罷朝廷釋弗問壬申春燕齊盜起
  聲震京師師行工部當有前除眾皆難之尚書數問五泉五
  泉曰人臣義不避難請行烈哉烈哉盜平陞都水司員外郞
  督催諸路匠役銀乃以民貧奏乞免徵蓋不欲以財利事君
  也癸酉二月㑹宮中火災詔求直言五泉請御經筵修朝政
  節盤遊遠檢壬召還言官辭傷剴切乃下錦衣獄眾懼不測
  臺諫合辭申救放諸本郡時蓮峯已致仕苑洛子亦以剛直
  奪職家居五泉曰孝弟力田吾今日之事也乃服稼力穡身
  親耒耜曰吾勞而父兄逸不亦可乎己卯蓮峯病湯藥親甞
  然後進左右周旋終夜不寢晝或忘食厯四月弗懈蓮峯旣
  沒哀毀骨若立負草土卧於柩下盛夏蟲蚋叢積一振衣躍
  落如雨旣塟苑子廬于墓側五泉倚門而廬以奉恭人昏衍
  旦至墓所與苑洛子撫膺大哭聞者慘然旣苑洛子以哀致
  疾幾一年五泉亦親嘗湯藥凡溺惡下必諦視之若五泉之
  孝弟豈非出於天性者邪嘉靖改元用薦者召爲山西布政
  司參議分守大同路先是高山陽和草場數萬畝武豪歲擅
  其利于是悉割而還諸軍境内歲大祲人洶洶然無以爲食
  疏請發内帑而長活之部司格其議乃陳布利害執奏益力
  語祲部司而部司雖不從亦不加之罪也其他察民隱剔政
  蠧縶豪孽斥貪僚訊寃牒惟日若不足其謂之孜孜爲國知
  無不爲者非邪諸撫臣與行部者皆列牘而薦之而五泉疾
  矣亟疏以吿至再始獲請軍民遮道而留之而不可得吁吁
  而泣曰明公果不念吾儕小人乎五泉亦泣遂行嘉靖二年
  二月初十日抵于家上堂爲恭人壽叩先壠哭而奠焉牲見
  于祠堂皆如禮乃是月十八日疾復作四月初十日益劇語
  苑洛子曰吾其逝乎十九日天必大雷雨其亟治具夫吾父
  卒於二十一日吾必待之至十九日果大雷雨遂不語苑洛
  子爲正冠乃搖首示有待也苑洛子曰豈誠待二十一日乎
  守之二十曰又問又守之二十一日果卒實生於宏治戊申
  閏正月初一日距今三十有六嵗痛哉配安人屈氏無子擇
  族之子仲譜而子之卜以六月二十二曰紼而引柩塟于南
  陽洪先瑩嗚乎異夢呈祥震雷兆變天於五泉則至矣夫何
  疾而天之乎君子嘗曰有不可詰之天初不以爲然若斯類
  者非不可詰者歟
  明封戸部主事呂君墓表
  呂君黛巖諱綸字道言乃按察使九川子之弟戸部主事顓
  之父也予於九川子爲同年而若子顒舉人予門人也且辱
  元部之交有日矣因而亟聞黛巖之賢而未及見也不虞黛
  巖乃於今年正月二十六日亡矣戸部泣而寓書曰先人不
  幸不祿屬諸成壙之期涇野先生而惠然辱銘之先人死且
  不朽亦惟君子哀之而表諸墓左先人死且不朽辭甚哀嗚
  呼涇野之銘至矣而切切於予言何爲也哉雖然是故當言
  也竊聞于其友則知其人于其兄則知其弟于其子則知其
  父古之君子以是觀人取友任賢卜相恒無失焉是故涇野
  修道砥行國之大儒也于黛巖生呼爲友死則悼之悼之不
  已而且銘之黛巖之賢可知矣九川子士尚志而德日以起
  也官守道而業日以崇也殆無私顧之心以攜之者乎人皆
  曰有黛巖上奉太夫人下務力田而後能爾也黛巖之賢可
