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文公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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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王忠文公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14081
颗粒名称: 王忠文公集卷四
分类号: I207.62
页数: 21
页码: 一-四十一
摘要: 这篇文字涵盖了一系列记载和记事的文献,内容包括了各种书籍、集子或者族谱的序文。
关键词: 文集 序言 历史

内容

送胡仲淵參謀序
  至正十五年二月有詔命浙江行省參知政事恩寕
  普公鎭禦饒城公幕下有文武士曰胡君仲淵實預
  在行君之學本於仁義禮樂而於天文兵法術數技
  藝靡不精通蓋有用之材而其志慨然欲以功名自
  見者也先是温之戍卒殺其守帥據城以叛時公以
  浙東元帥往討之訪得君龍泉山中而問策焉君以
  謂温城險而賊守固可以計取不可以力攻公一用
  其謀畫賊果就擒故温城之平公之功君之策也及
  是公有饒城之命復倚君參謀軍事而饒處江湖之
  會最爲浙江屏蔽自數年來鞠爲盜區斯民生業蕩
  析殆盡今遺孽尚在軍旅仍戒嚴殺戮撫绥之際誠
  主帥所宜愼以公之明決而君以沈機邃略濟之吾
  知寇不足平民不足安矣是以君子旣多公能求士
  爲國且益望君必將爲知已盡相與以有成也君嘗
  爲禕言今天下之弊極矣南北用武未有休息而將
  〓之權不相統一朝廷之賞罰不能明信此殆不容
  言矣至於軍卒之單寡而無所於調發錢糧虛匱而
  無所於徵需變而通之則其有術夫軍旅錢糧皆民
  出也而今日之民其困已甚誠使常徭橫斂悉不復
  以病民止令民有田者苗米十石出一人爲兵而就
  食之以一郡計之米二十萬石當得精壯二萬人軍
  無遠戍之勞官無養軍之費而二十萬之糧固在也
  又減而計之當亦不脫糧十五萬兵一萬五千行之
  數年可使所在兵强而財富矣其操識持論異於尋
  常大抵此類而固亦未遂於施用也嗚呼自我世祖
  皇帝平定天下建不拔之基以開長治久安之道規
  模宏源矣其制度綱紀之法後世所宜憑藉夫何僅
  及百年而天下遽已日人於敝若或不可支持甚而
  理財制兵之術旣窮皆坐視而不卹是豈事變終不
  可爲乎抑亦任當世之責者未之思焉耳宋儒有言
  管仲復生商鞅不死天下乃可得而治其言雖失於
  有激然而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意者變通之術誠不
  可以非其人以任之諸葛孔明王景略之流不世出
  此有識之上之所爲深慨也今天子在位日久圖治
  日切方舉群策以收太平之功士之懷句見而欲立
  功名者寕能不見于施設而有不盡用之歎耶匪朝
  伊夕參政公行大用君之所自見必又有大於今日
  者矣於其行禕故道夫人之所望於君者序以爲贈
  焉
  送貢公守平江序
  上在宥二十有三載寤寐治道圖修太平重念天下
  黎元比歲失職興師討罪久無成功乃更登庸舊臣
  屬以政柄於是綱紀薦飭衆正並進始擢南士有時
  望者爲各道廉訪使而吾宣城貢公被命涖閩中居
  亡何遽召爲禮部尚書而廷議以平江闕守任難其
  人俄復用公守平江或者以謂憲使膺耳目之司尚
  書處喉舌之地其權位爲旣要而顧又爲守於一郡
  於物論若有未愜者禕竊以爲不然今日郡守之選
  重矣而平江爲江南大郡其守視他郡爲尤重以故
  朝廷恆選剛嚴碩博之材諳人情而卹民隱者託之
  以郡寄所以尊大藩重外庸也惟公以文儒名家爲
  〓林之冠冕歷官中外所至政績輒暴著頃爲都水
  庸田使實治平江其民之利病蓋所稔知朝廷視邦
  選侯其用公爲守也固宜公之宏材無施不可亦〓
  彼此之計乎嗚呼惟我祖宗統一宇內百年于茲重
  熙累洽式臻承平四方無虞烟火萬里可謂盛矣夫
  何四三年閒海內鼎沸河之南北淮之東西戎馬輮
  蹈已無完區而大江以南列城殘毀生靈塗炭亦〓
  有息肩之所世故之艱難於是殆有不忍言者幸而
  示江以地利人和之故隱然爲南方之保障然餫饟
  之給比諸郡率十七八百需供億動以萬計而其民
  亦已不勝夫凋瘵今公爲郡以父母其民寕不有以
  輯綏撫摩之以阜其財以結其心乎嗟乎財者民之
  心也不取諸民無以給國用取之無藝無以得民心
  品調消息之閒公得無其術哉是故一城之完朝廷
  免一城之憂一民之安國家賴一民之力公也任郡
  寄之重上體宵旰思治之勤而布宣其及下之仁不
  久政成天子且亟用之當大任矣邇者濟南韓公鏞
  守鄱陽南陽成公遵守武昌皆卽其官召入參預大
  政庶幾漢世郡守入爲三公之意朝廷今日之用公
  意其在此豈非天下士大夫之所望者乎顧禮草澤
  之人而有當世之志于公之行因區區一言之公平
  日知禮爲最厚將以其言爲不佞矣夫
  少微倡和集序
  處以星名州其地多處士而隋時處士星嘗見處士
  星蓋少微也其爲州在浙東最左僻其土俗簡以質
  其田賦薄以寡自昔易爲然其四境大抵山谷溪洞
