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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苏平仲集十六卷首一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14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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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号: I214.82
页数: 17
页码: 一至三十四
摘要: 明蘇伯衡的個人文集《蘇平仲集》的序第二部分。
关键词: 别集 文集

内容

說齋先生文粹序
  宋自濂溪周子河南程子倡明性理號為道學遞相
  傳受至乾道淳熙間紫陽朱子廣漢張子東萊呂子
  鼎立於一時而東南學者翕然宗之說齋唐公出乎
  其時又與呂子周居于婺而獨尚經制之學直可謂
  特起者矣而豈立異哉尚論道統由周程等而上之
  至孔孟由孔孟等而上之至三王又等而上之至于
  五帝經制者二帝三王之治迹也聞之曰治本於道
  道本於心得其心與道而後其治可得而言則經制
  性理固自相為表裏者也苟從事性理而經制弗講
  焉不幾於有體而無用乎公之尚之也有不能已者
  矣立異云乎哉公與其父侍御史堯封其兄饒州教
  授仲温樂平主簿仲義皆紹興名進士家庭之間自
  相師友不惟史學絶精而尤邃於諸經自謂不專主
  一說不務為苟同隱之於心稽之於聖人合者取之
  疑者闕之又謂三代治法悉載于經灼可見諸行事
  後世以空言視之所以治不如古此其志為何如哉
  天文地理王霸兵農禮樂刑政隂陽度數郊廟學校
  井野畿疆莫不窮探力索於遺編之中而會通其故
  不啻若身親見之上下古今和齊斟酌之以綜世變
  精粗本末兼該並舉其所造又何如哉使得志而大
  行焉舉帝王之大經大法於千載之後輔成一王之
  治俾天下之人復覩唐虞三代之盛夫何難之有然
  天性廉直利不能回勢不能撓忤物既多謗讟攸歸
  仕未通顯而遽自引退其欲發而措之事業者僅推
  而托之論述此君子之所以追恨而深惜者也所著
  書六經解百五十卷九經發題經史難答孝經解愚
  書各一卷諸史精義百卷帝王經世圖譜十卷乾道
  秘府羣書新録八十三卷天文地理詳辯各三卷故
  事備要詞科雜録各四卷陸宣公奏議詳解十卷說
  齋文集四十卷今去公埀二百年荐更兵燹行乎世
  者惟經世圖譜諸史精義耳其他傳者盖亦無幾矣
  揚雄有言存則人亡則書欲求公於公之書而其書
  又如此不愈大可惜哉諸孫懷敬為是極力搜訪得
  文集焉觀士介所為序乃重刋本也以發題愚書足
  四十卷之數且駢儷之什應用之作居多然則亦非
  彚次之舊矣欲采擇為文粹嘉惠承學則又懼以寡
  聞淺見而輒去取犯不韙之罪伯衡曰梁昭明大子
  統嘗以一人之見去取秦漢至本朝數千百年諸家
  之作為文選矣宋姚鉉嘗以一人之見去取唐三百
  年諸家之作為文粹矣他若文鑑文類未易枚舉至
  於昌黎之文自謂約六經之旨孰得去取之而公嘗
  掇取二十六篇為韓子今是舉也猶是意也奚為而
  不可使是集出則公之學術庶亦粗足表見後公而
  作者有志於學而無從見其書一旦得而見之豈不
  深可藉而若獲拱璧哉於是懷敬採擇論議記序書
  銘奏議雜著舘職策一百五十四首釐為十卷其發
  題愚書則寘于前詞科仍列于後合十五卷不鄙以
  序見屬伯衡晚陋何足以知公竊嘉懷敬不墜其家
  學喜承學之士得有所考故不辭而書之且以見公
  特起於流俗之中絶學之後所藴之精微所造之高
  妙不盡在是猶愈於槩乎無徵云爾
  張潞國詩集序
  故元翰林學士承旨嶺北行省平章政事致仕潞國
  張公既薨之十一年其方外友北山上人槖其詩來
  南京屬前靈隐住山見心復禪師類次之將刻以傳
  會伯衡自金華召至乃請為之序伯衡曩在史局讀
  公之傳念其詩文莫之收拾久且軼墜嘗竊歎焉則
  今於此山之請也其能以不敏辭乎夫文辭之盛衰
  固囿於世運而世運之盛衰亦於文辭焉見之然則
  誦其詩而欲知其人可不尚論其世乎昔元起朔方
  有天下至元貞大德而盛莫加焉公之生也適際其
  時其所鍾者粹矣其言之品也有以哉然而覉窮不
  偶留滯江湖之表詠歌寂寞之濱幾五十年至正初
  始用薦者通朝籍至是而昔之耆老凋謝殆且盡矣
