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市图书馆 内容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三者不同苟
有一焉皆足以立乎天地之間而無愧於爲人矣自
世之言者陋文章之習而高德行之士伸一人於千
萬人之上其意將以懲夫末流之敝云爾非所以顯
道神德行也古之聖人德修於身矣而又欲天下皆
如吾身之修也豈惟天下皆如吾身之修哉而又欲
後世皆如吾身之修也天下盡乎人矣吾身可以及
之後世非止乎今也吾身烏得而及之是則吾德之
所被而吾功之所樹者亦斬矣然聖人必欲使天下
後世皆有以及焉則立言其可少哉六經聖人之文
也所以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萬世開太平者
非細故矣由是以降苟非申韓之刑名管商之功利
儀秦之捭闔孫吳之陰謀楊朱墨翟老莊釋氏之淫
辭邪說凡是非不詭於聖人者其於人心世敎豈盡
無所裨益哉翰嘗讀賈誼董仲舒之文而恨當世不
能盡用及觀揚雄之太玄法言又嘆時人少有知者
以爲豪傑之不遇大率如斯故不待論其言之傳否
而深爲有國者惜之今南北混一以來朝廷太平之
治垂及百年仁恩福澤結在人心而紀綱法度寢不
能無弛先生當延祐天歴之間嘗慨然有志當世之
務矣其擬論日本書蓋其十八時所作也人謂其有
終軍王襃之風其論守令鹽筴楮幣事逮今十有餘
年執政者釐而正之往往多如其說先生析辭指事
援筆頃刻數百言馳騁上下要不失乎正雖處山林
未嘗忘情天下使其在官守言責之列推明古者所
以立極成化之道爲吾君吾相言之當不止是也而
先生命不與時偶器不求人售素又羸弱多疾未中
歲而早卒今之著於篇者殆猶未盡其藴也初浦江
有宋儒者曰方韶父先生師法爲學者所宗知名之
士如侍講黃公待制柳公皆出其門晚得先生尤奇
其才而以斯文望焉先生貌寢陋言語若不出諸口
而敏悟過人得於天性少嘗從族父幼敏家竊取書
觀之族父知而叩之靡不成誦博聞強記與之游者
皆自以爲不及會有司舉進士遂以春秋中鄕試北
至燕東浮於海好爲瓌奇雄偉之觀見人固守章句
意頗陋之然則先生之所負抱者爲何如哉惜其學
不見於用而世之知者鮮也門人宋濂懼其泯而不
傳迺彚次其詩文爲集若干卷俾翰爲之序烏乎翰
昔受教於先生竊觀先生之所以用其心者期以立
乎天地之間無愧於爲人焉耳烏暇較一世之短長
哉故論而序之信是集之不可不傳也先生諱萊字
立夫至正十有二年秋八月二十六日門人胡翰謹
序
入之所以成名者三曰道德文章技藝皆不可以無
師道德以爲之根榦文章技藝以爲之葩華枝葉生
而知之者間世或出人不能皆也苟無師焉如矢之
無弓如汲之無綆如醫之無方如車之無御如越人
之燕而無爲之導矢無弓雖見而不能造汲無綆雖
欲而不能得醫無方雖知病而不能療車無御雖有
馬而不能用越人之燕而無爲之導則不阻於江河
必迷於岐路雖抗其心神羸其筋骨終不能以徑達
故器備矣必諧之以律呂然後可以成聲音物有矣
必將之以禮樂然後可以致鬼神兵定矣必律之以
曲制然後可以平邦國是故摶土爲尊而畫之與犧
象不異而不可以盛酒未嘗由乎鈞陶也削木爲弓
而漆之與彤玈不異而不可以穿革未嘗由乎隱括
也人之欲成名而無師焉亦是之類矣予嘗悲今之
爲文章者皆不如古及見宋君景濂而心服之嘗爲
叙其文集以命後進又每慨嘆輿圖之廣生養休息
非一二世何太平遺老就盡漠乎無有繼者而天獨
私於宋君也及今年宋君以其師吳先生之遺文若
千卷示予予一讀而駭再讀而敬三讀而不知神與
之接融融瀁養不知其旨之樂之詠之歎之也於是
乎乃知宋君之所以過人者有自來也昔者孟子謂
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師曠
