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石集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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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漁石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15575
颗粒名称: 漁石集卷之一
分类号: I214.82
页数: 27
页码: 一-五十四
摘要: 本文记述了渔石集卷之一的情况。其中包括记、记续编等。
关键词: 古典文学 明代 选集

内容


  重建伏羲廟記
  大矣哉伏羲氏之道乎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土天地
  之文炳如也郁如也秩如也惟人在中經緯以成章彌綸以
  參化無亦彬彬然而有文歟上古之世大始初分典彝未備
  民物職職俗居居吁吁厥文猶隱焉自帝太昊伏羲氏出仰
  觀象於天俯觀法於地中觀萬物於一身始作八卦因而重
  之以爲六十四天下之能事畢矣又作書契而代結繩之政
  以儷皮爲禮而正婚姻之始因龍馬負圖而紀百官之名斵
  桐爲琴繩絲爲絃䊺桑爲瑟而樂音自是興焉夫卦象設則
  神明通書契作則文字著婚姻正則人倫叙百官紀則班位
  修樂音陳則度數明神設其敎皇建其極物章其采民濟其
  行而人文於是乎著矣故曰帝人文之始也是以孔子贊易
  叙聖人神化之功特始乎帝巋然爲神農黃帝堯舜之冠及
  對康子問五帝又推其德佐成上帝以合於天凡以此也今
  之秦州卽古之成紀也帝實生於斯而遺廟莽莽然而在其
  來遠矣顧規制儉陋風雨震淩芻牧往來而牛羊之迹交大
  弗稱祀典先是巡按御史馮時雍許鳳翔後先建議畜聚材
  用荒度基址期撤而新之未卽事而代矣嘉靖紀元明年巡
  茶御史陳講聿舉厥工登登而作巡按御史盧問之旣至茂
  先祀典申飭攸司而分攝之布程督之令嚴省試之法工是
  以用訖輪焉奐焉提學副使唐龍曰祀以德舉治以化洽是
  故豐后稷之祠者咸曰重本存太伯之廟者亦稱辨治而況
  繼天地開闢之功啟帝王化成之理而爲人文之始者哉惟
  是廟貌翼新而宣國之大節焉揭虔妥靈有宇也修祀秩禮
  有典也昭庸厚化有章也諸君子於世宏矣乃於是乎特書
  之分守參政王敎分巡僉事姚文淸咸廣綜理之文法亦得
  書
  文武成康廟記
  美哉洋洋乎文武成康之德穆若太和文若日星然而豐其
  基乎夫豐發源扶風經流咸陽而合於渭鍾雍州之靈萃天
  地之和禹貢曰豐水攸同是已周自古公去豳踰梁止於岐
  下營築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旣文王伐崇侯虎而作豐邑
  自岐下而徙都豐迨武王克商而有天下傳於成王歸在宗
  周康王成周郊皆惟豐是都龍小子嘗歛衽憑車升咸陽之
  邱而眺焉鎬京奠其極畢郢維其居靈臺峙其形未嘗不嘆
  曰王者之迹在茲也哉自昔咸陽西南十五里有文王廟宻
  邇磻溪或曰後車以載尚父正此地也北一里有武王廟三
  里有康王廟西十里則成王廟在焉嵗月徂征陵谷變遷材
  裂爲薪址鞠爲場斷碑闕碣或存或没覿黍離之宮遡東周
  之轍者慨然有餘悲矣正德之季考成底藴來令咸陽司徒
  氏咸寕劉璣侍御邑人王獻以廟廢吿令曰不穀之過也邑
  有淫祠旣峩且翼乃議撤其像並祀四君於其中黜邪翼正
  典刑昭焉工經始令乃行矣嘉靖元年夏李仁嗣爲令司徒
  侍御又吿曰不敢後厥役六年丁亥季春初吉乃落之爰徙
  碑碣之存者植其傍釋闕文以俟君子易曰風行水上渙君
  子以享於上帝立廟夫文武創業成康繼體肇興有周八百
  年之基業皇極之化人文之制與夫顯謨承烈禮制樂功儀
  刑王德匡冀世敎防範人心至於今煌煌如也奕奕如也夫
  何豐鎬開基之地乃稼侵其枋棘蒙其墟厥典攸斁厥神不
  寕渙甚也已諸君子甄遺蒐逸聿宏厥緖神以宅栖世以德
  合位以班分禮以義起文以制備易之道先王之制也不其
  美歟龍小子崇典興行敦復古訓竊有志焉故於是乎特書
  蒲城修學記
  蒲城古之赤縣也其學制儉而隘内無戟門而惟櫺星門維
  之於外
  大成殿若左右廡密邇通衢行道之人得以薄而觀之明倫
  堂若東西齋矙殿之後闤闠之聲殽諸聽焉予小子臨之憮
  然曰赫赫之靈何以寕居弟子員亦惟地之雜事之龐而憂
  於不暇也縣令楊仲瓊曰此下吏之日所皇皇者也基實浮
  屠氏之宮障於後而翳之苟麾之退堂齋殿廡迭遷而居而
  益以戟門制斯稱矣應之曰善令乃列狀請諸巡撫御史大
  夫王珝曰良哉斯畫其亟從事於是陶瓦伐石選材而鳩工
  麾浮屠氏之宮而壞其垣建明倫堂與東西齋而居之進殿
  於堂之基而廡翼之基因諸其齋材皆澤澤然而新也卽殿
  爲戟門緣堂之後爲講堂爲學官居舍其材乃仍諸其舊而
  增飾之工興於嘉靖三年二月初吉訖於五月之望噲乎其
  明而不闇也肅乎其嚴而不褻也窅乎其静而不譁也旣考
  其成乃進諸生命之曰宮牆巖巖得其門者寡矣二三子藏
  焉修焉息焉游焉則無不與乎夫居聖人之居而不學聖人
  之道不可居也學聖人之道而不善學焉亦不可居也文中
  子曰大矣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皆吾
  夫子之力也然則聖人之道其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
  弟弟夫夫婦婦之謂也今之士事佚游崇怠荒狎智慧而不
  學聖人之道者豈曰無人乎旣學矣而伸佔畢之末闇道德
  之實其不善學者又數數然也不學者不敏竊懼之學而不
  善猶吾憂也二三子敬之哉其大者明君臣惇父子序兄弟
  經夫婦日勤於德而無所闕矣而後博學以貫之多訊以辨
  之修文辭以發之庶幾於聖人之道善學也哉雖然先德而
  後藝者士之術也始士而終聖者士之志也術審然後志定
  志定然後業專是故學與不學與學而善不善無亦術之審
  不審志之定不定而然乎二三子其惟明道以擇術擇術以
  先志而後可與言學矣
  韓城修學記
  夫韓城學宮嵗月滋久風雨洊震頺乎獘矣上則聖賢無以
  妥厥靈下而學官不寕居生徒不宿業嘉靖癸未邑令鄭鉞
  至顧之憮然時官帑旣罄物力復竭而無所於謀乃召邑士
  夫與夫耆老而告之曰吾人上棟下宇于于而居者實惟夫
  子之力也而今一畝之宮數仞之牆乃獘若斯是用爲懼願
  借諸君之力而共圖之毋曰不能眾聞令若踴赴義若趨各
  退而割貲以輸于官簡謹厚者掌之易材之良募工之能踰
  數月迄用吿成棟宇翬舉丹艧日晶官弗之病也民弗之勞
  也令之政善矣予申命于諸生曰興學宣敎有司之分也崇
  志廣業爾諸生之責也今夫邑惟禹甸之惟韓侯都之厥山
  奕奕厥川訏訏厥道孔倬地則美矣爾諸生生乎中而居焉
  游焉峩冠長纓寛衣博帶人則士矣予嘗三臨之堇堇然四
  十人其間聰明忠信之徒固不可謂之無也至于崇志廣業
  孳孳於學者夫豈皆然歟天下之人品有四曰士曰農曰工
  曰商已矣日聚邑之人農斯〓焉工斯藝焉商斯貨焉豈有
  士反不學者邪固不可也爾諸生敬之哉信道不惑所以崇
  志也力行不倦所以廣業也崇志則德日起廣業則功日興
  斯可以爲士矣卽大者賢至者聖且油油然而及之無難也
  又何憚而不爲哉宮牆新則觀望起宗廟飾則恭敬生吾見
  爾諸生於是乎惕惕而思肅肅而奮者夫豈容已也哉予日
  望之予日望之
  徽州修學記
  嘉靖紀元春王正月龍受天子命視學于闗西夏四月泣徽
  州其學圯矣憮然興嗟亟命所司撤而新之時乏長吏莫之
  能舉也明年御史鄭惟新監督茶稅至州發官帑銀三百有
  奇申飭知州白松以經始焉又明年御史陳講嗣至發米百
  斛有奇用備餼廪二君子之意宏矣松杳杳然莫究厥圖尋
  亦見斥知州朱純代之勤綜理之責嚴省試之程四年春二
  月乃用迄于成輪奐孔飾規緖用新宮牆巖巖齋廡翼翼二
  三子心懌神怡挾策鼓笥洋洋而興焉機至者易導也德奮
  者易振也龍于二三子有厚望矣二三子遊聖人之宮亦欲
  聞聖人之道乎夫聖人之道文質之謂也文無體以質爲體質
  無用以文爲用無體不立無用不行二者備而聖人之道得
  矣雖然性以習成者也化以俗著者也氣以居移者也是故
  遐壤僻邑顓顓職職厥質儉矣而或苦于陋通都麗鎭交交
  濟濟厥文靡矣而或傷于侈陋則廢禮侈則離實君子胥病
  焉夫州西阻秦隴東阨漢蜀崗阜層複林麓蔚薈是故樸畧
  全而有質焉且白水經流通於巴江接於湘湖風氣旣宣聲
  敎亦暢是故聞見著而有文焉二三子推曲以致全因似以
  索眞卽近以企遠于是乎敦彝倫之本厚性命之原崇道德
  之實必曰聖人之質也章名物之數修詩書之訓陳禮樂之
  極必曰聖人之文也名實以相成本末以相承體用以相形
  則於聖人之道庶幾乎聖人曰文質彬彬然後君子二三子
  無憚爲君子斯可也抑聞禮者不忘其初者也是故大圭不
  琢大羹不和雕簋之文不如汙樽之制朱絃之飾不如土鼓
  之音其所由來遠矣然則與其文而濡如孰若質而誠若乎
  林放之問尊如泰山子成之說近于君子皆此意也二三子
  盍慎求之
  董子祠記
  生聖人之時能談聖人之道者不可謂之難也惟去聖人日