  由國子助教八轉拜翰林承旨遂擅文章之柄而雄
  視乎天下斯文之未泯實有賴焉而孰知夫養之也
  厚而用之也不亟是以其望寔如彼之暴著也豈僥
  倖於一旦坐致顯融者所可同日語哉自公居翰林國事日非疆圉日蹙故其鋪張帝載黼黻王度之什
  既與清廟我將之頌鹿鳴鳬鷖之雅比隆至於緣情
  托物發為聲歌顧於匪風下泉有取焉方鳴其盛而
  遽履其衰不亦悲乎夫何天不憗遺而公云亡公亡
  不獨詩亡而元尋亦亡矣文章世運固迭為盛衰者
  與抑觀漢唐以來凡以文鳴者際乎天地之運之盛
  也其制述乃有治古之風逮夫光嶽分裂皆靡然若
  緒風之泛弱卉不有作者不能自振焉今公晚年之
  作雖當運去祚移之際其情舒而不廹其氣淳而不
  散其言簡以壯和以平猶之盛年也其然非其中有
  不随世轉移者存然乎不謂之作者可乎則其詩誠
  不宜無傳也公平生寓情詩酒所作至多而不自惜
  掇其遺尚五百餘篇皆可埀憲來學者公無子一女
  亦先卒其薨也卜地燕京城南而安厝之北山之力
  居多北山廬陵人受業衡之福巖寺遊燕京三十年
  雖佛之徒而喜從吾儒者遊與公交最善今老矣而
  圖公之不朽者甚篤視惠勤之於六一居士庶幾無
  愧也已伯衡之會試禮部也公實同知貢舉得所對
  筞嘆賞不寘同事者以其言切直黜之公爭之不得
  每與歐陽文公言之以為恨而文公以語伯衡雖不
  獲綴公門生之未而公亦伯衡之知己者矣執筆序
  公之詩於改土之後俯仰今昔泫然久之
  申屠先生詩集序
  申屠君以詩鳴元統至正時其稿既多類皆放失於
  兵燹之間幸而流傳於好事者十猶二三其子徵極
  力收拾蓋自君没後十二年始克彚次成集以授余
  求序其端余聞君自總丱知學即善記覽工辭章號
  稱雋才時出為歌詩先輩爭下之而君不自足也延
  祐間故侍講黄公筮仕於其州遂委已事焉侍講文
  詞為世楷模然剛中少容從之遊者鮮克當其意而
  獨器重君悉授以心法他從遊不得者君盡得之而
  君又能因侍講之言以治經之餘力力追古之作者
  於是君之詩與年日進沛然莫禦而其聲光勃然而
  起炳然而不可遏時之名能詩者風斯下矣祕卿達
  兼善外史張伯雨至謂侍講之有君也猶吾祖文忠
  公之有黄山谷陳后山其取重縉紳間如此哉始余
  謁伯雨於杭之開元宫伯雨以君和其詩三章示余
  私心慕焉及君來為經師吾鄉校遂獲與之交自是
  或歲一再見或間歲一見見必以文字為娯樂海㝢
  變故以來出處不同山川間之思見其人邈乎不可
  即矣此余歸自江東過其舊遊之處輒為之腹痛間
  見其遺篇翰伏讀數過不自休而不能無九原可作
  之歎則余於徵之請其能已於言乎昔者浦陽方先
  生韶父括吳贊府善父粤謝軍諮臯父皆以古詩人
  自任東南之士翕然師尊之論者獨推侍講為得其
  宗而君侍講之世嫡也則其所詣亦可槩見矣余復
  何言哉竊獨慨君生長文明之代才高而學贍使其
  與一時鴻生望士文學侍從之臣通籍著庭之間鎔
  金鑄辭作為雅頌播為歌詠以鋪張太平雍熙之盛
  豈不優為之然年踰四十再舉于鄉始以春秋乙榜
  棲遲學校幾十五年未及改官而運去物改愁居惕
  處曾不數年竟以不幸死矣今其詩之見於集中者
  多黍離麥秀之音則其志不亦可哀乎尚幸有子若
  徵寶其遺稿世其家學足以慰君於地下云爾此余
  所為撫卷不自知悲喜之交集也君諱性字彦德申
  屠氏越諸暨人
  潔庵集序
  潔庵集詩文若干首平陽孔子升先生之所作門人
  同邑林與直敬伯之所彚次也敬伯以告余曰先生
  志於立德者也立功且非其志而況於言乎然而先
  生由進士科出身雖不蘄以文辭名世而求文辭者
  則固以先生為首矣則先生雖欲不述作烏得而不
  述作嘗聞諸先生文章非應用應用非文章此至論
  也凡吾之所作亦應用云爾吾敢自謂文哉以故先
  生雖為文未嘗留稿子弟門人間私録之亦不多也
  先生既棄代其子謜屬與直類粹為八卷附以詩四
  卷因先生自號題曰潔庵集一二同志將鏤版以永
  其傳敢請為之序余取而讀之理到矣氣昌矣意精
  矣辭達矣典則而嚴謹温純而整峻該洽而非綴緝
  明白而非淺近不粉飾而華彩不鍜鍊而光輝古之
  有德必有言者盖如此尚論文章何以加諸至於詩
  則出於性情而不窘於畦町有優游詠嘆之思風雅騷些之遺而先生自視塪然何哉豈不以世之為文
  者於學無所聞於道無所得險澁其語以為奇僻恠
  其字以為古隱晦其意以為深突兀其體以為高而
  流俗之所尚也先生則不出乎是自意不足以追世
  好而云然也歟嗟乎文辭之陋未有甚於彼者也曾
  謂先生而為之乎人固有却菽粟而進蜆蛤者亦有
  舍布帛而取〓毯者苟弗貴先生之文而惟流俗之