  形勢險絕豪猾羣黨因據爲窟穴往往嘯聚嘑亂相
  攻剽賊殺而其爲害比歲尤甚於時號難治矣至正
  乙未冬沿海萬戸柳城石末公持閫帥之節來鎭是
  州亦旣除去奸宄而撫其善良復其疆土而振其弛
  壞明年春江浙提學靑田劉公奉行中書之命實來
  相與輯綏之又明年秋政通人和州以無事先是詔
  建樞密行院于江浙行中書丞相兼領院事至是丞
  相乃承制以石末公爲判官劉公爲經歷卽是州分
  院涖治焉於是石末公以元勲世臣文武兩全夙負
  重望而劉公起家進士雄文直節冠冕士林及諸僚
  佐賓屬皆鴻生畯夫極一時之選東南人物於斯爲
  盛矣惟其志同而道合故其雖當多事之際發號施
  令日不暇給而攬事觸物輒爲詩歌更唱迭和殆無
  虛日長句短韻衆製並作藹乎律呂之相應粲乎經
  緯之相比情之所至肆筆成章譬猶天機自動天籟
  自鳴有不可遏者兩年之間總之凡三百餘篇名曰
  少微倡和集詩作於是州州以星名故亦因星以名
  集也禕得而讀之竊歎其愛君憂國傷世閔俗之情
  見於言辭者何其惓惓哉昔之論者有謂非能言之
  爲貴而不能不言之爲貴少微諸詩其不能不言而
  言之者乎夫其宏音麗采盪山川而賁草木題詠所
  及綽有榮耀誠可謂是州之遭而百年之盛事與韓
  愈氏荊潭之什曾子固氏齊州之作後先配美人之
  所知也若其微意奧旨之所存有以繫人心關政理
  明王化而爲世道勸者憂深思遠有古風人之義則
  固非夫人之所知而君子必能審之矣序而傳之將
  不有慨然而興感者哉
  送朱仲桓序
  予往歲客吳時與朱君子安游而善子安儒者而業
  於醫四方大夫士莫不與之游然於予情尤親是時
  其子仲桓甚少好讀書數從予問學有相觀而善之
  意焉別去五六年世道益多故予亦歸隱金華山不
  復出於是與仲桓父子聲迹不相聞久矣今年夏予
  偶游會稽邂逅仲桓驗其學益進氣益充志益彊而
  齒尚少也竊心喜之仲桓間嘗泫然爲予言去年之
  春避難而來囏難險阻實所備嘗然流離顚沛中非
  其人固弗與交授舘敎生徒用束修之入爲衣食而
  常有餘推其餘以周人之急亦未嘗不足也獨念吾
  親在吳中音問久疏引領西望不勝白雲之思焉今
  幸疆圍曰靖兵事且解嚴吾將還吳中爲吾親之省
  子其不有以吿我乎予因爲之言曰士生今時欲以
  所學自見亦何其難也夫周公孔子之敎仁義禮樂
  之道所以爲家國天下之具者儒者之學也今苟有
  其學矣而時方右武惟智名勇功之爲尚其孰從而
  用之故夫知信乎古而不知合乎世知志乎道而不
  知同乎俗者儒者之學大抵皆然而今孰從而用之
  也嗟乎學何負於人人適自負之非人則負之豈時
  使之然哉雖然時有汙隆而君子爲學不可因時道
  作輟予蓋竊望仲桓之益進於學也豈特有望於仲
  桓進之以不止而庶幾於古道者固予之志而不敢
  以不自勉者也不合乎世不同乎俗而時不吾用吾
  何與知焉予平生交友留吳中居多仲桓見之幸爲
  吾謝曰故人王禕將長往窮山中無復有求於世矣
  苟有求我者君其問諸山靈
  送孫實夫序
  士之處遠方而求用於今之世者其進亦難矣朝廷
  淸明倖門不啟往歲方且汰省官吏諸冗員而比年
  以來天下用兵雖賞功入粟之爵稍濫自非履戰陣
  脫性命於萬死及有雄貲鉅財兒應合者名職亦未
  易以戾契致夫其大者旣不可以倖得則爲其小者
  不過試吏於列郡而已然爲郡府吏者積勞累考僅
  出爲州縣幕職其能卓然自奮厲通材圓機能趍時
  合變者乃得擢用憲漕諸司歴掾宣閫上行中書考
  滿及格始類名銓曹予所得官而其能至是者蓋亦
  無幾耳然則事進取於今世者豈不誠難矣哉若吾
  孫君實夫所謂通材圓機足以趍時合變者也實夫
  初見推擇給事浙東憲府最受知憲副伯嘉訥公顧
  大者旣不可得乃甘小者之是就因用憲府舉試吏
  於越郡而越之郡長則玖拾公也吾觀近時持憲節
  而能䘏大體者莫如伯嘉訥公握郡符而能勤小物
  者莫如玖拾公二公之賢皆可謂無媿於國家之倚
  任者也傳言事其大夫之賢者夫得其賢大夫以爲
  所事因其所長導吾之所短卽吾之所有以輔其所
  不及則上下相與而無間矣實夫誠以事憲副者推
  以事其賢郡長夫焉有不獲者乎予嘗以謂士凡見
  用者雖所居之地有崇卑所守之職有優劇而已之
  所以立者宜無不同也何者本之以誠而先之以不
  欺持之以廉而濟之以無倦立乎已者其果有易此
  者乎苟出於此將無往而不獲乎上而況其事大夫
  之賢者乎人徒知實夫之善於趍時合變由其通材
  圓機之適於用而孰知其所以立者蓋未嘗不出于
  此也吾知其自是必見擢用逸上捷出歷藩閫而登
  省垣譬猶拾給而升非足爲難豈吾之所謂難者固
  實夫之所不難也耶實夫臨川人留吾邦者久與予
  相識將十餘年故予不能不言於其行越中多名士
  其鄕先達夏先生叔通郡博士杜先生彥通者予嘗
  辱與游焉實夫暇曰過從以予言視之其必以予爲
  能知實夫者矣
  鳴道集說序
  古者立言之君子皆卓然有所自見其學術不苟同
  於眾人而惟道之是合故其言足以自成一家有託
  以不朽是故聖人沒道術爲天下裂諸子者出言人
  人殊然要其指歸未始不合乎道夫苟合於道矣而
  其言有不傳者未之有也嗟乎君子之立言難矣若
  屏山先生李公者其庶幾古之立言者乎先生諱之
  純字純甫宏州人金章宗承安間進士仕至尚書右
  司都事資識英邁天下書無不讀其於莊周列禦寇
  左氏戰國策爲尤長文亦略能似之三十歲後徧觀