  遠異端淫說閧焉于世至德要道隱而弗彰乃奮顏執簡搜
  釋遺緖闡明元奥進而洋洋以吿吾君退則偲偲論難淑諸
  門弟子斯可以爲難矣漢儒董仲舒廣川人也史言其孝景
  時爲博士下帷發憤潛心大業三年不窺於園舍武帝卽位
  褎然以賢良對策焉命爲江都相事易王中廢爲大中大夫
  廉直不悅于公孫宏宏反誦其才使事膠西王王尤縱恣數
  害吏二千石仲舒病免徙家茂陵修學著書門下弟子皆通
  顯至于命大夫爲郞謁者掌故者殆百數人後没葬于興慶
  池之南而今墓土隆而不陷宿草蓁蓁然夫仲尼之世老聃
  猶倡虛無之宗孟軻氏日談仁義萬章吿子乃化而不入而
  況聖賢不作涼涼孑孑不得其宗者乎故秦網旣密鞅睢之
  流鼓其唇吻以亂黔首儒士挾詩書及偶語者則苛其禁禁
  之不足則焚之焚之不足則按而坑諸國中聖賢之學亡其
  緖先王之敎竭其澤矣漢興遺習未殄世典猶鬱仲舒獨能
  推明孔氏抑黜百家其論君德則先正心論養士則廣太學
  論積誠則尊所聞而行所知述王道則任德敎而黜刑罰言
  仁人則先道誼而遏功利譬則鄭音興起桑間並奏吾撫而
  止之清廟之瑟作于堂上一唱三嘆而有遺音焉是可不謂
  至難至難者哉正德中中侍守兹土者銖求民貨華其私室
  旣中侍叱去室固在也府學生請於執事君子曰仲舒承秦
  絕學之後講論六經統一學者卽伊呂聖人之耦無以加焉
  其自膠西而還家於斯葬於斯長子孫於斯神濯濯焉而靈
  也祠宇不設則何依焉中侍私室實浚民而爲之也乞改爲
  祠巡撫中丞大夫王珝巡按御史喻茂堅曰其如議乃命有
  司洒掃塗艧立像于中命之曰董子祠千百年之遺典興于
  一旦矣嘗讀賢良卒章曰皇皇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大
  夫之意也夫祠翼然而立則子弟有所矜式秩秩乎從從乎
  可以觀焉可以興焉其功有不可勝道者哉是故君子之意
  毋乃皇皇於仁義之敎也與
  耀州文正公書院記
  耀州古祋祤之地也漆沮二水合而從之緣山爲城城之北
  維則學宮在焉顧厥基弗廣館舍儉陋士執業者祁祁日繁
  至于僦屋以居弗能一其志而專其所業也距城二里聚阜
  爲陵土覆若釜上平若砥聯五臺之峯附鑑山之光乃屋于
  浮屠氏棟宇溢其制金碧侈其文浮于學宮不啻數倍矣知
  州趙時憮然嘆曰宜廣者從其隘而宜毀者從其靡乎正之
  厄而邪之昌也咎在予有司於是乎集弟子安紹輩議變置
  佛宇以廣弟子舍分守叅政潘塤分巡僉事周鎬咸韙厥議
  知州遂列牘請於巡撫中丞灤江王羽明曰黜邪翼正九日
  不可抑聞宋文正公仲淹初知邠州慶州後改戸部員外郎
  知耀州史稱公政務忠厚所至有恩固不誣也先是邠人慶
  人嘗尸而祝之而今没五百餘年於斯耀之祠闕乎哉吾懼
  民無所系其思矣亟遷土佛而踣之糞葺其宇卽中以爲公
  祠外因齋廡以居弟子員毋怠吾將巡功焉知州奉令惟謹
  乃盡撤諸法像聚僧眾于庭訪其俗而還之改殿爲堂得五
  楹設公之像于中嵗祀之旁仍其材掖之以廡東曰經義西
  曰治事皆得九楹分弟子員居之南建門得三楹命曰文正
  書院過之者肅肅如也北循崖穴土室塗塞其罅啟其扃戶
  共得七楹旁五楹分秩經義俾日㑹焉擇年長者長其約㑹
  畢乃至中二楹更相問難如讐如訟卽弗禁也始經于嘉靖
  二年二月二十日迄于三月十五日則落之聚材貿工皆知
  州爲之民弗知也亦弗病也龍聞而作曰大哉聖人之道乎
  猶夫海然也君子于道水之於海學之而已矣今夫水浮之
  爲川坎之爲瀆滙之爲江河瞠若乎海而莫之及也然學之
  不已未有不至於海者也是故愚喭執其一德狂狷懵於中
  道仰視吾聖人望洋乎其思也苟矯其偏而割其過卒亦必
  至而已矣美哉公也雖於聖人猶有間焉其始講誦通乎六
  經論說本於仁義及其至也惟先天下而憂無負聖賢之學
  又豈啻川瀆而已哉蓋坌乎其源潏乎其瀾而浸淫於江河
  矣由是循其津涯遡而上之雖聖人之道可以幾而及也二
  三子慎之哉炙公之像則思對越其神明焉誦公之詩書則
  思論其世焉静以定志敬以居業篤于信道學以辯之力行
  而蹈之庶乎無不至也若以小慧間大義羣居嬉嬉焉卽聖
  人終嵗與居則何益哉浮屠氏將指而笑若曰若殆儒其名
  而墨其行者乎吾懼公神蹙然有憂色矣是非所望于二三
  子者二三子曰吾儕固不敢也
  邠州文正公祠記
  宋慶厯間夏人南侵疆埸日聳民用弗狎于野時文正公仲
  淹知邠州揚武布德夷夏讋服夏人至以龍圖老子稱之而
  不以名是豈唯翼蔽一州而已卽中原之地恃公之有甲兵
  焉夫公實内存先憂後樂之心而貧賤富貴毀譽欣戚又忘
  于外况諸勝敗之形無不慎焉故居則爲社稷之衞出則爲
  邊陲之鎭亦其所也先是邠人思公不忘建祠以修厥祀而
  猶儉陋嘉靖壬午春參政潘子塤行郡而省之曰是惡足以
  寕神居乎㑹州女祟繼作木妖憑之而爲言鄕人謀聚材爲
  廟以訛民俗潘子悉杖之女勒而配諸良材籍而歸於官妖
  是以息州又有東嶽行祠厥宇頗侈而非祀典之正潘子亦
  毀之將併其材以廣公祠乃請于巡撫御史大夫王珝曰文
  正公嘗厯知邠慶耀三州咸茂建功德慶之祠美矣邠乃弗
  稱而耀復闕是以君子有遺憾焉並圖之而後可也潘子皇
  皇焉先下令于耀俾改諸佛宮而爲之至是邠祠亦落於成
  噲焉改觀龍曰天下之治在乎風之而已矣古之言治者孰
  有大于孔子曰君子之德風孔子而下宜莫如孟子猶扶孔
  子之言也而何取于風若是乎蓋風有聲而無形形有至有
  不至聲則無不至惟無不至而後謂之至也是故土囊决而
  氣噫焉天機至而籟鳴焉其感於物鬱則解蟄則蘇慘則融
  漓則阜酲則析煩則滌晦則章仆則興疆則靡風之用大矣
  哉風以動之天之所以齊物樹之風聲君子所以興治其極
  一而已今夫謳者所處則人皆謳歌者所處則人皆歌所感
  故也況國之風聲典常以率之禮義以導之文物以宣之名
  器以昭之其誰不聞而興起乎是故式商容之閭者周俗丕
  變封王蠋之墓者燕士用命不可誣也夫何彰善之響旣息
  振德之韻又微斯日下矣是舉也黜邪而翼正尊賢而訓俗
  美哉洋洋乎其風也哉庶幾士迪其行乎官箴其闕乎民不
  惑於非乎而〓微不至矣夫邪周之遺風實在抑不敏尤有
  責焉則上以風化下以風從油油然續二南之風者其能不
  跂以望邪故於是乎特書之
  杜子祠記
  杜子名甫字子美襄陽人也才振風雅瓌奇負大節傲睨公
  卿擇地而蹈之元宗開元二十五年預京兆薦貢而考功下
  之困於長安之間杜陵韋曲川原寥廓花木佳麗地之勝也
  爰卜而居之栖栖涼涼垂二十餘載天寶十三年祿山稱亂
  乃徙於三川於秦州於劍南於成都旣卒還葬長安而今室
  莽莽然垣隳而墟矣墓纍纍然木拱而薪矣京兆弟子員弔
  孤遠之躅興仰止之心乃列牘請於巡撫中丞大夫王藎行
  部侍御史郭登庸吉棠王鼎段汝礪願卽其里祠而祀之諸
  君子是其議也檄諸西安守趙伸度地相材經畫規緖官〓
  百金以考厥工是用績于成或曰子美詩人焉爾提學副使
  唐龍曰子美豈特詩人已哉夫子美亂不忘君貧不苟祿困
  不降志蓋有三難焉是故天寶之亂逆刃犯闕天子蒙塵子
  美揮涕行在崎嶇以從閔至尊社稷之憂激諸將討賊之義
  諷大臣安危之計直欲挽天河以洗漁陽之兵以還靈武之
  駕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實以之也且貧無以振拔衣不蓋體
  寄食於人甚者採拾以自給則就升斗之祿而衎衎卒嵗亦
  可也然擢河西尉不拜移華州司功參軍輙棄去召補京兆
  功曹叅軍不赴餓死溝壑固其志乎末年趨蜀㑹嚴武節度
  劍南特往依焉武是時權傾天下使少自貶抑則富貴可立
  至矣乃堅壁立之操抗岸幘之容踞牀瞪視蹈刃不懾豈非
  於大人則藐之哉夫曰不忘君不苟祿不降志猶不足謂之
  難也惟不忘君于亂焉不苟祿于貧焉不降志于困焉斯其
  難之至矣則祠之也固宜况子美之詩黜華挺實削浮崇雅
  暢叙彝倫匡翼世敎風騷而下無不願執鞭焉濯濯之靈又
  何慚色於俎豆也祀德者禮興甄烈者訓廣諸君子於斯宏
  矣刑部主事張治道竊慕子美之道而詩日浸淫焉勒於祠
  猶不在後法並得書
  重修節孝祠記
  鳴呼士之在三代者踔乎不可尚已考德於三代之下未嘗
  不於節孝先生欣欣然而願執鞭焉夫天下之眞以僞離也
  天下之質以文敝也是故反眞者剗其僞貴質者黜其文而
  於先生乎見之先生道必事親介必安貧學必先志事必反
  始行必守約敎必成德文必崇雅任必居卑三嵗而嬰兒六
  七十嵗而老人七十六嵗正而斃其致一而已譬猶大圭不
  琢其文密以理也大羹不和其味淡以元也得孔氏之門而
  入之其曾子閔子之儔亞歟山陽先生生長之鄉也室處墳
  墓猶莾然在後之人緣而爲祠嵗時酹之庶幾想像其儀刑
  而恭敬之心生也而乃木折瓦崩周垣廢缺棘䝉其區潦集
  其堂狐穴其枋雀穿其墉行道之人無不嗟也弟子牘以吿
  予摳衣而弔之憮然曰古之君子旌別淑慝表宅里殊井疆
  而敦勸焉先生行古之道也乃宇榛榛然塚離離然其何以
  爲訓孰非官司之責乎遂檄郡守葛子木經理其材而董役
  則於邑令姜潤身屬之且戒之曰先生平時居僅蔽風雨故
  工無風雨震搖斯可也已至若廣榱題窮丹堊荒度土功非
  所以承先生之德也勿爲之旣落于成物情于于然而暢悅
  矣昔蔣轉運薦先生於朝曰楚俗之厚實積倡之至于今淮
  之士大夫亮節砥行不詣公府不囑官政薄田獘廬晏如也
  被先生之德深矣夫何民心日懈靡靡而入於奢是可懼也
  於是乎樹先生之風聲以導之助流敎化表正鄕閭猶有頼
