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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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宋學士全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13992
颗粒名称: 卷二十六
分类号: I269.6
页数: 22
页码: 一-四十二
摘要: 文中探讨了文学的作用和人们学习文学的方式。
关键词: 文学 作品 宋濂

内容

雜著
  文說贈王生黼
  明道之謂文立敎之謂文可以輔俗化民之謂文斯
  文也果誰之文也聖賢之文也非聖賢之文也聖賢
  之道充乎中著乎外形乎言不求其成文而文生焉
  者也不求其成文而文生焉者文之至也故文猶水
  與木然導川者不憂流之不延而恐其源之不深植
  木者不憂枝之不蕃而慮其本之不培培其本深其
  源其延且蕃也孰禦聖賢未嘗學爲文也沛然而發
  之卒然而書之而天下之學爲文者莫能過焉以其
  爲本昌爲源溥也彼人曰我學爲文也吾必知其不
  能也夫文烏可以學爲哉彼之以句讀順適爲工訓
  詁艱深爲竒窮其力而爲之至於死而後巳者使其
  能至焉亦技而巳矣況未必至乎聖賢非不學也學
  其大不學其細也窮乎天地之際察乎陰陽之妙遠
  求乎千載之上廣索乎四海之內無不知矣無不盡
  矣而不止乎此也及之於身以觀其誠養之於心而
  欲其明參之於氣而致其平推之爲道而驗其恒蓄
  之爲德而俟其成德果成矣視於其身儼乎其有威
  燁乎其有儀左禮而右樂圓規而方矩皆文也聽乎
  其言温恭而不卑皎厲而不亢大綱而纖目中律而
  成章亦皆文也察乎其政其政莫非文也徵乎其家
  其家莫非文也夫如是又從而文之雖不求其文文
  其可掩乎此聖賢之文所以法則乎天下而敎行乎
  後世也今之爲文者則不然僞焉以弛其身昧焉以
  汨其心擾焉以乖其氣其道德蔑如也其言行棼如
  也家焉而倫理謬官焉而政敎泯而欲攻乎虛辭以
  自附乎古多見其不察諸本而不思也文者果何繇
  而發乎發乎心也心烏在主乎身也身之不修而欲
  修其辭心之不和而欲和其聲是猶擊破缶而求合乎
  宫商吹折葦而冀同乎有虞氏之簫韶也決不可致
  矣曷爲不思乎聖賢與我無異也聖賢之文若彼而
  我之文若是豈我心之不若乎氣之不若乎否也特
  心與氣失其養耳聖賢之心浸灌乎道德涵泳乎仁
  義道德仁義積而氣因以充氣充欲其文之不昌不
  可遏也今之人不能然而欲其文之類乎聖賢亦不
  可得也嗚呼甚矣今之人之惑也聖賢之爲學自心而
  身自身而家其爲事亦多矣而未嘗敢先乎文今之
  人未暇及乎他自幼以至壯一惟文焉是學宜乎今
  之文勝於古之聖賢而終不及者豈無其故邪不浚
  其源而揚其瀾不培其本而抽其枝弗至於槁且涸
  不止也然則何爲而後可爲文也葢有方焉聖賢不
  可見矣聖賢之爲人其道德仁義之說存乎書取而
  學焉不徒師其文而師其行不徒識諸心而徵諸身
  小則文一家化一鄕大則文被乎四方漸漬生民賁
  及草木使人人改德而易行親親而尊尊宣之於簡
  冊著之於無窮亦庶幾明道而立敎輔俗而化民者
  乎嗚呼吾何由而得見斯人於斯世也吾何爲而不
  思夫聖賢之盛也虎林王生黼年甚少讀春秋而好
  爲文問法於予予美其有志也以其大者語之
  河圖洛書說
  或問於宋濂曰關子明云河圖之文七前六後八左
  九右洛書之文九前一後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
  八後左六後右邵堯夫云圖者星也歷紀之數其肇
  於此乎方者土也畫州井地之法其昉於此乎是皆
  以十爲河圖九爲洛書唯劉長民所傳獨反而置之
  則洛書之數爲十河圖之數爲九矣朱子發深然其
  說歷指序其源流以爲濮上陳摶以先天圖傳种放
  放傳穆修修傳李之才之才傳邵雍放以河圖洛書
  傳李漑漑傳許堅堅傳范諤昌諤昌傳劉牧修以太
  極圖傳周敦頤敦頤傳程顥程頤其解易大傳大槩
  祖長民之意至於新安朱元晦則又力詆長民之非
  而遵關邵遺說且引大戴禮書二九四七五三六一
  八之言以證洛書以爲大傳旣陳天地五十有五之
  數洪範又明言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則九爲洛書十
  爲河圖夫復何疑其說以經爲據似足以破長民之
  惑臨邛魏華父則又疑元晦之說以爲邵子不過曰
  圓者河圖之數方者洛書之文且戴九履一之圖其
  象圓五行生成之圖其象方是九圓而十方也安知
  邵子不以九爲圖十爲書乎朱子發張文饒精通邵
  學而皆以九爲圖十爲書朱以列子爲證張以邵子
  爲主乾鑿度張平子傳所載太乙下行九宫法卽所
  謂戴九履一者則是圖相傳巳久安知非河圖也及
  靖士蔣得之著論以先天圖爲河圖五行生成數爲
  洛書戴九履一圖爲太乙下行九宫華父則又以爲
  劉取太一圖爲河圖誠有可疑先天圖卦爻方位縝
  密停當乃天地自然之數此必爲古書無疑乃僅見
  於魏伯陽參同陳圖南爻象卦數猶未甚白至邵而
