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石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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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漁石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15624
颗粒名称: 漁石集卷之二
分类号: I214.82
页数: 26
页码: 一-五十一
摘要: 本文记述了渔石集卷之二的情况。其中包括序、序续编等。
关键词: 古典文学 明代 选集

内容


  國語序
  六經而後國語猶近古焉何也詩有國風以言乎列國之風
  也匪徒言也蓋善惡著則美剌興美剌興則勸懲得宣理以
  導民設敎以訓俗紀政以表方被之者油油然忘其入矣夫
  國語所語者皆八國當時行事上儕于國風世有升有降道
  有醇有疵義有大有小文有盛有衰莫之乎同也至諸本善
  惡以成美剌因美剌以昭勸懲者其極則一而已是故大者
  莫如周語宣王周之賢君也王不藉千畝虢文公諫之弗聽
  乃喪南國之師伐魯立孝公仲山甫諫之弗聽諸侯從是而
  不睦苟不因雲漢之變側身修行則中興之績或憖焉其次
  莫如齊語桓公中主而已親逆管仲于郊而與之坐問焉于
  是乎定民興國修法寄政外攘諸夷內屏周室赫焉霸矣是
  故咈諫者雖賢君猶僨事也任賢者雖中主猶强國也斯可
  以訓矣他語猶夫是也尚謂不足竊附於國風乎蓋風以風
  之黙乎語也感人深矣語以道之暢乎風也亦庶幾乎感人
  也故曰六經而後國語猶近古焉石以爲錯不曰非玉不用
  也藥以攻疾不曰非五穀不食也是故君子取之矣侍御史
  雨山郭子自微觀風於秦克慎彝典逖修古訓乃推其緖於
  是書而布諸學官弟子員毋亦有風之之道哉或曰闡藝文
  明史法斯又不但已也
  小學集解序
  新安朱子著小學六卷以授童蒙釋而解者非一人厥旨攸
  當國子祭酒和順王公應韶裒而集之大義炳炳如指掌榆
  次寇公子惇以御史中丞巡撫甘州諸鎭付是書于龍曰甚
  慎布諸學宮龍序之曰天下之政同文則治君子之學合道
  則純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道自軻之後迄弗得其傳
  散也久矣幸而有宋周子程子發微闡幽蒐緝遺緖至朱子
  斯蔚然而大成焉蓋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道載諸六
  經四書三氏者乃羽翼乎經而於書乎是訓也明興以來咸
  尊信而誦習之上無異敎道德一矣下無異學風俗同矣道
  於近儒衒異者惡其用抉奇者厭其常崇虛者嗤其實趨徑
  者鄙其純乃嘐嘐於朱子之言是病抗顏而攻之若訟若讐
  然曰吾以明吾道乎爾夫橫議興者以誣世也學禁張者以
  病國也寇公用是爲懼乃惟配天之績肇自岐嶷作聖之功
  啟于童蒙是書立敎以宏訓明倫以敦典敬身以善則稽古
  以論世徵言以畜德考行以取善所以固其德性而端尚其
  習者也於是乎皇皇然先之以正本焉俾閭閻之下童而習
  之正是非之分定取舍之極庶幾白首猶弗悖乎其初矣正
  猶詔夫適越者而南其轅與轍焉尤建施而導之豈至中道
  泣然迷其岐乎易曰正其始萬事理然則公深於易之理者
  哉
  送徐子入覲序
  徐子字用先蜀之嘉州人也正德中居御史臺以論事編于
  田里皇上卽位用薦者召爲陜西按察司副使明年天下諸
  司入覲陜乃吾徐子當行羣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試以功古
  之制也陜昔稱四塞之國天下莫强焉軹道褒谷固自若也
  名山大川之限猶夫昔也然形縮於中乾制窮於末大釁疑
  於轉噬有識者不凜然寒心也哉故夫材官不具士馬耗逸
  黠寇擁眾前年三萬掠平涼今年五萬寇涇州明年後年其
  何如也故夫大郡旁鎭分植諸藩嵗滋月息城隘不足益其
  國民窮不足增其賦明年後年又若何支也故夫州縣之間
  蕃種雜居懸弓橫劍以日竊於原野抑豈能晏然不轉噬乎
  斯三者徐子嘅於中久矣藩籬之戎不殄則入室腹心之疾
  不瘳則裂膚若記傳所謂峻中國之防少諸侯之力徙邊境
  之患者班班然皆可行焉徐子往矣其惟建遠猷畫明策以
  敷奏于廷俾盡制曲防之令達權救獘之化布諸國中則三
  秦安三秦安則天下安不然君子之憂猶未歇也郇模獻字
  鄭俠繪圖皆能增益國家之利徐子賢者也其何難於此哉
  送兩山入覲序
  金華奠於大江之東山川沕鬱風俗龎厚易治宜莫先焉邇
  來大夫君子其政不忍猛而寛而境内煦煦然夫何吏狃於
  恩朘剝忘倦民狎於愛吞併公行可憂也已嘉靖丙戌安仁
  兩山張公文輔以才御史出補是郡施德敷政繩枉糾暴慈
  惠刑罰並宣其理已丑春天下諸司入覲兩山當行道經於
  淮漁石子曰惟昔之稱善治者吏畏其威民懷其德已矣雖
  然未也夫德常加於君子威常行于小人吏有不才者矣獨
  無才者乎民有善者矣獨無不善者乎不才者畏吾之威而
  才者罔懷是因威以廢德善者懷吾之德而不善者罔畏是
  因德以弛威德廢者苛苛不足以勸吏威弛者玩玩不足以
  馭民惟夫吏不才者畏其威才者懷其德民善者懷其德不
  善者畏其威則德以節威威威也德亦威也威以輔德德德
  也威亦德也斯之謂善治是故克威克愛允侯所以定功不
  吐不茹山甫所以賦政豈非明徵也哉書曰明試以言敷奏
  以功車服以庸古述職之道也兩山之政操張弛之宜中剛
  桑之節敷試于廷豈特庸之以車服而已乎陟明之典弗克
  以違矣
  二忠錄序
  昔元裔梁王憑恃其險而貳國之令有滇未寕皇祖不欲勤
  兵于遠命吾婺忠文公諭以順逆俾納土不從死之繼以荊
  水忠節公往亦死旣問罪之師至乃克底定忠文子紳陟嶺
  而南收遺殖莽然墟矣泣言于朝贈謚進秩恩有加旣守臣
  訪忠節公狀疏以吿錫典如忠文合祠於城之南時其享祀
  龍正德丙子觀風茲土弔二公之靈而求其遺烈弗得恒皇
  皇然或指曰此有石可考乃槩也或指曰此有墨可誦縮而
  觀之諡議之文與二公抗顏對讐之言曁凡哀而酹之之誤
  諸紀列生没之狀蔚焉咸在曰殆全矣乎實惟湮没是懼而
  况不叙殺身成仁之美者君子譏之乃託諸木傳焉夫士以
  伏節死義爲難卽有國者罔克遽致之漢四世而有中郞之
  節唐載祀維百杲卿罵賊而亡皇祖開跡之始方城之區而
  以死徇者乃駢首焉是何喁之至而應之疾歟夫捐軀者臣
  之分也擇死者士之志也粤自元裔踐中國政失其綱天下
  戚之旣聖人作受天顯命凡我士猶汙之得濯劃然響赴而
  願委質焉可以寢猾夏之謀而復我冠裳正我名分秩我倫
  理修明我典彝文物者則力爭之爭之不得寕繼以死勿恤
  此二公之志也分也語曰守死善道君子非赴鑊挺刃之難
  死而無以善道之患徇悝傷勇刺秦任俠道祇病已二公亮
  而執貞而不汙分全而志不忒焉善道矣哉然物之獘者有
  託乃傳二公忠功義聞不滅不蝕有如日月在雖無是集可
  也然而俾萬世之下讀者掩卷彊於義而厲其忠不奸度不
  從欲不犯非禮則是集有相之道焉其庸可畧乎
  表忠錄序
  唯是餘干康山忠臣廟祀丁公普郞而下三十六人唯是豫
  章城忠臣廟祀趙公德勝而下十四人城又有全大節忠節
  二祠皆祀四人孫公燧輩是已夫三十六人十四人實惟我
  太祖初定江西僞漢溘至各鼓譟夾大軍扼之或戰或擊或
  圍或拒或守或襲或誘或殿或諜或被執弗屈駢首死於難
  旣僞漢平皆錫爵列祀血食茲土夫四人乃宸濠劫共爲亂
  或抗膺厲聲叱詈僞命或誓弗食或憤懣皆死焉居民閔然
  各畫地爲祠以祀之嗚呼諸君子烈矣賈子曰烈士徇名謬
  哉斯言何其誣善也名者虛器不足以盡行也名之盛實之
  衰也士誠務名殆詭而生爾烏能死夫死之於人大矣知死
  之分者智也守死者信也蹈刃赴鼎者勇也智則辨辨則不
  惑信則貞貞則不貳勇則果果則不懾不惑不貳不懾而後
  能死焉名何爲哉然則諸君子殆盡智明信成勇以徇乎道
  者非徇名也嗚呼烈矣烈矣昔魯爲主守死遂稱禮義之國
  康山之陽豫章之區諸君子桓桓赳赳若雷之厲川之不息
  焉尤可見我祖宗以禮義立國而君子誠國之紀矣乎夫三
  十六人十四人祀秩已昭先是嘗列四人狀以吿於上典且
  至矣然遠者浸微近者僻壤罔皆聞焉故錄其實俾有司傳
  之庶可以觀乎興乎而全軀保妻子之臣抑戚戚然掩卷而
  泣矣發潛闡幽興善止慝春秋之法也詩之敎也又御史之
  事也責也君子毋曰僭哉
  循吏私錄序
  正德已卯江西缺監司予當行是維孽王湛亂虔劉斯民燬
  其室廬是維士馬彭彭釋騷于途征餽轉輸興于野乃民獘
  𡚁焉曰阽諸危亡庶府之政若棼綱然旣至實弗勝是懼亟
  問於君子曰吾聞政有經今日之事奚先曰民病哉官邪昌