  焉禮國奢示以儉此之謂也然則斯役之於民也大矣法得
  正學書院續記
  陜西古雍州也自昔馮翼之賢生於王國冠帶之士圜諸橋
  門名物肆陳典彝豐郁彬彬乎藹藹乎不可尚已旣元孽竊
  運雄據百二之形戎寇穴於門庭兵刃接於原野詩書煨燼
  賢獻逋逸菁莪樸棫之化蒿焉亡矣肆我太祖高皇帝收復
  豐鎬奠麗崤函阨運旣昌遺文復煥然而遐僻之壤猶闕夫
  師資奇瑰之士或軼乎程軌宏治初石淙楊一淸以僉事督
  學政于斯深惟會城衣冠萃止典刑式昭乃議建置正學書
  院于中敎授生徒工藝並程規緖用緝郡邑弟子員心懌神
  怡洋洋鼓笥忠藎彚升俊良咸奮賁飾川岳羽儀天朝如雲
  之章如風之翔三十餘年未之有改也頃因謬妄有司肆其
  曲說遏茲令圖儒士扼腕而興嗟學官撤席而不講嘉靖紀
  元龍不敏謬典學政延訪故實諸生趨而相吿故老舉以爲
  言時御史大夫永平王珝行部侍御史榮昌喻茂堅良鄕楊
  秦咸廣勵儒術茂宣功令龍牘而請焉得復舊由是物情暢
  悅文敎蔚興士橫經而執業者炳焉有加也學有興廢道有
  雨鬱士有昌否顧不由乎上之君子賢若否邪士峩然而冠
  也秩然而衣也存乎學焉爾抑學也存乎正焉爾匪學不足
  以爲士也匪正不足以爲學也上之君子方以是倡之二三
  子可自詭於斯道乎哉其惟審夫取舍則正博學强記則正
  修明孝悌敦尚廉恥則正執德信道力行不倦則正夫遵下
  學之軌者宏上達之用執養正之要者崇作聖之基鑿井及
  重修金華叢書正編
  泉爲山終仞士之爲道若是乎其可也乃若岐道術者其志
  雜棄禮法者其度淫離德性者其行悖易成矩者其業遷此
  二三子之恥君子之所憂也傳曰周之士也貴秦之士也賤
  蓋周敦詩書秦師法術正枉旣别貴賤斯形焉可誣也二三
  子其爲周之士也夫
  大意亭記
  南康之野有洞距洞數里曰五老峯峙焉峯蓋洞之勝郡之
  巨觀也唯是唐李渤隱于洞飼白鹿以嬉今洞堙矣五老峯
  故巖巖然中峯卓立旁四峯並峙而夾持之厥色蒼蒼厥氣
  沉歛若鄕不貳之老其位列不紊若以齒然宋湻熙中子朱
  子知南康軍嘗卽洞逍墟糞除營葺論道于中暇日望五老
  峯登焉陟降惟性游息以時峯於是乎重正德庚辰夏予小
  子行諸郡縣首謁洞學旣出問所謂五老峯者林莽鬱然隱
  隱莫之辨從者指曰某處客嘗建獨對亭以觀盍從之亟赴
  僅巅而已乃攀崖循隴渡澗越壑忽得平砥焉五老躍如于
  前予迎之曰峯在是矣旣而仰若可挹跂若可及無幻形無
  晦象信所謂洞之勝郡之巨觀也而今而後庶其見大意哉
  豈天遺之以待吾人而予小子顧幸有遭乎是誠宜亭或曰
  無石從者曰崖可伐或曰無榱曰麓可採或曰工不足曰洞
  稼可易然則無糜於官而民勿病哉夫太虛無用以道爲用
  道無體以物爲體故太虛道之根乎不亦隱哉物道之器乎
  不亦顯哉卽隱顯之間洋洋然物而非物可見而不可執者
  夫所謂大意也今夫山堅者石也潤者土也而其宣陰陽布
  四時生百物則大意存焉耳豈惟峯哉凡川斯逝鳶斯戾魚
  斯躍月日斯照稊粃瓦礫亦莫不然夫何士洸洋自恣百姓
  呿呿吁吁晦也久矣君子由學而之敬由敬而之誠之明敬
  以主之明以照之誠以要之夫然後道之大意觸之於物得
  之於目契之於心又奚惑焉苟不敬不明不誠則太山在前
  猶聵聵耳而道乎哉此實洞之遺敎也然則斯亭匪直爲山
  川之迹雲物之景耳目之玩可知也巳
  張先生鸚菴祠記
  張先生統字昭季號鸚庵富平人也平生積學砥行軌于大
  義著爲文章錯綜經典揚榷故實勒成一家之言洪武初舉
  明經敎授京兆厯陞雲南布政司布政使時皇師甫戢聲敎
  未融制度闕亡典章沉鬱先生至闢庠序度土田制兵賦修
  城堡建壇遺定法令陳儀軌布條格法若畫一民若安堵治
  行推爲天下第一璽書褒美特進吏部尚書并命禮官傳布
  以風天下迨靖難之師次于金陵先生酌飮不入口自經于
  吏部之寢堂夫人曁其子收其屍殮之載而葬於鄉里後長
  子悟以懷才舉得從搢紳遊昔武王陳師牧野夷齊叩馬而
  諫左右欲兵之武王乃義而釋之餓於首陽鯁鯁以死夫自
  有夷齊然後人臣之節顯是故包胥哭於秦庭王蠋經於畫
  邑忠臣節士渢渢乎而起焉自有武王然後人君之度彰是
  故齊桓釋射鉤之憤晉文忘斬袪之讐卽五霸亦無修怨之
  事矣先生信以持義義以成信是故生則守官危則授命死
  不離次非今之夷齊乎文皇帝包荒含垢以體天道俾得反
  葬其骨曲全其家顯榮其子非今之武王乎夫先生死且百
  餘年于斯耿光尚湮君子憫之旣嘉靖紀元詔天下甄錄遐
  遺用廣褒勸陜西路乃參政潘子塤蒞其事學官王道舉先
  生以吿焉潘子曰臣以守死爲難國以顯忠爲大先生死不
  泯泯而今乃泯泯乎遂列牘請于巡撫並欽休烈卽其邑建
  祠秩祀逸典修焉龍乃執簡颺言曰節亮者動光德樹者風
  遠而是舉也豈惟發潛闡幽不遺先生之典刑而已抑所以
  仰昭聖度如天之無不幬地之無不載乎至于植彝訓補國
  遺其庸殆又多焉吁至矣
  祀德記
  祀德禮也夫德仁之澤也義之防也仁義政之經也禮士臨
  民有德没而民懷之乃祀其神俾依焉政不務德者則頗頗
  則不廣不廣則易竭民之棄也又何祀滇古西南夷也我太
  祖始版圖之王師甫戢百物未備城隍焉宇〓焉土萊焉民
  狉狉榛榛焉乃布政張公首吏於土秩而禮修而度陳而藝
  極列而垣陴創而祠屋經而田制兵賦諸所規畫咸定民于
  今德之公關人也中丞大夫王公亦關人嗣以巡撫至其治
  崇體習要糾慝正枉時守臣黷貨而虐公力制其欲卽羣從
  於刑不得逞乃夾諸武豪侵南甸人田彼酋怨譯以徵詞公
  割而還之公以南阯密邇我疆理卽其衝樹栅結營析列衞
  餘卒戌之及下令遏其私販諜我者民皆曰日虐政莫予毒
  而今甸安堵交無南牧者公之惠也詩曰愷悌君子民之父
  母言君子之德也又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言民不忘也二
  公有焉皇帝嗣世十年禮制修明言念遺德之未列祀者命
  諸按臣錄之龍按是乃疏二公狀以吿禮官雜議曰曰紞曰
  恕咸無忝血食如御史議獲命乃揭祠祀焉殆謂其有德也
  謂其民懷也謂其神聰明正直而一也兹所謂禮也夫滇隸
  華百餘祀於斯黔定之勳文節之忠莫可尚已然而衣冠結
  轍於道民心依懷將不但二公歟夫何邈者格於聞邇者逼
  於視猶稱缺焉實以俟夫君子雖然濫乃僭僭不謂之禮民
  勿依焉慎之哉
  遺愛祠記
  毀譽私也是非公也君子辨治恒失於毀譽而得於是非何
  也夫吏之儼然在位也眾言異同治之臧否不可辨也及其
  去也至於數十年而論定焉而後可辨也蓋在位則政出焉
  政有張弛有好惡故民有喜怒喜者譽之惟懼不溢怒者毀
  之惟懼不甚又焉憑也旣去之後喜怒之情與物俱化如氷
  之釋於水也由是乎稱其治者則幾矣故在位非無是非也
  毀譽恒參半焉去若殁則犂然天下之公是已矣論人以毀
  譽者十失十焉要于天下之公是百不失一焉不易之理也
  西安府領州六縣三十封畛二千里邇來膏沃日縮王祿邊
  食嵗加贏焉且民健于私鬭訟牒蝟集自昔稱難治之地也
  天順七年蜀人余公子俊知府事首闢庠序獎孝義甄貞烈
  力于敎化其效並臻乃科戶以征庸準田以則賦辨方以修
  塗列肆以平市本末洪纖秩如也城中井鹹鹵飮者弗甘則
  奠交潏二流渠而導之穴而注之民利於汲而今頼焉雖百
  世猶不竭也又於涇陽鑿山引源灌田數百頃卽水利罔不
  用興成化八年魯人秦公紘繼知府事恤民施厥愛御吏訖
  厥威勤於事神祀惟其時時守臣以㑹府官司勞實倍焉乃
  檄令馬丁佐其薪米公獨弗受眾竊議之曰若矯也尋有下
  僚被馬丁訐其跡御史臺竟以賄論之眾始服公識㑹考績
  推公天下治行第一夫二公去郡五十餘年于斯殁且久矣
  郡賢士大夫長老童子以逮於甿隸詹詹然稱之不輟於口
  油油然思之若弗能忘泣然若欲垂涕泣誠所謂天下之公
  是而不易者哉先是城東有祠祀者非人按察使陳九疇至
  乃繫其像毀之于衢眾共言二公法施于民有遺愛法得祀
  乃卽其祠並祀之昔王質知蔡州俗祠吳元濟質曰若虜而
  廟食邪狄梁公李太尉加德蔡人胡不爲祠乃命踣元濟像
  更祀梁公太尉陳君非卽質之意邪巡撫都御史王珝巡按
  御史喻茂堅淸戎御史楊秦咸直斯舉也語諸龍曰盍特書
  之乃不敢以不敏謝二公又相繼爲都御史總制陜西軍務
  皆克修隄防攘虜㓂邊之民德之猶夫西安也其地業已建
  祠且勒之石昭昭矣法不再書
  遺愛祠記
  景泰初漕政弗葺乃度江淮之鎭建都御史行臺以總攝其
  編而首畀諸河州王公竑尋兼領撫事凡兹江北列郡諸州
  咸撫有焉嘉靖戊子春二月予小子竊辱是命惟夙夜凛焉
  而懼弗勝旣至境上揖諸子大夫曰斵木者引繩則直立政
  者同道則治是故周公治東郊克慎厥始君陳克和厥中畢
  公善成之以休於前政以建無窮之基予小子悵悵然而無
  所從也自有都臺百年于斯執簡者孰賢子大夫曰皆賢曰
  孰可法曰皆可法河州王公其至哉詢于父老猶夫子大夫
  之言子弟相率以告與父老無以異也夫公爲給事時孚號
  同列奮擊權臣旣爲都御史董帥三軍鞭驅虜眾是有社稷
  之功矣而於是也何有乃博釆州郡志及讀公神道碑益知
  公嚴毅堅直政務酌于民心廉境内豪右而訖其法尤嫉貪
  墨吏曰是民賊也踣而縶之威令號號然如雷霆之不可褻
  侮徐淮嵗大祲百姓饑餓山東河南二路流民又猝至公先
  發漕米一百六十餘萬石近者計日餔以粥遠者料量其斗
  斛而均布之轉徙者路食之長活凡三十萬一千人病者給
  之醫藥又活一干四百人被繫者贖還其家一干二百四十
  四人死者殮而葬之三干三百餘人夫周近遠庇死生療病