  後大著得之定爲河圖雖未有明證而僕亦心善之
  則是華父雖疑元晦之說而亦無定見也新安羅端
  良嘗出圖書示人謂建安蔡季通傳於靑城山隱者
  圖則陰陽相合就其中八分之則爲八卦書則畫井
  文於方圈之內絕與前數者不類江東謝枋得又傳
  河圖於異人頗祖於八卦而坎離中畫相交流似於
  方士抽坎塡離之術近世儒者又有與太極圖合者
  卽河圖之說又有九十皆河圖而有一合一㪚之異
  洛書卽曰書而決非圖之說夫圖書乃儒者之要務
  若數者之不同何也濂應之曰羣言不定質諸經聖
  經言之雖萬載之遠不可易也其所不言者固不强
  而通也易大傳曰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書顧命
  篇曰河圖在東序論語子罕篇曰河不出圖其言不
  過如是而巳初不明言其數之多寡也言其數之多
  寡者後儒之論也旣出後儒宜其紛紜而莫之定也
  夫所謂則之者古之聖人但取神物之至著者而畫
  卦陳範苟無圖書吾未見其止也故程子謂觀兎亦
  可以畫卦則其他從可知矣初不必泥其圖之九與
  十也不必推其卽太乙下行九宮法也不必疑其爲
  先天圖也不必䆒其出於靑城山隱者也不必實其
  與太極圖合也唯劉歆以八卦爲河圖班固以洪範
  初一至次九六十五字爲洛書本文庶幾近之葢八
  卦洪範見之於經其旨甚明若以今之圖書果爲河
  洛之所出則數千載之間孰傳而孰受之至宋陳圖
  南而後大顯邪其不然也昭昭矣或曰子之所言善
  則善矣若鄭康成據春秋緯文所謂河以通乾出天
  苞洛以流坤吐地符河龍圖發洛龜書感河圖有九
  篇洛書有六篇者將果足信乎濂曰龜山楊中立不
  云乎聖人但言圖書出於河洛何嘗言龜龍之兆又
  何嘗言九篇六篇乎此葢康成之陋也此所以啟司
  馬君實及歐陽永叔之辨而并大傳疑非夫子之言
  也或云楊雄覈靈賦云大易之始河序龍馬洛貢龜
  書長民亦謂河圖洛書同出於伏羲之世程子亦謂
  聖人見河圖洛書而畫八卦然則孔安圖劉向父子
  班固以爲河圖授羲洛書錫禹者皆非歟濂曰先儒
  固嘗有疑於此揆之於經其言皆無明驗但河圖洛
  書相爲經緯八卦九章相爲表裏故蔡元定有云伏
  羲但據河圖以作易則不必預見洛書而巳逆與之
  合矣大禹但據洛書以作範則亦不必追考河圖而
  巳暗與之符矣誠以此理之外無復他理也不必富
  疑於其間也或曰世傳龍圖序謂出於圖南若河圖
  由圖南而傳當以龍圖解河圖可也而容城劉夢吉
  力辨其僞馬何哉濂曰龍圖序非圖南不能作也是
  圖南之學也而非大易河出圖之本㫖也八卦之設
  不必論孤陰與寡陽也不必論巳合之位與未合之
  數也或曰然則易之象數舍河圖將何以明之濂曰
  易不云乎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又曰乾之
  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此固象數之
  具於易然也不必待河圖而後明也或者無辭以對
  濂因私記其說而與知易者議焉
  鑽燧說
  宋子閒居見家人夏季改火不用桑柘取赤檆二尺
  中析之一剜成小空空側開以小隙一劀圓大與空
  齊稍銳其兩端上端截竹三寸冒之下端寘空内以
  細綯纒其腰別藉卉毛於隙下左手執竹右手引綯
  急旋轉之二檆相軋摩空木成塵烟輒起塵自陳流
  毛上候其相蓊葧以虛掌覆空鬱之則煙燄燄生矣
  宋子嘆曰火在木中不鑽則火不見萬善具於人性
  不學則善不明人何可不學哉
  撲滿說
  撲滿贮錢陶器也狀類甖口通一錢錢八不可出滿
  乃撲去故名濂因是未嘗不悲石荊州之爲人也荊
  州俠士刼遠使商客致富至與貴戚爭豪以鐵如意
  擊碎珊瑚非金多不能然卒用是以殺其身嗚呼荊
  州亦撲滿歟傳曰仁者以財發身又曰積而能㪚然
  則聚財而不㪚者不可哉
  寧山續說
  兵部尚書單公德夫濠梁之人也其與濂交歲行將
  一周及再㑹京師公以寧山卷示濂曰名之有字固
  周道之彌文也字之外又有所謂號焉不幾於彌文
  之尤者乎此葢昉於晉流於唐極於宋秦漢以前無
  是也雖然行之旣久孰能廢之吾以寧山爲之別稱
  意將取安靜之義臨川先生旣爲之說矣子幸爲余
  重言之濂曰昔之人有劉彦沖者所居在屛山之下
  人因號之曰屏山又有孫明復者家於泰山之陽故
  人亦號之曰泰山焉皆從其地而實之非徒爲是虛
  稱也今有峯名荊寶氣夜浮而矗起乎濠之西有山
  名杏靈氛鬱蟠而平峙乎濠之北公欲取以爲號盍
  於是乎求之然皆不彼卽而獨致意於無形之寧山
  者豈故與古相戾邪公曰子言固善矣而吾則別有
  意焉夫自喪亂以來淮楚先被其害崖非不高也谷
  非不深也亦罹其蹂踐翦伐之苦盡失其故態古所
  謂山川鬼神莫能自寧者無甚於斯時也上帝震怒
  乃命皇上出而平之黃鉞一揮四海底定非惟齊民
  之安至於丘陵草木皆克保其恒性予驅馳戎馬之
  間十有餘年冒霜露而衝雨風無斯須之寧今幸列
  在熙朝職司喉舌垂紳正笏委委蛇蛇回視昔日之
  爲果何如耶號之以寧山所以志也山且寧民物其
  有不寧者乎雖然名固寓也字之而又號之寓之寓
  者也且夫地之載物嶄絕而屹立者人因呼之爲山
  山初不知其名爲山也名之爲山山且不能自知況