  哉大者恤民隱正吏習已矣抑聞有序二者奚先曰吏失職
  則民失業夫民猶羊而吏爲之牧者也古之牧良故澤而肥
  今之牧殘隕然斃矣奈之何不跳踉而號也無亦正〓習是
  急哉予曰聞命矣乃布檄以繩諸黷貨奸政者弗悛督責之
  又弗悛必斥勿貨君子曰性有善慝習有上下政有勸懲故
  烹封舉者疆國賞罰明者識治子之政毋乃詳於懲而勸猶
  畧乎予曰不明之過也乃俾有司錄諸先爲吏循而没有遺
  愛者于是乎廣信府錄同知曹琥吉安府錄推官陳茂烈建
  昌府錄推官羅江于是乎泰和縣錄知縣陸震安福縣錄知
  縣莊典言其政皆曰介乎其廉而節也郁乎其惠而和也挺
  乎其直而不回也皙乎其明而不闇也秩乎其肅而不替也
  言諸其民皆曰始奠乎安若堵乎而今由由乎思之若父母
  乎予曰美乎碩乎澤澤乎吾幸而論其世焉諸郡縣先是有
  祠乃俾斵木爲主增祀之吾見吏而土者憮然曰均之民父
  母也彼沒而歆民之祀我顧生棄於民哉庶幾賂不彰與私
  欲不行與掊克不加與刑鈞而賦儉與作僞自是而奸慝無
  所容與民于于然隱口瘳矣卒不悟不勸者不仁之人民之
  殃也天其天諸夫錄止於五人慎之也抑以耳目之所睹記
  而事易見人易感也况前乎此者業載諸祠後乎此者未蓋
  棺焉非故畧也附錄高號易春乃吏習有關焉特錄劉源淸
  大忠義也特錄夏尚朴劉翀貴士行也夫忠義昭士行興然
  後吏習不媮抑勸之大者乎
  鍾氏家譜序
  鍾子吿于唐子曰室而弗搆隳厥基治而弗裘失厥制皆君
  子之恥也先是曾祖裒鍾氏之居澤州者而爲譜其例以世
  別名以序別齒以子系父孫系子凡生若卒與冠婚與殯葬
  與家有善鄉有行官有政罔不具錄昭可考也自曾祖而上
  得四世焉自曾祖而下以及於予父得三世焉總七世而已
  今自予父而下以及於予暨子若孫又纍纍然數世矣皆未
  之及也世遠則湮支繁則散予是以懼而將續之抑有疑焉
  譜著從祖實異姓也自外入爲予鍾之宜子至考本姓則不
  傳矣乃予欲於續譜之外而別附以譜以明其微也亦可乎
  唐子曰異姓無爲人後之義禰絕者小宗繼同姓則然也何
  也姓也者受之於王而傳之於祖相因相固相聯相保百世
  不可易也祖非鍾姓而子孫强而附焉則宋可以爲姬魯可
  以爲子乎固非也然其本姓若之何而不傳也則可戚矣雖
  然孔子少孤不知叔梁紇之葬於防也問于聊曼父之母然
  後知之安知一鄕不有聊曼父之母乎姑令多方以訉之訉
  之不得然後別爲附譜以著其不得已之情以宣其不敢忘
  之義以明其不可淆之分斯爲仁人君子之道也夫豈惟譜
  哉廟必異其祊也祭必異其班也庶幾可也鍾子又問曰善
  惡著則勸懲昭良史之法也今善則書惡則不書母乃猶有
  闕乎予欲並書之則何如唐子曰意則善矣義則不可也何
  也事君有犯而無隱事親有隱而無犯道不同焉家之有譜
  非子紀父則孫紀祖非父者亦父之班也非祖者亦祖之班
  也其有過口可得而言乎手可得而書乎諱之誠是也卽子
  弟聖人亦曰爲隱焉爾隱斯矜矜斯弗棄之矣故人樂有賢
  父兄也禮曰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得非此類也乎鍾
  子再拜曰類族辨氏義之道也彰善匿慝仁之道也義至則
  分正仁盡則化厚分正化厚而孝弟之德宏矣又何加焉乃
  書之而去
  隴西汪氏族譜序
  汪子麟應孔捧其家譜以徵言於予吁遐矣哉汪氏之爲宗
  也當隋之季迄無定主其始祖華奮自新安聲義振旅俘翦
  羣盜保有睦婺六州旣李唐啟運乃籍土地稽首闕庭進爵
  越國公迨孫處惠移鎭鞏昌茅土不絕是爲隴西汪氏中傳
  于世顯者仕金領隴州防禦使金亡三年猶守郊保及堅兵
  頓于城下爰誓于眾曰岌乎殆矣爾民何罪登陴哭三日乃
  議撤備夫始守三年終哭三日豈非以萬人之命則全乎而
  死綏之志猶闕如也是以怫然有憾焉後封隴右王没諡義
  武子若孫七公三王而尚主二其諸被袍笏負印綬者纍纍
  若若不可勝計又傳至于庸者爲便道總師兼資善大夫洪
  武初王師赫臨海宇底定庸輸其款誠以附聲敎遂獲世守
  由是傳而義而福而壽而慶而釗而澄以建於麟俱授節鉞
  稱世家者莫能先焉遐矣哉汪氏之爲宗也竊惟人之有宗
  猶木之有本水之有源也木在山其枝糾錯端本則齊水在
  地其流厮分遡源則合一家之人尊卑異服大小異等親疏
  異殺遠近異分邈乎不齊也自夫宗法一立則尊統卑大輯
  小戚聯疏遠維近昭穆以綸之名物以紀之恩義以固之而
  家道修矣雖然觀天文者則齊於厯象察地理者則辨於職
  方闡宗法者則考於譜牒其極一而已苟宗法雖舉而譜牒
  猶稱闕焉則逖易忘久易迷微易湮蒙易晦雅易瀆揆易攜
  旁易廢末易散終至于疾病不問死喪不弔富則棄貧貴則
  遺賤老則虐孤少則抗長漠然若塗之人者世未嘗無也先
  王惇族興仁之化固如是乎是故譜牒修則宗法明宗法明
  則人倫厚天之經地之義人之行罔不然也又何間焉斯譜
  也品式未周而變例亦畧然克慎于宗法而木本水源之德
  則油油然不忘矣于是乎君子曰應孔知有孝弟之心也夫
  吏部獻納稿序
  吏部獻納稿者楊公邃庵先生吏部時所獻納者也自高宗
  命傅說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德晏子進言於其君曰君所謂
  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
  其可以去其否于是乎有獻納之職矣夫獻納有三曰道曰
  位曰時已矣有道則善有位則達有時則諧道存乎臣位與
  時存乎國不易之分也傅說道與位與時皆至焉者也是故
  阿衡一德罔專厥美孟軻氏道至矣位與時不至仁義之策
  無以變齊梁之政固也陸贄道與位亦至而無其時炳炳數
  萬言罔非暝眩之藥然而忌者眾矣先生正德中爲吏部尚
  書曰君之休戚惟我同之國之安危惟我係之况掌邦治以
  佐王均邦國尤周冢宰之制乎而吾不容沈晦也明矣於是
  辨論官材澄汰流品日若有弗及焉其見於獻納者則規視
  朝以匡闕政勸經筵以緝聖學理直臣以獎臺諫原細過以
  全國體繩僭賞以抑近習疏方畧以戢内盜陳邊務以消外
  虞尤皇皇如也至於災異表沴身求策免復力請親宗廟之
  禮廣儲嗣之本慎警蹕之防遠騎射之戲撤市肆之利逐番
  域之僧還邊鎭之卒危言讜論極其剴切雖詩書之吿其君
  者殆無以過焉夫先生之道人臣之節也位又古上卿焉忌
  者嫉其忠讒者間其直言之而諧者固多不諧者亦數數然
  是固時而已矣然旱暵千里灌溉之益不可誣中流汎濫一
  壺尤有力焉故齊梁之國不至糜爛孟子之功也唐之奉天
  不卽胥于亡陸贄之功也當是時寇賊竊發嬖倖盈朝諫臣
  遠放其殆矣實幸先生悃誠孚於宸極譽望尊於朝署正顏
  抗膺不震不懾以匡翼乎其間不然吾懼天下之憂抑又甚
  乎孰謂時猶有不至者耶夫乃言惟服遽興商道矢詩遂歌
  亦隆周室其時又何如哉是故時而已矣
  正學書院志序
  正學書院志者志夫正學書院也自魯齋許氏敎授京兆闡
  明橫渠之學後之人緬想遐風遹追明德乃立書院以永厥
  傳嵗月徂久裂爲民居雜於市肆君子憫之宏治中邃庵先
  生以提學至爰究爰度乃移置焉以道設科分經建局于是
  乎彬彬弟子員復知有魯齋之學矣上之知有橫渠與二程
  之學矣又上之知有孔氏孟氏之學矣此志之不可以已也
  志公檄明始也建造考制也先賢紀統也學約崇要也文若
  詩載藝也人才興明效顯矣官氏班學職修矣書以貫道以
  紀事以崇獻皆不可遺故以書籍終焉
  送陽明先生還朝序
  爲臣不易固也社稷之臣尤不易哉惟是寕邸宸濠反道改
  度罔克悔禍羣醜嗾之私畜强圉繕器械具舟艦謀不利於
  社稷正德丙子中丞陽明先生領節鉞鎭虔州路虔居江之
  上流兵尤善鬭先生乃蒐乘閱卒部勒俟焉已卯之六月十
  四日濠〓殺守臣浮江濟師攻諸郡邑以襲留都會先生舟
  趣閩濠遣巨筏邀之距百里先生聞變亟馳吉州吿于眾曰
  人臣出境有以安社稷者專之可也予兹往討賊遂檄布濠
  之罪於四境下令督諸郡縣徵兵以從旣吉州虔州袁州臨
  江諸路兵咸集先生誓之曰日濠所荼毒非爾父兄卽爾子
  弟亟執爾讐而後朝食眾曰惟命七月十九日克豫章城擣
  濠巢穴民稽首再拜曰非公濠逞不已民胥亂矣越六曰執
  濠于江悉俘其黨民稽首再拜曰非公濠復來民胥死矣夫
  濠輕用磔人之軀沈人之族積威深矣況擁眾數萬憑恃江
  湖故反之日遠邇震恐先生聲義致討首嬰其鋒止暴戢亂
  保大定功而克鎭撫其社稷曰社稷之臣先生其庶幾乎天
  子卽位嘉乃不績璽書召還將大畀以政龍乃次其功俾史
  氏釆焉龍不佞敢有終吿以布厥衷昔者商王召傅說置諸
  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德說復于王曰惟建事學
  于古訓惟學遜志時敏王卒乃有獲允懷兹道一德之風阿
  衡弗專美焉先生明于聖人之學克遵先王之敎茲固以良
  弼召乎幸卒對揚休命陳謨匡辟明保天子念終始典于學
  以監成憲以康兆民以祈天永命尤社稷之至計也傳曰大