  而還鬻公可謂無所不用其至矣後公被誣繫者至易衣一
  襲顧小舟以行民如失慈母攀號而送之天順間公再蒞民
  又如得慈母老人傴僂丁壯踴躍童子歌謠而來見公連屬
  三日不絕法以防民仁以養之是故威行而愛立予小子皇
  皇焉思所休于公之政而未之能然亦不敢惰也旣弟子員
  上書曰封南國之棠者思召伯之政泣峴山之碑者追叔子
  之德公實懷柔我土其有以系民之思可也先是西湖之澨
  有浮屠氏宮官司撤其土像麾散其徒若有待焉者郡守葛
  子木有志於公者也乃增置規緖繚以周垣奉公之木主于
  中而以名請夫公去淮八十餘年而今日子大夫與父老與
  子弟邈乎聲容之不相及也乃油油然而思之思之不足又
  乞祠之有遺愛哉於是乎命之曰遺愛祠
  偶然記
  龍不類正德四年已已二月除郯城令四月十九日赴縣寓
  公館時境内七八月不雨民搖脗以相食龍憂焉二十日約
  僚屬與父老與弟子員縞衣徒跣十步一拜徧索神祇而禱
  之初日色蒼蒼拜至於城北門幾一里雲凄然風冷然又二
  里至風雷壇雨則至矣又三里乃城隍廟在焉雨若澍中夜
  方止二十一日之任越三日循行原野麥盡起禾黍佈種是
  初攝事耳敢云有德政然乎是年八月初吉天東南若祲若
  氛曀曰之光驚愕不知其自左右曰此飛蝗也乃焚香率羣
  吏伏於堂下少頃若失去旣值之蝗實起自贑榆避郯之境
  直㘚沂州蘭陵里而止焉尋御史儲公朝珍偕守巡官行縣
  稱之曰蝗不入境今見之矣龍曰烏乎敢五年庚午夏又不
  雨民嗷嗷然龍復約父老禱于城隍辭母氏往宿廟母氏曰
  日赫焉如斯安得雨龍曰惟盡吾心焉耳遂往其夜月色皎
  然至四更耆民張鑾大聲呼曰東方雲起龍急披衣危坐鷄
  鳴雷電交作雨若懸河四境霑足稱豐嵗焉十年乙亥得授
  侍御史十一年丙子行部雲南十二年丁丑秋大旱祈禱無
  應總兵沭公玉岡憮然曰巡撫追理職田無辜被繫天旱在
  斯乎敢以告龍卽徧檄府縣各閱其四㑹城乃親閱副使杭
  東卿以分巡參議劉惟新以分守咸預焉時七月十八日也
  初閱昆明縣釋三十人雨次閱雲南府釋五十餘人又雨又
  次閱布按二司與六衞釋者益眾雨亦不息城中欣欣然守
  巡二公驚且異沭公欲爲建感雨亭謝之士夫諸生陳詩者
  〓獻數十人亦謝之嘉靖元年壬午授陜西按察司提學副
  使是年冬無雪十二月二十七日巡撫王公汝温檄諸司禱
  於城隍而以祝文屬焉龍以雪惟元日爲上瑞所爲祝文直
  祈元日雪同僚數之曰元日無雪奈何越三日除夜星方煌
  煌至五更霰先集且大雪次日方霽王公與諸司曰靈哉文
  也豈其然豈其然七年戊子春以都御史董漕政兼撫江淮
  七月之望淫雨爲害百川皆溢民曰雨不止田不粒矣乃下
  令集新舊城父老禱於城隍令初下雨祁祁然旣父老集雷
  收其聲雲歛其渰日現中天父老懽呼而謝之蓋久澇至是
  晴焉耳龍無預也十一有又旱無雪憂在麰麥預出檄戒府
  縣以時禱檄行於初八日午時初九日晨偕總兵容堂參將
  東明子理刑主事李子尚絅胥出省河患舟行數里密雪瀌
  瀌散漫交錯呈祥弭害若有相焉者二三君子咸奇之又不
  知龍實何能爲哉昔劉昆爲江陵令反風滅火再守宏農虎
  北渡河光武勞之昆曰偶然耳龍亦偶然也夫都水郎呂子
  從質曰先生愛民之心眞憂民貌可掬故旱與澇與蟲蝗與
  無雪皆切切然爲民以禱故大亦不憚其煩而應之龍曰有
  是哉有是哉
  狀元題名記
  器識本也文藝末也道德實也聲名華也是故君子宏器識
  之本兼文藝之末崇道德之實昭聲名之華本末以相因華
  實以相成夫然後可以謂之至矣高陵呂子柟字仲木號涇
  野人稱涇野先生生而岐嶷昻然不羣旣長逖修古訓式遵
  世典閑於詩書禮樂爲文務崇理致畧諸近體光而不耀質
  而不俚典則炳如也宏治辛酉嵗舉於鄉正德戊辰試進士
  敷對大廷洋洋數千言奏名第一授翰林院修撰龍幸附末
  杓之光焉時逆豎瑾播張兇威以搖毒於縉紳尊官競事請
  謁仲木鄉人也則以禮自防而履迹不交焉瑾瞋目而視之
  仲木不震不懾矯冥鴻之翼抗浮雲之志退而耕于野曰泳
  聖涯咀道腴周旋子職曰吾將終身哉四方學者從之如雲
  臺諫論薦無虛月旣嘉靖紀元辟用賢俊璽書至門於是仲
  木起復館職以附行可之義侍經筵以廣論思之益尋以議
  大禮弗合出判解州不過家門怡然就道夫仲木立志惟崇
  居業惟廣器識昭矣厭薄浮靡敦尚典則文藝修矣希聖賢
  之軌勵忠孝之節道德亮矣令名休問如斗之揭如川之流
  也聲名茂矣邑令鄧興仁尊尚其道乃登其姓氏於石而布
  諸學宮用樹風聲引表儀以風夫二三子者龍曰遐哉舉也
  二三子其不勃然而興起乎雖然仲木之道在器識不在文
  藝在道德不在聲名卞氏之璞不飾五采蓋其質至貴五采
  不足以飾之仲木之道猶夫是也是故二三子先器識而後
  文藝内道德而外聲名緣本而末自實而華則幾矣苟本末
  倒施擷華而廢實毋乃取諸其外以遺乎内而於仲本之道
  弗類矣乎終不幾也吁二三子其善學焉
  嗟峩精舍記
  三原馬子伯循誦先王之法希聖賢之軌典刑所昭風聲斯
  被其諸弟子員振衣承響喁喁以從其集如雲其立如林馬
  子敝廬不葺環堵蕭然而弟子多至無所棲止是故來遠而
  居弗寕也敎勤而習弗專也僉事周子宗化行縣而知之憮
  然用惻乃議搆精舍以尊其敎前令王成章曰此實下吏之
  闕也西有浮屠氏之宮叢穢伏奸大隳世典誠易置之豈惟
  正之用昌卽邪亦于是乎黜矣而况民俗罔不釐乎宗化曰
  善乃亟命毀之變地以爲基徙材以爲宇命之曰嵳峩精舍
  夫嵳峩山之勝地之靈也舍實當其勝而㑹其靈弟子鴈行
  以居馬子儼然而臨之發疑待問率以躬行納于禮法龍嘗
  再至焉弟子進顒顒爾立肅肅爾退襜襜爾志而確然文而
  蔚然美矣哉馬子之爲敎也乃作而言曰化以敎善德以學
  成是故上古之世家置一塾焉黨置一庠焉選民之秀者而
  升之宣之以容節訓之以德義申之以戒令齊之以讀法上
  植其敎功令布矣下修其學明德成矣夫然後鄉舉之里選
  之庶幾博聞孝弟聰慧賢仁之士油然興彬彬乎其盛而可
  勝用邪迨夫王制湮而道化塞博士闕而學徒散家不建塾
  黨不立庠鄉不舉賢里不選士古今不同而美惡之風異也
  獘矣竊聞覿箾者思樂覩羊者思禮昔宋郿伯有意井田之
  制乃買田一方經畫疆理曰庶幾可興乎今夫浮屠氏之宮
  連甍接棟盤絡中土視諸學宮實百倍之苟悉爲易置以廣
  賢林以增化本孰謂家塾黨庠之制鄉舉里選之法而不可
  復邪夫精舍誠足以基之矣而吾馬子則有郿伯之心者哉
  平田記
  是維陜之東郭之鄙終南在南杜曲在西華巖驪峯在前澧
  潏厮流而瀦之周原廣野中平如砥四旁有幅吏部郞管子
  汝濟居廟堂而有田園之興退馬築室而耕之其自稱與夫
  人稱之皆曰平田予侗乎不得其說旣適于野見一人田於
  高崗苖則槁乎爾又見一人田於原野則苖勃然興之而不
  可禦也乃召老農而問之曰二人田惡乎而不同也老農曰
  是故地使之然也高崗地隘而脉磽地隘則險阻多石脉磽
  則土膏不豐故田之者其本不舒其苖不達其幹易枯夫槁
  也則宜原田畆平而廣土潤而腴平而廣故化生無窮潤而
  腴故灌溉不竭由是播之驛驛麃之綿綿穫之濟濟夫其興
  也又何怪焉予忻然而笑怡然而寤曰斯固管子之謂乎夫
  人之一心掬而方寸焉則夫田也天命之性若投種然則夫
  苖也眾人之心町畦旣形藩籬又隔榛茅塞之兀然不得其
  平也是故傾欹頗側其天機息而已矣君子平其町畦闢其
  藩籬伐其榛茅理義沃若雨露潤焉鷄鳴孳孳人力至焉是
  故培之則達引之則伸性之根靈而固澤而不枯善之苖茁
  而萌油油而盛田惟平則苖易長心惟平則善易興其極一
  而已矣他日問於管子管子對曰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子之
  謂也予曰旨哉味乎抑聞閔子曰學殖也不學將落蓋苖以
  殖而成穡也人以學而成德也否則鹵莽之滅裂之落而已
  矣是故苖而不秀秀而不實尼父所以興嗟日服其鎛不解
  於時虢公所以申戒吾見管子曰學而殖之則崇治性之要
  廣耕道之業充飽德之休猶田之穡而有秋也其何落之憂
  焉或曰昔陳平爲社宰分肉至平曰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
  肉也而管子出而加於國家亦如是田矣夫心平政平理固
  然也陳平之平發於技故宰天下出奇用譎則猶在君子之
  後乎管子之平絜于心吾見加于國家者持公正之衡畫均
  一之準不尚異不作好惡不立偏黨猶曰不平未之或有也
  管子勉夫
  重修淸軍御史臺記
  國家定制諸路彪列庶府修秩班位凡德刑政事卒伍咸分
  任之又並建御史臺司察其過而繩其違慝蓋陽舒而陰慘
  天之道也仁經而義緯治之則也夫陜以西古殽函之地四
  塞之國也淸軍御史臺乃較軍實而申儆之外威四夷内衞
  華夏責不重乎哉嘉靖元年夏五月御史楊子秦扶命而西
  㑹臺嵗久寖圯曰吾方皇皇然憂吾職而居非所懷也於是
  抽逋丁塡逸伍軍實用豐旣乃恒雨興焉臺益圯不可居西
  安守趙子伸亟請曰有令聞而弗美其室雖或人以病夫獻
  子而臺至不可居則可以撤而新之卜日興役聿巡功焉材
  因其良而易其腐石用其堅而變其脃垣緣其高而增其卑
  墁仍其樸而飾其陋其堂噲噲宣憲令也其室翼翼儼日監
  也巖巖其墉慎周防也闢地爲圃因圃爲亭柏挺其柯竹揚
  其標亭曰直節振義槩也堂曰澄心勵德操也門之左右綽
  楔錯而峙翬飛壁立著表儀也憲令布則法軌宏白監臨則