  佛書旣而取道學諸家之書讀之一旦有會於其心
  乃合三家爲一取先儒之說箋其不相合者著爲成
  書所謂鳴道集說也觀其爲說前無古人誠卓然有
  所自見學術不苟同於衆人而惟道之是合者也遺
  山元公嘗以中原豪傑稱之謂其庶幾古者立言之
  君子豈不信乎嗟乎立言之難久矣世之學者知守
  經以篤信而不知會通以求道故有以一人之見而
  決千載之是非者鮮不羣疑而眾駭之先生是書其
  雄辨閎論以一人之見決千載之是非者往往而是
  予故竊論其大旨著于篇端使覽者得詳焉
  浦陽戴先生詩序
  昔日浦陽之言詩者二家焉曰仙華先生方公韶卿
  烏蜀先生柳公道傳方公之詩幽雅而圓潔柳公之
  詩宏麗而典則大抵皆取法盛唐而各成一家言用
  能俱有重名於當世然方公隱者其詩傳之者鮮而
  柳公嘗待制翰林天下莫不膾炙其言辭於是二公
  不可作矣繼其學而昌于詩者又得吾戴叔能先生
  焉叔能之詩質而敷簡而密優柔而不迫沖澹而不
  濃庶幾上追漢魏之遺音其復自成一家者歟蓋柳
  公學於方公而叔能師事柳公爲最久淵源之懿信
  不可誣禕嘗讀其詩而爲之言曰三百篇而下莫古
  於漢魏莫盛於盛唐齊梁晚唐有弗論矣今而浦陽
  之詩實有之叔能之詩其傳也必矣嗚呼世有知言
  者其以吾言爲足徵也哉
  漢七略序
  七略漢侍中奉車都尉劉歆所作自秦人無道燔滅
  典籍文章蕩然漢興改秦之轍大收篇籍除挾書之
  律開獻書之路孝武時又建藏書之策置寫書之官
  外有太史太常博士之藏内有延閣廣內秘室之府
  下及諸子傳說皆充入焉至于成帝復遣謁者陳農
  求遺書於天下典籍旣已大備乃詔光祿大夫劉向
  校經傳諸子賦步兵校尉任宏校兵書太史令尹咸
  校數術侍醫李柱國校方技每一書已向輒條其篇
  目撮其旨意錄而奏之會向卒哀帝乃詔其子歆續
  父前業於是剖判藝文總百家之緒種別而爲七略
  故有輯略有六藝略有諸子略有詩賦略有兵書略
  有數術略有方技略及班固因之爲藝文志而於其
  間頗出入不同其存者蓋六略而輯略不復可考載
  籍之興雀矣自聖人之經賢者之傳名人魁士之述
  作以及諸子九流百氏衆技之雜出誠有終年不能
  窮其旨累世不能究其業者是可謂廣且博矣然而
  求之未嘗無其要也求之之要分其類例而已矣類
  例之不分學術之所爲不明也蓋書者所以載乎學
  術者也有專門之書則有專門之學而學術之異言
  人人殊自非大雅宏博之士爲之簿判而區別之撫
  末而探其本遡流而極其源以分其類例之所屬則
  載籍之廣何自而求之此劉氏七略之書所爲有功
  於載籍也所謂輯略者會萃眾說掇拾精義以究大
  道之變者也括囊大典統一聖眞詳傳註之羽翼破
  後人之附會是爲六藝之略兼舉儒墨推明道德列
  名法農雜之流著陰陽縱橫之術是爲諸子略備道
  揚風諭雅正侈麗之詞是爲詩賦略具權謀形勢陰
  陽巧技之利是爲兵書略歷象五行形像占驗蓍龜
  夢卜之法則術數審焉砭劑脈絡寒温佐使神仙性
  命之說則方技詳焉類例之分較若畫一使凡學者
  一開卷聞得以攬乎載籍之梗槪而審夫學術之所
  存無復博而寡要之患此其爲功夫豈可少哉蓋向
  歆父子爲漢宗室號稱博極羣書而世膺文儒之任
  載籍之充乎内府者受詔悉加校理亦旣參合同異
  别白僞眞刪其重複正其脫誤無復魯魚亥豕之譌
  然猶慮其類例不可不分而七略是作門離戸別條
  同貫共稽其本旨明著于篇俾不勝異之說莫能相
  亂而古人學術之所存如指諸其掌謂之有功於載
  籍豈非然哉故嘗論之十二野所以分天之綱者也
  其要在明乎纏度而已九州所以分地之紀者也其
  要在明乎疆界而已七略所以分書之次目非明其
  類例烏能得其要厥後王儉之七志阮孝緒之七錄
  率皆因乎七略之遺而劉氏之功于是爲不可廢矣
  大凡序六藝爲九種諸子十種詩賦五種數術六種
  兵書方技皆四種而藝文志所存六略三十八種凡
  五百九十六家萬三千二百六十九卷云
  唐五禮序
  唐五禮者非唐始有是禮也自三皇五帝至於三代
  五禮之名未之有改及唐而損益之定爲一代之制
  雖謂之唐五禮可也若昔伏羲造儷皮作瑟而嘉禮
  興神農播種制飲食致敬鬼神而吉禮興黃帝與蚩
  尤戰而軍禮興九牧倡敎而賓禮興葬于中野而凶
  禮興五禮之名於是乎兆唐虞修贄類帝以爲吉禮
  遏密八音以爲凶禮征于有苗以爲軍禮羣后四朝
  以爲賓禮釐降嬪虞以爲嘉禮五禮之文用厥以具
  沿夏歷商而成周五禮之文蓋禮儀三百威儀三千
  粲然大備矣故曰自三皇五帝以至三代五禮之名
  未之有改也三代以下歷秦漢魏晉以及于隋儀章
  制度莫唐爲盛矣初太宗旣定天下踐帝位卽詔禮
  官學士修改五禮舊義房元齡魏徵等乃定著吉禮
  六十一篇賓禮四篇軍禮十二篇嘉禮四十二篇凶
  禮六篇國䘏五篇總百三十篇爲百卷貞觀七年頒
  示天下是爲貞觀禮高宗以貞觀禮節文未盡重修
  正之顯慶三年禮成爲百三十卷是爲顯慶禮而是
  時許敬宗李義甫用事其取舍皆依違不中節學者
  不便尋廢不用唯依貞觀禮爲定及其後復顯慶禮
  行事禮司益無所憑元宗開元十四年集賢院學士
  張說奏唐之五禮儀注雖兩經增修而其間頗不合
  者莫或折衷宜詔學士官講求斟酌古今定著而頒
  行之乃令徐堅李銳施敬本等同加檢校刪之功不
  就說卒蕭嵩繼其職復奏令王仲邱續爲之二十年