  臣者以安社稷爲悅者也于先生終望之
  馬政志序
  陜西阻守三邊撻伐諸虜張蹶之武不如騰槽之利曲踊之
  眾不如超乘之捷甚矣哉馬政不可不講也厥初散茶懸令
  招易有質畫壤除苑孳牧有場分寺置卿點視有正揆序協
  則典守備官十乘啟戎三駟敵愾胥於是乎出焉夫木稿而
  蠱生防缺而流靡法玩而獘滋私販廣則招易廢場利侵則
  孳牧寡周厯怠則點視疏是故茶弛其禁苑逸其丁馬耗其
  額軍墮其實噫獘矣成化間乃設憲臣以司察之布法宣典
  用正諸枉未之有改也嘉靖癸未侍御史陳子子學扶命而
  至本于忠勤紀以張之儒以賁之周防盡制功用蔚興且逖
  蒐舊章旁纂遺緖牘而爲志以觀久遠苑卿郭子孟威式崇
  修復之令乃刋而布之慨自方册旣設紀載斯具其來遠矣
  奈之何去其籍者則數數然乎是故夏禮無證周制不存古
  昔有遺憾焉而况于今耶斯志行則測本以求端舉要以崇
  實申禁以防末䬲法以補獘廣效以興利咸秩秩然有在矣
  猶曰政之不舉而廢墜是憂豈其然乎吾聞收圖籍者忠益
  則深條便宜者綜理尤密夫志猶夫是也執事者盍慎鑒焉
  鹽政志序
  侍御史朱子廷立作鹽政志序讀之憮然嘆曰天下之政未
  有無獘者也天下之獘未有不緣乎利者也蓋利廣斯嗜嗜
  斯競競斯赴赴斯規規斯偷偷斯奸由是獘若蝟毛纍纍然
  叢而集矣孰知夫利之可節而不可偷也孰知夫利之可正
  而不可奸也我朝酌古定制京師調度與諸邊供億胥給於
  民賦懼其傷也又興鹽筴以佐之因天地之產以充國家之
  需借商人之赢以補百姓之乏法亦若是已矣厥初散歛之
  方準乎盈縮豐約之節隨乎登耗以法制利不以利奸法國
  紓其用商操其奇民資其食未始不善也夫何法令旣斁奸
  利日滋于是乎有竊販者矣獘在齊民于是乎有占中者矣
  𡚁乃在勢要于是乎有鬻窩者矣則俛然而濡其迹者又非
  但齊民而已也勢要而已也是故始引鹽米二斗有奇而後
  則五倍之而猶未已始惟商中之而後則貴人巨室私據焉
  始商爭赴懼不先而後則耗而轉徙始額盈課羡而後則徵
  逋欠利以滋獘獘以〓政司國計者竊憂之嘉靖已丑春三
  月朱子奉天子命清理兩淮鹽政其至也崇彝憲肅明軌力
  修釐革之效自警有九誡修法有五事戢奸有十五要訓商
  有九令皆可述也尤督學官弟子員之才者自夫出產與建
  立與制度與制詔與疏議與評論與鹽官禁約逖蒐愽綜舉
  綱分目而志成焉上下數千餘年炳若指掌豈惟昭古今之
  制哉周官具法度斯彰坊記作民欲以止夫有志則諸所妊
  利者咸曰法昭昭若斯乎犯之者殃觸之者亡吾見其凛然
  而不敢也憂末流者務修其防以救之緝度以正利正利以
  蠲獘蠲獘以興政志胥有在防峙而末流可遏矣是可爲叙
  督府奏議序
  督府者何乃三邊繹騷軍旅荐興詔起太傅邃庵先生提督
  其事也奏議者何先生所爲諸疏以攘戢乎外而畢其經營
  者也彪列而刻之以傳于世者誰氏固原提兵副使澤山桑
  子溥是已曷爲刻之將以吿夫邊疆之臣介胄之士也曷爲
  吿之蓋敵情叵測拔之剽利及諸出没之候虛實之形與在
  我調度之方制馭之術分擊合圍之法出備入保之宜無不
  在焉是故邊疆之臣介胄之士不可以不知也抑諸山川之
  險易斥堠之疏密主將之仁暴士伍之奮弛錢穀之盈縮聲
  援之遠近亦皆昭可考已尤不可以不知也昔賢論陸贄書
  爲已試之方此亦已試之方而得其精神可以折衝者也得
  其方畧可以壯猷者也何也醫始切脈數年之後則但觀色
  聽聲已矣是故見癥稱神折肱稱良無他習其理然也先生
  始巡茶馬再爲總制出入于邊者三十餘年于斯其誠習之
  者乎謂之曰已試固不誣也則豈惟邊疆之臣介胄之士當
  知之哉刻之是也其諸列薦之條又曷爲並存之蓋薦賢者
  忠之則也得士者昌之本也是故舉親舉讐舉偏日汲汲然
  非祁大天乎西土之士擢用不遺非漢諸葛氏乎是獨可以
  後諸邪夫不敏亦猥及焉乃可畧也
  贈司馬荊山先生提督三邊軍務序
  比嵗北敵擁眾數萬控弦鳴鏑侵犯亭障陜西諸邊是用弗
  靖累用薦者起司馬荊山先生卽其家授鉞焉而式遄其行
  龍慕先生蓋有年矣比至承顏接詞披見悃誠若鬱鬱然而
  有遁思者未及問先生語之曰予杜門不出五年于斯被裘
  啜菽巖居而川游甚自得也旣王言載臨北面稽首奉疏謝
  曰臣愚不足以辱命不可再謝曰臣耄不足以辱命又不可
  無已乃建斾而西雖然老夫終遁焉爾子以爲何如龍曰消
  息盈虛順時之則進退存亡守理之極是故困斯尺蠖焉不
  遇斯龍蛇焉乃若藏器于身也得政于國也獲譽于時也蠖
  伸龍變感會奮庸理之固然又何讓焉挾出疆之贄者存皇
  皇之心抱振世之鐸者形栖栖之迹此非大彰明較著者哉
  先生風釆足以折衝謀猷足以經國斯其藏器也久矣璽書
  優分閫之責金幣申三錫之命斯其得政也專矣臺臣舉忠
  廷議推賢斯其獲譽也公矣旰食之懷不可虛也多壘之辱
  不可忘也亦惟勉於斯行抑聞藏器者利其用是故不有方
  叔元老克壯其猷者乎得政者任其憂是故不有王命召虎
  王心則寕者乎獲譽者愜其公是故不有申伯之德聞於四
  國者乎人待先生不在二三君子之後也先生自待尤不在
  二三君子之後也道以時庸業以機張日幸夫振策以宣文
  武之則靖寇以紓西北之憂定功以副中外之望罔不在斯
  行矣而豈徒哉而豈徒哉先生曰善哉言乎於老夫宏矣盍
  著之于篇吾將圖焉
  督府奏議序
  自古邊患莫如陜西天下之兵亦莫彊于陜西近年邊患如
  故兵乃獘獘然而入于弱矣先是龍以督學至其地周游厯
  睹竊有憂之嘉靖元年二年敵眞踰涇州殺人若雨流血若
  川鴟鳶過而惻焉開府擁帳堅壁不遣一騎怨詛交集若罔
  聞是又大可嘆已四年冬司馬荊山王公秉鉞以臨龍曰願
  公振策靖寇定功以克壯於猷公和色愛之而熟籌之而亟
  施之六年敵擁眾數千長兵弓矢短兵刀鋋逐水草而嬉焉
  公建旗伐鼓指揮將士正迭出攻守並用掎角誘伏變化
  無常始出延綏則延綏擊其首繼掠靈武則靈武衝其腹終
  入甘凉則甘斷其尾眾大挫衂扶創而西走俘不可勝
  計三路捷奏璽書褒異進公秩於宮尋參贊留都機務旆
  則南矣龍方督漕江淮而迓公舟公出諸奏議于牘曰子第
  觀之龍曰邊疆之事大者舉賢選將足食足兵議則先之次
  者信於賞罰申嚴號令議無或後次者聳斥堠謹烽諜布遊
  擊又無不備也振策靖寇定功以克壯于猷胥于是在夫謀
  豫立者則事成計先定者則策舉是故雲中調度遏敵之本
  也金城便宜全勝之道也議亦若是焉爾議又舉龍有正心
  之學成物之德是未能之而願學焉
  恤刑疏草序
  皋陶作五刑過附宥疑議輕不辜不殺此尚德之化也自夫
  刑名旣興法令斯密凡所疑枉巧詆者彌其間膠故者附其
  舛恣怒者繁其節引嫌者遜其事由是武健之吏搖吻而起
  而道德之職溺矣磔廷鼠者文致之詞也察淵魚者不祥之
  理也天道神明可畏也哉天子仁聖屢勤寛恤之詔仰承休
  德惟懼後焉故爲御史與按察使與今之執事凡閱羅織之
  獄輒疾首疚心指摘苛紊大署其牘而訊之不直其寃十覆
  案不已也葛子木居刑曹凡八年祥刑之理審矣錄囚江右
  多所平反予愛其文務慈惠而不以震曜爲健辯誣理枉讞
  疑矜誤得破觚斵雕之餘意而法未嘗潰焉乃命布諸官屬
  人一帙焉破鍛鍊之案發忠厚之心熄酷吏之風活無辜之
  命胥于是乎在其與昔之鑄刑書者異指矣
  呂梁洪志序
  序曰呂梁洪曷志之名山大川綱紀四方昭靈紀異咸俟君
  子況漕之水道者哉是故司馬氏作河渠書九川九澤三江
  五湖罔或遐遺惟漕故也國家定賦嵗漕米四百萬石白糙
  粳糯一十八萬石由江〓湖入河直達于京師水道凡數千
  里曰難曰險未有甚于洪者也予方有事于漕搴衣躇階升
  梁而眺焉夫洪多鉅石胚輝巖㟧長如蛟蜒伏如虎豹糾錯
  如置碁盤旋如輪轂廉稜如踞牙如劍戟前代開鑿斷而爲
  渠汶泗衍溢沁汴滲淫黃河瀾汗合而瀦之石之所激奮躍
  鼓盪雷訇而阜涌懸水四十仞環流九十里魚鱉不能過黿
  鼉不敢居漕萬三千艘胥于是乎進每一艘合數艘之卒夾
  洪夫挽之獘肩傷臆躃足揮汗咸畢力以赴然緣崖躡級蟻
  行蝸引得寸而寸焉得尺而尺焉一弗戒則飄忽瞬迅猶夫
  駟馬脫銜非窮日之力不可回也是爲天下之至難也天下
  之事惟難思戒惟易忽之斯志行經國者知漕之難乎則官
  不置冘費必汰浮兵定以制役止不急粟無耗蠧廪有備焉
  受祿者知漕之難乎則祿以養賢吾思吾賢食以食功吾圖
  吾功敬事之臣日廣素餐之風熄矣是故考迹以明規因文
  而廣喻志之大也夫曰勒一方之宏圖揭今昔之勝〓抑末
  矣君子猶曰弗志焉
  送徐用先督學河南序
  東巖徐子用先爲御史以讜言逮罪皇上嗣位簡用賢俊乃
  召爲陜西按察司副使明年改提督河南學政東崗劉子設
  祖于郊予揚觶而前曰任勝于力道勝于人其極一也不聞
  千鈞之鼎乎〓于無力人焉未有不懼而卻走焉者也途遇
  烏獲其氣桓桓其武僩然肅容而授之彼固負之以趨而無
  難色君子之於道不猶是哉吾悲夫斯人之徒大謬於是非
  也何也文詞藝而已矣名實華而已矣吾以語諸人乃莫不
  曰善夫道固大者也一或及之則瞠目而駭者掩口而笑者