  燕居戢周防峻則維範密義槩形則典刑昭德操亮則志慮
  蠲表儀遠則風聲樹其巖乎詩云君子攸寕蓋言考室以休
  息其身也斯臺則惟敬之不暇攸寕乎哉蓋奉一人之紀綱
  而布之天下其道固若斯也竊聞古之君子有所敬則登而
  銘諸器而居者之於室日奉以周旋庶幾知道也乎旣授簡
  于漁石子曰盍其書之夫詩載泮宮又詠閟宮無不詳也臺
  實紀綱攸司役之善者也而况以敬承之哉則釋而載之以
  紀其美無亦古義乎又何辭焉
  按察司題名記
  陜西按察司先是植石而維之以亭凡吏於茲者名氏爵里
  咸勒而登之嵗久且盈嗣至者迄無載焉乃旁有石渾樸無
  文踞焉若有待豈孰圖繼之而未成歟嘉靖壬午按察使高
  君顯至爰命匠氏以終其緖上下數十年名氏爵里如指諸
  掌睆然有關于斯政也亟語諸龍曰石鼓有文盤盂有銘所
  由來者久矣子盍文之而以諷焉可也竊惟立政之道紀綱
  而已矣何也蓋國之有紀綱猶墉之有楨榦也楨榦不具則
  墉隳矣紀綱不陳則國殆矣我國家定制百辟庶府咸有攸
  司夫紀綱之大者内總於御史臺外建按察司于諸道以分
  攝之而定國經貞彝度崇化本糾官邪詢人瘼訊獄牒胥于
  是乎出故特茂其選樹其風迹列其表著異其章服受專道
  之命分直指之符斯不亦重乎哉秩尊者責厚表正者化行
  故治斯職也風之以節肅之以威蒞之以明正直無私忠信
  以要之曰紀曰綱秩秩如也炳炳如也則克慎有位罔不用
  休若裘挈其領順者不可勝數矣一或反是則曠官僨事罔
  不用否譬則絲之在筥而以手棼之也夫取舍異則臧否形
  臧否形則美慝定故君子不可不慎也撫峴山之碑者思叔
  子之德讀燕然之銘者醜車騎之行惟石弗朽惟名托焉美
  則傳慝亦不泯未之有改也貞哉斯石有位者之監固凜然
  而在也豈直爲名氏爵里已乎
  屯田分司記
  趨廟而覿器厯國而見籥是以憮然有遐思焉余讀書每嘆
  前伐明法遐軌咸肇自關輔以王迹所起故也旣世氏上下
  制度改易遐哉邈乎不可復矣惟夫屯田之制揣變追合不
  廢諸古而張掖浩亹方畧猶幸什一之存哉緣陜以三面而
  抗戎狄阻一面而守之府衞碁布而什伍之士數十萬不能
  一日不食也雖曰擁膏沃之野挾上上之田邊儲若邱王祿
  若流百姓緣南畆矻矻終嵗亦無幾獲輸於官者倍之而官
  之經費又倍之蓋帑藏竭於飛輓倉庫耗於供億軍非屯田
  果能滿羸而食乎是故不得不存也古之屯者荒度曠土分
  畝羅堠盡驅諸士卒且耕且戍屬有疆場之釁則荷戈而前
  矣今之屯則軍以十爲率三務田作而繕其耕七備戌守而
  治其戰均任其甘苦而更番休之雖制畧不同塡兵食而經
  國家則一而已夫其間肥瘠比次易淆也强弱紛錯易併也
  輸運偷惰易負也歛散高下易欺也故昔時置農都尉及典
  農中郎以監其事今建按察分司分命僉事一員領之獘緣
  法興法以人治固也先是分司臨於永豐倉倉乃屯所出入
  分司密邇則得親詰其獘而綜核其實官固縱縱乎勞也而
  貪利之徒斯解其奸矣宏治中乃遷諸按察司之東而勢遽
  隔曰惟按籍揣摩之而已由是武豪率以大量受而以小量
  散之其入也勒其餘其出也减其額諸所匀奪侵貸又蝟而
  集也嘉靖癸未濮州桑子溥以僉事來督屯事廉得其顚末
  乃質于按察使袁子擯曰分司昔臨于倉而中始更之人爭
  來言復舊便則予何愛一身之逸而不以息諸獘乎惟長者
  是圖乃列牘請諸守臣咸曰其如議於是卽倉之左維畫其
  餘地而基焉材雜取于淫祠力取於屯之餘卒甲申三月初
  吉經厥始五月之望落其成中秩秩而外有紀儼然㘚其倉
  而臨之踈紊日宣奸慝無所容斯固役之不可以已者乎桑
  子克振於才下嚴憚之先攝屯者列挺陳械而額不完桑子
  每一致期輸者襁屬不絕國計兵食胥頼焉是故君子罔不
  健其政云
  重建按察司分巡河南西道記
  予讀書每至論秦形勢之勝未嘗不掩卷而嘆曰嗟哉安得
  結鞅憑軾一觀所謂天下之百二乎而今游者三年矣日見
  黃河湯湯焉鎬基奕奕焉華嶽吳山攝矗焉壯矣哉天府之
  國也其諸延鄜二州則又列門屏之險峻藩籬之防豈不猶
  常山之蛇而當其首者邪正德壬申其地奸究煽妖聚而爲
  亂聲震諸郡邑大興徒兵而翦滅之矣守臣議曰延鄜重鎭
  古嘗設經畧招討之官是故韓范咸授鉞焉而今獨闕乎哉
  遂疏以吿爰命陜西按察司分巡河西副使弭節于腳得兼
  治兵撫民之任嵗弗之更也時華亭沈君恩實首〓焉又析
  西安潼關卒千人更番戍守用消隱慝策之善也然而營栅
  未備卒猶僦民之屋以居而嗡噏不便民亦焦焦然苦之沈
  君乃購基于市將列營焉未績於成而行矣嘉靖壬午秋福
  山孫君樂擢是秩至則眾吿曰予儕小人赴千里之命而不
  獲一室之安實用離惕孫君曰豈惟汝然夫分司且傾圯屬
  風雨之期棟若壓也榱若崩也汝弗知之乎顧政有墜逸民
  多瘡痍猶未遑焉姑退以俟踰明年則諸廢具舉百物用熙
  孫君曰是可以從事矣境内多材木麾諸卒採之小者負且
  曳鉅者輿而撥之并命匠氏陶甓于野伐石于巖旣具乃以
  先所購基卽南北郭門之外易地二區立環堵建營室居諸
  戎卒以避燥溼寒暑中築臺而蒞之時較其技勇而觀其習
  變焉且崇牙纛之壇修蒭藁之廥于是軍不露宿武不廢蒐
  神不乏祀馬不闕秣美哉役也嗣又籍其餘材以葺分司之
  居前堂後寢周廡掖室重門高垣煥焉肅焉至於胥吏輿隸
  居有舍鎧仗旗鼓儲有所等威以昭周防以峻瞻視以式斯
  又不亦善乎甲申秋成而落焉孫君亟語之曰斯干紀厥成
  也子獨無詩人之意乎予曰請言居之之道可乎夫自古封
  疆之臣訓旅息眾服遠懷邇而寕輯其邦家者也匪彊弗克
  振之在有威而已矣威勝則虐綏之在有愛而已矣愛勝則
  弛糾之在有法而已矣是故國之命詞優之以節鉞曰爾揚
  爾威本之以文治曰爾均爾愛兼之以臬事曰爾正爾法政
  之大經天之則也君子於是必申儆軍實以盡威勤恤民隱
  以盡愛糾逖奸慝以盡法則居得其道而安矣苟于三者一
  物紕謬則居失其道而危矣詩云不遑啟處夫惟不遑于處
  而後可以處也君子居斯者無亦於三者皇皇而是務乎
  軍器局記
  天生五材以制兵也國制五兵以衞民也所由來尚矣蓋大
  有道之世不能絕寇賊奸究之患堯舜文武之爲君不能廢
  金革之事固不易之理也厯較往代制䟴矢者威實銷鋒鏑
  者禁亡鑄劍戟者業固廢戈甲者盜起所尚旣殊效亦立異
  其勢然哉夫陜西控扼諸邊陰山之西狼望之北敵騎擁眾
  觀望蠕動相挺而起突而馳之斥堠聯絡而烽火日相望也
  弋鷙鳥者矯其矢格猛獸者奮其梃卽欲銷兵撤武不可得
  矣先是衞所軍器各自成鑄星散無統監工不設閱視以文
  是故官胥緣而爲奸以匿其數市司上下其價以竊其值工
  藝肆其不良以私其有武庫日索而中國之長技隳矣嘉靖
  紀元侍御史良鄉楊子秦以淸戎至得兼檢勘軍器亷而知
  之憮然曰國之大事在戎而若斯乎哉固不可也惟是㑹城
  與寕夏延綏甘凉爲陜四鎭咸有鎭巡重僚并守巡并兵備
  并將領而共臨之抑堅材良匠罔不聚焉孰若鎭置一局析
  密近衞所以隸焉局置四所所各置典守以千百戶爲之又
  總立監工命守巡或兵備攝其事若軍民雜出之料值藏于
  府藏則如舊也每嵗之春府藏出其料值于局局散之典守
  典守命市司平易其材以充乃選眾工而畀之俾日以將事
  監工省其勤惰辨其工苦稱其廪餼而行其賞罰旣成舉而
  登之於武庫夏如春秋若冬如夏嵗終一閱三嵗大閱值不
  敷責典守材不良責市司器不堅責工司程度不密監工無
  以辭厥咎矣又括各府之宿料與夫羡餘及訊前日官胥之
  所匿市司之所竊工匠之所私勒限而還之衷積其數足若
  干嵗乃省民若干嵗之輸弗徵焉夫張絃者以善鼓也更化
  者以善治也或在茲歟乃合牘請于朝司空執奏曰斯固節
  財利器革獘益民之大計乎報如議乃卽城南廢廨改爲局
  四所麗於左右而掖之武庫奠諸其後門扉巖巖周垣不疏
  觀者美焉其諸三鎭亦次第以興竊惟糾天下之政存乎法
  舉天下之法存乎人是故斯局之興焉凡茲典守市司工司
  監工孰不有責乎雖然典守弁而武人不能盡責焉市司市
  人工司工人又不當責監工者乃儼然國之大夫君子也有
  正直之德有綜理之才有賞罰之任于是乎竭忠盡瘁以臨
  之則節財以省費利器以宣威革弊以息奸益民以固本亶
  乎有在矣一不然吾見弊弊然猶夫昔也禮曰百工咸理監
  工日號責成之道篤矣大夫君子毋忘斯禮可也
  固原兵備題名記
  固原長壕大塹連山峻極四塞之接而襟帶之固也秦屬北
  地郡漢及晉俱屬安定郡唐改固原州至德中陷于吐蕃宋
  咸平建鎭戎軍元立開城路咸平府尋降爲州國初府與州
  俱廢成化五年用守臣議設固原衞宏治十五年復置州中
  建兵備而以按察司副使領之三十年于斯代者藉藉寖不
  可考嘉靖二年成君質夫來攝其官乃裒各姓氏視次第勒
  于石而昭之爰命書其上方予攬轡憑軾周遊天府竊有以
  覿其形勢矣寕夏環靈武之境延綏引朔方之圻甘涼結湟
  州之壘共阻三面以扼南牧之敵而元戎甲士利劍勁鍛罔
  不聚焉然延袤不啻數千餘里山川斜繆而迤邐焉烽火不
  接聲勢斯携固原居中而執其樞左顧則赴援綏靈右顧則
  迎應甘涼繫常山之蛇以合左右之節逐中野之鹿以成掎
  角之形固原實有焉今夫山豺狼所噑狐狸所遊境日駭也
  虎豹憑其嵎而踞之以張其爪牙則百獸影滅卽採藜藿者
  不至矣是故奮直諫之節者寢淮南之謀尚全勝之道者破
  先零之計君子居朝廷則朝廷重居邊鄙則邊鄙重猶夫虎
  豹之在山也固原之險山之隅也兵備實司其鈐轄而四夷
  之守在焉干城之託〓焉其可不隱然爲虎豹也乎人皆曰
  險在地而不在人重在人而不在地斯固也抑人重則地得