  山之上又加其名曰某曰某者乎山旣無定名吾不
  知孰爲寧山而孰不爲寧山乎濠梁之間吾廬在焉
  環吾廬之靑翠如沐者皆山也不止荊杏二峯而巳
  也吾苟以寧山加之山亦豈能拒予者哉吾收山之
  名而不求山之形葢欲全其天者爾嗚呼我則人也
  非山也山則山也非人也人今謂山爲我又安知山
  不謂我爲山乎若謂我爲山則山與我一矣我與山
  一則物我齊矣物我旣齊而奚虛實之有何當與子
  游於莽蒼之區鴻濛之都招亡是公而談齊物者可
  乎濂矍然而謝曰公所見幾於道矣濂尚何言哉作
  寧山續說
  蟠松說
  昔人之言喬木必繫於故家者何哉葢故家者非一
  世之謂其封培也有其素保衛也有其道所以能上
  干九霄下蔽萬牛撼雷風而弗驚沐雨露而常新者
  也嗚呼此亦自承平之時言云爾若夫當戎馬繽紛
  之際無澤不竭無山不童人之屋廬且不能自保其
  有鬱鬱芊芊巋然而獨存者乎葢必無也理之所必
  無而今則或見之者是豈人之所能哉非人之所能
  則天而巳矣中書左司郞中劉君明善居武昌之咸
  寧其先塋之在崇陽者有松暢茂成林其一最巨者
  枝柯縈盤勢若長蛟角鬣備具而爪距奮張尤爲可
  觀者焉當汝潁變作蔓延至武昌愚氓起而應之相
  與建營結柵山之有木者翦刈無餘而崇陽之蟠松
  巋然獨存人過之者皆彷徨嘆息指而言曰是蟠松
  者出於平麓非有絕壑懸崖人跡之所不到也何爲
  能免斧斤之厄乎且其形質與恒松等爾非鑄銅鐵
  以爲枝柯也又何爲能自全而不損毫髮乎嗚呼我
  知之矣持之以智力者不足以禦人事之變感之以
  慶祥者誠可以俟天命之定劉君武昌故家累世積
  善之深故天之報施俾其喬木在墟墓間者不異承
  平時其意若曰善人者天所厚也苟謂天不厚善人
  盍於蟠松徵之亦如是而巳矣雖然天將雨而礎潤
  潮將生而飈興家將蕃而林木有輝理之常也今蟠
  松出於百翦刈之餘蒼然而弗渝充然而含滋得不
  爲劉君之家盛大之兆乎矧劉君以濟世之學歷仕
  熙朝出持憲節入位郞官聲譽翕然動於中外其融
  顯方日進而未巳也蟠松之祥又當於是乎徵之昔
  人又有言曰樹德如樹木木之成材可資於一時德
  之榮身可被於後裔劉君當益務乎德哉某幸與劉
  君交於是推原其故作蟠松說
  人虎說
  莆田壺山下有路通海販鬻者由之至正丁未春民
  衣虎皮煆利鐵爲爪牙習其奮躍之態絕類乃出伏
  灌莽中使偵者緣木而視有負囊至者則嘯以爲信
  虎躍出扼其吭殺之或臠其肉爲噬齧狀裂其囊拔
  物之尤者餘封祕如故示人弗疑人競傳壺山下有
  虎不食人惟吮其血且神之巳而民偶出其婦守巖
  穴聞木上嘯聲急意必有重貨乃䝉皮而搏之婦人
  質脆柔販者得與抗婦懼逸去微見其蹠人也歸謀
  諸鄰譟逐之抵穴獲金帛無算民竟逃去嗚呼世之
  人虎豈獨民也哉
  猿說
  武平產猿隕毛若金絲閃閃可觀猿子尤竒性可馴
  然不離母母黠不可致獵人以毐傅矢伺母間射之
  母度不能生灑乳於林飲子灑巳氣絕獵人取母皮
  向子鞭之子卽悲鳴而下歛手就制每夕必寢皮乃
  安甚者輒抱皮跳擲而斃嗟夫猿且知有母不愛其
  死況人也耶
  章氏三子制字說
  龍泉章史君有三丈夫子孟名存道仲名存誠季名
  存厚旣皆冠矣嘗有爲其字者而其配名之義有未
  盡焉三子者以其父命請予爲更之予竊自念加冠
  制字乃大賔之責衰朽之餘精神遐漂安能與聞於
  斯雖然不敢辭也予聞天道付予實有恒則唯正是
  将本無頗僻君子修之是之謂德請字存道曰允德
  何如人道之務唯在乎誠眾善之源隨物以形其欲
  致之必由於明請字存誠曰允明何如地道所貴旣
  厚且大深重弗遷弘博無際無所不負是曰能載請
  字存厚曰允載何如夫允之爲言信也三子者信能
  察之則無媿於名若字者矣雖然未也學貴能辨辨
  則不戾視德爲虛元而不驗之於實德者其所謂德
  非吾之所謂德求明於寂嘿而不著之於民用者其
  所謂明非吾之所謂明也視載爲易足而不本之於
  龐鴻者其所謂載非吾之所謂載也三子者慎之哉
  雖然未也辨貴乎行不行猶馬之無足隼之無羽也
  弘其中廓乎使有容制乎外無使其沛節其欲不遠
  而復遏絕其未然而其天始全泊焉其若虛肅焉其
  若拘統焉而有樞如此方能入於君子之塗矣三子
  者勖之哉雖然未也而家自太傅公以來以詩書禮
  樂衣被於子孫極盛而休其章紱之蟬聯勛業之煇
  煌溢於史冊而播於士大夫之口者先後相屬也而
  父史君尊崇理性之學嗜善如飴厲行如金石而三
  子者又各有士君子之操或提義旅以鎭捍鄉邦或
  攄所蘊以著澤物之仁或酣志書詩以纘其先緖亦
  旣綽有令譽而予猶諄諄爲是言者進學之功無巳
  而繼志之責不易也必使上不媿天中不媿人下不
  媿地斯善矣三子者勉之哉雖然未也薛氏有三鳳
  焉才非不高也而德則鮮也賈氏有三虎焉位非不
  榮也而德則鮮也宋氏有三絕焉才非不多也而德
  則鮮也非三子者之所樂聞也三子者之所樂聞其
  殆聖賢之學乎予之有望於三子者可謂遠也巳矣
  三子者其懋敬之哉其懋敬之哉
  傅幼學字說
  四明傅君其名曰行而字曰幼學問其字之說於余
  余吿之曰子學後世之學歟將三代之學也後世之
  學士有以理財爲學者矣有以聽訟爲學者矣有以
  治兵爲學者矣有以文章爲學者矣有以訓詁爲學
  者矣然皆非所謂學也夫辨章析句剔抉細碎若馬