  九月禮成是爲開元禮一曰吉禮其儀五十五二曰
  嘉禮其儀五十三曰賓禮其儀六四曰軍禮其儀二
  十三五曰凶禮其儀十八總百五十有二勒成百五
  十卷終唐之世迄遵行焉曰貞觀曰顯慶曰開元總
  而言之所謂唐五禮也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理
  人之情者也是故設其器備其物定其數立其文以
  待其有事者凡皆因天道以爲節原人情以爲制推
  而示之天下國家故可得而正也然其器其物其數
  其文儀章節度歷世未嘗相同而所以制禮之意本
  末先後未有不同焉者也蓋上世之居也土處而巳
  其葬埋也爲溝而巳至于中古爲之宮室不以土處
  爲不可更也爲之棺槨不以爲溝爲不可易也又其
  後也更采椽之質而兩觀是設也易瓦棺之素而文
  梓是攻也夫聖人者豈好爲相反哉其所爲相反者
  乃所以相成所謂因天道原人情而爲之節制也故
  五禮者自三皇五帝以至三代下更秦漢魏晉以及
  于隋其間或因或革未嘗有同而制禮之意無不同
  也大抵古今之變不同儀章制度不能久而無弊及
  其旣弊則必損益之以求其當審其宜而後可行是
  以禮之用在乎適時之變而其本在乎因天道原人
  情本末先後求合乎先王之意也故禮之本所以介
  理也不可不同禮之用所以適變也不必盡同此聖
  人制禮之意也唐之爲禮其器其物其數其文儀章
  制度雖不能一一以合先王之迹然百代之損益三
  變而著明折乎古今酌乎文質求其當審其宜以爲
  一代之制者其本末先後固不可謂不盡合乎先王
  之意而議之也是用爲之序論以著其說庶議禮之
  家得以愼所擇焉五禮之目舊以吉凶軍賓嘉爲次
  而唐以嘉賓次吉軍凶次賓其義類相從終始無顯
  爲尤足據依矣
  劉氏族譜序
  劉氏在康山爲望族世居縣南八十里之三臺系出
  漢中山靖王之後有諱衍者仕晉爲水衡都尉封關
  内侯曰登仕齊爲右丞相曰明仕隋爲東都太守曰
  德威仕唐爲大理少卿德威之後曰玢曰鋹皆仕南
  唐李氏隨煜自金陵遷洪都再徙鄱陽玢居南源之
  虎墩鋹居西源之龍灣二族皆繁衍簪纓詩禮爲郡
  邑之冠鋹後曰孟鎭者克紹先烈有聲於時譜牒之
  述亦嘗修葺厥孫宏堂復爲贅壻於樓裏謝氏因居
  三臺之下生子祿明祿明生玉玉生金翁金翁生用
  一用二金翁乃予所交者雖然潛居弗仕其所以振
  起士風汲汲於家譜之修誠爲劉氏之賢子孫矣間
  以劉氏得姓之由始徙傳緒之詳列爲譜圖持以示
  禕而請序嗟夫古有大宗小宗之法自宗法廢而有
  譜牒以維持世族蓋俾夫爲之後者知其本之所自
  出而有尊尊之義焉詳其支之所由分而有親親之
  道焉尊尊親親之意盡而譜法備矣今觀劉氏之族
  遠矣其譜所載幹支疏暢綱網聯絡昭穆次序秩然
  而不紊親疎遠近昭然而可考孟鎭聿修於前金翁
  維新於後可謂知所務矣爲劉氏之子孫者觀是譜
  則知家世之源流思祖宗之盛烈以嗣以〓綿綿延
  延引而弗替矣
  贈熊君序
  士之出於三代之時者何其幸也蓋其養也有井牧
  以爲之田其處也有比閭以爲之居其敎也有塾之
  左右師以爲之師其學也有仁義禮樂德行以爲之
  敎及其藝成而可仕也鄕里推其賢者能者而賓興
  之以達於王朝論定而使之官上之人蓋汲汲以求
  之而爲士者固未始有求於其上之心是則士之出
  於其時者其心爲甚安其力爲甚易也自世斁道散
  四民失其業而莫士爲尤甚田非有牧井之分也居
  非有比閭之連也師非有左師右師之職而敎非有
  仁義禮樂德行之素也至于仕則又在上者操爵祿
  以誘其下在下者懷智術以要其上上下之問皆非
  誠心以相與故爲士者恆產恆心之旣無則往往窮
  困顚踣之不暇而其能自卓立以表見于世者無幾
  焉嗚呼士之不幸而出于三代之後者其成之之難
  有如此而況頃年以來寓内多故爭尋常以盡其民
  未有休息也則爲士於今日者宜其窮困顚踣視荁
  有加其心甚勞而力甚囏也是豈勢使之然不得不
  至是歟臨川熊君負其才藝而年方盛古所謂譽〓
  之士也使其獲出於三代之時吾知上之人將有以
  求之矣而今也君曾不急於自見漠乎無求於上〓
  心來遊江左居無幾何卽幡然而歸其鄕不其謂之
  賢歟歐陽子有言後世之所謂賢其可貴於三代之
  士遠矣豈非信然歟抑吾聞之小雅之詩曰菁菁者
  莪在彼中沚旣見君子我心則喜賢者之所在固夫
  人之所同好也又曰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
  其人如玉賢者之不留其以繫於人之思也乃若是
  然則熊君之來而遂去也吾安得不爲之慨然也哉
  送胡先生序
  尚論吾婺學術之懿宋南渡以還東萊呂成公龍川
  陳文毅公說齊大著唐公同時並興呂公以聖賢之
  學自任上繼道統之重唐公之學蓋深究帝王經世
  之大誼而陳公復明乎皇帝王霸之略而有志于事
  功者也卽其所自立者觀之雖不能苟同然其爲道
  皆著於文也其文皆所以載道也文義道學曷有異
  乎哉有元以來仁山金文安公以其傳於北山何文
  定公魯齋王文憲公者傳之白雲許文懿公實以道
  學名其家而司丞永康胡公待制浦陽柳公侍講烏
  傷黃公以及禮部蘭溪吳公翰林東陽張公則以文
  章家知名雖若門戸異趨而本其立言之要道皆著
  於文文皆載乎道固未始有不同焉者淵乎粹哉皆
  可謂聖賢之爲學者矣以故八十年間踵武相望悉