  其險而金湯足恃不重則地失其險天塹劍閣非我有矣夫
  險亦在人乎是故不可忽也然姓氏旣在得失斯形由是重
  邪石昭昭然由是眇諸躬而已焉石亦昭昭然而君子欲不
  重不可得已則石固有砥礪之道乎哉詩日他山之石可以
  攻五此之謂也質夫之意宏矣
  漕運府總參題名記
  我國家定制每嵗諸路漕米四百萬石以輸于京師京師居
  北漕多出東南襟江帶湖表裏諸河水道五千餘里舟艦如
  林至難集也師長如雲士卒如雨又未易約束也惟淮執天
  下之中樞左瞻則北在焉右之去東南亦無幾也乃于是建
  置漕司並設文武之臣以提攝之文臣曰都御史是已武臣
  曰總兵是已而參將副之凡諸經緯其政張弛其法伸縮其
  數平其料量程其期㑹釐獘興效甄勞糾慝補欠散贏胥以
  授之嵗上計而考厥成焉内外以相維首尾以相應本末以
  相承遠近以相濟譬若裘然于其領而挈之順者不可勝數
  矣上下百數十年于斯總兵自陳公恭襄以至於今楊公希
  仁若干人參將自陳公亮以至於今張文光氏若干人希仁
  植石漕堂比次名氏勒而登之以觀久遠偕諸文光以記問
  於予而不能辭惟漕至重也至大也乃畀於二三臣而二三
  臣賢乎國之鎭也軍之庇也一弗賢國之蠧也軍之殃也其
  所繫誠非細矣都御史臺先是有題名予厯數之賢若否與
  高下如黑白然未嘗不惕然省悚然懼也而今總兵府題名
  又巖巖然峙矣賢若否與高下亦如黑白獨不可省且懼歟
  蓋人之著於其名乎爾名之著於其石乎爾希仁文光克毖
  克勤裨于酒廣矣由是善作而思其成焉慎始而要其終焉
  則石不渝名亦不渝此固希仁之意也雖然猶不能無望於
  後之君子共鑒於斯云
  渭西雨別記
  嘉靖丙戌之嵗十月初吉校士於槐里之行臺侍御史兩峯
  子鷺車彭彭繡斧桓桓行部於蜀而道經焉於是出祖之於
  郊渭川在西波光上下昭映几席乃浮而酌之甚相樂也旣
  酣兩峯子出所攜河東雨別卷以示曰此内濵涇野之贈言
  也子其何以語我龍曰嚴憚太深者流於畏卑遜太過者近
  于侮是故君子崇虛受之節防其畏也恥足恭之容惡其侮
  也兩峯子曰我能行之言必再龍曰喜察者淆其明尚猛者
  損其威是故君子用晦而明無不明也不怒而威無不威也
  兩峯子曰我能行之言必三龍曰竊聞異同立則愛惡偏邇
  遠間則泄忘形是故君子舉賢賢者不以德舉之公也罰罪
  罪者不以怨罰之當也兩峯子曰我能行之我辭子往矣夫
  鑑納天下之形其質明也谷收天下之聲量不盈也予三言
  之而兩峯子三行之遇而若約也悅而若釋也赴而若奔也
  則予敢不稱賀乃釋其言附于末簡名之曰渭西雨別渭西
  從地也時雨初霽故亦從雨也
  兩厓記
  兩厓子訪予於射陽之干予問之曰何謂兩厓曰通山之野
  厓左右拔而起而中洞焉盤旋其間心怡神懌因號喻志將
  終身居之焉爾矣於虖美哉矯乎澤乎秩秩乎比德也哉君
  子之道曰節曰量而已足以有執之謂節廓而大之之謂量
  節峭而嚴量易而寛其理異也是故尚節者多孑孑之行而
  量或鬱厚量者多温温之氣而節或刓雖然宏毅合德任重
  之器也剛大並用配義之功也節非量則隘而難居量非節
  則和而失則胥失之矣夫兩厓特乎起挺乎峙有節之道焉
  兩厓之間忡乎虛恢乎有容有量之道焉君子以之秉道履
  正直已抗衷禍不怵福不回威武不震高官大爵不誘不奪
  南山之石巖巖然中流之柱屹屹然其節勁矣畜德納善愛
  物愛人静以定躁廣以去隘明以疏窒悅以蠲忿若谷之虛
  而無不通也若澤之大而無不容也其量宏矣夫節易偏以
  量持之不矯不亢偏斯矯焉量易過以節鎭之不隨不靡過
  斯洩焉是故量以持節則節彌固節以鎭量則量彌光剛柔
  相成同異相因和敬相須味有甘苦成和羹之用音有疏密
  全至樂之節兩厓固有取於斯乎予見兩厓子砥行貞度凝
  然有壁立之勢尤且居之以虛而不盈也執之以宏而不隘
  也是不惟取其名而且履其實矣兩厓子曰節量並宣君子
  之道備矣敢不終身居之
  對紫亭記
  瀬溪之濆紫峯削成巉巖蔚薈拔眾山而起峯前石崖嵬然
  端若拱峙若立閩之名勝莫或先焉中丞大夫林公豫齋明
  德策勲邦之紀也死而葬于紫峯之麓子廷尉以吉孝思之
  心頎乎其至也乃卽諸石崖搆亭而對之紫峯在上石崖在
  下紫峯在後石崖在前巒壁巖巖然曖乎若接乎其容風木
  嗚嗚然瞿乎若聞乎其聲霜而肅然雨而濡然悽愴怵惕之
  心油油乎而生不可已矣漁石子唐龍聞之曰以吉孝之至
  也夫子之事父母曰生而盡力死而盡哀遠而盡思而已矣
  生而盡力卽孩提之童與塗之人苟未喪其良心夫人而能
  之死則有間矣遠則又有間矣獨不聞朝祥而暮歌者乎絲
  履組纓雖聖門之徒亦爲之是則可戚也是故孝子仁人之
  道必其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然後爲存之至焉爾若吾
  以吉豈非所謂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者哉故曰以吉孝
  之至也宋人徐司戸以父羅城君名石行避勿踐器皆禁勿
  用夫豈遠其親歟蓋積不忘乎親故踐石則惕然用則愀然
  寗其不見之爲安也若皙不食棗建不薦芰皆此類也以吉
  不忘乎親故對紫峯欲常常而見之生也陟岵而瞻死亦若
  是已爾無亦以以吉之見而學積之不見乎記曰視於無形
  聽於無聲此之謂歟
  逸老堂記
  盈虛時也出處義也勞逸分也榮辱幾也一消一息恊時之
  極一進一退執義之衡一動一静守分之正一吉一凶明幾
  之神是故功成者退四時宣其序龍蛇之蟄萬物存其身順
  時而止君子觀其象吁至矣予師白樓先生年三十有奇而
  登進士居侍從者凡二十年嗣典國學再掌邦禮尋進東閣
  大學士任冢宰以均六典純勲令德儼然以繫天下之望先
  生乃曰吾老矣老矣吾將請焉夫曰虎邱吳之勝壤也先生
  子子孝進士乃緣其東麓闢而搆堂焉中虛外廣林坰交映
  旁累石爲峭玉朵雲之峯瑰奇縹緲矗矗而起以待先生歸
  老而逸于斯也孝哉子也旣嘉靖八年春先生七十遂引年
  以請而得謝月給以米嵗給以夫禮至厪也於是先生退而
  登堂鼓琴陶陶然琴已賦詩詩已放音而長歌歌已舉觥酌
  酤三行五行乃左攀峭玉右據朵雲睨姑蘇之臺矙五湖之
  波而不知天地之爲大也秋毫之爲小也古今之爲久也呼
  吸之爲微也氣䝉䝉而物職職也蓋神息其勞精止其攝道
  忡心休身安不殆而不辱矣是故盈虛順乎時出處因乎義
  勞逸齊乎分榮辱辨乎幾而于先生見之易曰進退存亡而
  不失其正先生深於易者哉龍嘗得聞易於先生將振衣曳
  履以升先生之堂矣而于是乎揚其聲云
  氷檗軒記
  龍行部江西嘗詢遺逸之士於巖穴之下而得冰檗先生先
  生安福人吏部郞一卿之父也自號冰檗夫冰之性寒檗之
  味苦君子恒比德焉寒德之貞也苦德之固也寒以甯性苦
  以定志性甯志定而後嗜欲寡嗜欲寡夫然後可與語至理
  予悲夫世之齪齪爾没没爾而不知返也惟勢則炎惟利則
  甘勢炙其手熱而不濯豈能寒乎利誘其衷逐而不厭豈能
  苦乎杯飮者不識敦𢑴之制巢居者不識山藻之文先生忘
  勢若遺不附其光蜺利若脫不沃其膏殆古所謂不貳之老
  非耶龍乃載之文以昭其隱節俾不泯抑以激吏之貪者俾
  廉化俗之奢者俾儉庶幾民風風風乎興哉
  月湖記
  月湖者月湖先生之所居而從事於學者也先生農城人初
  居城之闉民居雜焉市囂溷焉乃憮然曰學者適夫道者也
  志者致夫學者也居者定夫志者也閧焉而居其志也離而
  已矣志誠離其學也雜而已矣學誠雜其道也闇而已矣故
  君子慎所居惟是距城數里水所瀦爲湖厥形肖月曰月湖
  先生乃緣而爲屋而居之日治六經之學於理澤如也遂以
  爲號月湖由是重於天下夫天下之地其有以人重者乎天
  下之人其有以地重者乎地以人重者人重於地故也人以
  地重者地重於人故也予嘗望廬山而登之猶夫山也得吾
  考亭卽而論道宮牆翼然由是山之一巖一壑一草一木天
  下莫不重之其信獲所遭哉載弔臨觀徘徊遺閣誠豫章之
  勝楚之名區也王勃夫人而已摳衣作賦名藉藉是重後世
  稱勃者非閣無以夫不能重夫地而以地重哉勃誠何頼焉
  夫斯湖之未遇先生也墊焉夫水爾旣遇矣天下之人跂而
  望之揭厲而從之皆曰吾安得沃其光以澤於理飮其源以
  潤其身乎良哉湖之遭也夫月得水之精其魄明湖坎焉而
  容其體虛故月與湖合而虛明之德具焉君子虛以開其窒
  明以疏其蔽由是卓乎其志約而不離也由是純乎其學精
  而不雜也由是明乎其道哲而不闇也此固先生之重之故
  也然則先生之取於斯湖匪直爲居而已而湖之所恃先生
  以爲重者大矣哉
  頥貞軒記
  司徒氏龍子孔錫吿于唐子曰唯是先大夫營軒于野上稽
  羲文揣摩象畫名曰頤貞明素履警耄倦也而今先大夫不
  祿矣予聞親之遠也履霜露則思居處聞琴瑟則思所樂斯
  軒也乃先大夫之所居處而樂焉者也敢忘乎哉子學易者
  也何以敎我唐子曰姑卽卦之言語飮食言之哉頤息於内
  者也天下之物形於外者也而言語飮食物之至賾也譬若
  江河然流湯湯焉波瀠迴焉卽無隄防以捍其急則決矣言
  語飮食人身之江湖也尚異同紊義欲離德經潰性命而其
  決容有已乎然君子亦人爾而能不言不食盡拒天下之物
  哉亦惟慎節之而已夫言語慎則德性專飮食節則嗜欲寡
  而又大之則呿呿爾執德之樞乎沖沖爾守道之極乎甯澹
  然舍車而徒乎將三日不食槁焉溝壑乎吾見天下之物皆
  定於我物躁我静物二三我一以待之而養道正矣故曰天
  下之動貞夫一者也易之爲敎惟静與動動静相制此頤貞