  鄭之流訓詁之學也研精極深融理放辭若柳劉之
  類文章之學也貴變務竒奮智鼓勇若孫吳曹操治
  兵之學也以察爲明以刻爲公若商鞅韓非聽訟之
  學也箕斂口稅不遺毫〓若桑弘羊之徒理財之學
  也是皆得一而遺十或不適於用或用之而不足以
  致治故君子弗貴焉且夫聖人之所學者大可參乎
  天地而小不遺乎事物妙可以贊化機而近不離乎
  云爲其本仁義其具禮樂政敎其說存乎經而學之
  存乎人人皆知學之而不能行之者惑於後世之學
  故也後世之學譬猶稊稗然藝之易成而穫之不可
  以食食必有霍亂泄嘔之疾人悅其易而不顧疾之
  在後不亦惑乎聖人之道猶粟菽也用之於身則氣
  充而體安用之於家則家裕國用之則治天下用之
  則遐荒格而庶物育而後世未嘗大行者或有其人
  而無其時或遇其時而不能盡其才通患然也幼學
  材敏而色和志篤而有容庶乎學聖人之道者矣而
  人生乎今之世其殆將有合乎夫不學道而妄行者
  無責也學道而不以行者自賊其心也得乎君而不
  以斯道事之者欺其上者也是恒人之所不敢爲況
  幼學之名若字出於父師之訓者乎幼學益自勉焉
  他日佐朝廷有以經術致治者吾知必幼學也夫
  說元凝子
  元凝子密人往來吳越間人問姓名不答迨之以指
  就案畫元凝二字人因稱之曰元凝子云初凝年十
  三時牧猪東海上有道士佩劔過之授藥一丸赤如
  火吞之卽棄猪隨道士去涉瞿塘上灧澦入靑城山
  坐白龍洞中洞前大雪高三四尺凝居之若温時下
  山敲冰濯足澗中戲折澗竹竅而吹之學鳳凰鳴道
  士聞之笑曰孺子之駭一至此乎未幾道士去三神
  山採藥凝欲從不可獨處洞一年或三月不食卽食
  不過黃精石芝嘗斸芝鬼城下有白虎向南行凝往
  執其尾躍上虎脊趨一里所舍去反白月射洞底秋
  風四鳴因思故鄉菊花酒且熟遂還密人見凝眼有
  碧燄意其已仙而凝弗是也人見凝者輙贈詩運筆
  如風字或類霆書鬼篆不可識俄道士復至與飲琅
  〓臺上大醉竟同去不知所之道士眉長八九寸雙
  目深髯怒張如戟人疑爲古仙人云
  爲說者曰齊地自古多方士爭言有禁方能神仙而
  少翁變大尤善惑雖漢武雄才亦所不免今凝固齊
  產也豈其山川之靈有以致之歟嗚呼使上之人有
  好凝者其不少翁欒大也寡矣先王之世以左道惑
  衆者必拘殺於司寇必有㫖哉必有㫖哉
  蘿山遷居志
  余世居金華孝善里之潛谿其地在縣東七十里禪
  定院側溪之東卽入義烏境元重紀至元元年乙亥
  正月十五日授經浦江義門鄭氏久之以其家九葉
  同居乃願卜隣焉相地於仁義里孝門橋之上其地
  直縣東三十里有山曰靑蘿至正六年丙戌十月二
  千七日於山趾建寢室三楹間繚以周垣前敞小門
  十年庚寅二月十五日携家自金華來遷揭其扁曰
  潛谿示不忘本也十四年甲午十二月八日再搆前
  軒如寢室之數東西榮之屬以次吿完扁軒曰靑蘿
  山房因舊山而志新築也十八年戊戍六月十八日
  國兵取浦江遂避入諸暨兵雖定浦江當戎馬之衝
  不可居十九年已亥三月十五日還潛谿故廬越九
  載始重葺治於是復來遷時國朝吳元年丁小四日
  一日也惟古人最重遷以墳墓在斯親戚在斯不敢
  輕於棄去或去之必出於勢之不得巳今予豈有他
  哉特欲薰漸孝義之風以勗我後人爾然蘿山之望
  潛谿朝發而夕至非若別郡千百里之遠宗屬之胥
  㑹先塋之展省固未甞廢其與弗遷者初何異哉余
  旣來遷偶閱宋嘉定末官給地劵所居左右曰宋公
  園園與予姓同亦似不偶然者豈其數或前定歟子
  子孫居於此者毋析爨毋爲不義毋侵蝕比隣日衣
  被乎詩書耕則爲良農學則爲良儒庶幾不負予之
  志也
  五洩山水志
  五洩山在婺杭越三州境上北距富春南據勾無東
  接浦陽其山水最號竒峭齊謝元卿嘗以採藥深入
  其中而宋刁景純吳處厚亦頗游焉自西坑嶺入過
  遇龍橋北行二十步始入西潭前橫一溪水甚寒履
  之如冰由溪而前徑小潭傍有嶕石突起類大甕斜
  覆乃捫石而登一失足輒墜又行二里所地稍夷曠
  怪石四瞰峯巒環列獻狀其紋縈縈然類神工鬼斧
  所雕刓者山多猴遊人或恐之撒石亂下如雨又前
  行半里所泉自石竇中出瀏瀏作聲若琴若笙竽泉
  西流匯爲小窪瑩澈泓澂毫髮不隱鯈魚數尾洋洋
  往來如行琉璃瓶中見人至潛去窪左大樹離立極
  怪偉倒影入水中如畫又前行五十步大石閦道相
  傳有嚴角肖鷹喙忽夜大雷雨喙崩下聲聞數十里
  又行三十步榛條成林翠光浮映衣袂成碧色山蟲
  崖虺奔遶後先瞬目失所在至此則氣象陰幽絕不
  類人世如升蓬嶠坐水晶宫生平烟火氣消盡又自
  山腰緣葛而前竹籜覆地厚動足輒仆又過十步許
  抵小潭小潭上曰西潭流水傾沫成白簾濶可七八
  尺冉冉下注滑而無聲兩傍石崖峭立苔蝕蘇量時
  有水珠毵毵滴下歲旱鄉民禱龍於此遇禱水或湧
  取蜥蜴入瓶盂中持以歸多驗自遇龍橋至此約可
  五六里皆蛇盤磬折路行若窮又復軒敞其中勝致
  難得具記或言塔上有石河從石河至三臺㙮人跡
  罕至未詳也尋故路而出斜迤而東過香爐峯峭拔
  上有石類香爐故名香爐北有峯圓而童名鉢盂峯
  或曰肖東甌鴈蕩又名鴈蕩峯由鴈蕩而南時有白
  雲覆於谷者曰雪峯屹然人立者名玉女峯嶄嶄勢
  欲柱天者名天柱峯其他諸峯星聯肺附登名圖籍
  者葢七十有二焉復從崖東折度畧彴橋趨三學院