  所謂文是貴則與是何以異乎夫蜆蛤可適口而不
  可療饑〓毯可悅目而不可禦寒養生則必以菽粟
  而不以蜆蛤也卒歲則必以布帛而不以〓毯也先
  生之文布帛也菽粟也世之所不可無人亦不得而
  弗之貴者也敬伯拳拳於其遺稿可謂知所貴者矣
  然則先生之有敬伯不猶揚子雲之有侯芭也歟先
  生世系爵里行業詳見墓碑此不重出
  陳子上存藁序
  子上陳君既没之十有八年余過其里從其子訪其
  遺稿得詩文總若干首詩為四言為五言為七言為
  古為樂府為律為絶凡若干卷文為記為敘為銘為
  贊為箴為跋凡若干首加詮次焉釐為若干卷題曰
  陳子上存稿俾藏於家敘曰夫所貴乎文辭者非以
  言之工而貴之也當理之言斯貴矣其言當理雖其
  人無足取君子猶不以人廢言而使之泯没也況其
  人若子上者抗特操於亂世臨患難死生禍福而不
  易其志不汚其身可謂賢矣而其言也揆諸往哲而
  有合傳之來世而無愧可使泯没而無聞乎此余於
  其遺稿所以不能已其情也六藝百氏之言子上無
  弗學而以求道為急凡詩文未嘗苟作要其歸不當
  於理者盖鮮矣自為舉子時其所作已為流輩所重
  金華胡仲申先生以古學名嘗傲視一世人於文章
  靳許可獨敬愛子上而稱之曰能其擢進士也朝之
  名公鉅人若翰林歐公太常張公禮部貢公御史吳
  公助教程公僉謂子上之文宜用之朝廷施之典册
  相與論薦之而子上以親老願取慶元路録事南還
  赴上未二年度時不可為輒自免去擅兵柄而倔強
  州郡間者爭欲致子上用之而子上終不為其用周
  流東西所在常使人不知所至未嘗終月淹也最後總戎其州者必欲脅致之子上遂棄妻子南至于閩
  又北至于懷慶尋以疾卒于懷慶既卒而其文亦無
  能為收拾者以故平生所作存者止此云嗚呼得其
  材於天成其學於已不獲措諸事業而徒托之述作
  君子之不幸也至於述作又多放失不幸抑何甚耶
  藉非子上所操自足以暴於世則天下之於子上何
  從而知之何從而信之此余之所以重有慨也其友
  謝復元氏欲率同志鏤板以永其傳力雖不逮而未
  嘗忘之其豈不猶余之情歟豫章揭先生伯防稱子
  上之文上本遷固下獵諸子詩上遡漢魏而齊梁以
  下弗論可謂知言矣復何所庸吾喙哉
  鄭璞集序
  安固高君賓叔才甚優學甚邃長余二十餘年其伯
  兄則誠甫又先左司僚友高君於余父執也而辱與
  為忘年友今三十年矣歲之正月會于平陽出其詩
  文曰鄭璞集者俾為之序高君之文根柢六經出入
  子史詩則淵源風雅沉浸騷選莫不理到而辭達氣
  充而韻勝味雋而光潔余素知而愛慕焉今觀凡在
  集者粹然大玉夷玉之質也炳然琬琰珪璧之輝也
  鏘然璜珩琚瑀之音也謂之未理之玉人猶疑焉況
  譬諸已腊之鼠又孰信之而名其集曰鄭璞何與思
  而不得則以問諸高君高君曰彼以腊鼠而與璞玉
  同稱亦惟自負太高而已自高故詞夸詞夸故實不
  副實不副故始聞之意其玉也而欲與之市終見之
  則鼠也謝而去焉無足怪矣古人之文章大抵出於
  道德明備之後是以言立而人信之今世之士屬辭
  聲韻稍恊則曰我能詩言語布寘成章則曰我能文
  此其自大不猶鄭人之於鼠乎人之視之其有不猶
  周人之視鄭人之所謂璞乎吾嘗以為戒而不敢不
  務其實此吾集之所以名也而又何疑焉余於是益
  歎高君非獨文詞人未易及其處已取名尤人之所
  不敢望先文忠公曰古之君子其處已也厚其取名
  也亷故實浮於名而人誦其美高君之謂矣然則高
  君之鄉為文辭者固多可傳誦者亦衆而人人獨購
  求高君之文得其片言隻字心滿志愜而去豈偶然
  乎夫文章如良金美玉自有定價固非人所得輕重然持金玉而欲市者持錢而求市金玉者必有足為
  輕重之人居其間而後欲市者與求市者信而無疑
  焉今高君求序其詩文不就可以輕重之人而顧以
  及余余官位學行無足動人是非可否無足取信將
  何以塞請念辱交之久也不敢終辭姑述其名集之
  意以為序覽余序者可無異高君而有所自警矣
  鴈山樵唱詩集序
  言之精者之謂文詩又文之精者也夫豈易為哉然
  古詩三百篇有出於小夫婦人小夫婦人而可與能
  則又若無難者是何歟大序不云乎詩者志之所之
  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有是志則有是詩譬如天地
  之間形氣相軋而聲出焉盖莫之為而為者夫何難
  之有自古詩變而為選選變而為律天下之為詩者
  不必皆本乎志騖於茫昧之域窘於聲偶研揣之間
  取聲之韻合言之文斯不易矣又況不能積歲月之
  勞極其材力之所至而徒模儗以為工而欲馳騁以