  捧腹而悱者抵掌而譏者競競而起遷遷不休又何惑乎天
  下之貿貿爾也宋元豐中二程夫子並倡斯道於河洛之閒
  聖賢之傳振其響天地之化顯其文民物之倫植其紀秦漢
  絕學勃然興焉自夫世典載斁民德益恌士非章句則疏而
  不習非科舉則薄而不求奈之何𡚁獘然於其外也其間賢
  智之流異者尚怪冥者索幽高者崇虛枯者躭寂辨者務傅
  悖者操戈偷者忘筌狂者塞途噫晦也久矣徐子理而文正
  而不頗毅而有力是亦烏獲也千鈞之鼎方凜然在手不卻
  走也殆明矣夫程夫子之道固在茲也茲執簡而臨之者乃
  河之水洛之墟也斐然譽髦鼓篋于吾前後者皆黨小子也
  其惟崇誠敬之門俾摳衣而入焉廣踐履之地俾力行而蹈
  焉斯無不可矣明道嘗論興學育才亦惟慎擇乎篤志好學
  材良行修之士風勵導翼之而已矣夫今日之擇誠慎矣况
  黨小子復跂焉於有造乎是故不可不勉也竊聞越人操舟
  未濟於河瞋瞋然望洋而吁焉蜀之舟師亦以舟至越人乃
  呼曰亟運爾柁鼓爾楫飄乎御風泊乎順流〓不濟矣夫其
  自濟雖猶拙而于舟師謀則至忠君子亦惟利其謀之忠而
  已矣未嘗曰若亦妄人也然則徐子豈以我爲妄乎哉
  贈王公亹庵遷秩序
  是惟仁壽宮火皇上敦于孝理聿新厥工用廷臣議採木於
  湖蜀之間公選才望大臣以董正其事僉曰陜撫臣亹庵王
  公惟良哉大宰乃亟上其名愜當㝉之懷申簡任之典進秩
  于工部侍郞或曰勞於外者逸於內懋其德者懋其官是行
  也秩曰崇任曰艱命曰榮事曰勞公經營四方垂二十年嘉
  猷偉績加于上下是豈誠獨賢而獨勞之也哉唐龍曰是不
  然爲國擇賢毋寕爲賢擇官者用人之道也以身試于難毋
  寕避難逸其身者事君之節也今日之事檢括府庫金銀委
  輸出納有經則財不蠱是欲得廉潔之臣也水陸輓運征調
  夫力休逸有方則民不傷是欲得仁厚之臣也事紛難集民
  勞易震調劑有法則政不擾是欲得明達之臣也夫所需者
  廉潔之臣公斯廉潔矣所需者仁厚之臣公斯仁厚矣所需
  者明達之臣公斯明達矣廷臣急于薦賢皇上篤於得人不
  畀諸公而誰畀耶況以一身之勞而全九重之孝節萬方之
  力省天下之財公又何讓焉是故刋山之役伯禹任之營謝
  之工申伯定之古則然也匪躬之節蹇蹇匪懈鞅掌之憂慘
  慘不衰古又然也君子亦惟安之而已矣諸在位咸重公之
  行結駟列帳陳祖於郊爰命龍致言焉龍迂庸孤蹇得侍公
  且久而公斷斷焉休休焉于龍至矣乃弗敢辭若公先爲戸
  部郞以剛直忤逆豎瑾至奪職罰米數百石尋用薦者厯試
  諸藩司治行推爲天下第一璽書褒異及今巡撫篤風訓修
  國經甄吏治豐軍實消民沴抑權倖剔政蠱則有史氏之文
  輿人之誦可徵也已夫何待于龍言
  贈李東渠巡撫寕夏序
  嘉靖六年孟夏之初吉山西左布政使李公東渠陞都察院
  右副都御史巡撫寕夏諸路右布政使周君光宇曁諸在位
  列帳結駟祖于汾水之上贈言古之道也以問諸龍竊惟召
  虎受命式辟四方畢公祗事保釐東郊今之巡撫猶是也况
  秉鉞邊陲外嘗四夷内翼中國抑又重矣故皇上於茲春首
  特隆慎選之命申久任之典而適以㫒公榮哉行也詩曰無
  德不報公何所報之公曰威可乎曰可矣未至也公曰愛可
  乎曰可矣未至也公曰威且愛可乎曰可矣至矣夫夏書曰
  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蓋軍旅主威克愛可也今
  日之責固本以寕邦修德以來逺峻防以捍患威而不愛是
  張而不弛也愛而不威是弛而不張也惡乎至是故世固有
  號號然威者乎惟見其密法張禁心德日離内釁作矣又有
  煦煦然愛者乎惟見其惠慝保奸悍卒攘臂國令隳矣戒覆
  者慮廣思患者防至救偏者功全聊以祝吾公也公曰吾知
  之矣一張一弛文武所以丕式不剛不柔安危所以永頼吾
  執是以往矣然則公於天子之德無不報乎哉
  送王濟川任雲南參政序
  同年王君濟川任陜西布政司參議分守涼州諸路嘉靖五
  年春乃陞雲南布政司參政大夫君子張祖于郊以序問於
  予予辭之曰濟川之往涼州也予嘗贈言矣煩則支再則瀆
  而今實不能濟川曰子日者風我曰實德曰明效規我曰不
  避難不擇官不罔民加之於政功用日興無忝有位子實振
  乎我也茲亦惟子之言是欲善言必再子何辭乎予曰君自
  善治予言何爲雖然正德中予以行部至其地實亦習于其
  政是則可言也惟國之張官均以爲民有司尤親民之任者
  也是故天下之民皆樂其有司曰庶幾其能子字乎我雲南
  之民乃惟有司是苦謂睊然曰是毒我者也何也蓋其地古
  西南夷也民固狉狉然榛榛然朴而近陋簡而無章州縣分
  隸稱易治焉然有司之官有二土授者曰酋長品除者曰流
  官分立長吏與丞與倅與尉與掾相維相制法不可不謂之
  密也夫乃酋長椎髻鐶耳不持文墨日惟沒民以豐其室民
  且斃猶曰不足也流官人咸弗樂居其惟遲鈍貧困之士斯
  靦然乞秩於國而就之焉沒沒於貨猶夫酋也是故民視酋
  長曰内之讐也流官曰外之讐也猶幸而執簡以臨于上雀
  有中丞臺有行部之使有伯牧刑法之臣共奉國之法以遏
  禁諸有司之欲民恃以爲命者不亦重乎哉濟川兹行其伯
  牧乎國之責大矣民之望深矣雖然官邪之興亦惟在上者
  待之以姑息與夫絕之之甚故也自其有不善曰若土酋也
  若以乞秩來也縱其奸慝勿戒於初自其有善亦曰若土酋
  也若以乞秩來也不姑取其節長棄于後是故無忌且莫之
  勸矣濟川往矣不善者必繩以刑毋畧法毋褻恩善者亦彰
  以禮毋引嫌毋拘于類由是德以賞勸慝以罰沮苛猛不作
  賄政日消民欣欣然昔之以爲讐者今日良有司矣夫吏習
  正則民利興無亦治之序政之大經乎不可忽也濟川以爲
  何如濟川曰善哉言乎予固知足以庇斯民也
  送姚廉夫任天津兵備序
  芹泉子廉夫晉陽人正德甲戌偕予需選于京師日相過從
  甚歡也旣芹泉子補葉令予亦出按滇服再巡江右各怏怏
  弗及聲問嘉靖元年春予督學於關西芹泉子尋以僉事至
  乃得以申繾綣之懷篤切磋之義而今芹泉子又遷山東按
  察司副使提兵於天津之鎭惟鎭距京師二百餘里旁皆海
  之洋居民稀少乃不設州縣而以衞隸之勢要莊舍聯絡而
  居盜賊伏諸海濱而諸豪復煦煦然庇之故白晝列刃出沒
  波濤肆無忌也况當南北之衝官人上下軸轤相銜牽輓之
  夫日以千計旬以萬計月不知其數也重以近習之舟需索
  相尋焉什伍竭其室以輸于官官倒帑以應之猶裂眦搖吻
  嗡噏稱弗足故鎭勢要難制盜賊難擊夫役難供獘獘然也
  銓司恒擇人以畀之弗輕授焉然則芹泉子責其重矣夫當
  天下之難者濟之在有才而已才欲其達也鎭之在有力而
  已力欲其定也才惟達故疏紊宣鬱分錯導窾理劇解煩曰
  有餘焉不達機斯壅矣力惟定故金石不折雷霆不慄尊官
  大爵近權嬖焰不誘不沮亦無憂乎其不足也不定氣斯憊
  矣機壅者其政紛氣憊者其政廢國何頼焉是故才可能也
  達斯爲貴力可能也定斯爲貴盤根錯節必擇利器而授之
  疾風之中非勁草斯靡焉耳矣夫物理亦莫不然也夫所謂
  達才定力者芹泉子殆其人乎茲秉鉞執簡以臨乎鎭吾見
  恢乎虩乎樅樅乎昔稱難者直易易矣敬之哉敬之哉
  送劉遠夫遷任四川參政序
  劉子遠夫陞四川布政司參政龍贈言曰仁育義正政之大
  經治之本也國家定制每路置布政分司蒞若職者布德宣
  化有仁之道焉又置按察分司蒞若職者糾慝正枉有義之
  達焉仁義並用綸而不息其勢若離而道則相成不可以有
  加也然仁務涵育其功難見義尚擊斷其迹易彰夫人之情
  惡其悶悶而惟赫赫者之欣動焉則固然也况習明察者以
  忠厚爲保姦奮果敢者以老成爲僨事操嚴切者以寛和爲
  市恩好惡旣形取舍定矣取舍旣定習尚成矣故其至也按
  察分司剝某之慝布政分司則糾某之慝按察分司正某之
  枉布政分司則正某之枉司收聯於閭閻綜核詳於簿牒百
  姓之上罔非督過之官布德宣化猶云後焉義正有餘而仁
  育之道塞也夫粱肉以養生藥石以治病固仁義之說也而
  今之政其無乃有藥石而無粱肉乎君子曰愛民者害民之
  始也夫愛民豈害民哉蓋侵職而爲之非其有而出之日務
  震曜焉心雖出於愛而謂之害民無不可也吾劉子先爲御
  史爲按察分司僴僴焉不謬于若職也若夫酌張弛之宜妙
  剛柔之用施易直子諒之心植慈保生聚之德則在於茲行
  矣蜀之民固跂而望之也劉子曰吾忘于子之言矣遂行
  送孫夔卿任四川參政序
  孫君夔卿爲陜西按察司副使經畧延慶二路嘉靖四年春
  陞四川布政司右參政監督儲賦若有憂色予怪而問之曰
  憂而樂與樂而憂君子咸弗取焉今日之愠豈以次第或非
  乎君曰吾不爲是也當今之時府藏日虛室家縣罄上惟不
  足下惟瘠焉是懼惟上不足則歛乎下益急惟下之瘠則輸
  乎上益艱癈令曰慢慢吾不能暴征曰殘殘吾不忍若之何
  而不憂也予曰至矣乎乃皇皇于國之不足與民之瘠哉竊
  聞之天下之財國富則在官國貧則在民今而公私恤恤然
  而稱病焉則旣不在官又不在民矣夫去疾不於其原則疾
  不愈救獘不自其本則獘不蠲古之臨乎民者吏而已矣今
  之臨乎民者吏之下有胥史有里師有黨正三者皆民之蠱