  院唐靈黙禪師道場師嘗降龍於此遺跡尚存由院
  北深入又百餘步至東潭潭上飛瀑可二十丈瀑怒
  參倒擊崖窽中若運萬斛雪從天擲下白光閃閃奪
  人目睛至潭底輒復逆上有聲如輥雷人笑語咫尺
  不能辨猶聞甕中聲居人云每天風一號四山林木
  震撼欲折黑雲下罩杳不知昏曉歲旱投龍者益多
  驗如西潭復北折而西泝潭之源登響鐵嶺度紫聞
  山村人多舍篁葦間有平皋數百畝可耕穊傍沿石
  河又行一里所地名石鼓足頓之鼕鼕鳴越十步至
  第一潭潭如井睨之正黑投以小石鏘若佩環又越
  十餘步至第二潭圓如〓釡面廣而底敞大水驅亂
  石聚其内迫滿復洩去潭下石壁百餘尺險不可窴
  足從其右懸藤墜下至第三潭潭甚深以線縋之下
  不見底其形方狹而長天向陰常有雲氣從中起疑
  有蛟龍潛其下人恒以幽悄爲病第四潭咸不敢往
  或以綯圍腰繫巨杙俯崖而瞰潭左右皆楓木其形
  大槩如第二潭而廣袤倍之側有晉劉龍子墓相傳
  龍子嘗釣於潭得驪珠吞之化龍飛去後人爲壘石
  作塚或云龍子之母葬焉世遠不可辨又其下至第
  五潭卽東潭因其水五級故名之爲洩云噫造物之
  委形山水者其竒峭有是哉
  刪烏城志
  元至正七年冬嘉禾城西有烏數千營巢於地圍八
  尺崇五尺晝夜弗休類有物督迫之者未幾大盗弄
  兵海上紅巾繼起江淮皆釋騷朝廷遂詔州郡築城
  築城自嘉禾始亦異哉唐貞元中田緖境內烏銜木
  成城其崇則縮五之二其圍則至數里之廣所以德
  宗有播遷之禍今元亦馴致喪亡先儒謂杜宇啼天
  津橋南方地氣先應亦是類歟吳僧本誠著烏城志
  五百餘言余愛其文特刪之以附集中本誠字道原
  以能文名
  志釋寄胡徵君仲申
  華容孝廉與廣平文學遇於神明之臺孝廉問曰予
  締子交巳越二紀其貌固狎其志則未之聞也子能
  爲我揚㩁古今而釋之乎文學曰走也不敏長自巖
  穴鶴毳編襦土芝緼食動趾距蹡發辭〓吃忽挾緗
  縹去歷都邑見者大噱指爲木刻錯愕周章無地寄
  跡獨孝亷煖我以温顏前我以重席迪我以三古之
  芳猷期我以九能之至域拜孝亷之貺厚矣孝亷有
  問敢對以臆寓形霄壤不翅蠛蠓時幻歲遷電滅鳥
  空唯極所適其樂則鴻出游大澤才騫氣雄鼻尖出
  火耳後生風金張前驅許史後從牽黃臂蒼箙矢韔
  弓仰落雙鵰俯搤長熊毛血旁灑塵坌四封入據邃
  館庭實惟供罍尊旁午豆爼衡從肉腴含春酎暈移
  童器周八音律合六同部分立坐筵布西東綠華白
  台南威紫衝靨輔竒牙瓌質姣容歌喉撼塵舞袖翩
  龍其有事固日新而弗足也竊有志焉孝亷能許之
  乎孝亷曰欲敗度縱敗禮古人所戒子豈宜蹈之願
  聞其他文學曰班生投毫令名煌燿終童請纓其齒
  甚少不有焰焰孰潛其爝非勒銘於燕然必建標於
  粤徼軒冕以之蟬聯紳笏以之姱嫽衛霍擁軨樊陳
  執纛公子掃門王孫媚竈霜露係乎吹噓予奪視其
  愠笑其銳也若孟勞之出魯襓其重也如天球之鎭
  周廟天下學士揮汗爲雨聯袂成帷莫不仰遺光而
  企末照其視處環堵厄藜藿擊壺而越吟𠋣柱而吳
  嘯卑卑南陽之畊落落滋泉之釣口心共語影形相
  弔不亦大有徑庭乎孝廉曰功高者身危位隆者名
  喪此眾人之所嗜而君子之所慎也文學曰神封靈
  壤作鎭下方㑹稽衡華沂岱嶽常霍及醫閭分布九
  疆總三條於中區限兩戒於外邦他若滄漲蕩浮靑
  瀚混茫包天裹地循環相通叶湯其間怪偉可數詳
  天孫岳長水伯瀆宗叶莊昴宿寶符之貴元龜靑鯉之
  章金篋玉策之探日月珪璧之藏或隱而晦或露而
  彰走將簡徒御戒樓航濯足於咸池晞髮於榑桑豁
  氛埃於人瑕發忠信於天光蒼水之使稷丘之君庶
  一問之勺鼎湖而想遺弓履河洛而思聖勲也孝亷
  曰山川形勝固足以廓子耳目昌子文辭然非至焉
  子毋徒取則於太史遷也更請大之文學曰去聖逾
  逺學術紛披控名責實禮度是師上下有敘隆殺異
  宜苛察繳繞弗失絲〓貴儉兼愛上賢右鬼採椽不
  斵型簋唯土嗇然自守與孔齊軌權事制宜詭行遁
  辭移陰轉陽入神出竒變化闔闢千目莫窺秉要執
  本立爲經制法無常形事無成勢洞䆒羣情爲萬物
  主儀節或愆峻刑弼之肅如晨霜犯者裂肌仲鞅非
  到挾之以馳因彼天時以施敎令若儀若象測度以
  定紀綱載明是謂大順食天所寓邦本所資山澤平
  地相厥攸宜入政之首著於經𢑴揣摩國紀宣明帝
  治或合或兼本末畢具凡有猷爲罔越憲制若是喧
  豗泣猋訊雷震撼乎四極充斥乎九垓渢渢乎海水
  起立而應龍天飛也戔戔乎五兵雜陳而神授握機
  也芒芒乎曠野萬里而列井布棊也走欲徧索其說
  而試之不識可乎孝亷曰夫子沒而微言絕諸子百
  氏人人殊未有能一之者也文學曰斟定惟武亦國
  之程其書漫衍四類是繩陰陽權謀伎巧勢形其目
  臚列繙繙繽繽九宮八門六甲五神軍軌兵鈐星式
  雷經金鷄玉狗風角鳥情制器尚精動合神機胄鎧
  羅陳戈戟交施渠答距堙鶩㝠扶胥象車雀杏行馬
  飛鳧武衡大櫓驩耳長殳雲火萬炬渾脫全軀策全
  器良其用益張營察六形旂按五方天地定位風雲
  流行龍虎騰趠鳥蛇翼驤正正竒竒巍巍堂堂赫赫
  赩赩稜稜璜璜以守則固以擊則揚或追北於函谷
  或蹀血於太行或徇地於臨菑或陷堅於昆陽是亦
  英雄之壯觀也走竊樂之不知飢渴之在己也孝亷
  曰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巳而用之乎服儒衣談