  爲世大儒海內咸所宗師夫何後生晚進顧乃因其
  所不同而疑其所爲同言道學者以窮研訓詁爲極
  致言文章者以修飾辭語爲能事各立標榜互相排
  抵而不究夫統宗會元之歸於是諸公之志日微而
  學術之弊遂有不可勝言者矣故禕與仲申胡先生
  每論及此未嘗不太息焉蓋慨夫鄕學之淵源不可
  不勉於繼承也嗟乎先生其可謂能繼承者乎先生
  資器卓絕自許公柳公而下皆及師友之博考精思
  封殖深固其言明潔雋健善自馳騁用以雄文奧學
  著聞東南然素無仕進意今宰臣雅重其名遣使聘
  之而重煩以政乃授三衢郡文學禕竊吿之曰師道
  之不立久矣況比年以來海寓多故惟干戈是尋而
  禮樂俎豆之事廢不復講然碩果不食君子無終窮
  之道主敎一郡雖其職非顯融而斯道之作興係焉
  昔文昭公之授敎湖學也分經義治事諸科以敎弟
  子凡出其門者皆爲成材東郡言師道者莫於斯爲
  盛文昭於先生爲遠祖其所以敎湖學者先生於衢
  將不以爲已任乎嗟乎繼鄕學之懿而任師道之重
  吾之望於先生於是爲至先生其以爲然否乎
  盛修齡詩集序
  新昌盛君修齡詩若干卷金華王禕爲其序曰詩至
  於唐盛矣然其能自名家者其爲辭各不同蓋發於
  情以爲詩情之所發人人不同則見於詩固亦不得
  而苟同也是故王維之幽雅杜牧之俊邁張籍之古
  淡孟郊之悲苦賈島之淸邃温庭筠之富豔李長吉
  之奇詭元白之平易典則韋柳之温麗靖深蓋其所
  以爲辭者卽其情之寓也而今世之爲詩者大抵習
  乎其辭而不本於其情故辭雖工而情則非有若吾
  修齡之詩其有得温麗靖深之情者歟予嘗評其詩
  譬如芙渠出水汙泥不染而姿熊婉然如春鶯出谷
  音韻圓媆而自諧律呂儗諸唐人其韋柳之流矣至
  其力追古作又如紫霞琴譜雖時變新調而古意終
  在有得乎漢魏之音爲多是可謂情辭俱至足以自
  名其家者也修齡早推擇爲郡吏後乃以進士起家
  調奉化州判官辟江浙行中書省掾除福建行中書
  省管勾遷檢校官又除儒學提舉不赴隱居龍泉山
  中葛巾野服自放於烟霞泉石間邈焉不與世接富
  貴一不累其志若將終身焉嗟乎讀其詩必也論其
  人有不知其人觀其詩可知也不知其人者苟徵予
  言其亦可知也夫
  郁離子序
  郁離子若干卷靑田劉先生所著也六經以後諸子
  者出其立言皆將以明夫道也而其爲言人人殊蓋
  其患在於求勝求勝則尚奇尚奇則立異夫聖人之
  道不可以異求也愈異則愈不奇愈奇則愈不勝故
  諸子者門分戸别各立標準奮其私智驚其臆說爲
  書日繁而能不詭于道術者幾希宜其傳於後世者
  恆鮮而泯滅不聞者不可勝道也先生是書雖寓言
  居多然其於天地陰陽性命道德世運政治禮樂法
  度之際詳矣揆之聖人之道蓋所謂不悖焉者固不
  特言語之工而已此其有不傳者歟先生名基字伯
  温治春秋以進士起家仕稍不顯而狷介之名素著
  遭世大亂益韜晦不苟出雖出不苟就也用是人尊
  信之以爲有道之君子云
  匡山詩序
  穹壤間扶輿淸淑之氣鍾而爲名山凡其幽遐瑰詭
  閎壯之觀皆天作而地藏之故造物者恆秘而不輕
  以遺人人之離世樂道者或從而得之旣抉幽攄閟
  以據其形境之勝又莫不託之題咏以寫景致而宣
  物情蓋山因人而名人因文以傳此自昔之所同而
  今匡山之詩所爲作也匡在龍泉西南百餘里最爲
  峻險或曰山之形四起而中窊狀類乎筐故名匡或
  曰以其山似匡廬因名匡山也縣人張三益先生實
  居之先是山深蔽翳於荊棘人迹所罕及先生得之
  乃始有以發其形境之勝焉山多古松旣據其絕勝
  處結菴曰看松菴西南有深淵中潛蛟龍雲氣所常
  出又爲亭其上曰烟雲萬頃菴西南山益高上入霄
  漢遠近數百里可俯視又爲亭曰唯天在上菴東北
  林樾幽邃當夏亦寒又爲亭曰淸高菴正南地夷曠
  而明逈東西山諸峯皆若拱揖者又爲亭曰環中於
  是匡山幽遐瑰詭閎壯之觀天作而地藏者至是攬
  拾無遺矣太史宋公嘗爲之記先生復屬一時之鴻
  畯各按題以賦詩秀語奇辭層出踵繼其多至若干
  首卽而讀之非惟匡山之所爲勝從可槪見而先生
  之高標逸操亦固託之以永傳也蓋處爲郡山川最
  淸峻而龍泉隸處爲屬縣重嶺複嶂尤爲險絕其地
  上直少微故世有隱者如近代周啟明管師復輩皆
  肥遯其間餘風遺韻邈然不可及已先生抱德韞器
  雅志邱壑將以古隱者自期夙昔晦迹于茲山若將
  終身焉今雖不果於離世復出爲世用而其樂道之
  心今昔無間意其諷詠諸人之詩一展卷間巖姿壑
  態應接不暇如身在山上而嘯傲雲烟之表洞視千
  載遐曯八紘胸中油然之樂人蓋有不能知之者矣
  則是諸詩之作雖以擬諸靈運石壁精舍等什亦復
  何如故予爲之序俾傳焉
  羅鄂州小集序
  羅鄂州小集故爲書十卷鄂人嘗以刻板其州新安
  鄭氏家亦有刻本歲久皆廢軼今其存者五卷其七
  世孫宣明力搜訪之復得雜文若干首附于五卷之
  末而郡人趙防氏新喻趙壎氏皆爲訂其譌舛乃重
  刻板以傳屬予序其後羅公諱願字端良新安人也
  幼穎悟强記絕人比長落筆動萬言若不經思者旣
  乃悚焉自悔力探精索或數月不妄作一語刋落世
  俗陳腐之習悉取法于秦漢蓋其學號稱宏博而其
  文雄深典雅幾於古矣公蚤以蔭補官紹興末調臨
  安府新城縣監稅又監饒州景德鎭稅尋監南嶽廟
  非其志也乾道二年擢進士第歷知饒州番陽縣不
  上予祠主管台州崇道觀八年除通判贛州攝其守