  盡夫人情物理之妙宜其愈難哉是故知詩之作在
  言其志則可謂善於詩者矣孔君顯夫持所謂鴈山
  樵唱徵為之序余閲之累日合古今體八百首托物
  以造端比事以見義屬辭以致意發吟風弄月之趣
  於聲嗟氣嘆之間大篇短韻雜然並陳鏗鏘振發而
  曲折窅如也余乃為之嘆曰美哉顯夫之詩也不研
  揣不模儗不費辭而及乎形容之妙比興之微人之
  所難而顯夫獨無難焉若是者何自而能之蓋顯夫
  自幼明乎六藝之學兩舉校官皆辭不就其志直欲
  取世科以濟世美年二十四得瞶疾既不可有為於
  時而又申之以變故患難則其平生之情歡愉咈悱
  憂思慷慨觸於物者宜有以昌其詩而發焉則豈非
  所謂本於志哉人固有困於疾而名於世者若張籍
  之於詩是已今顯夫雖以瞶而志不獲申其詩豈遂
  泯滅而不傳乎是用語顯夫曰子無自附於樵唱世
  將有采而陳之者矣顯夫名克烈先聖五十五代孫
  今居平陽平陽有山曰南鴈碭顯夫嘗隱其間故以
  名其集云
  鄭叔文字序
  人之類衆矣不可以無别也故為之名焉又從而為之字焉名字者人之所以自别於衆人亦使以識别
  乎我者也然而衆人之中有聖人焉有賢人焉聖人
  賢人之於衆人其具耳目口鼻手足之形與夫飲食
  衣服動靜語默之節無以異也其所以為聖為賢而
  傑然異乎衆者德業而已矣名字之不立欲自别於
  人之類且猶不可得而況德業其可以不立乎是故
  務以德業自别者果有以異於人者也務以名字自
  别者非果有以異於人者也世之學者無不慕聖賢
  之異於衆人者而於名字則知所以自别而於德業
  則不知所以自别是猶不免為衆人也何以别於人
  哉是故善學者不汲汲於名與字之美而汲汲於德
  與業之崇浦江鄭彬叔文來徵字序余思夫古者冠
  而後字之字之所以責之以成人之道也則字之於
  人也亦重矣知所以重字則知所以重身知所以重
  身則叔文之徵序豈直求美於名字之間者哉乃告
  之曰物相雜而適均之謂彬故其字一從文從武人
  也或文有餘而武不足或武有餘而文不足謂之適
  均可乎不可也或偏於剛而不以柔克或偏於柔而
  不以剛克謂之適均可乎不可也或質之勝而流於
  野或文之勝而流於史謂之適均可乎不可也其必
  勉焉損其過增益其未至使可文可武知柔知剛不
  野不史夫然後適均而可謂之成人也已雖羣於衆
  人之中而衆人莫不推尊之以為出乎其類也已此
  謂不以名字别其身而以德業别其身其為自别也
  至矣夫叔文義門之秀妙年而好學多能而善詩於
  予有世契予故以是致愛助之意於戲叔文亦在朂
  之而已
  王生子文字序
  深溪王生間謁余請曰小子名江字子文願先生為
  著說使知所勉乃告之曰天下之至文孰有加於水
  乎水行地中海為鉅江次之江出岷山歷瞿唐過灧
  澦下三峽合漢沔并流湘吞彭蠡以趨於海而軋之
  排之鼔之梗之逆之迫之受之觸之沮之激之而為
  湍為灘為波為瀬為旋為淪為漪為漣為濤為瀾而
  或蹙或舒或亂或縈或徐或疾或衡或縱或抑或昂
  或大或細而如雲如霧如縠如帶如輪如洄如沬如鱗如燄如簾而天下之文悉備矣然何莫非自然也
  哉惟其自然此天下之至文必歸諸水也嗟夫大凡
  物之有文者孰不出於自然獨水乎哉是故日月星
  辰雲霞煙霏河漢虹霓天之文也山林川澤丘陵原
  隰城郭道路草木鳥獸地之文也君臣父子夫婦長
  幼郊廟朝廷禮樂刑政冠婚喪祭蒐狩飲射朝聘會
  同人之文也而莫非天下之至文也夫是以可以觀
  時變可以化成天下其在人也則堯之文思舜之文
  明禹之文命文王周公孔子之所以為文此文也其
  在經也則易之卦爻辭象書之典謨訓誥誓命詩之
  風雅頌賦比興春秋之賞善罰惡内中華而外四夷
  此文也不然則何以經天而緯地凝庶績而植人極
  埀訓萬代而為百王法式哉古人之所謂文者如此
  豈辭翰可儗哉奈何後世區區以辭翰而謂之文耶
  自夫以辭翰為文也文之用末矣彼殫一生之精力
  從事於其間者音韻之鏗鍧采色之炳煥點畫之娬
  媚則自以為至文矣而烏在為文也嗟夫文而止於
  辭翰而已則世何貴焉而於世抑何補焉音韻鏗鍧
  而足以為文也則文又何難焉采色炳煥而足以為
  文也則文又何難焉點畫娬媚而足以為文也則文
  又何難焉此之謂文其去文也不已遠乎今生之家
  以孝義稱閑家有則也執禮有節也處事有倫也接
  物有儀也内外有辨也尊卑有序也親疎有恩也質
  文有宜也亦可謂文焉乎矣生耳濡目染日引月長
  周還進退唯諾步趨升降俯仰馴雅詳慎可觀可喜
  亦既異乎區區以辭翰為文者矣誠能聞由聖賢之
  訓耕耨詩書之圃游泳道德之涯歸宿仁義之奥究