  儒書又焉用爾爲文學曰粤厥軒轅游心太初上超
  鴻沆下入渺瀰有竊其餘亦神其軀文賔履生師皇
  馬醫玉柱丹砂騎鳴龍師木羊葛由神泉鹿皮折足
  山圖赭衣服閭女丸素書赤斧碧鷄朱璜瘕脫元俗
  質虛心存沖寥跡入佹奇五性旣絕九患亦除三階
  有嚴七變無虧身升紫宫位紀琳書陰隆伏骨目炯
  四規執東象之玉文契九赤之班符御躋虛之龍韈
  服太極之麟芝入火不〓入水不濡入石不閡入木
  不拘雲臥天行神潛靈飛是葢與天爲徒又不特致
  道於無爲也當闢我石室寢我世機服我胎息殺我
  蟲尸洗伐我毛髓銷解我膚肌覩銅狄而摩挲約令
  威而來歸不知能成其志否平孝亷曰聖人不師仙
  使其可爲則周孔爲之矣文學曰荒荒遺文或僞或
  眞學徒巧辨或正或舛先出者堙後出者存何老生
  怨尤而異師是嗔藏之名山編簡乃完何傳授有緖
  而魚魯或殘汲冢一啟蟲書再覩何怪言放紛而弗
  齊於古緯候相傳内學是尊何列國寶書而盡閱其
  文僭辭竊義聾俗簧世日新月巧動莫之制衡錯攡
  〓方州部家何立言艱深而莫究津涯始生終通生
  育及資何其象不一而數皆九爲原熒草家名性氣
  體何圖指诡殊而重摹迭儗觸類而言何莫非此沾
  沾動喙徒見其鄙走將鉤其龐鴻掠其纖微懸空明
  之金鑑俾無遁於妍媸能若是是亦足矣孝亷曰此
  麗近之然滯於傳註童習白紛若華蟬死生其間亦
  奚益哉文學曰孟軻氏歿世乏眞儒師師萌庶倀倀
  奚歸孰廓我矇孰砭我愚羣言孔多契眞者誰欲操
  腐艦以泛具區欲終盲象以駕鼓車縱有智巧寧不
  殆而嗚呼噫嚱一何寥乎九聖之神於昭於天九聖
  之心存之於文又何昭乎嗚呼噫嚱薋葹盈室何有
  芳蓀繁星爛宵孰知朝暾寧不使我怡怡而〓〓乎
  帝降民衷德與天一胡不自貴葩藻是溺顛倒首足
  淆混白黑棄其瓚槃寶厥瓦鬲拊膺自傷淚血交積
  誓劀宿穢以剗末習駕舂陵以爲舟鼓關洛而爲檝
  張武灵以爲颿期洙泗之可涉夙興夜寐偟偟業業
  凛然如上帝之在目睫若是何如孝亷曰此僕素昔
  之所究心者也幸與子同之於是執手降臺相視而
  笑笑巳繼之以歌曰眞儒不生世陰陰兮擿埴索塗
  愈幽深兮炯其靈根無古今兮超彼九元離濁氛兮
  攀淵追騫乘赤麟兮文之興喪負以身兮任重道遠
  何時而止兮朝斯夕斯相期於歿齒兮
  續志林小引
  志以林名者何言多也所謂林者豫童鼠梓檆桂棫
  榎之屬皆在焉通曰林而不別言之何明所志之不
  一也所志不一其言續者何昔之君子嘗掇以名書
  續之所以繼也繼則繼矣其不同者何一以資多識
  一以牖民衷所以異也文埀世行遠者彬彬然諧彪
  彪然炳斯可矣子直而不婉奈何天文之昭也地文
  之著也人文之烜也我則不敢知今之所書其事核
  其辭質其理足爲天下勸如斯而巳矣吾聞古者左
  史記言右史記事職也故國無小大皆有之子職非
  史也其躐而僭之何史官失職久矣國乎史曷若家
  乎史國私而家公也使天下之人家得史之人庶乎
  知法戒也奚僭爲然則子所書皆善也勸矣如懲何
  善惡備書史也舍惡錄善志也善者勸惡者懲矣曷
  爲而不可也斯志也其言或不能盡徵者何所見異
  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信其信疑其疑可也
  旌義編引
  浦江鄭氏世居縣東二十五里鄉名感德里曰仁義
  其遠祖沖素處士綺自宋建炎初至今同居巳十世
  歷二百五十餘年守詩書禮樂之敎弗墜宋元二史
  俱載孝義傳中然其持守之規前錄五十八則六世
  孫龍灣稅課提領太和所建後錄七十則續錄九十
  二則七世孫靑槤府君欽江浙行省都事鉉所補皆
  巳勒碑鋟板當時公卿大夫士所遺詩文亦類爲麟
  溪集二十二卷刋示後昆今八世孫太常博士濤復
  以爲三規閱世頗久其中當有隨時變通者乃率三
  弟泳澳湜白於二兄濂源同加損益而合於一其聞
  諸父之訓曾行而未登載者因增入之總爲一百六
  十八則文辭之屬選有繫於事實者則錄之〓爲三
  卷通名曰旌義編旣刻板可模印請言其故於篇端
  予與源爲姻家濤爲同門友而泳等又皆執經從余
  學義不容辭嗚呼是編之行其於厚人倫美敎化之
  道誠有益哉
  非非子縣解篇引
  非非子廬於仙華山下幼不嗜書讀魯論未終篇棄
  去尋學錬金碧丸還寶丹斵丹房如方榻中僅容坐
  而述古僊人辭於四周澄坐其間身如槁木不動或
  睡睫不能禁輒下榻僵立達旦如斯者七歲凡堪輿
  氣化之原事物盈虧之數神鬼幽顯之祕似不能越
  其範圍又久之若有物鯁其中芒角森然膠剌肺腑
  必吐去乃暢於是濡毫著書爚然成文老生宿儒或
  有所未及而其藻思之奮發若山下出泉涓涓而不
  斷若獨繭之抽愈出而愈不窮旣成書自號之曰非
  非子縣解云金華宋濂讀而疑之曰子自稱爲非非
  孰非之耶以爲人之非子耶則子爲非而人爲是以
  爲子之非人耶則子爲是而人爲非非者固非而非
  之者不尤非非耶是故有是則有非無非則無是是
  其所非非其所是非其是是是其非非是是者固二
  而非非者果能一耶辟諸髹几焉人以其文墨墨也
  而不知其質皦皦也皦皦者謂之白如其墨墨者何
  墨墨者謂之黑如其皦皦者何惟黑惟白惟白惟黑
  惟白而黑黑非白乎惟黑而白白非黑乎亡白白則
  黑黑有有黑黑則白白無欲白白而黑黑寧黑白而