  也凡遇公家之征胥史發牒淆亂其則里師黨正執挺陳械
  抑勒其餘而獵取之無已乃糜費之又無已乃侵漁之而其
  室暴暴然日盈矣是故官懸量以待而無所入宜乎不在官
  也民竭室以輸逋如故焉宜乎不在民也是則可憂也已風
  樹者聲遠軌廣者迹張君第往吾見胥史之豪里師黨正之
  桀匿其景跡亡乎不暇否則駢首以麗於刑而已矣由是下
  令于民夏取麥秋取禾毋悖于時定其等則平其料量毋溢
  于度國享其賦之正民食其稅之餘庶幾咸有瘳矣又何憂
  焉世皆以征科撫字爲二道急征科者於撫字則曰猶未遑
  焉工撫字者于征科則曰殘民者之爲也抑不知征科之中
  禁諸奸民而限以時焉制以度焉是則所謂撫字而已矣征
  科撫字君今日之事也乃次其語以授之
  送毛繼賢任四川參政序
  繼賢毛子齊之陽信人也由進士初授工部主事陞郎中正
  德末年出知永平府會毅皇帝巡遊畿甸諸嬖倖扈從皆負
  邱壑之欲而逞於民郡邑爭剝以奉米粟罄於田野鷄豚竭
  於閭閻他可知已繼賢獨下令曰乘輿吾無所奉嬖倖吾無
  以成其違旣嬖倖果弗悅乃胥動危言遂被逮謫雲南嵩明
  州知州嘉靖改元陞陜西按察司副使尋復陞四川布政司
  參政按察使衷君接之集同列而觴焉漁石子曰通塞天也
  正枉人也天設乎通以待夫人之正而已矣懸乎塞以待夫
  人之枉而已矣是故蹇蹇持正則通必至赧然卽枉而塞隨
  之猶順風呼聲而響出也其間亦有不數數然者直道則三
  黜邪媚則顯庸雷霆困乎松栢雨露施於荼堇天與人判焉
  離矣夫離者或然之數也合者一定之理也及其旣定正終
  獲通而善無不祥枉卒遇塞而惡無不殃天人各止其分安
  其極不可以有易焉是故方遘道消之會憸壬之徒從欲投
  好皆保祿位繼賢與二三君子抗義秉節乃罹斥逐正枉之
  報軋然而不平也旣逢反正之期其諸儉壬駢首以麗于法
  如鼠之腐也如茅之化也繼賢乃今年陞副使明年陞參政
  二三君子亦罔不揚眉共奮合迹並升正者豈終塞而枉者
  豈終通乎夫無自信之力者率皆震於外而撼于中矜於始
  而撓於末固也若繼賢其可以自信矣三黜不變展禽所以
  稱介三仕不喜子文所以成忠繼賢行矣其惟勿以前日之
  禍而有所怵勿以今日之福而有所回其可也詩云愛莫助
  之此固龍之所以愛而助之者抑繼賢以自待者歟
  賀劉七峯陞陜西布政使序
  劉君七峯陞陜西布政司布政使語之曰盍貺我以辭龍不
  佞惟昔虎圈嗇夫對禽獸甚悉張釋之曰惡用是喋喋者爲
  耶京兆尹何武所至不求赫赫之名夫喋喋者舉其職赫赫
  者耀其稱君子並不尊尚則何也蓋忠信事之質也平易政
  之經也苟赫赫之過者則忠信之薄焉喋喋之甚者則平易
  之衰焉是故趙武子言若不出口晉國實惟頼之商君權折
  諸侯威震公族霸業遂衰此非彰彰明著者哉七峯曰忠信
  以治民不可易也抑聞理全者克濟政兼者斯舉故子產曰
  水不如火此寛猛所以異用也崔實曰粱肉不如藥石此剛
  柔所以異德也今但務津津然以行平易而不忍猛焉則何
  以洩其過而率其至乎龍曰水豈眞不如火哉然而火亦不
  可無也梁肉豈眞不如藥石哉然而藥石亦不可去也故君
  子寛以濟猛猛以糾寛則水火咸臻其功柔以協剛剛以克
  柔則梁肉藥石並顯其用吾之所謂平易者如斯而巳庶幾
  乎百世無獘者也七峯曰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子之言然
  乎哉則予旣知之矣
  送潘伯和任山東布政使序
  潘君伯和號熙臺子淮陰人也正德戊辰舉進士初授工科
  給事中抗論時政直叱權臣出補開州同知嘉靖改元用薦
  者陞陜西布政司右參政其治務陳法軌踣官邪剔政蠧正
  事典是故奸民懾息官胥無良者逸而去境内肅然稱治焉
  今年夏陞山東布政司右布政使熙臺子曰君子實愛我者
  兹行也何以助我龍曰熙臺子節則亮矣政則肅矣予何以
  爲言曰雖然子必言之龍惟天下之味惟和故濟君子之德
  惟和故治何也曰才曰氣曰量皆所謂君子之德也夫足以
  有爲之謂才翼而行之之謂氣含而守之之謂量才易弱輔
  之存乎氣而已氣易動鎭之存乎量而已是故才畢其能福
  不回禍不疚高官不奪鼎鑊不沮雷霆萬鈞不靡以氣輔所
  不逮故也氣調其節明而不皦公而不苛直而不劌嚴而不
  急信而不離以量洩所過故也才以飭治氣以宣力量以敦
  化剛柔相資威愛相須張弛相成道舉其中政取其平君子
  之德于是乎和矣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宏毅任重而道遠毅
  言乎氣宏言乎量而不及才者不必及也抑以毅而僴然宏
  而廓然而才固無不至乎斯三者熙臺子固有之循而行之
  綸而不息崇執德之要兼宏濟之方昭終譽之休則又何以
  加焉熙臺子曰宏毅大德也重遠大受也子切切然以望我
  豈亦以我能勝之耶佩韋者去急覿器者思沖實予不敢讓
  焉然則齊魯之治其熙熙乎先王之風也哉
  送韓秀夫贊畫軍務序
  嘉靖四年春詔石淙楊公遂庵提督三邊軍務按察司副使
  韓君秀夫實司徒氏質庵之子也昔張老稱魏絳之賢克舉
  其父之職秀夫亦然公乃舉之以備贊畫竊聞國之大計曰
  兵與粮而已夫陜控制三邊翼蔽諸夏誠天下之巨防也國
  初定制密布諸衛選天下之精兵而塡實之控弦之士不啻
  數十萬兵旣彊矣諸路財賦皆供京師惟陜西不然屯田百
  餘萬民稅二百萬悉委輸于是路而已粮亦具矣今乃士卒
  散亡而什伍不備錢穀空虛而廪𢈔吿乏可懼也已惟軍之
  耗惟粮弗給故也何也國恃軍以爲守也軍恃粮以爲命也
  粮始徵於民侵於里胥旣輸於官蠱于治粟及散諸軍攘於
  將領遂致軍士荷戈衷甲以待朝夕之哺乃今嵗守前嵗之
  支冬月補春月之額抑甚者則又以公逋而預減私費而盡
  奪於是乎閔然失所焉固惟逃而已矣興利者導源救獘者
  細末亦惟集其期㑹遏里胥之姦詳其簿領嚴治粟之罰時
  其給散禁將領之貪輸于民者籍其入藏於官者密其儲散
  於軍者盈其數是以賦不加而具兵不募而集惟是或庶幾
  焉而幸質于公而行之則何如秀夫曰粮因乎賦兵因乎軍
  古今之通義也如子之言蓋遵自然之利而爲順導之方卽
  已定之法而行救偏之術是誠一道焉吾其圖之
  贈張惟裕陞副使序
  滹南張君字惟裕眞定人與龍爲同年初授監察御史時當
  路有媚于中官者勢焰赫赫朝紳多下之滹南獨與抗辯乃
  出補蘇州府推官與靑州同知陞陜西按察司僉事隄備延
  綏之西鎭大以軍功聞或曰俎豆之士不辨軍旅之事衣冠
  之臣不識甲胄之容滹南書生曷有軍功龍曰滹南書生是
  故有軍功也獨不聞悅詩書者彊晉之帥興禮樂者恢漢之
  業乎夫鎭孤懸一隅城垣僅數里廪膚匱乏不足一年之積
  什伍之師可數而盡也且四望沙漠塞北之敵控弦鳴鏑鼓
  行而游其眾如雲慓疾如風雨境日駭焉滹南至增城之堞
  密其營壘措謀竭慮積粟二十萬石時聚部内士卒訓而軍
  法較而技勇苦樂與同之罔不願致死力嘉靖元年秋敵眾
  數萬壓境滹南乃激諸將以大義伐鼓彭彭出師桓桓督諸
  粮餉飛運不絕軍中飽嬉其氣百倍俘獲之級纍纍然當是
  時黠寇扶傷而遁百姓肝腦得免塗地者滹南之功不可謂
  不多也二年冬陞本司副使蓋稽年格與甄吏治爾軍勞猶
  未之逮也夫惟邊疆之臣功難建建難進進難論論難賞至
  于中官勲戚足末躡行伍而千金市級一笑登壇者直易易
  爾蓋疎戚不同而遠近之勞異也滹南當寇焰方張之時督
  戰督餽以夷大憝何如其烈也乃未逮於進於論於賞夫亦
  勢已乎然人臣之事君建功宜廣取賞宜約廣者忠之分也
  約者廉之節也功廣則忠宣賞約則節亮減南又何尤也
  贈趙汝成任苑卿序
  趙子汝成攝山西按察司副使董正學校弟子員樂其有造
  也嘉靖六年冬十月陞陜西苑馬寺卿大夫君子設祖於汾
  水之陽或曰董學之官陳禮法訓德行宣功令較藝文君子
  樂之卿寺秩則崇矣乃稽芻牧之數程簿書之能猶未遑於
  是乎吁有是哉君子仕不擇官官不避難蓋擇官而居者惑
  也見難而避者懦也惑則志淫懦則職廢况我居其易孰任
  其難我樂其簡孰當其繁人臣之節不若是聵瞶也然則汝
  成惟思居其職可也夫國之大事在戎戎之要在馬兵之强
  弱惟馬之登耗是視馬之登耗亦曰孳牧之法善與弗善焉
  爾國家緣邊設苑其在陜西場地百萬畝牧軍數千丁芻粮
  泉布而山峙乃計地牧馬領之於軍芻焉秣焉蕃焉息焉嵗
  散其羣以實邊廐法至善也嵗易獘滋寖失初制地蹙於兼
  併丁逸于逋亡芻粮在官匀奪興矣是故馬日以減而虧其
  額邊日以弛而闕其防可畏也哉汝成行矣審原以正末崇
  實以補耗舉法以釐獘豐軍實而輯邊防胥於是乎在而又
  何辭汝成曰擇官予之恥也避難不敢畏則有之夫弗畏者
  入畏能懼者使平畏則敬敬則不敗政之大訓治之則也汝
  成其終勉焉
  送王壽夫任金華序
  予金華先是稱易治而今民獘於賦游食之徒聚於官胥吏
  舞文盜賊如織獄訟蝟興俗競浮靡噫獘也極矣正德已卯
  夏前守滿去行部者請代以望旣而得壽夫王子王子爲御
  史之日久不當復領郡眾惑之請于曹司曰王子何爲曹司