  極天人之藴成就文武之材出為邦家之光則天下
  之至文不在水而在生矣余嘗病夫世之人溺於辭
  翰故以此為生告尚念之也乎哉尚朂之也乎哉
  宗元常字序
  爽口之味有水草小蟲蜩范蚳蛙野果之實然人情
  有嗜有不嗜至於豹之胎猩之唇封熊之蹯則極味
  之珍異矣然非可常致以給朝夕之須可常致以給
  朝夕之須者而人性無不嗜惟稻粱黍稷魚肉蔬菓
  而已是故稻粱黍稷魚肉蔬菓謂之常食輕暖之物
  有紗縠罽褐狐貉羔羊之皮然土俗有宜有不宜至
  於雉頭之裘火鼠之布鮫人之綃則極物之珍異矣
  然非可常致以禦寒暑之變可常致以禦寒暑之變
  者而土俗無不宜維絺綌吉貝絮纊繒帛而已是故
  絺綌吉貝絮纊繒帛謂之常服常也者人所資以為
  養生之具不可一日缺者也故自生民以來食焉而
  易稻粱黍稷魚肉蔬菓服焉而易絺綌吉貝絮纊繒
  帛未之有能焉於戲豈惟服食然哉三代而降九流
  百家之說並起可以喜可以愕可以眩世可以駭俗
  可以動萬乘亦已衆矣而獨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
  子孟軻者謂之常道是則人所資以為人不可一日
  而缺者惟聖人之道而已盖具於人心者有五曰仁
  曰義曰禮曰智曰信接於人身者有五曰君臣曰父
  子曰夫婦曰長幼曰朋友仁也義也禮也智也信也
  人之常性也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長幼也朋友也
  人之常倫也而皆天地之常經也夫聖人設教豈有
  術以強人哉不過為之度量品節使賢者智者無此
  之過愚者不肖者無此之不及云爾故聖人之訓布
  在六經其為言也婦人小子可與知焉其為行也婦
  人小子可與能焉及其至也與天地參彼九流百家
  之說非不衆且譁也非不奇且異也而亘萬世莫此
  之能易焉於戲此所以為常道也歟哉人之所資而
  不可一日缺盖有甚於常食常服者矣何也常食之
  缺饑而止爾常服之缺寒而止爾若常道缺則胥為
  禽獸鱗介也已而世之人以常食示之曰日用不可
  缺皆曰不可缺也以常服示之曰日用不可缺亦曰
  不可缺也以常道示之曰日用不可缺皆不之信也
  故予之服食無不取而道之常道鮮或從於戲其亦
  不思而已矣苟思常道之去則禽獸鱗介之歸其於
  資聖人之道也豈不甚於資服食之為乎而常經不
  明焉者寡矣雖然道豈若服食待外求哉善學者反
  諸身求諸心而已矣操之而無使之騖於高虛也廓
  之而無使之局於陋小也治之而無使之溺於怠荒
  也攝之而使之無躁也安之而使之無動也振之而
  常使之參前倚衡也造次顛沛主乎敬也視聽言動
  由乎禮也喜怒哀樂稽乎中也自強不息法乎天也
  夙興夜寐顯晦無貳也生死以之終始如一也則庶
  幾乎其有常德而無患乎其為常人也宗氏子經其
  字元常而伯衡不令不足為之辭然伯衡於經為中
  表兄弟且愛其質粹嘉其知學而望其嫓美前哲不
  有以告之非誼也故作字說以貽之
  王子成傳後序
  子成初用父䕃補征官歷嘉興之沙渚吳興之南潯
  由南潯遷廣濟庫子成平居不事事里中子揶揄之
  然其所居官類皆日夜持籌與商賈較錙銖而廣濟
  尤號繁劇前後以乾没逋負奪其官破其家者相随
  屬也子成在沙渚南潯率月有羨餘在廣濟至終更
  無毫髪事罣吏議里中子乃大慚曰始吾以王君為
  不事事者吾乃今知王君非固不事事者當子成在
  南潯時廣濟寇陷吳興吳興吏無大小皆鼠竄子成
  獨不竄江浙行中書參政托托統軍平吳興子成率
  里胥奔走供給不懈參政使宜欲超遷子成子成謝
  曰無功徼賞非小人之心也參政曰寇至不去軍實
  不乏非功而何子成曰是瑣瑣者安足齒録於是參
  政不復進其秩是歲至正十三年也子成後秩滿遂
  得慶元路録事判官時方國珍為行省左丞分治于
  慶元子成自度與左丞洪不合乃不上更着短布衣
  以自隱亡何國家取浙東郡將辟子成自佐使者凡
  再造子成送使者曰為我謝元帥屬時多故幙府不
  有異材不足與共濟我素迂加以衰老即強為元帥
  起無益萬分毫幸勿復來郡將知其志亦不敢屈也
  子成今年幾七十雖蔬食不給而未嘗輒有求於人
  時時出入里巷間遇知己輒留留輒飲飲輒醉醉便
  拂衣竟去賢士大夫以此皆延頸慕交之而鎮撫袁
  仁譚濟敬重子成特至嘗用比文人行非獨以其齒
  也童冀作子成傳亟稱子成盖安分者至於其歷履
  則不暇書余故得取為後序云
  送歐陽公輔序
  故大司徒楚國歐陽文公起自休致拜翰長之明年
  伯衡舉進士至燕因得拜公于崇政里第退復得與
  公之孫公輔遊公輔生長伯衡一年聰敏未之或先