  白黑也雖然此猶以迹言也吾本爲白而黑何加焉
  吾本無黑而白何形焉是謂白黑忘矣白黑忘而有
  無齊矣有無齊而是非泯矣是非泯而非非者絕矣
  非非者絕則天與人凝而合矣此之謂葆純此之謂
  熙神此之謂物㝠若是何如非非子笑曰始吾學道
  物我而我物也繼而唯我我在今則吾喪我矣我我
  且不我又何有非非者乎子言良信也濂亦莞爾一
  笑爲繫其說於篇端非非子鄭姓源名婺浦陽人生
  貴人家能堅厲入道大夫士服其操行奇勁云
  贈浩然子敘引
  交神明有道乎曰有無妄而巳矣然則所謂無妄者
  何也日其中有物非思慮膠葛之可搖奪也非聲利
  沈酣之可變易也至虛而神與道合眞放之無垠收
  之則存歷代以來恒有其人也今之近於此者其唯
  吾浩然子乎浩然子與余同姓其名爲宗眞遂以其
  稱浩然者爲之字學道於京城報恩光孝觀得靈寶
  法而能知鬼神之情狀嗣天師知其賢號爲體元妙
  道純素法師提點觀事㑹朝天宮虛席中書以爲言
  上召見奉天殿命太官賜饌俾之住持時洪武五年
  秋七月也又明年正月七日儀曹奉常同傳㫖諭之
  曰凡有事郊社及山川百神當令宗眞帥其徒十人
  前期焫芳香潔豆籩以俟臨事之日仍令宗眞被法
  服與祭浩然子拜命惟謹葢以其精潔而於敬恭明
  神爲宜浩然子由是簡在上心屢䝉召對且賜白玉
  眞仙像二十餘軀以鎭山中龍光赫奕光動林谷采
  眞之士無不歆豔之余嘗見浩然子於冶城山風度
  凝簡執謙而有容澹然無所累其心所謂其中有物
  不爲思慮聲利之所惑者誠近之此所以遭逢盛際
  而眷遇有加焉然而忠君尊上臣子之職也浩然子
  益宜振拔精明傾竭誠慤以頌禱國祚於無疆非特
  敬恭明神而巳誠如是雖身居方外而乃心王室被
  法服以與朝紳之列非僥倖也實宜也浩然子其尚
  勖之洪武六年冬十有一月金華宋某序
  顏率求鼎難
  秦興師臨周而求九鼎周王患之以吿顏率顏率曰
  天王勿憂也臣請正大義以卻其軍率乃詣秦君長
  揖言曰周之與秦勢雖若敵國其分則君臣也率聞
  君伐臣則有之矣自非弑逆未聞以臣伐君也不知
  君之興師而涉邦畿也何故天子謹使使臣問諸左
  右秦君曰無他意也寡人竊聞九鼎四海之厚寶也
  誠願得一觀焉然恐周之執事不察敵國之情乃盛
  陳師衛以備不虞耳寡人人臣也豈敢稱亂率曰率
  意君忘其爲人臣也今幸弗忘甚善率嘗適蔡蔡人
  有事其主者其主有龍淵之劍蔡人操刃與戟逐而
  奪之或諫曰此汝主也汝何得乃爾獨弗畏不義之
  名乎蔡人曰吾見龍淵不見主也彼猶不見主故肆
  行而無忌憚君今知爲人臣而興師求九鼎焉何也
  君不聞齊晉之事乎齊地方千里帶甲數十萬天王
  嘗賜太公履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
  於無棣五侯九伯皆得專征迨桓公之興平宋折鄭
  帖服荊楚威行諸侯天下莫强焉尚欵欵以尊周爲
  事未嘗敢求九鼎也晉地亦方千里帶甲亦數十萬
  掎以太行之高起以首陽之雄迤以黃河之深靡以
  天陸之廣所謂表裏山河之固晉實有之文公藉累
  世之盛侵曹伐衛大戰於城濮而楚師敗績列國畏
  威無敢不從然猶一曰尊王室二曰尊王室亦不敢
  求九鼎也今君欲行霸術不思法桓文而首惟不軌
  是圖率恐諸侯有以議君也且君有不義者三以臣
  師兵而刼天子不義一也鼎乃先王重器而敢興說
  雖至愚亦巳藏之中心矣爾嚴宜解甲韜戈從寡人
  寡人幸至於廟當舉觯自罰復吿於太史書之以旌
  寡人之過君能如此則改過不吝之成湯又見於今
  日也君德孰加焉秦君聞之赧然謝顏率曰子之言
  良是也卽日罷兵西還鼎周鼎也故借周天子立論
  爲說者曰秦師求鼎之事雖急使率以是大義折之
  秦縱暴必能退師初不待陳臣思將兵以救之也旣
  不能然復以八十一萬人輓鼎誑齊率眞小人哉嗚
  呼大義不明久矣豈獨率一人之爲然哉嗚呼大義
  不明久矣
  擬漢使諭郡國共擊邯鄲檄
  惟高皇帝提三千卒起自豐沛赤幟一揮而天下底
  定累洽重熙至於孝平皇帝藐在幼冲委制新都侯
  莽以秉國鈞遂致潛萌異圖僣奸天位四海豪傑怨
  怒切骨至有枕戈待旦而弗寐者義旗始竪持劍之
  士動以萬數不一二年直搗長安衆共誅莽天地爲
  之開明日月爲之宣昭神祗爲之鬱舒爾吏民之所
  共知賊王郞者本邯鄲卜筮之家乘海内弗靖詐稱
  成帝子子與以惑爾吏民趙魏亡頼男子遂立爲帝
  狥下幽冀漢與賊決不兩立義將翦屠之今大司馬
  劉公將城頭子路刁子都兵百萬衆從東方來軍容
  之盛輝赫震蕩如雷如霆嬰其鋒者無不殞滅爾吏
  民皆漢舊臣當不忘二百年子養元元之澤帥爾子
  弟執爾戈矛鼓行而西相與成大功漢法具在陷陣
  卻敵者受上賞搴旗斬將者次之執俘獻馘者又次
  之爾吏民隨所擇焉前之大將軍建立殊績垂名竹
  帛者亦夫人也曾謂爾吏民弗能之乎亦在助之而
  巳其有不知逆順之辨甘爲賊黨敢持兵以拒我者
  必草薙而擒獼之盡根株痛斷乃止耳爾吏民姑昧
  昧思之新莽篡立已十四年置百官有司謀臣甲士
  雄天下尚頸血濺地節解臠分王郞以新集之眾假
  名烏合遇戰則鳥獸㪚其能與漢兵敵乎漢德在人
  心者未泯海内謳吟思之雖五尺童子日夜矯首以
  望赤帝旌旗之至故一叱咤間破昆陽之圍斬司徒
  之首拔武關之險降宛城之兵下河北之眾星流彗