  曰今日之事其大者爲地擇人而已而暇爲人擇官哉淮陽
  急而汲黯行三輔重而望之出豈可以古人所爲者非耶王
  子實戊辰進士時同年列御史臺者有應時王子孫子節之
  唐子應韶蘇子從仁龍預焉而大理丞袁子醇夫張子仲齊
  先皆爲御史重感王子之行也乃共舉雅觴餞于都門外酒
  進王子曰飮君子之酒而不聞君子之敎可乎諸君子何以
  惠我俾毋辱執事應時曰盈縮其數薄其征歛則民不匱孫
  子曰奪其所利散之於農則游民還袁子曰正其身不姦於
  禮則或不敢爲姦張子曰厚其本業開其衣食則下不竊應
  韶曰忠信以要之折之則良則自無訟蘇子曰率奢以儉防
  欲以禮民德厚矣諸君子言訖予執爵而前曰應時之言經
  也孫子之言法也袁子之言威也張子之言養也應韶之言
  本也蘇子之言德也夫省費莫如經繩頑莫如法馭吏莫如
  威化盜莫如養止訟莫如本厚俗莫如德此六者吾老稚旦
  夜所望于長民者也其道無以加矣王子曰信哉以此袪𡚁
  何所不正以此理民何所不濟諸君子惠茲一方不亦大乎
  予不敢不勉諸君子曰吾固知王子之不負斯民也龍曰吾
  固知吾郡日復於古也
  道德經正解序
  北園舅氏語諸龍曰河上公訓老氏經尚意吐納大悖厥旨
  予别作〓解子第觀其義龍曰老氏之學以無爲宗則害道
  其流爲中韓深文密理斯民流血則害治將謂聖人之徒言
  之乎舅氏曰大道隱于近似百姓習于不知識羊腸者不履
  其蹊諸龍門者不沒其波苟老氏當時有言之者俾世不受
  誣民不被惑則江左之風庶幾不作歟昔神農氏辨物性指
  荼堇曰毒而殺人人始不食不有神農氏吾恐世之死於茶
  堇者多矣况老氏抱守道眞翁張神敎卽害道孔子曰聖人
  聖人卽害治文帝用之民應如草非若荼堇專於殺人已矣
  惡可以不言乃退而觀之曰至矣哉探自然之根分眾妙之
  目不棄其長以有黜無以道黜變不覆其短上下相形理器
  判矣正焉不掩羣疑析矣先是婺稱多賢之鄉白明哲日遠
  幾無作者天順中外大父聽庵翁搜釋遺緖發揮元奥談理
  之敎鬱興於時舅氏實承其學曲暢六經悉得肯綮復肆其
  餘力以及百氏此正解所由作也
  西行紀序
  夫西北之區名山磅結巨川流㑹古聖賢之所自生帝王之
  所造迹開基而都焉者也故縱遐矚者鼓篋其間負壯遊者
  結轍於道殆往往爾乎嘉靖二年秋大理卿莆田山齋承使
  事於兹域君子曰壯哉行乎勉之哉乃由畿服厯中州循關
  而西遵涇度隴放于蘭皋夫後返山齋曰高乎矗矗乎若山
  也哉淵乎決決乎若川也哉聖賢之遺響帝王之遐躅獨不
  可以軌而尋之邪故其至也搴帷而眺躇階而登每有所會
  於心則詠之興不已則再詠于山川紀其形衰序寓焉於郡
  縣紀其治因革寓焉於人物紀其行美剌寓焉於陵墓紀其
  跡感悼寓焉次而成帙龍竊觀之曰上下數千餘年橫互數
  千餘里顧開卷而盡乎詩之不可以已也如是昔司馬子長
  遊騁天下瞰龍門而登焉自是文詞疎宕夫龍門豈能潤色
  子長也哉蓋天地之至文恒寄於山川之間吾陟其巔而泳
  其波矣則幽閴之化抽其元奇崛之形瑰其志廣大之象肆
  其端昭明之景焕其章發於文詞固沛如也子長周遊厯覽
  毋乃與天地之至文有所遇矣乎山齋斯行殆子長之於龍
  門也山齋曰吾詩聊紀吾行而已弗求甚工夫雕鏤勝而器
  以獘絺繪侈而詞以漓故楊雄氏詞必求奇君子曰弗奇也
  若弗求工者豈能以不工邪抑諸使事之大者則國是皎如
  日昔者山齊逆折姦萌矣磔兹凶孽夫何難焉
  何仲黙集序
  何子仲黙生而敏悟童子時卽執簡賦詩邈焉寡儔長益肆
  力焉探冥抉奇增華漱潤軋晉魏而上之惜乎三十九而卒
  乃已焉矣康子德涵張子時濟皆何子之友也何子旣沒張
  子收其遺稿若干首洋洋纚纚一唱三嘆而有遺音焉時關
  中執事君子咸興嘉樂之懷乃檄而傳之得非以古昔有詩
  之敎耶夫詞不雅與雅而闕于行者皆弗得傳卽傳弗遠何
  子詞則雅矣其行履復皭然而有令名則傳之也固宜嗚呼
  以何子之才而得壽考廓而大之論而不息殆潘乎河漢而
  無涯涘也天顧阨而夭之而俾弗竟其緖乎予聞天之大化
  理以經之數以緯之以理御數則履其常數角而勝焉變斯
  出矣是故牛之行羸然而疾也回之仁隕然而夭也誠格於
  數卽古之大賢猶俛而從之何子其若之何抑諸斷鵠之劒
  照乘之珠天下之至寶也假於塗之人則主人匐匐往索之
  而不俟越宿焉是故李賀夜夢神人請賦白玉樓覺卽屬纊
  殆又一道已乎何子斷鵠之劍照乘之珠也則天恒靳其光
  矣而能不收之耶是故不可不謂之數也
  西行別稿序
  少司馬海山王先生性嗜吟咏古詩近體咸操其能惟是西
  夏藩臣弗靖先生受命按厥罪狀自陛辭郊餞迄建旆而西
  以逮于返也卽事抽思睇景興懷與夫感興廢之故慨聚散
  之迹抒憂樂之情罔不形諸詩以咏嘆之纍纍然至於若干
  首華州長吏甘子裒而爲帙予觀之愕然嘆曰烈衷直氣廣
  調而洪音其壯矣乎本强者末挺積厚者發光今夫華山高
  五千仞其磅礴百里三條分方而中峙焉布氣出雲舒若翼
  盤若石巋若臺觀祈祈然而盛生殖草木離奇輪囷令圍聳
  壑薈乎美焉其理則然也正德初逆豎瑾播張凶威先生爲
  御史直嬰其怒瑾遽摭以他事繫之於獄陳挺負校殆且急
  乃益亢膺奮色不懾不沮瑾愧而釋之是中不有矻然者乎
  由是乎發而爲詩歌渢渢如也煌煌如也夫固宜晏子曰君
  子若華山然松柏旣多先生之謂歟長吏曰然則可以傳乎
  哉盍爲序曰夫是所以序也
  西行小稿序
  給事中錫山曹子懷先爲庶吉士讀書中秘于詞宏矣旣嘉
  靖四年秋祗承天子命檢覈酒泉金城邊郡錢穀用釐諸獘
  軌迹所至歌詠式興積至若干首華州知州甘子乃合而爲
  牘而章分之聞諸記曰詩言其志也蓋志藴於中弗獲宣焉
  斯鬱鬱然感矣感斯戚戚然動矣動斯油油然發矣發斯喤
  喤然成聲矣祕思而奥詞亢衷而洪音中慨而外喁譬諸天
  地之氣噫而爲風鳴而爲籟又若人之情樂而爲笑痌而爲
  呻吟此實自然之音詞之原也自夫世氏旣變音節斯衰揣
  摩古義者追合惟迹支離近體者傳遠無文明興二三君子
  乃慨然有變古之志經緯李唐浸淫於漢蔚乎盛焉斯集也
  撫景怡情情與景適者也觸物興思思與物游者也卽事導
  興興與事符者也斯猶不得詩人之餘意乎可傳也已
  雪洲集序
  雪洲先生沒且久嘉靖戊子冬余弭節眞州訪先生之廬而
  弔之其子襄捧先生所遺雪洲集泣而請曰幸惠一言孤之
  願也余也不識先生之面而慕先生之名不慕先生之名而
  高先生之德傳曰天下舉廉而無不與者先生之謂歟夫廉
  以檢身以立政德之大者也是故大而千駟勿顧焉微而一
  介不取焉克相其君以建格天之業者古之人行之者伊尹
  是已先生審道義立介辨慎彝訓飯粟啖蔬敝衣而羸馬在
  公卽餼廩不苟凡交際一縑一楮必慎之而況其他乎居高
  官不異寒士年及於耄若初服然故其至也樹淸白之風揚
  永終之譽凡以是爾或云先生近苦節者孔子曰奢寕儉不
  遜寕固惟恐士人之不苦節矣而至於今尤惟恐士人之不
  苦節矣是故先生之節君子之貞也惟苦斯至焉爾予特著
  於篇以廣風勵之化詩與文姑未遑焉雖然文以宣辭辭以
  達意意以昭德集纍纍數百篇其大旨夫亦在斯云
  盧師邵集序
  嗚呼予忍讀師邵之文若詩乎讀已愴然而忍序之乎雖然
  匪予序則誰邪正德中予與師邵皆爲河南道御史師邵工
  於詩予則不能至每有作則挾而就予評之旣予出按滇南
  師邵按西蜀境壤聯屬龙往往函所爲詩以觀予曰無憚爲
  我評已卯之春予還自滇出吳下因師邵見其仲氏師陳而
  冉冉乎十餘年于斯師邵乃以疾逝矣師陳次其遺稿若干
  卷以爲集以序請于予者懇懇然予歔欷而言曰師邵不可
  作矣猶幸其詩若文在斯乎自古名家之言寕曰自我作則
  已矣夫龔人則不暇後之君子陳編滿前曰務揣摩焉虛實
  踵其響開闔剽其勢疏密取其節夫學步而不失厥歩者固
  未之有也師邵思若泉然才若奔馬然情觸成意意會成詞
  詞至成音音闋成章若曰追變而思類揣迹以求合則弗能
  焉耳譬猶善斵者弗堇堇矩穫斤運而風生心得而手應眾
  工師瞠乎其後矣則師陳愛而傳之也固宜予昔以是評師
  邵之詩今則以復吾師陳而爲序云
  瑞芝卷序
  天下之物靡不有知惟草木亦然故金石塊也已矣洪鍾在
  簴大叩大鳴小叩小鳴石爲磬振之則詘然爲谷喁之則砉
  然爲礎雨至則沃沃然况草木乎今夫草木之生也麗於九
  土菌蠢而擁腫榛榛爾職職爾至于君子修德布令和其民
  人則往往曜靈柯以昭其異挺茂實以呈其祥吐芬氣以播
  其馨亦靈矣哉中丞大夫灤江正德已卯巡撫山東冬堂上
  芝倐附柱以生始發若轉之而長若助之而榮若溉之其色
  黃赭其光可以鑑其莖二十有四本末聯而垂若貫珠也絰
  紳君子咸登諸詩歌竊聞經曰德至於草木則芝草生山東
  丁徙役繁地鹵歛厚民食弗給乃取草木之實及根與剝其
  膚以爲實區萌葆旅咸弗若其夭喬之性軋焉而爲災也先
  生至亟詢民之疾病而噢咻之蠲徭薄賦與去其苛急由是
  百姓樂業各食五穀之食草木熙熙榮而不夭達而不折宜
  芝之吐葩揚榮煌煌如也釋釋如也昔召伯循行南國舍于