  朝夕綜理家政裁答書疏賓禮門客閒則讀書為文不遑頃刻自逸伯衡見之未嘗不羨且愧也别公輔
  南歸未幾而兵興出處之不知且十有六年國家底
  定燕冀公輔來南復相見乃知公輔積官至中書左
  司都事而於當世之故益熟矣嘗與之論元社之所
  以屋雖天命而致之豈不由人乎哉天歷元統以來
  海内無事士大夫安富貴而養功名職于郡縣者以
  將迎為要以依違為賢以漁獵為務而司憲度者亦
  皆保其禄位顧其妻子類欲樹私恩為自完之計其
  低佪澁縮苟且歲月不以是是非非為意者則號識
  大體而尤見重上下相蒙政以賄成馴至至正間變
  起意外而遂莫之支焉然則其亡也天耶人耶必有
  以辯之矣於戲公輔真知言哉今年春公輔采史家
  事自北平山東還而陜西按察僉事之命下且行欲
  得一言為贈伯衡竊謂君子之為國也猶醫師之治
  病也今夫貌之瘠肥氣之虛實病之深淺凡為醫者
  舉知之而不能療療之而不能已則由其不知病之
  所在與夫治失其方藥之不得其良也有醫師焉切
  脉而灼知其病治之有方投之良藥固不待煎洗割
  解而愈矣曾謂為國而異是乎聖天子起民間混一
  四海慨然思革前代之弊於是簡拔人材分布郡邑
  而寘諸風憲則其尤者也而吾公輔與焉公輔侍文
  公自蚤歲所接識皆朝之耆老成人所聞皆康時之
  畧所學乃聖賢之道而又養之以歲月習之以世故
  迹其言論譬諸醫師蓋不惟素蓄良方善藥抑亦知
  病之所在矣雖以之為國無難也而況一道乎書曰
  商俗靡靡利口惟賢餘風未殄君其戒哉夫君陳尹
  東郊時殷之為周久矣而其言且如此矧今秦雍内
  附未久也則向之吏習庸詎知不有存焉者乎申明
  上德意作新之伯衡於公輔有望焉
  送陳季明序
  宣城陳君季明與余同舉于鄉同試于禮部又同為
  校官江東中更喪亂不相見且十餘年季明仕皇朝
  由湖廣按察照磨轉江西知事入為大理評事陞刑
  部郎官會余以非材列官胄監乃復集處暇日過從
  篤敘舊好盖二年于兹矣今季明以特旨出為江西
  左右司郎中過余言别以謂當時同舉之士兩牓凡四十人不啻今亡者過半存者又散處四方得在同
  朝情洽而誼隆吾二人者而已吾今乂當遠去子烏
  得無言乎噫羣於天地萬物之中而吾幸而為人豈
  若河鼠然足乎滿腹斯已也凡民之饑寒曰於我衣
  食爭鬪曰於我曲直顓蒙愚騃困悴鰥恫曰於我開
  導撫恤秦人之肥無以異於越人之肥秦人之瘠無
  以異於越人之瘠而秦越之肥瘠與已之肥瘠何異
  哉學焉而兼濟之為務此君子之所以汲汲也君子
  之學可以兼濟矣不處富貴之位不操尺寸之柄雖
  欲推而加諸四海得乎然富貴之位尺寸之柄國家
  之名器也求之而不可得得之而不能有行可勝計
  哉於戲求之不得命也得之不能行才不足志不立
  則然也才不足者次之志不立者煦煦以希合于于
  以取容臨利害禍福僅若毫髪則耳目熒於視聽手
  足失其舉措噤而不敢吐氣矣人也比肩而立何補
  於斯世斯民也余觀季明在秋官讞鞠詳允遇事慷
  慨不少阿懾可謂處其位操其柄而才兼焉者矣雖
  康濟海内殆無難焉況江右湖山數千里之間乎今
  參政江西實惟滕公識大體而可大受季明行哉余
  見賓主之相得而言聽計從矣余知彼民庶乎其有
  瘳矣季明行哉余復何言哉
  送王彦和赴北平省檢校序
  括於故宋時其士起閭左而位公卿者比比有焉尚
  論其學術操履之正則未有如給事王公者也高門
  大閈是不一姓觀其子孫更八九世尚克守其先業
  亦惟王氏而已豈非有德者必有後也與哉吾友彦
  和又王氏子孫之頴然出者也彦和儀榘甚偉於書
  無所不讀自幼以慱聞強記名閭里間里巷之士彦
  和視之若無人弱冠偕其兄彦中試於鄉不中即棄
  去作為古歌詩雜文長老咸推讓焉給事公之夫人
  實東陽郭氏於我曾祖妣為女弟而余又與彦中文
  詞同考試領薦以故彦和友余最厚自余辱交彦和
  於今十七年矣其聚首日久而情洽惟余得寓括之
  歲及彦和丁外艱之歲及此年為然然今春彦和以
  議禮被徵而起尋承詔入史局纂修元史余忝教諸
  生上庠縻於職業雖歷三時相與考德問業亦不能
  數數也比史成上奏彦和方謀歸養而北平之命下
  矣凡交遊皆喜其自此升而非彦和所樂也盖彦和
  有别業在堰上樹藝畜牧足以具甘滑豐柔為太夫
  人之奉且其地並大溪一水自龍泉南來道其門一
  水自松陽西來繞其廬合流蛇行而去四面層峰疊
  壁秩若屏障有脩竹千百箇如碧雲蒼雪又多松檜
  櫧楠大者且十許圍而薈蔚中禽鳥自鳴自止朝霞
  夕靄倏吐而忽歛漁歌樵唱雜然起於莽蒼間奉親
  讀書之隙徘徊臨眺日賞日勝信乎有足樂者余嘗