  之義也予不佞謹復吾子龍子曰善哉言乎先大夫之志庶
  幾其勿泯矣
  渭川記
  華人東子希節家于渭之上自號渭川濯纓滄浪取其淸也
  忍渴盜泉避其汙也是可以觀志矣書曰涇屬渭汭漆沮旣
  從灃水攸同渭者水之澳眾流之所歸也涇之性濁其水壹
  釜其淖者半經流於渭渭引源而避分澤而注之蛟鼉魚鮒
  不没其波不濡其沫夫天下之至動者莫如水淆之濁泥之
  滓決之東西導之上下靡乎其趨震乎無所止渭之澄定不
  撓如斯夫乃若人性易決情易蕩志易汨欲易淫節易靡風
  易流俗易溺掘泥揚波曰達同流合汙曰愿猶夫水也君子
  於渭比德焉舉世皆濁我獨淸乎天下滔滔我坎止乎江河
  日下障而東之乎不波靡乎不瀾倒乎不汜汜然與時浮沈
  乎不居下流以納天下之惡乎夫渭流其惡則不撓矣君子
  澡其德則不汙矣此固希節之志也希節爲戸部郞督儲江
  右乃請記之如此云
  東軒記
  八石常公日者守萊萊署有圃公翦蕪理穢聚材爲亭名曰
  東軒漁石子唐龍曰至矣哉公之善喻治也日在水中曰東
  明初生也人君南面以聽天下南日之中也君之德也東日
  之初生臣之德也昔堯命羲和宅嵎夷曰暘谷寅賔出日平
  秩東作暘谷東方也日出於斯陰伏陽舒夜往晝闢晦歛明
  發天耀其景物呈其象君子居以向之省德之愆潛伏式昭
  察民之隱閭閻畢達辨治之體法揆釐正甄俗之慝訓典齊
  一其德日宣其政興矣至矣哉公之善喻治也或曰曷弗以
  北北陸則短照有所遺又曰曷弗以西西極則昃明有所窒
  是故君子弗取也然則公之治其東矣乎軒初成友人棠陵
  子記之中及伯起卻金事伯起嘗守萊昌邑令夜遺之金伯
  起以辭卻之棠陵子曰金弗受乎爾何至語諸人俾人知之
  以彰故人之穢乎薄之道也吁有是哉故人至密弗狎其情
  暮夜至幽弗惰其行伯起慎獨君子也豈務皦皦然語人曰
  令汙我以金我弗受乎況伯起畏天之知也畏地之知也又
  豈索人之知者哉必不爾也然則人何從而知之蓋伯起不
  語人密德伯起而以語人故知之爾于伯起也何尤抑伯起
  名震震東方之卦陽之所出也公廉潔無私軒之是名無亦
  以伯起爲訓乎棠陵子乃伯起之尤而非其罪也故于終篇
  焉辨之
  柏臺秋月記
  嘉靖紀元之明年春成子質夫來知鳳翔府及秋陞按察司
  副使提兵固原時王子濟川分巡關西路乃舉觴於分司外
  臺以樂吾質夫臺多柏蒼枝翠節經冬不凋蒙霜不變肅肅
  然而莫犯焉者也頃焉氣霽地表雲歛天末明月流空而薄
  之清暉素影翕習而紛錯地與景會物與情適質夫曰固以
  壯吾行也濟川語予以其故且申之曰景物易遷蓮㑹匪遇
  子有悠然之懷而曷已于言乎哉龍曰天下之物類比則華
  發君子之道美合則用章栢以嚴爲質月以明爲體栢交于
  月而受其光則沃而澤月交於柏而貞其氣則栗而正故比
  德者勿之遺焉竊聞諸邊鎭其地皆沙漠不毛之土其人皆
  拳勇超距之士其僚皆紈袴突弁之流是故法狃而不伸政
  䝉而不著噫獘矣雖然琴瑟之不調更張之術踈也四肢之
  痿痺藥石之理廢也法狃而不伸振之不有嚴乎政蒙而不
  著察之不有明乎夫剛柔之迹存乎治張弛之方存乎法變
  化之妙存乎心鳳翔先爲牧者性鷙而悍斯民隕然於湯火
  也質夫易之以平恕翕然稱良前乎固原之區崇苟簡喜因
  循而日不可爲也質夫往矣又將易以嚴明提棼綱而葺之
  選稗政而釐之柏月交輝有開其先或者將以倡之乎抑正
  德中質夫爲御史接部甘肅諸路斥貪僚繫豪右一無所貸
  嚴明固質夫之有也探而取之以出其餘〓焉而施以終其
  休孰謂質夫而不能之邪
  菊圃記
  菊圃者里中圃菊主人也予里居城之闉城居錢塘之上游
  華川自南衢港自西㑹而瀦之以達於江舟艦上下稍帆雲
  布朱樯林立衢通九土之實市合四方之賈居民操百貨以
  伸縮其利巷隘而喧物鶩而紛主人耄矣實厭其贏將更諸
  閑寂者先是城有官渠以洩潦水渠之西畔虛曠若野幽閴
  若山林主人曰可圃哉板防其闕土平其隘矙渠背市繚以
  周垣萃眾菊而藝之以憩息焉夫主人予里開之親桑麻之
  交也嵗時恒一造焉顧其菊與他圃異怪而問之曰予聞藝
  菊其行欲疎疎則易茂其〓欲直直則易挺其萼欲少少則
  易舒主人之圃密而不芟也厚而不整也繁而不抉也則何
  如主人曰君子於物適已而已況物各有性疎疎密密修修
  短短巨巨細細一惟性之達焉庶吾怡怡物熙熙其天全矣
  敬亂其疎密之節紊其修短之序易其巨細之分則已與物
  勞物與性悖是非吾之能也予又問曰聞蘭之本末採而食
  之可以延年故正月取根仲春取苗季秋取華順其令也主
  人貌沃沃爾顏澤澤爾無乃菊是頼焉主人曰迂矣惟壽在
  天不係於人惟養在人不係于物毋摇爾精毋役爾形毋蕩
  爾情壽之本也菊焉得而預之又焉得而壽之屈平餐英不
  沈於江乎龜蒙擷苗藥牀茶竈至今存乎菊潭之水飮者百
  嵗南陽無天殤乎吾亦不能是夫菊有燕静之姿隱逸之操
  則老圃誠有臭味哉夫用其聰明以强物之性者鑿也主人
  不鑿矣夫已泪汨焉而聽命於物以祈長生者惑也主人不
  惑矣不鑿者其體安以順不惑者其心逸以休居吾塵者皆
  主人則官府將畫衣冠而化哉
  微齋記
  天下之道曰微與彰而已矣微者修于内者也彰者彪于外
  者也微有大小彰有遠近隨其所至而罔不應焉錦襲而章
  魚潛而見鐘于宮而聲諸野珠在淵而媚夫澤孰不然乎何
  也蓋静含其動動不可禦愚韜其智智不可鑠虛藏其實實
  不可揜故君子黜華以伸實不擯實以矜華抑末以强本不
  獘本以事末動静相生愚智相成虛實相形天之道也人之
  德也明哲旣往至理日湮士修名譽陳藝能肆靡麗之志奮
  矞奇之迹動以離静智以喪愚虛以蠱實春華過目終朝〓
  傾爝火末光達旦則熄是以君子惡之也按察使高君名顯
  字德彰皆從夫著也乃別號微齋以約之誠知道者哉蓋遵
  篤實之風者廣明通之用惡赫赫之光者昭冥冥之績由静
  而動動之至也由愚而智智之至也由虛而實實之至也由
  微而彰彰之至也持滿則發若孰揚之弸中則形若孰張之
  物之有象事之有徵理之有符其極則一而已傳曰知微知
  彰此之謂與禮命名必以義不義不命故君子聽樂則審音
  顧名則思義不可不慎也吁君克思義矣夫
  寶穡堂記
  寶穡堂者北山楊子之寶穡堂也嘉靖二年五月予止岐山
  試弟子員以德業旣暇乃訪北山北山肅而升于斯堂田器
  咸飭耘耔方興予曰北山殆爲老農老圃乎抑若丈人者隱
  於耕乎無乃悲形役樂天命怡然有事於西疇者邪北山笑
  而言曰予先世咸勤於稼穡迨不敏獲躋卿士及其歸也年
  未及耄乃退耕於野以治先世之業而今老矣日擇貽謀於
  吾子孫商賈之事不忍爲也金玉之寶亦惟損智益過爾矣
  惟彼稼穡本厚而力勤况吾祖吾父暨吾所事事者故終以
  遺之俾耕澤澤焉穫挃挃焉積栗栗焉庶幾四肢不惰而百
  禮洽也君子盍有以命之予曰夫人之於子孫遺之以安則
  安遺之以危則危而北山遺之以安者也上古之人孝弟力
  田已矣力田農之業也孝弟士之行也增修孝弟而弗力田
  則饔飧匱于奉養黍稷嗇于蒸嘗吾懼其皇皇焉不給慼然
  病矣苟徒沾塗體足而孝理罔敦弟德用斁又不幾於野人
  之倀張罔罔乎故詩曰稼穡惟寶力田之謂也書曰惟善爲
  寶孝弟之謂也寶穡則生產治寶善則禮義興予故曰北山
  遺之以安者也楊氏子孫豈其葘而弗播且弗穫邪北山曰
  吾誨子孫以力田君子進之以孝弟吾誨之以農君子勉之
  以士贈言之利溥於贈金信矣哉小子聽之
  鶴洲記
  楊子静修號鶴洲人迄弗得其說或曰豈以其洪吭修頸吐
  故而納新而得仙之理乎固無取於是也或曰鶴與鳳凰同
  爲羣天下有道則頡頏而翔于甸楊子得非以自况也哉是
  近之矣予聞經曰鶴產無青黃二色木土之氣内養不表於
  外是以行必依洲渚止不集林木夫靑黃文也元白質也洲
  中水衍而可居者也洲渚之小也體無靑黃殆中腴而不施
  文釆乎皭然而白變之而元則修潔尚素而質全矣行止洲
  渚之間抑有出塵之度燕静之思者邪是故鶴有君子之道
  也楊子履實崇本内而不外蓋孳孳而爲君子是誠有取焉
  抑詩曰鶴鳴于九皋聲聞於天易亦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
  則始雖不表於外其至也浮而無所不感達而無所不聞殆
  油油然矣吾見楊子戢於内而曰暢諸其外勃如也澤如也
  皙如也則静含而動光體潛而用章德積而功起豈非微之
  而顯之翕之而張之者乎而君子之道備矣楊子曰美哉言
  乎再拜而受之
  容堂記
  君子命名有義焉字以別其名也弗離乎名也號以別其字
  也弗離乎字也都督楊公曰宏美哉名也曰希仁美哉字也
  又以容堂而號焉孰非汲汲於自踐乎名與字與號所重者
  義義而弗踐斯皆虛器乎爾夫宏者大之謂也仁者視我我
  也物亦我也視物物也我亦物也無我無物而後可以造於
  大是故求大者莫先於希仁夫仁豈易言哉禮曰舉者莫能
  勝也行者莫能至也此仁之德也然卽其所舉與其所行皆
  可以謂之仁特不舉不行焉耳是故仁不可勝人不可不勝
  仁不可至人不可不至仁猶夫海也今夫海百川瀦之尾閭
  洩之無增無减不盈而不虛有容故也人惟有容而廣以去
  隘静以鎭躁和以蠲忿直以通疑齊眾寡之分恊厚薄之度
  公好惡之性宣同異之情親不廢疎不遺德不捐怨不敵貴
  不侮賤不陵賢不嫉不能不棄訓彊矜弱各順其理斯仁在
  我希之則是焉已矣苟獘精神乎褊淺而不能容適足以拒
  夫物爾仁吾不知也又何大焉書曰有容德乃大夫有容豈
  遽及于大哉蓋有容斯仁仁斯大矣公因號以踐字因字以
  踐名因名以踐義皇皇然而求之若弗及焉記曰敦善行而