  甘棠之下以施政於民民愛其樹勿施翦伐焉先生實表東
  海有遺愛在芝擬於甘棠其庶幾乎
  優詔榮歸錄序
  司馬幸菴先生以年老請於朝疏屢上優詔褒答進秩保氏
  嵗給以夫月給以米日遣有司慰勞乃乘遽而還時庶正執
  事于陜西者結駟而迎供帳而送之且各聲之詩歌溢於簡
  牘命之曰優詔榮歸蓋昭異數欽高風也漁石子唐龍曰先
  生之歸也於斯再矣其始遘道消之㑹建殊俗之勲秉鉞元
  戎則載夷大憝正位中丞則振肅朝經於是阉豎瞋目同列
  嫉功遽蹈危機僅同朝露編籍田里將棄終身先生義色益
  奮亮節彌光天下皆想風釆四夷亦聞直名絳侯之屈獄吏
  李膺之放本郡以先生準之則有餘榮故人或曰屈君子則
  曰榮矣迨夫聖神啟運嘉靖興邦首召元德躋於鼎司白駒
  出谷振鷺在庭寕謐昌期翼襄大北旣先生妙知幾之神守
  履盈之戒乃纓情于邱壑乞骸于闕〓高尚揚標元邈厲響
  天子慰留無已曲全所私乃優以三公之階且命司僕供役
  廪人致棖士夫矜其名迹鄕里侈其聲光太傅之惠黃金廛
  德之賜車馬殆無以過焉人曰榮也君子亦曰榮也是故前
  日之榮君子知之人不知也今日之榮人知之君子亦知之
  龍不佞抑有進於是者夫隱德之於世也大矣蓋以風厲天
  下昭明道化大雅之所嘉樂至德之所式瞻者也故東海百
  世之師克賁周道桐江一絲之節永繫漢鼎踔乎不可尚已
  乃若開綠野之樽者終爲麯糵之逃結香山之社者亦非禮
  義之止是故君子慎之也吾見先生退於皋蘭之上益崇逸
  操不倦耄修行履德經言垂世則由是希遐軌於往古肅懿
  範於來今修羽儀於鴻逵揚金聲於竹簡是不爲榮之大者
  歟先生曰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予之有心則子忖度之乎又
  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予旣勿忘之矣
  蟠桃圖序
  質庵韓先生洪洞人也學樸而文道隆不汙始以諫官肆陳
  昌言厯藩司任撫臣廣布豐澤進貳銓衡典機務掌邦計翼
  襄大猷克臻治理其功不可尚已正德中二三兇豎依憑國
  威濁亂朝經先生宣忠憤奮義色孚號在庭之臣請除君側
  之惡遭讒而歸閉門卻掃抗浮雲之志仁經義緯崇耄修之
  風節則亮矣由是天下想聞風釆學者仰如泰山旣聖人御
  極萬物思治首錫明詔再遣行人特昭寵光之休兼致寤寐
  之懷其稱完名尤無愧焉昔所謂大雅君子卓爾不羣者先
  生之謂也先生今年九月二十六日八十有四嵗仲子秀夫
  爲陜西按察司副使會趨闕庭祝聖人之壽其旋也先生初
  度載臨因得過家門奉厄酒承歡顏乃預繪蟠桃爲圖虛其
  上方屬龍致言龍慕先生之道嘉秀夫之情不敢以弗文謝
  惟臣子之于君親愛之至則欲其壽欲其壽而必求以致焉
  則假諸物而祝之故詩人祝君曰如松柏之茂秀夫非卽詩
  人之意耶蓋松栢數千年不改柯易葉蟠桃千年而花千年
  而子皆物之至久者也天保愛其君故祝之如松柏秀夫愛
  其親故祝之如蟠桃其極一而已矣吾聞功豐者延冥冥之
  德節堅者建不拔之性名完者全福履之㑹夫三者皆得壽
  之道也先生兼而有之則享引年之盛典升上壽而不衰固
  其所乎此固秀夫祝之之意也抑秀夫以祝聖人之壽而行
  也則天保之章尤得載歌於虎拜稽首之前臣子之節殆蔚
  乎油油乎胥盡也已是故君子曰良哉遇也
  詹氏族譜序下俱續編
  方伯玉山燕峯詹子瀚爲其族譜凡二十餘年而始成勤于
  詹氏矣授簡於予俾序之自夫周宣王封支子文於詹而爲
  詹侯乃卒氏之而有詹氏焉代生聞人比屋居河東唐元和
  間都尉詹敬從因氏爲譜祖厥詹侯可徵也而後子孫繁殖
  散處四方方伯祖德祐公自睦州徙玉山其子殊定居歸仁
  大詹村至宋紹興孫承家爲譜迨宣德中孫道同續譜之皆
  曰歸仁譜別支徙於新安於石田於剡溪亦莫不有譜而上
  祖詹侯者則一而已方伯裁庭自歸仁而旁證於新安石田
  剡溪會原達支總綱疏目理繁輯畧而其要者考姓系而圖
  宗法也姓系著所始也肇自詹侯不亦遠哉夫祖吾祖也非
  祖而祖之則誣如其祖也迄弗祖是又捐之矣誣不可也而
  捐可乎哉君子亦惟明其是祖非祖而已郭崇韜强顏于汾
  陽冐華胄也杜正倫附城南之族託鴻閥也而皆非祖也商
  人祖顓頊周人祖帝嚳則是祖矣元和譜實祖詹侯而歸仁
  諸譜承於元和今譜又承歸仁諸譜信以傳信之道也而非
  誣也執小嫌以捐大本其孰忍祖之固宜夫姓系明則宗法
  之原其庶幾乎自夫世卿世祿而宗法殆不可復行君子乃
  曰非國之所禁也是故眉山蘇氏譜布大宗圖以復古之制
  無亦以聯屬世次管攝人心莫有先諸此也譜以德祐爲歸
  仁始祖殊而下六世皆爲大宗又沿其世次得十八支而小
  宗亦秩矣合子若姓共事大宗而伸同敬同愛之本諸小宗
  則隨所親而分事之而敬以分殊愛以情異皆禮也此法之
  善也至諸譜之外又爲別譜其亦不可缺哉夫異姓之爲人
  後於禮而罰及之人不歆民不祀焉鄫子取莒子爲後春秋
  非之其義嚴矣故外譜於凡他姓之入本姓之出而相爲後
  者特嚴其入繼出繼之別繼曰入外而内也蔦與女蘿施於
  松柏而非松柏也曰出内而外也葛藟綿綿根卒不離焉耳
  又變例也聞諸蘇氏曰自一人之身分之而至於塗之人勢
  也吾末如之何也雖然獨不云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乎而
  族之人與塗人固自有間矣蓋勢離而情合分者勢也聯之
  者情也斯譜行則分而百人千人同姓之情夫人而有之善
  相慶戚相弔疾病貧之扶持周恤方依依然而何塗人之憂
  卽本姓而爲他姓之後由是而微之而百世婚姻不通焉亦
  且不得爲塗人乃若他姓入後本姓則非類非族其卒歸之
  塗人矣乎夫著代尊祖惇族而分至哉孝子仁人之用心也
  是可以訓矣
  歐陽文集序
  浙江按察司副使歐陽子沖庵淸裔出廬陵邇念文忠公全
  集雖旁行於世而卷帙浩繁傳之者希是故白屋之士童而
  慕之皓首弗獲披誦悵悵以惟憾焉乃取其中六一居士集
  授處州守李子冕翻刻之庶幾布之廣而得之易也抑亦以
  斯集乃公子業之所次論尤言之粹者哉旣而屬予題其簡
  端縱觀之蘇長公之文沛如焉安能復措一辭雖然亦不敢
  辭也夫聖人尚象制器以利天下莫非取其致用而已君子
  立言亦若是哉器不致用虛器也言不致用空言也大哉六
  經垂訓昭紀用之則治不用則亂值與覆載同功日星並耀
  矣乃若莊老倡虛無之談申韓侈刑名之說卒其敎洸洋鍥
  薄必至於裂道蕩德磔膚斷腕而後已是故君子惡之也唐
  之叔季三變之體已漓沿於五代風斯衰矣有宋啟運公以
  名世之德奮庸翼戴希聖賢之軌誦六經之言每自謂曰空
  言無用修所不暇也其意深矣是故爲文經緯仁義參伍典
  墳抑揚風雅言則可行行則致用用則利愽其大者如奏皇
  帝書揚㩁便宜三術眞足以驅逐二寇條陳三獘以及五事
  眞足以明治亂之原朋黨論分别君子小人眞足以立邪正
  之辨本論務修禮義以勝之眞足以消佛氏之害至如啟杜
  中丞論舉石徂徠而主張公議扶持正人非止尺牘而已也
  其餘莫非昌言確論廣調洪詞炳炳煌煌力敦渾朴諧於至
  理而組織之奇絺繪之工皆其細矣譬諸四瑚八璉可施宗
  廟黃鐘大呂以和神人布帛菽粟不衣不食則寒則飢變已
  至魯功直配韓大音復完而頺波頓息也長公叙之曰論大
  道似韓愈論事似陸贄記事似司馬遷是也而又謂詞賦似
  李白則淺之乎言公矣夫李白淸新俊逸固騷人之雄也而
  施於用則窒矣卽公蒼蠅一賦宛然詩人剌讒之意草御閣
  春帖諸詞尤惓惓不忘規諫明主垂覽焉白也有是哉或曰
  公指繫辭非三絕之筆明洪範無出洛之文是耶非耶斯亦
  不盡信書之意也而何害公之大醇
  送姪汝承之任序
  夫唐肇姓太原無亦從桐葉之封也自宋遷於紹興而又遷
  於睦州又遷於篁嶼是爲蘭谿唐氏會仁山先生倡明伊洛
  之學祖德之進之咸得友焉乃卽柱竿之陽築齊芳書院以
  居先生命弟子執經受業時知名者十七人源鴻者支衍風
  樹者聲逖自是曳裾搢紳之賢彬彬輩出或潛心性命或捐
  軀節義或振策勲勞或陳力政事或運思詞章後先輝映世
  濟厥美譜可考也嘉靖戊戌之春予以尚書攝邦禁叔行之
  爲司空主事弟鉞姪汝承並試南宮幸哉衣冠之美焉汝承
  不得第將謁選天官止之曰爾年則富矣才則美矣何汲汲
  耶曰父母之命也尋授應天府通判得從京兆之後再拜曰
  自兹服官政矣叔父何以命之曰繩武纘服仰止前修入仕
  三十年於斯而曰奉以周旋者也家庭之訓舍是無以焉吾
  姪今日之事事者政事乎宋熙寕祖子和以漕魁中南省第
  一爲南陵令約已愛人經界不勞而辦總路列薦於朝有旨
  令籍記姓名厚加錄用洪武間祖安世知東流以田荒稅重
  民瘠役繁詣闕奏免荒稅八萬四千石賜名安民民甚德之
  此皆政事之良也而二邑密邇金陵澤猶未泯可不法哉吾
  姪家食時不義之貨勿取焉非禮之行勿蹈焉予所亟稱以
  訓諸兒者也執此以莅官勿取非義則澡已揚淸其節明矣
  勿蹈非禮則奉職循理其政修矣庶幾無速官謗無忝祖德