  僑焉且歲率六七夢至其處而況彦和若之何其能
  忘情也雖然彦和以聰明傑特之資又從而逸之於
  山林久焉養之以底于成固將昌王氏也昌王氏固
  終使逢其時得其位推所學而行之也彦和雖欲終
  隱得乎是故人之處天也其出亦天也處而身以脩
  出而道大行則存乎人而皆所以奉乎天也君子之
  生於斯世也亦惟奉天以周旋而已吾何所容吾心
  哉高君季廸率朝之搢紳賦詩以華其行余親且故
  敢序其首簡以奪彦和之志云
  送陳伯柔序
  伯衡弱冠讀虞文靖公送陳伯柔遊金陵序見其稱
  陳君超邁不羣慨然有志程伯子之學心竊異之後
  十有七年忝被徵來南京適陳君官中書典籖始得
  胥會於是君齒長二十四年且至南京已一年不以
  伯衡晚至後生辱與為忘年交乃知君為吳文正公
  之高弟弟子其學篤實而閎博其文融暢而淵永信
  乎稱其人焉既而出佐諸暨承兵革之餘而能不大
  聲色以舉庶務耄倪有所攸賴於戲明體而適用陳
  君其庶幾乎哉君在諸暨且滿三載以例來朝吏部
  疇其庸用進秩之律將超遷之而君引年辭歸禮部
  以議禮留之又辭翰林以舘職薦之又辭執政矜其
  志不欲重煩以政乃聞諸天子俾歸田里以彰朝廷
  佚老之意時之大夫士莫不高其風而伯衡深有望
  焉君臨川人也臨川陸文安公鄉郡也昔文安與朱
  文公並起於一時其自任以聖賢之道則同而其學
  有不同焉者雖以鵝湖白鹿有會終莫能定于一其
  後文公之學天下咸宗師之而文安之學獨行於臨川四明番昜自夫前代設科取士一用文公之說學
  者往往狥時以希寵而文安之學雖三郡之士亦莫
  之或講矣先儒有云文公以道問學為主文安以尊
  德性為主夫道問學尊德性二者如之何其可偏廢
  也則文安之學豈不在所當講乎是以文正學統學
  基之篇作焉去短集長真知允蹈亦惟後來是望陳
  君生文安之鄉登文正之門有志乎程伯子之學師
  友淵源之所自固習聞而素講者也觀其進不苟同
  退不苟異其學之所至豈不較然矣乎我國家方建
  學立師丕變士習然則推所承傳者以淑諸人君安
  得苟辭哉伯衡辱交最深故於君之歸也不以衆人
  之高之者為君美竊以鄉學有不可廢者致屬望焉
  送胡先生還金華序
  前年秋伯衡以非材忝教成均會許先生為大司成
  相與甚親且樂也未數月而張君孟兼亦來為學録
  吾三人者婺人也人已愛慕婺多士友矣及詔書招
  延儒臣纂修元史而宋先生以前起居注來胡先生
  以前郡博士繼來王先生以漳州通守又繼來相見
  益親且樂三人者亦婺人也人皆謂婺信多士友而
  伯衡與諸先生亦自慶夫會合之盛焉夫士君子出
  而宦遊其所至之處一旦遇夫同郡邑井里之人為
  樂固無以加也而況於其所遇者有親戚之好有同
  門之雅又皆以文字為職業議論沾濡翰墨輝暎有
  相觀相長之道其樂何可量哉許先生歸且踰年今
  史書告成胡先生復引年固辭而歸則於伯衡私心
  如之何其不慊然也雖然尚論東南文獻之邦未有
  先於吾婺者也其人材之衆學術之懿盖自昔然矣
  奈何比年迫於公私之多故非其父兄之甚賢教有
  所不暇非其子弟有超卓之才傑持之見不能終學
  者亦多矣他日求士於婺萬一如求釜錡錢鎛刀斧
  於鐵爐步則豈不大可愧乎伯衡竊懼焉幸而教於
  鄉閭若古之所謂父師少師者有許先生乃今胡先
  生又歸推夙傳於先正者以淑之二三子薰蒸而成
  就夫何難焉則人材秀出足為邦家之光猶及見之
  其樂又可量哉此伯衡於先生之歸始則慊然而更
  以喜也昔仲尼念吾黨小子之狂簡於是乎歸而裁
  之今二先生固不敢自同仲尼然二先生學仲尼者
  也仲尼之於魯二先生之於婺其為父母之邦同也
  而婺亦伯衡父母邦也則以仲尼之所以造魯諸生
  者而造婺之諸生不惟二先生是望而望之誰哉先
  生歸會許先生於四賢精舍幸為伯衡謝焉
  送譚鎮撫調平陽序
  都指揮使徐公以平陽岸大海内與南閩接壤外連
  日本諸番雖宿重兵而守將不足以任折衝既簡千
  夫長之材者往代之復命鎮撫譚侯濟翁往佐焉聞
  命之日濟翁方與吾黨之士就謁胡先生金華山中
  胡先生方刲羊豕備酒醴相燕勞酒行而報至濟翁
  命駕竟歸滿坐咸憮然不懌曰譚侯其遂去我等矣
  自今我等當誰慰藉哉竟酒無一人醉者嗟乎文武
  士之異趣久矣求其相能且不可得尚何相戚之望
  乎今吾黨顧於濟翁如此夫豈不以於濟翁而復見
  折節下士之風哉盖余之留京師也聞方今藩翰惟
  浙東諸大將能忘勢以禮天下之士而平章李公左
  丞林公指揮徐公夏公實表勵焉余恒欿然以不得
  趨其下風為憾暨辭免編摩之職來歸則李公林公
  皆徵入朝徐公夏公皆移鎮錢塘所見克紹其風猷