  知矣戸部學贍而不溢行成而不矜蓋速似乎九川子者也
  謂非黛巖之敎則可乎是故朝廷特封之戸部主事以昭其
  休美而尊榮之黛巖之賢可知矣黛巖嘗曰世之阿諛而苟
  容者吾深惡之阿諛者媚世苟容者徇物媚世易誘徇物易
  隨黛巖乃能憤然而惡之邪夫疾阿諛則直已之節亮矣不
  喜苟容則抗俗之行高矣是故涇野所以友也九川子所以
  弟也戶部所以父也賢矣哉賢矣哉
  哭門人張之榘文
  張子之孝賢者之行也乃數日而疾三十二歲而死豈天之
  黯然不知矣乎然瑞鳥表異靈泉發祥夫孰爲是曰不知固
  不可也蓋天自弗能違乎天猶人弗能違乎人也是故莫爲
  者無庸于爲莫致者無庸于致天斯運而已矣人斯受而巳
  矣張子亦猶是也或曰盡孝以滅性作善以速禍夫豈然歟
  夫豈然歟
  祭蘇鄠南大夫文
  淸廟有材工則度之嗣服昭哉考則作之作之伊何以引以
  翼肇箕曰弓啟搆曰室吁嗟君子履貞茹美躭悅泉石錯綜
  圖史道暢元風跡奮遐軌古之逸民今之高士惟嶽挺耀惟
  澧吐靈篤生賢允實國之楨義方旣秩式穀旣明玉琢其章
  金範其形於美奮庸振鷺在廷爰司銓管庶明並升進典秩
  宗逖修遺文景鐘載績素絲揚淸子祿方來父年不逮朝露
  溘先昊天云邁捧檄增吁坐茵徒慨手澤未湮訓言孔佩奕
  奕大明永錫孝理水以源厮木以本起不有是父詎有是子
  載渙天章茂降帝祉父賢子象子秩父偕輝聯橋梓風動草
  萊稽首北闕宣志南陔日月流光雨露警節惟墓在墟宿草
  不伐陟岵望迷遡風憂結叩閽陳詞伏地出血搖搖旆旌欒
  欒子心稅於墓閒涕泗隕膺司祝致告縟典肆陳厥生維穀
  厥死維榮九原斯慰南山聿銘報深一本慕槩終身德以寵
  彰慈以孝徵曰臣有勸曰子無斁炳矣邦儀遐哉世則
  祭王淑人文二章俱代作
  風以火出乾惟坤承化基召南俗啟嬀潰截織勸學澣衣揚
  淸王公下士咸利女貞吁嗟淑人其生也穀展矣碩媛蔚哉
  世族令質金相惠問蘭郁閨儀有翼姆訓維淑結褵申鞶君
  子於從江漢曜德蘋蘩緝恭絢增素後理藴黃中桃魄斯載
  坤美攸終聿相君子爲邦司紀茂建徽猷式昭〓軌帝閽載
  聞曰惟賢姒龍文鳳章錫之繁祉繁祉川至胡遘閔艱孝哉
  有子棘心孔欒藥必親甞寢不解冠素華旣歇徂音遽捐喪
  釜悲興鼓盆歌息同室異路昔歡今戚畫翣載綏靈輿遷跡
  蕙風啟途杪秋卽穸憲憲政府我輩儀刑義急有喪涕惡無
  因望帷畢弔執紼載臨昭彼遺則白石嶙峋
  又
  圓精方祗旣鑠旣凝兩儀奠麗萬物區萌夫婦伊始伉儷斯
  升鳳凰于飛關睢好音於昭淑人女中之式聿自未笄素絢
  含質爰及于歸瑾瑜宜則乃言乃功乃容乃德君子赫奕秉
  度中丞素絲之淸金鉉之勳冀妻致顯吳婦揚名孰曰君子
  不由淑人白首維期中路永訣沖華上騰順則内闕靈衣禬
  歛素輀綍結淸風戒寒皦皦晨發盍簪同署脫驂有懷蕙塗
  光暖蒿里音摧殽核薦俎清酤申罍邈矣九原泣然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