  功效以興位日起而令名克終也吾姪行矣戒之哉敬之哉
  守明續紀序
  雲間沈子愷由曹官出守四明擁旄過蘭皋挾所爲詩若文
  若干卷訪予於山中傾蓋執手歡若平生乃披讀而肆觀之
  如靈珠出櫃光彩過人不可抑遏又如考鐘拊鼓音鉤節應
  洋洋而可聽焉卽古作者之場可以跂足而至之矣旣旋踰
  數月又馳候吏觀我以守明續紀凡二卷爛然諸案牘也寅
  恭之心劬勞之形愷悌之政與法守品式及興補釐革之方
  罔不載焉甚矣哉沈子之勤於守官也凡其可以植民之命
  昭我之節樹國之防者舉之惟恐遺行之惟恐不至洪纖並
  見而本末之分秩如也諸所滋瘼病民速謗敗官逸禮潰法
  袪之欲其速芟之欲其盡宿獘滌而稗政蠲矣夫文勝者質
  或刓誦詩者政不建實效空言恒二致而已矣是故晉魏諸
  賢與唐盧駱輩皆一時宗工抽思摛詞瀾汗藻發而可以絺
  績天地組織古今籠絡庶品非不麗且雄也然而戴主之忠
  翼民之仁治世之德乃槩乎未有聞焉雖然古之君子豈不
  有立言訏謨者乎是故賈誼奏策陸贄論諫入墳入典炳耀
  日星恢而張之而可以駿治安之業可以煥仁義之用此乃
  匡時之學經世之文也夫沈子學古入官緣儒飾治不靡空
  言而挺實效其殆賈陸之徒與
  三邊四鎭圖序
  夫陜西地邐三邊而建列鎭以守之曰延綏曰寕夏曰甘肅
  曰固原是已延綏鎭東由黃甫川以至於定邊營一千二百
  里定邊營乃西接寕夏花馬池由花馬池以至於橫城三百
  二十里橫城亦寕夏之堡而達諸黃甫川共一千五百二十
  里皆在黃河之内邊牆外悉爲河套矣套長幾二千里橫烏
  牆距河遠者八九百里及六七百里近者二三百里百餘里
  惟黃甫川八九里爾川南焦家坪兩岸夾山氷先合後泮及
  娘娘灘羊圈子渡口交冬水涸故敵騎每二三年或四五年
  大舉其眾自坪或灘或渡口以入套馳而蹂躪焉害斯延矣
  又每年遺零騎三四千或六七千伏林逐草住牧不絕也是
  以套中之虜無嵗無之由橫城渡
  河而西是爲寕夏鎭城由
  鎭城之鎭遠關二百四十里中衞四百里是在黃河之外賀
  蘭山紆餘而遶之口之後虜時住牧警屢至焉又由鎭城渡
  河而東則入靈州以至於韋州三百四十里韋州南接固原
  預望城由預望城以至於固原鎭城三百里由固原出靖虜
  之蘭州七百三十里河州九百二十里是又皆在黃河之内
  往往套中之虜秋由花馬池潰牆而入山後之虜冬由靖虜
  衞蹈冰而入則臨鞏涼度諸郡縣皆釋騷矣由蘭州渡河西
  出莊浪以至於甘州鎭城一千二百里又至於肅州嘉峪關
  六百里共一千八百里是爲甘肅鎭又皆在黃河之外西海
  剌剌山江零口有虜寇土魯番天方西域有回夷西寕莊浪
  革咂章咂等族有番落然則酒泉浩亹之間環而居者孰非
  靖虜之穴乎況山後之虜由蘆塘松山而入者又數數然也
  是故延綏鎭一千二百里寕夏鎭一千二百二十里固原鎭
  一千三百里甘肅鎭一千八百里共五千六百餘里邈乎遐
  矣古之言兵者曰地利曰地機又曰知戰之地者可千里而
  㑹戰先是四鎭有圖可閱也但緣邊地勢本長互而括之以
  方相聯相屬而乃折之是以觀者或病爾比因提軍督戰出
  入塞域卽其所至而按睹之所未至者則詢於將官什伍乃
  總衍爲圖疆場比次延袤不絕凡營保疎密斥堠遠近城塹
  高深陵谷險易道路迂直與河之内外山之前後境之東西
  及虜所往來出沒之衝罔不具載庶幾籌邊君子揆叙形勢
  申固封守有所考焉且俾元戎甲士於是乎揣山川沮澤之
  形計險阨遠近之利執通掛文隘之樞或畫地而屯守或處
  高而待敵或塞隘而遏突或衝隙而破圍或倍道而趣戰或
  馳間而掩擊或迂途而置誘或夾阜而張奇或依谷而設伏
  凡所以據險峻防審勢計勝以扼彼虜之吭笞其背斷其右
  臂而制其命者哲然而不迷矣禮職方氏掌圖辨物而周知
  其利害况邊服利害而可不知乎此圖之不可以已也
  王氏家藏集序
  上德忘言至敎欲黙然而立言而謂之不朽者何哉謂其貫
  道也謂其達政也是故道者言之實也政者言之幹也君子
  之言惟道與政而已矣其植也若挺其本其發也若揚其光
  夫不朽固宜中都古文獻之域也儀封浚川先生逖法姬秦
  冥探伊洛佛肩立言者之責蔚乎風雅之振響焉先生姓王
  氏衰諸詩若文凡若干卷題之曰王氏家藏集四方之士翕
  焉爭誦之或評之曰揚㩁古今錯綜經傳百氏之有粹言竝
  出人之而罔或遺其宏博有如此者或又曰涵之於心而淵
  源焉運之於手波瀾浩瀁而行地千里言之至也若挾斧鑿
  以工於雕琢者匠氏之巧爾先生曰吾弗遑乎是其渾融有
  如此者或又曰思元而哲詞婉而達節密而理勢蟠而舒抽
  函開卷卽了了其義至諸難深之習乃淺近之文也亦曰非
  吾之能其典則有如此者夫識古樂者不於其音啜大羹者
  不於其味先生詩若文大者明道體窮性原測氣化釋理運
  稽物則入至妙之門履大醇之域而於道澤如也盎如也賁
  如也且其間訏布謨猷鋪敘揆守經書法愛潤色章程洪纖
  具舉本末互見守而秩然敷而優然流而沛然勵翼之效廣
  矣乃若忘道而隳實離政而拉幹則華而已不足與論不朽
  也斯集也以道爲實者也以政爲幹者也實豐則葩華幹茂
  則柯蓻故藏于家而傳於世自弗能私焉夫是之謂不朽其
  曰逸才妙思昌氣而洪詞又集之餘事也雖然言之上而有
  德焉功焉先生邦之司紀也樹德策功以表正直之風以弼
  光大之業而其不朽尤有大者存乎爾匪徒曰言而已也
  送周公約菴總漕巡撫江淮序
  洪惟太宗文皇帝統一海内都此冀方嵗漕東南諸路米四
  百萬石以足度支軍國之需攸頼焉舟艫相銜牽挽之卒如
  雲如林緖至紛也乃於江淮開府命大臣都御史或尚書以
  總理之提攝其綱布其法令而上其計兼撫而土以安輯其
  百姓厥責重哉嘉靖丙申春三月之吉用廷議特進少司馬
  周公約庵爲右都御史往莅若事公先任給事中茂揚直聲
  嗣撫延綏撫宣府撫眞定薦樹勲伐從望也龍與公爲同年
  進士公又多龍習於其政乃以贈言之典咨焉龍聞天下之
  政要於其當而已矣一不當不越而過則靡乎不及過者其
  政震以耀不及者其政玩以替若曰材不材之間焉君子憎
  夫不及之名乃赫赫然轟轟然務爲過以張之然其獘亦卒
  淪胥於不及而尤甚爾蓋怒生於激激成於猛機弛于畏畏
  形於懲勢使然也是故裁宗藩之深者防愈廢縶卒徒之暴
  者令愈格非不及已甚者哉是可鑒巳今夫漕利在官而不
  在軍害在軍而不在官規斯斁焉江淮之間逋逃之眾繁於
  編戸之丁荒蕪之場多於播穀之畝瘼斯殷焉況漕重國計
  而期會是集撫先民艱而徵科攸緩又若何以兼之斯皆謂
  之難可也公行矣漕務之急者曰任人其惟簡都運遴千長
  又從而蠲其苛紊以齊一其度譬諸治棼絲理之而已撫事
  之大者曰惠民其惟息橫歛省繁庸又從而禁其奢華以釐
  正其俗譬諸療羸疾補之而已昔任尚代班超爲都護請有
  以誨之超曰宜簡易寛小過總大綱尚曰我以班君當有奇
  策所言平平爾然則龍之言毋亦平平矣乎曰奇策槩乎未
  之有聞也公曰不剛不柔敷政優優優優猶平平也旣古之
  道未嘗不由之以加於有政焉孰曰少之哉
  楓山實紀序
  楓山先生實紀乃先生少子接所編次龍不佞一復而不能
  已焉其感深矣君子曰天下豈可一曰無道學哉雖然猶不
  可有道學之名也道學不貴名道學之名矣其離實是故道
  學彬彬則儒業興道學之名侈則世僞滋毫釐而千里矣龍
  弱冠卽執經從先生游先生日有孳孳顓務躬行實踐而已
  叩其著述則謝曰惡乎暇至問以諸儒之言何如曰其尊信
  之曰無異同歟曰卽有異同皆道也見不同焉爾夫豈放踵
  之仁乎惜一毛之義乎宗無泊虛之道德乎梁稷異〓精之
  皆可以充腹絺絵異質緝之皆可以被體異同之致虛已而
  辨之可也折衷之可也抗顏而排擊之不可也然則立門戸
  而角競士心者名歟先生爲之哉至於先生出處之義尤瑩
  如也安如也確如也先生年四十自福建按察司僉事力求
  致仕退居巖壑凡二十餘年敝廬薄田樂之焉已矣迨六十
  四嵗詔起爲祭酒辭者三孝宗皇帝重先生虛席以待而不
  可終辭也乃束帶就列無何正德初〓豎竊柄履霜幾萌又
  辭而歸矣自此陞太常寺卿則辭陞禮部侍郎則辭陞禮部
  尚書則辭蚤嵗見幾耄年益壯卑官知止大僚不迷勇退由
  衷養恬自性所謂道學誠若是爾乃若假終南之徑移北山
  之文名歟先生爲之哉自夫道學之名侈塗之人病道學之
  詆儒先訓訓〓〓曰入室之戈其張乎重以貽斯文之厄也
  君子憂焉名勝之憂方槩於衷先生乃闇然履實而不飾夫
  名者也於是乎特著於簡端
  唐漁石集卷二終

知识出处

漁石集

《漁石集》

本文记述了渔石集的情况。其中包括记、记叙续编、序、序续编、杂著、杂著续编、五言古诗、五言古诗续编、七言古诗、五言律诗、五言律诗续编、五言排律、五言排律续编、七言律诗、七言律诗续编、五言绝句、五言绝句续编、七言绝句、七言绝句续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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