  事以簡易爲治贛人化之部使者列其治行以聞湻
  熙六年知南劍州陛辭奏疏其言剴切深中時弊孝
  宗嘉納之從臣又交薦其才改知鄂州旣至郡上疏
  言鄂自古用武之地下流陽羅堡尤險要城壘皆不
  可不治民飢以田質穀而本息不侔宜爲立其中制
  强盜法當死而貰之者諸州所配隸其數不實當究
  其數以絕姦究瀕湖曠土新舊佃種者皆有弊覈其
  實而定著之則租稅可易集民間臧獲多邊鄙良民
  奸人誘略以來宜聽其自言官而官出之其政事若
  此類多所施設而尤以勸學劬農爲先久之績用大
  著藹然有循吏風適天旱禱雨立日中得暴疾而卒
  年四十有九十一年七月也鄂人懷其德圖其象靈
  竹寺祠焉初公父汝楫政和二年進士官至御史中
  丞吏部尚書兼侍讀以龍圖閣學士提舉太平興國
  宮以卒立朝有風槪爲時名卿及公又以文學世其
  家公兄弟六人兄顥籲並通判福州頓通判夔州頌
  知郢州弟頎通判蘄州亦皆以文學名而其後子孫
  復彬彬然多可稱道者故論新安之世家未有盛於
  羅氏者也公平生所爲文甚多此所謂小集特存十
  一於千百朱徽公蓋嘗深服其文有經緯而亦惜其
  傳之不能多也嗚呼公之於文觀其所自致誠足以
  自名其家而卓然有立於不朽矣列諸儒林文苑之
  間無足多者而史闕其傳後生晚出幾無所於考非
  可歎哉予故序其書特述其履官行事并其家世淵
  源之懿蓋以補史氏之闕使讀其書者因得知其人
  焉公所著別有爾雅翼若干卷新安志若干卷行于
  世
  陳氏族譜圖序
  宣城陳氏世爲其郡衣冠家有仕南唐爲刑部尚書
  者諱初明自昇來遷而宣城之有陳氏自尚書始至
  宋紹興間敷文閣待制諱天麟仕旣光顯而其族益
  盛蓋自尚書而下及今十有六世子孫蕃衍其間以
  才學自見者殆不可悉數故有族譜以紀世次而荐
  經喪亂簡篇散軼十四世孫敏懼愈久且益墜乃裒
  輯成編復爲圖以著明之旣成屬余序序曰古有大
  宗小宗之法聖人所以敘天倫繫人心明敎原敦政
  本者也漢魏以降宗法廢而門地盛於是譜牒之學
  興焉族之有譜其猶宗法之遺意歟宋世言族譜者
  二家曰廬陵歐陽氏睂山蘇氏而二家之法厥各不
  同歐陽氏則世經人緯取法於史氏之年表蘇氏則
  系聯派屬如禮家所爲宗圖者及論其所爲同則皆
  使人均重其本之所自出有尊尊之義焉各詳其支
  之所由分有親親之道焉尊尊親親之意盡而譜法
  備矣是故宗法旣廢之後聖人敘天倫繫人心明敎
  原敦政本之遺意猶粲然於族譜見之君子之有志
  於存禮者其忍復置而弗講乎陳氏之族遠矣其所
  爲逾遠而可考者以有譜存焉耳今敏旣因其舊悉
  加詮次而又重爲之圖蓋合歐陽氏蘇氏之法而兼
  有之爰自頃歲天下多故士大夫家莫不苟簡以廢
  禮而敏獨於此加之意焉其可謂知禮也已敏字季
  明前鄕貢進士以文學知名今時云
  孝行詩序
  宋之季年滁陽有篤行君子曰范君諱酉新字孟申
  學者因其別號稱之曰靑山先生仕嘗贊閫幕敎郡
  庠雖不顯融而純德懿行當世儒者皆尊慕之其設
  敎於鄕閭也患後生小子淩虛厲空而不省乎孝弟
  之實乃爲詩三十篇極言父母孕育鞠養敎訓之劬
  勞與人子之所以孝弟乎其親者情切而禮明義正
  而實備質而不失於俚詳而不流於煩讀之使人孝
  弟之心油然而生誠可謂有補于世敎者也三百篇
  之詩其言人之大倫至矣自當時閭閻女婦皆能習
  而知其義而後世雖老師宿儒猶不能通焉者則以
  去古逾遠弗達其辭故也先生此三十篇者其於辭
  可謂達矣廣而傳之有弗習而通之者乎昔者子朱
  子之爲小學書也蓋嘗欲取近代之詩有關于世敎
  者類而列之然弗果也嗚呼先生之詩其殆成朱子
  所欲爲者歟先生之孫常嘗守姑孰將刻板以惠學
  者以余辱託斯文之雅俾爲序其首故余爲掇其大
  旨而書之
  章氏兄弟字序
  龍泉章三益先生以書來謂予曰吾同母兄弟凡三
  人焉伯氏有子曰存仁仲氏有子曰存質皆幸冠而
  成人朋友之間字存仁曰允恕字存質曰允忠旣敎
  之矣惟是製字之義不宜無說子尚有以重敎之也
  蓋嘗聞之天以是理賦諸人人稟之以爲性謂之仁
  故仁乃理之具於心者理具於心而推之以及乎人
  物者恕也恕者以己及物之謂也是以聖人之敎人
  必强恕而行爲求仁之先務是恕固仁之所以推也
  天以是氣畀諸人人受之爲形而質凝焉質固一於
  樸者然而且已趍於文矣故其所以爲質者忠也忠
  者渾然誠確之謂也是以三代之爲治有尚忠者矣
  而後繼之以尚質則忠固質之所爲本也從是論之
  仁非恕則莫之推是恕者仁之用也質非忠則莫之
  本是忠者質之先也是則存仁之字允恕存質之字
  允忠揆諸名義固可謂有合而稱情者也抑余聞之
  君子之製字也所以尊其名也名之所爲尊將望之
  以成人之道也故君子之志于成人者因其所爲名
  字者而反求之亦可以造其志矣然則于仁也力於
  恕以爲入德之方於質也本於忠以爲立誠之要各
  從其類而致其至焉豈非聖賢之爲學者歟疏其說
  以貽之并以眎先生何如也
  贈郭士中序
  余客昇取友於其士得郭君士中士中六人家故多
  貲而尚義十年間避兵乃徙昇其兄士言嘗爲國子
  生好學善持論前年以兵死豫章余不及識之而士
  中辱與余定交日相過從講說經史疑義或取古今
  文絜長較短如是以爲常久之聆其言觀其行不見
  其非吾愛也乙巳冬中忽爲余言將㴑大江而至武