  不怠謂之君子然則君子也歟哉
  重修察院記下俱續編
  明興統一宇内翼翼京師樞乾軫坤而藩服星布經緯九州
  綱紀四方則列爲十三布政司其閒庶府攝理百僚備官每
  年簡命御史臺秉度而臨之御史實天子之命吏而所居臺
  曰察院又表儀之著綱紀之攸司也是不亦重歟夫浙江察
  院枕吳山之奇挹錢塘之淸厥地靈矣而規緖顧未宏乎是
  故門之外地本爽塏西緣山岡乃障以嚴垣屏塞履迹民情
  不易達也東臨周衢惟是門焉而濟濟庶府朝夕就而議政
  與皂噂沓不或近褻哉内而堂之後烏臺直薄游息惟窒毫
  東西設禮賢舘以待大比校文之官亦大逼於臺而揖讓無
  容而又幾於隘矣且故牘宿案狼藉散逸謹藏之府猶稱闕
  也嘉靖庚子秋七月待御史對川王子神覽轡載臨諸司議
  曰察院改作之役當一勞耳拒之曰政方有先者而未遑是
  乃首舉賔興之典以造士焉而又蘇省民瘼甄別官邪翦剔
  政蠧訊理寃牒憲令畢張諸司復申厥議侍御乃曰是故不
  得已歟而輪奐之搆完美之緖記亦每有取焉其從事于是
  募庸僝工經畫材用皆取辦于官而百姓不知也亦不病也
  徙烏臺而稍郤之距堂若干尺舘亦拓而開與臺相距又不
  啻尋丈詹牙不相啄櫨尾不相銜也是皆仍夫舊而修廣則
  過之又闢臺之後作樓二楹視臺加崇緝諸案牘藏于左右
  之橡虛其中橡署之曰太微無亦欽明鑒而凜寒芒乎由是
  而之外東增高其門而西亦衢而通之以撤其壅猶夫東也
  並樹表坊西曰无服綱維東曰内臺風紀揭兩浙之雄圖煥
  一方之茂憲嶪嶪改觀焉經始於是年冬十二月迄辛丑秋
  八月而落于成杭州太守陳仕賢敦重斯役請特書之夫詩
  之斯于考室也而君子攸芊攸躋攸寕言居之之道也要之
  屋漏伸儆戶牖司戒其要者莫非居焉耳斯役也大哉居乎
  登樓凝思則正直執法以體太微之象踐臺澄慮則欽恤祥
  刑以集靈烏之瑞授舘布公則持衡齊物張彀羅賢而爲國
  之心皇皇然也入門政肅則綱振四維紀明六察行部之節
  聿宣而居之之道無不至矣夫餙宏敞之規以式其觀大居
  之之道以貞其職曰惟侍御之休而亦元服之頼矣是宜著
  在文字勒之堅石以觀久遠云
  同仁祠記
  同仁祠乃巡按御史周子汝員所始建祀諸都御史孫忠烈
  公燧兵部尚書胡端敏公世寕新建伯陽胡王公守仁夫三
  公皆我浙人後先奮忠協平宸濠之亂以死勤事捍大患也
  法皆得祀功在江西而浙車輔之地竊被其休故祀之況鄉
  先生没而祭于社抑亦禮乎經始于嘉靖丁酉十一月而戊
  戌三月乃考焉規緖式宏輪奐孔奕厥觀巨矣乃巡按御史
  傅子鳳翔又經量祭品率取辦於官帑而弗煩民爲之又位
  以齒叙從鄉也食以功令以義起也嵗一祭祭每於六月十
  四日濠以是日反故三公平之並從是日也是皆提學副使
  張子鏊所裁定陳知府仕賢有其舉之巡鹽御史高子對植
  石以紀功而文未有屬焉張子乃舉而屬諸龍謝之曰是在
  張子張子直曰斯地斯時執事以御史繼三公按部蘇亂瘼
  緝棼綱芟稗政慘慘從事矧嘗裒秩三公之功而條奏之事
  核言信孰能外耶命學官陳敘弟子員張乾元又屬之于是
  乎颺言曰濠之始爲亂納賂京師要權近習中鞠禍心外播
  凶痡眾怒如水火端敏爲按察副使憤曰惡茂哉不可長哉
  遂列其罪狀揚于朝張射墉之器定曲突之謀忠之道也乃
  下錦衣獄而遼陽之戍竟弗少原然自此濠之心路人皆知
  之而濠其殆矣忠烈以巡撫至密樹隄防翦其羽翼豈嘗一
  日忘濠哉濠迄弗悔禍卒逞焉首以威刼庶府忠烈仰指天
  日矢無二心挺身白刃腋且折罵不息口所以奪濠之魄者
  固凛如也已而烏合十萬弄兵長江會陽明以都御史提督
  軍務倡揭華旗呼集義旅批擣巢穴濠震慴乃回順流之楫
  我洸洸迎而擊之斃濠若孤豚然洪都底定浙亦解嚴是故
  濠之平端敏發厥始忠烈陽明成厥終也仁者正誼不謀利
  殺身無求生三公以之哉夫仁之難成久矣非仁之難成也
  利之也而後苦其難也是故求仁莫先於正誼若忠烈嬰刃
  罵賊端敏絕不有其身陽明直捐生而赴之皆奉大閑執彝
  典正誼而往彼避患私軀之利誠不足爲三公謀也是故死
  者抗殺身之節生者挺無求之志僴僴然而同歸于仁矣記
  曰與仁同功而異情正誼則同謀利則異殷有三仁皆爲其
  國之誼也而無不同也管仲如其仁如其仁而有利之之心
  是故朝射鉤暮脫牿情斯異矣姑猶曰未可知也三公之仁
  功同而情又無異是之謂同蓋戮力生前共遊地下合食一
  堂連輝千祀也忠烈陽明並毓餘姚端敏誕生于杭蓋浙之
  山川蟠吳越之雄貫斗牛之精是故洪源神岳鬱蒸淸淑峻
  發靈英烈士貞臣河沛而壁立也等而上之又若開國宣命
  忠文死義靖難興師正學伏節土木之變肅愍定功忠文婺
  人正學台人肅愍亦杭人而何浙之多仁也豈惟山川之能
  哉乃實國家德敎涵濡之深神化感奮之速而然爾惟嶽降
  神生甫及申曰嵩之靈允惟文武之澤也瞻雲漢者企作人
  之德歆俎豆者懷非夫之懼是能不肅肅于衷乎凡我後人
  毋斁前修
  增修浙江貢院記
  夫自科目聿與貢院攸建而其制特異焉何也貢院乃賔興
  之地賢能之所出大典之所關也是故規模欲其宏品式欲
  其密宏以重典密以樹防斯其稱矣先是浙江貢院經始猶
  畧苟完是務北障於河東西亦皆河之經流阻三面而閡之
  厥基未闢而病其隘焉東西文場號舍三千餘楹櫛北鱗凑
  間不能以寸獨無屬耳者乎謄錄對讀二所皆不越數椽官
  生盈六百餘人局促無所容苟簡之獘萌矣典試學官九十
  餘員淆處羣居曰無詡詡之習固不能也且前惟至公堂而
  後無別署凡公會言詞易囂威儀可選禮法之場可乎哉規
  模品式咸有弗稱每臨大比輙議改作或時詘未能或期速
  不逮是故禮典未融物情久鬱嘉靖壬寅冬巡按御史雲川
  舒汀攬轡式臨釐正百度尤崇化本視諸貢院慨然曰選賢
  與能務有先於此者乎徒執因循直安簡陋則豈可旣謀于
  巡鹽御史小江陳策厥志僉諧遂檄所司以從事布政司布
  政使歐陽必進婁志德均惟大典是重眾議咸集量河之形
  可築則築可徙則徙截然以取齊焉又相民居旁麗所樂售
  者厚其值而更易之東西並衍數餘丈以豐厥基由是增置
  謄錄對讀屋舍不啻倍之由是㘚至公堂後增創協忠堂由
  是協忠堂之左特揭監臨察院右爲受卷彌封二所以便督
  察後乃駢列五所分居典試者約員授館析經注局計日責
  效而監臨在前表儀昭焉由是兩文場號舍陳東西之序纚
  連彪分疎密有章别微弭變各有攸當堂搆旣拓規模斯宏
  防維不疎品式自備諸所鬻材募匠悉藉諸羡餘而爲之而
  百姓不干其勞也美哉工乎是不可以無記而授簡於龍深
  惟王制三年一大比考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以禮賔
  之科目未之前聞也已而賢良選濫中正獘滋科目昌矣茂
  材異等名德碩勳直言敢諫之士並由此升得人之盛甲於
  諸科殆有賔興之遺意焉君子乃曰源縮而流競文勝而質
  刓猶若持以爲憂者夫易浮以雅變漓以湻責實之效挺則
  循名之短屈忠信之意不薄則文行之用曰章操得其本故
  爾其惟上焉登明選公以賢能求士在下執德抱藝以賢能
  應布之庶位務忠於天子行其所學不敢負也慎德守官宣
  力盡瘁而身乃國之有也不敢私也精白共勵乎一心靖恭
  各修乎乃職彬彬而爲三代之英焉則科目旁羅所拔眞才
  貢院孔奐匪侈美觀始而士由科目以選而其終也科目藉
  士以重矣又何憂之有此固侍御與諸執事皇皇之意也不
  佞敢吿多士
  湛塘記
  新安王子德仁官拜御史奉天子明命淸理兩浙戎伍先是
  家食時搆室一楹而藏修焉室左右水瀁爲塘潢潦方集乃
  混濁不辨牛馬及其湛焉則沈淖揚漪瀹汙停泚泠泠然而
  淸也侍御乃名曰湛塘而以自况焉而將終身哉侍御攬轡
  行縣訪杖履于山間品評泉石因而語諸湛塘乃沈思而涵
  泳之曰淵乎微哉水之爲物或源也或委也而皆可以喻道
  焉是故采滄浪之歌興川上之嘆樂浴沂之樂博觀瀾之趣
  至聖大賢咸有取於斯乃若望洋者或失則荒合汙者或失
  則愿淈泥者或失則隨則又不足道也夫斯塘異致汎與止
  之謂也是故汎斯滉滉斯淆淆斯泥泥斯濁止斯渟渟斯静
  静斯明明斯湛矣人之心潾焉而一掬泓焉而半畝汪汪焉
  而千頃方哉塘也欲之浸淫母亦水乎一不息而濫觸焉則
  淵溣波動流橫瀾汙但見其波波乎爾泯泯乎爾惟夫知道
  者操無欲以貞夫一澹乎虛若鑑之瑩坎乎不盈不槩自平
  是故淵凝而淪定波宴而動恬流沁而橫息瀾紓而汙灑夜
  氣以澄天光静發萬象悉照洪纖靡遺湛體寂如也冲如也
  曲是乎加之于有政澄淸之志疏滌羣穢激揚之節作新庶
  民潤澤之功善利萬用又何溥焉侍御聞之喜邑有谿奠大
  江之上游其色靑靑而若蘭也其紋漣漣而若穀也有湛之
  性哉乃汎舟中流掖予而登焉眺焉揚瓢汲深浮而共酌之
  侍御曰湛以洗心澡德以澤人誠有志焉而不敢辭也雖然
  洞彼淵水察見潛魚君子之政任察察務皦皦者則能之夫
  豈暇乎哉
  唐漁石集卷一終

知识出处

漁石集

《漁石集》

本文记述了渔石集的情况。其中包括记、记叙续编、序、序续编、杂著、杂著续编、五言古诗、五言古诗续编、七言古诗、五言律诗、五言律诗续编、五言排律、五言排律续编、七言律诗、七言律诗续编、五言绝句、五言绝句续编、七言绝句、七言绝句续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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