  而士譽翕然歸之者上則長帥朱君下則鎮撫袁仁
  仲及吾濟翁皆其人也而幸托交焉濟翁暇日過余
  升堂即席必讓周旋必度語諾必謹相接以文而相
  與以誠始余見之意其新交際適然耳既而其後交
  際皆然今且四五年朝夕聚首其交際未嘗不然過
  相䂓也疑相質也急相賙也喜相慶也有無相通也
  患難相恤也疾病相憂也歲時必踵吾門拜吾親而
  時致異味奉焉曰而之親猶我之親也陳酒殽召故
  舊必及吾兄弟焉曰而之兄弟猶我之兄弟也托婣
  聨於吾而以空乏叩其門必有以賑焉曰而之親戚
  猶我之親戚也四方俊乂遊吾土而知吾者禮之惟
  恐不至焉曰而之朋友猶我之朋友也嗟乎無所肖
  似若余豈足言士哉而濟翁禮貌之乃爾則其於鴻
  生魁彦可知己且濟翁及余於里居家食之日固知
  其不能延譽而使之增重于時於是從而禮貌焉則
  凡濟翁之交際豈要名譽而借助聲勢哉夫亦志乎道而已矣豈易得哉而今又當别去則於濟翁之别
  也豈不異於人之别歟兹吾黨所為眷眷者耶濟翁
  之美衆矣余獨表其一節以告平陽之士尚聞其風
  聲爭磨冶洗滌以求交於濟翁而無槩視為武弁之
  流哉先民有云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須友以成
  者濟翁能取友以宏其德器而增崇其遠大之業雖
  當方面而有餘裕矣況佐平陽乎此余之所望於濟
  翁而亦濟翁之志也若余者則豈足言士抑豈濟翁
  友哉
  送孫太初詩序
  建安孫太初為千戶所照磨金華考第既成將沿牒
  赴京師長其所事者朱公率士友賦詩以贊其行不
  鄙蕪陋授簡請序序曰李唐之世最重戎幙賓僚之
  選故夫名士大夫往往托乎其間位雖未達而榮如
  貴仕焉盖主賓相得志意交孚飛書移文而德威以
  宣借箸草檄而材猷以著謀行計從而功敘以立邇
  安遠緝而名譽以彰其視俛首州邑處勢䠞蹜如束
  溼如𨂂盭惟適觖譙讓之避而不得一展布希知用
  於當世者信若倍蓰矣則夫榮之豈徒以其職優地
  峻出幙府而可持旌麾也哉皇家昭受天命奄甸萬
  方藉兵守圉若衛若所周于列郡而主其畫謀者率
  用儒流雖官名古今異制其職守則猶唐也況唐之
  辟舉出于藩翰而今之用舍悉斷自宸衷則其選不
  愈重哉苟預在列烏得無榮也自海隅底定畫地統
  兵以臨制金華惟署千戶一所其握符之英有若朱
  公之賢敦詩而說禮忘已而下問好謀而從善視古
  名將盖無愧焉太初乃以時來典其幙而與之並遊
  又能參用柔剛不抗不阿持文墨議論而上下彌縫
  之笙鏞恊和金玉舂應雍容朝夕之間而疆場宴然
  桴鼓不警尚論今戎府而金華遂㝡浙東焉則夫主
  賓之相得志意之交孚如魚之川泳鳥之雲飛以登
  厥美視温石之在河陽復何愧哉是宜朱公於太初
  之行相引重而不置也矧今自衛以至于所皆得歲
  上其賢僚之名迹于朝由是取知鈞軸擢居華要者
  比有矣太初行哉駕騄駬而躡空虛友鸞鳳而翔寥
  廓余知旦夕間耳太初行哉

知识出处

苏平仲集十六卷首一卷

《苏平仲集十六卷首一卷》

十六卷。明苏伯衡撰。苏伯衡,字平仲,浙江金华人。伯衡博学勤奋,元末时负誉于乡,明初,用为国子学录,后迁学正,著《苏平仲集》。是集凡十六卷,初刻于洪武年间,由林方直编辑。卷首有刘基洪武四年(1371)序、宋濂洪武十三年(1380)序。收文十五卷、诗一卷。其文颇受宋濂等人推重,宋濂在 《送平仲还乡序》称:“平仲辞章,体裁严比,姿态横逸,如春阳被物,或根或芗,或卉或条,或大或小,或圆或扁,各随其物而畅之,无有同者。”显然是过誉之辞。郑瑗《井观琐言》则称 “其用意太苦、遣辞太繁缛,不可为法,”道出了苏伯衡为文的弊病所在。其诗作较少,且无佳作。集末有洪武八年 (1375)胡翰跋语,称苏伯衡选为太学官,“居太学六年。”考《明史》称苏伯衡在丙午 (元至正二十六年,即1366年)为国子学录,苏伯衡所著《国子学同官记》称以丁未 (元至正二十七年,即1367年)升学正,其诗文又有庚戌 (明洪武三年,即1370年) 七月十日奉命编《摩国史口号》,则苏伯衡由学正擢编修,实在洪武三年(1370)上距丙午仅五年,是胡翰误将时间多记一年。是集为正统七年 (1442)处州 (今浙江丽水等地)推官黎谅所重刻,收入《四库全书》。还存有《金华丛书》(同治光绪本、民国补刊本)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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