  昌由武昌泛重湖而抵長沙行且有日願得一言以
  識別余聞之憮然若自失噫自余頃歲憂患之餘閉
  門聞風雨聲心輒悴悴然出門適康莊亦若躡羊腸
  蹈虎尾兢惕不自持蓋其志氣巽耎久矣故聞士中
  之行冒嚴冬涉遠道雖壯其遊而竊不勝其媿也而
  士中顧乃徵余言其將奚所云耶然追念余三十許
  時驅馳于吳越楚宋齊魯燕趙之郊跋涉山川蒙犯
  霜露不以爲難其好遊視今士中尤甚士中少余十
  數歲政余好遊之年也則其操舟趣駕爲是二三千
  里之行宜乎無難是亦志氣之盛使之然也雖然余
  聞之昔之人好遊非徒遊也昔之好遊者無如司馬
  子長其足迹殆且半天下而其所歷攬山川之形勝
  悉用資以爲文其得於大江長淮洞庭彭蠡則爲文
  奔放浩漫淵深而渟滀得于龍門劍閣九疑蒼梧則
  爲文嶄絕峭峻紆鬱而幽深泛沅湘弔忠魂則其文
  感憤而悲激過大梁涉豐沛觀爭戰之墟則其文沈
  雄而淩厲講業齊魯鄕射鄒嶧想聖人之遺風瞻泰
  嶽之尊安則其文典重温雅有正人君子之儀焉是
  其所以奇於文者庸非以游故耶若子長者其長於
  游者耶今士中之遊計其所歷固不能子長之十一
  意其歷攬所及而資以爲文者亦必將有得焉殆非
  徒遊而已也士中他日歸以其文相眎吾見渾雄奇
  崛而變熊橫生者未必不因茲遊之故則士中之長
  於遊也寕獨有媿於昔人也哉
  送紹興守張侯序
  聖天子以神武取天下海内爲一天下大定重念比
  年以來民生失職思有以惠綏之以爲近民之官莫
  切於郡縣故守令之選每加愼焉比遣使者行浙東
  郡縣問民所疾苦至金華金華父老吿使者言數年
  前吾邑有主簿張君愛民甚吾民至今思之不能忘
  朝廷倘嘉惠吾民願得張君復來爲金華使者還以
  其民言聞上爲之嘉歎卽命以張某爲郡守守金華
  於是張侯去金華再遷官方爲侍儀使朝夕在上左
  右會紹興闕守中書省臣奏命張某守紹興爲宜有
  旨從之張侯行在朝僚友咸屬余爲言以贈之以余
  金華人爲能知張侯也嗚呼自兵興以來天下凋郡
  敝縣比比而是民生不遂久矣惟是浙東西民被兵
  少生齒故繁庶然徵需科斂之薦加其民之困亦巳
  甚矣雖郡縣政體有不同而均之爲民牧愛民之心
  宜無不同今張侯之爲越卽前日金華之愛民者推
  而行之越之民有不從其惠者幾希余忝職太史氏
  竊知皇上所以愼選守牧之意故特爲張侯言之侯
  行矣他日政成其必無負聖天子見用之意而以循
  史著稱史冊者其必張侯矣余不敏尚能執筆以竢
  周易演說序
  周易演說京兆石君伯元之所著也石君之言曰聖
  人之作易也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僞繫辭焉以
  盡言變而通之以盡利鼓之舞之以盡神必如是故
  天下後世之人悉能知而行之在天則道器之變通
  也在人則日用之事業也此聖人所以爲生民立命
  者也自漢以下易道無傳諸儒之傳註百有餘家然
  考象辭者咸泥於術數談義理者或淪於空虛以故
  聖人設卦觀象贊辭而明吉凶以爲開物成務之用
  者其本旨因晦而不明夫易道不可以傳註求求易
  道於傳註則其道爲愈不明矣於是諸儒之說悉棄
  弗省間獨取河洛二圖以玩索之一旦恍然若心領
  其義而神會其旨者遂乃筆而爲書每卦有說其引
  物指事也爲甚近其析理陳義也爲甚著大抵專以
  明象爲要取之有所從推之有所用非苟爲空言而
  已至於河圖洛書之數重卦變卦揲卦之法又爲十
  有二圖以發揮其要指總名之曰周易演說其言皆
  出于自得之妙而未嘗有所蹈襲者焉余嘗以謂君
  子之爲言不必取異於人亦不必務同于人也求與
  人異是驕已以勝夫人也求人與已同是强人之隨
  乎已也要皆失之偏而不能適乎至當之歸今石君
  之於易非故與人爲異同也推其所自得者以爲言
  以求夫至當之適故不能無異同焉耳雖其所以合
  乎聖人者非人所能知苟非其自信之篤烏能及是
  哉抑余論之易至程子爲傳始一於言理及朱子本
  義又專於卜筮其道蓋已甚明後世言易者殆無以
  尚之矣演說之書石君以爲繼程子而作然非惟諸
  儒之傳註有所不取而於程子朱子之說有不合焉
  亦不恤也嗟乎石君其誠篤於自信者乎君在異時
  常舉鄕貢進士爲陜西第一已而隱不仕關輔之學
  未能或之先而今亦老矣蓋其學受于賈仲元氏而
  賈氏學于蕭貞敏公同文貞公一出於正者也石君
  以余能相知也出其所爲演說者屬爲序余不得辭
  世之不知君者因余言而求之則其爲書固可得而
  知也
  王氏迂論序
  聖賢之道所以致用於世也禮樂典章制度名物蓋
  實致用之具而聖賢精神心術之所寓故在學者尤
  不可以不講是故致用在乎經邦經邦在乎立事立
  事在乎師古師古在乎隨時苟不參古今之宜窮始
  終之要則何以涉事耦變而彌綸天下之務哉秦漢
  以來儒者之學或泥於訓詁或淪於辭章或淫於淸
  虛或滯於功利其於聖賢致用之道能通焉者鮮矣
  至於宋而有永嘉經制之學焉蓋自鄭景望氏薛士
  龍氏以及陳君舉氏葉正則氏先後迭起其於井牧
  卒乘郊邱廟社章服職官刑法之類靡不博考而精
  討本末源流粲然明白條分縷析可舉而行當其時
  吾金華唐與正氏帝王經世之術永康陳同父氏古
  今事功之說與之並出新安朱子皆所推歎然於永
  嘉諸君子之學獨深許之豈不以經制之講固聖賢
  之所以爲道者歟近時有鄭天趣先生者永嘉人也