  掃若神兵自天而下皆爾吏民目所親覩此無他天
  命所在有不可易也昔高皇帝嘗刑白馬盟諸侯下
  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况王郎僭厥帝號反易
  天常罪決在不赦爾吏民上察天命下度人心尚傳
  相吿語勠力以誅無道使他日祀漢配天不失舊物
  爾吏民榮名無窮焉不然漢兵且至其無悔
  擬孝武南巡金石刻文按水經注及十道四蕃志所載而補之
  皇帝臨御撫有四極上與神通行幸雍郊親祠五畤
  白麟顯明如厥汾陰后土效靈地祗元光五年之冬
  行南巡狩至於盛唐望祀虞舜九疑鬱葱天柱用登
  上淩峻極直薄泰淸眺望汪洋遂自潯陽下浮大江
  射蛟水中輯江淮物㑹大海氣以合岱宗上天報享
  著厥靈貺民用平康協氣自順灾害不作利澤攸長
  在昔神禹刻石紀功百世彌章羣臣從行請勒遺制
  昭示萬方
  廣薛季㫤對張柬之語
  神龍元年春正月秋官侍郞張柬之天官侍郞崔元
  暉中臺右丞敬暉司刑少卿桓彦範相王司馬袁恕
  巳舉兵討武氏之亂張易之昌宗伏誅中宗復位洛
  陽長史薛季㫤乘間言於東之曰侍郞舉義兵翦除
  奸雄匡復帝室使四海蒼生再見唐家日月其事甚
  偉而季㫤無一言以爲賀者侍郞亦知其意乎東之
  曰不知也季㫤曰僕亦爲侍郞不知也侍郞若知則
  其所設施當不止此侍郞幸聽僕僕請披肝瀝膽爲
  侍郞言之昔我高祖提三尺劍起晉陽輔以太宗之
  神武將帥之忠烈然後能縛世充於東都戮建德於
  河朔翦黑闥於山東收李密於黎陽誅蕭銑於江陵
  晝不得息夜不得寐蟻蝨生於鎧胄之間葢出萬死
  一生百戰而有天下此無他欲爲聖子神孫建萬世
  不拔之基耳今武氏以妾媵之微黜奪帝位斷王皇
  后蕭淑妃手足投酒甕中石諸宗室朝明堂恣行殺
  戮御則天樓大赦天下革唐號爲周易服色置社稷
  立宗廟身被衮冕手秉大珪自稱曰天冊金輪大聖
  皇帝南面而朝羣臣自天地始分以至於今未嘗有
  也侍郞豎義旗以復辟爲辭但殺二張而釋武后弗
  圖譬捨豺狼而問狐狸何以厭服天下之心僕竊爲
  侍郞弗取也侍郞若聽僕計集百辟卿士執武后獻
  諸太廟數其過惡取太宗黃鉞斬之以謝天下凡武
  氏之在中外者無小大皆盡殺無赦庶幾少慰先帝
  在天之靈而侍郞高義亦不在伊尹周公下侍郞能
  無意乎東之曰吾業與元暉等謀亦嘗如長史言但
  武后倒持天柄二十有一年生殺廢置皆自其手出
  三公九卿惟知有武氏勇將精兵亦惟知有武氏萬
  邦黎庶亦惟知有武氏脫有一人號於眾曰天后且
  爾將何所寘吾屬乎則吾作虀粉矣季㫤曰不然武
  后負滔天之惡海内雖畏其威忠義之心人孰無之
  其專制之初李司馬起兵揚州奮臂一呼得勝兵十
  餘萬山東豪傑皆蒸麥爲糧揷鋤爲兵以俟南軍之
  至當時天下尚憤惋如此況今日乎侍郞朝元武門
  而入不過羽林兵五百人耳誅二張如殺狐兎無一
  人敢動者則人情可知也侍郎卽誅武后天下有不
  帖帖者當使鐵鉤鉤吾舌懸於長安城上以爲亂言
  者之戒東之曰漢之吕后與武后無大相遠平勃雖
  將南北軍未聞誅之豈不以誅之爲弗是耶季㫤曰
  武后之罪浮於呂后萬萬吕后雖殺孝惠子盡封諸
  呂爲王未嘗敢移漢鼎今武后肆行不道頼皇天后
  上未絕唐祚使侍郎得竭忠其間不然則天下非復
  唐有欲持一巵酒滴獻陵土且不可得侍郎尚欲同
  之乎柬之曰武后母也今天子子也以子殺母縱快
  忿一時如萬世公義何季㫤曰傳有之人臣無將將
  則必誅設有人焉招納亡命而欲睥睨神器侍郎必
  盡殺之乃己是何也亂臣賊子決不可赦也武后於
  唐大義已絕不過一亂賊耳二三大臣爲國家討賊
  宜從先帝之法豈上所得預聞當此之時宗廟社稷
  爲重武后爲輕能殺之乃所以伸公義也柬之曰吾
  爲唐家老臣卽日暮死恨無以藉手見先帝於地下
  今幸誅二凶復國號曰唐便當上章乞骸骨歸老故
  山他固不識也李㫤見柬之不能聽其言氣怒甚目
  光如炬大聲謂柬之曰此事姑寘之二凶雖誅諸武
  封建如舊日夜切齒恨不碎嚼侍郞之骨況三思又
  得幸於上儻白上罷政事矯制殺侍郎等若反掌耳
  侍郞尚不知動念乎柬之曰大事巳定彼猶机上肉
  耳無復能爲上素勇烈當使自誅之以張天子之威
  天下人豪故往吿之乃若是乃若是吾不知死所矣
  二月上命三思爲司空五月賜柬之等王爵罷其政
  柄二年六月各貶爲遠州司馬未幾皆爲三思所殺
  如季㫤言

知识出处

宋學士全集

《宋學士全集》

该文本介绍了宋学士的文集目录,包括多种类型的文章和著作,如颂、记、序等,涵盖了政治、教育、文化、医学等多个领域。其中一些作品涉及到历史事件和人物,例如《元史目錄記》和《宋九賢遺像記》,这些作品对于研究当时的历史和文化具有重要意义。还有一些作品涉及到文学和艺术,例如《游鍾山記》和《恭進日歷序》等,这些作品对于研究当时的文学和艺术风格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此外,该目录还展示了宋学士在多个领域的成就和贡献,以及对后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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