  其於卿學能講究之縉雲王熙陽氏蚤歲嘗從先生
  游聞見之際所得者旣多乃復卽羣經諸史百家之
  書而大肆其力焉推其所得著而爲書有書海通辨
  三禮纂要左氏鉤元總若干卷凡廬井車服禘袷泉
  幣之屬禮樂典章之所繫者皆爲之論議其事之本
  原大抵兼取杜氏通典鄭氏通志馬氏通考等書而
  其爲論則務以發前儒之所未發條理明順聯如貫
  珠考覈精詳審如中鵠旣乃掇其所爲論別成一書
  若干卷曰迂論嗚呼經制之學世不復講久矣今吾
  熙陽乃獨肆力於此豈非有志於致用者歟世有觀
  會通以行典禮者吾知於熙陽之書其必有所徵矣
  熙陽學博而才贍頃用内翰臨川危公薦入翰林爲
  太史屬尋奉使安南還擢工部員外郞辭不拜補外
  調澠池縣丞其他所著有交山文集若干卷行於世
  予與熙陽交久且契其學問之所至頗能知之故因
  序其所謂迂論者使傳焉
  黃子邕詩集序
  旴江黃子邕氏善爲詩其詩有曰醉夢稟者皆古樂
  府歌行五言古體總若干卷其辭簡質平實壹本於
  漢魏而絕去近代聲律之弊殆幾于古矣嗟乎若子
  邕者豈非其意欲追古之作者以爲並然可不謂爲
  今世之能言者歟予嘗論之三百篇之詩其作者非
  一人亦非一時之所作而其爲言大抵指事立義明
  而易知引物連類近而易見未嘗有艱深矯飾之語
  而天道之顯晦人事之治否世變之隆污物理之盛
  衰無不著焉此詩之體所以爲有繫也後世之言詩
  者不知出此往往惟衒其才藻而漫衍華縟奇詭浮
  靡之是尚較妍蚩工拙於辭語閒而不顧其大體之
  所繫江左以來迄於唐宋其習皆然是其爲弊固亦
  非一日矣今子邕乃能斥漫衍以爲簡屏華縟以爲
  質黜奇詭以爲平祛浮靡以爲實讀其辭知其於天
  道人事世變物理之際詳矣等而上之詎止於漢魏
  而已哉故予以謂子邕之詩殆幾於古今世能言之
  士如子邕者蓋不能多得也子邕嘗北遊遭世叔季
  其言不見用其志鬱鬱不得遂賴今天子明聖盡收
  前代遺才而甄錄之故子邕遂擢官於禮部會朝廷
  方務稽古禮文之事討論潤色出於子邕者居多蓋
  子邕之學不特善於詩而已予故論其詩并及其平
  生之槪使讀之者因得以悉其人而又以見余於子
  邕之詩能知其意之所在與其學之所至非苟焉相
  好而已也
  送鄭仲宗序
  上之三年夏詔徵江西諸郡縣民凡稱大家者悉赴
  闕旣集闕下則造之於廷而親訓諭之凡天地陰陽
  性命仁義古今治亂盛衰紀綱法度賦稅供給風俗
  政治得失之故諄諄焉累數千百言又恐其或遺忘
  而不能詳也則刻而爲書以摹本分賜之乃六月十
  三日庚午上御奉天門翰林臣宋濂臣詹同臣王禕
  及起居注臣陳敬奏事畢賜坐從容問曰卿等知朕
  所以訓諭斯民之意乎臣禕謹對曰自古帝王皆身
  兼君師之任君以治民師以敎民三代而下爲人主
  者知爲治而不知爲敎今陛下主天下爲治之道已
  備而又集凡民而訓諭之耳提面命不啻嚴師之於
  弟子此正古昔帝王敎民之意也又問卿等亦嘗見
  鄕人有論否乎臣濂對曰臣鄕人浦江義門鄭氏實
  來受訓諭爲臣言陛下敎之之旨甚至今還且將以
  所遺書重刻而摹之使其鄕里之民家有是書以廣
  宣聖意矣越數日仲宗來請別且求言以爲贈仲宗
  卽所謂義門鄭氏者夫仲宗之來旣承聖天子之丁
  寕吿戒至詳且悉天下之言宜莫有加之者矣而顧
  又求言於禕何耶禕也聞之三代之民人有士君子
  之行豈必皆待上之人匡直輔翼而振德之哉蓋其
  性質本善而又薰陶漸磨之素至故一鼓舞之閒莫
  不興起於爲善而比屋可封之俗成矣今仲宗之家
  十葉聚食藹然有仁義之風庶幾一家之三代今又
  昭受聖訓而且圖使鄕里之民同興於仁讓上下相
  成如此豈非三代之君民者與夫紀述上德而推揚
  之以風厲乎四方者史臣之職也禕故具志其事書
  以吿仲宗若仲宗才學之懿行役之勤則凡賦詩者
  當能稱誦之茲不復道

知识出处

王忠文公集

《王忠文公集》

《王忠文公集》二十四卷,《四庫書目》已著録。顧世不概見,惟潘氏《乾坤正氣集》中載公集二十卷,爰鈔出,校訂付鎧,而弁其首曰:吾儒讀聖賢書,欲以輔世翼教,楷模人倫,則文章、節義,二者均不朽。而兼此者,或代不數人,或數代不得一人,蓋其難也。吾於忠文見之矣。公學有淵源,師黄友宋,其爲文醇樸宏肆,下筆千言,如霆驚電激,濤涌波迴,讀者舌搞而不敢下,莫不嘆其極文章之鉅觀。不知公之文章,公之節義爲之也。惟其浩然之氣以直養而無害,故其發於文者,磊磊落落,適肖乎其衷之所藏,而不能掩。觀公之銜命滇南,義不屈辱,卒以身報高廟。特達之知,至今凜然有生氣。然則公即不以文章著,而其争光日星者,固自若也,又況其文之足以信今傳後耶!如公者,古何人哉?古何人哉?集中《青巖叢録》及《華川卮詞》二種載在《學海類編》者,已刊成單行,兹不復重出云。同治九年夏月,同郡後學胡鳳丹月樵氏謹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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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人物

王禕
责任者
胡鳳丹
责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