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
能平治天下唐柳子謂今之世不聞有師予雖與吳
先生同爲浙東人而各里其里無事不相來往不及
見吳先生今得偶宋君於羈旅且因宋君而得見吳
先生之文乃知制河之東以文章鳴於世者無時而
乏故竊目慶而爲之序具陳其不可無師之說庶有
裨於後來者哉文林郞江浙等處行樞密院都事前
進士靑田劉基序
浦陽仙華諸峯蒼翠萬仞其嶄絕峻拔之形瑰詭雄
峙之狀金華北山不能過也故其氣之淸淑靈秀蜿
蜒磅礴而鍾爲名世文儒者固宜有之若存雅先生
方公翰林待制柳公則其人也最後深褭先生吳君
立夫出焉立夫氣稟尤異負絕倫之才自其少時讀
書日記數千百言下筆爲文如雲興水湧二先生深
所畏愛者也故方公以孫女妻之而且盡傳其學焉
凡天文地理井田兵術禮樂刑政陰陽律歴下至氏
族方技釋老異端之書靡不窮考含其英咀其華於
經史之學益研精究其指歸故發爲議論文章滔滔
汨汨一瀉千里如長川大山之宗夫海嶽也如千兵
萬馬啣枚疾馳而不聞其聲也嗚呼壯哉他人恒苦
其淺陋立夫獨患其宏博者也庸詎非仙華神秀之
所鍾而能若是耶惜其蚤世莫得少見於時僅嘗一
用春秋薦不第遂隱居講學從遊甚眾凡經指授悉
有可觀於是大肆其力於學問文章而卓乎不可及
矣嗟夫彼其徺倖一官乘時射利而無片言隻字可
傳於世者其視吾立夫雄文偉論馳騁於司馬子長
劉向揚雄之間者是果孰爲失得哉必有能辨之者
今門人高弟宋君景濓不忘其師子雲之侯芭昌黎
之李漢也收拾遺文若干卷徵予序引夫文豈待序
而傳者哉然玉韞石輝珠藏川媚異時僊華山下有
光燭天者必遺文所在也尙何患其不傳哉承事郞
太常博士致仕東陽胡助謹序
文章不朽自古爲難其地各殊其文亦別有廊廟之
文有山林之文廊廟之文多頌言山林之文多逸體
二者工拙互有不同要如秦越之分途矣若夫身在
山林心存廊廟者耳之所感目之所遇苟關於治亂
興亡出處進退之大必於文乎發之雖一技一物可
規可諷者亦必借以盡洩其胸中之藴而一歸於粹
正若是者則爲持世之文文至足以持世乃可垂不
朽而無難顧論者或曰其人其文大抵皆不得志於
時者之爲耳憤而傷激何如婉而多風予竊以爲不
然蓋其人具卓犖之姿亦既生不逢時自不屑媕婀
雷同與世俯仰故其文氣體恣肆音節悲壯起衰式
靡厥功偉焉君子旣嘉其志潔而行高而又未嘗不
傷其命之窮也元處士浦江吳淵穎先生負奇才慨
然思有所建白而不得遂遂隱居著述以自娛有文
集十二卷行世後之讀其詞者見其風華足以被蓁
蕪敷贍足以飫虛枵宏放足以震聾瞽以爲文之不
朽在是而不知其上下古今發揮經傳取材富而寓
意微要以扶植世風闡揚聖教爲己任至於吳妖楚
艷春思秋悲不令有纖毫犯其筆端雖光焰萬丈不
知較之古人爲何如然其命意之正選詞之粹求之
傳集中正未易一二覯也歲已亥家姪武沂都門旋
里因取先生集相與校勘箋釋凡兩閱寒暑而成竊
嘆先生以如是之才膺如是之遇又不幸早世弗克
一展其學才人不遇今古類然然以先生高蹈明決
若此宜其簡棄一切乃猶汲汲爲世道人心計不徒
效夫放曠者所爲則又今古才人之不必盡然者也
先生之文之所以不朽者其在是乎其在是乎嗚呼
吾嘗讀漢司馬長卿傳非不文采爛然綺與可喜然
而曲終奏雅揚子譏之及讀揚子法言乃盛稱莽功
德何哉後之譏今亦猶今之譏昔矣吾蓋因先生之
文益想見先生之爲人也惜乎家鮮藏書質加譾陋
搜羅未備考訂未精姑闕疑焉以俟博雅之君子康
熙歲次辛丑三月錫山王邦采書於重陽閣
有一焉皆足以立乎天地之間而無愧於爲人矣自
世之言者陋文章之習而高德行之士伸一人於千
萬人之上其意將以懲夫末流之敝云爾非所以顯
道神德行也古之聖人德修於身矣而又欲天下皆
如吾身之修也豈惟天下皆如吾身之修哉而又欲
後世皆如吾身之修也天下盡乎人矣吾身可以及
之後世非止乎今也吾身烏得而及之是則吾德之
所被而吾功之所樹者亦斬矣然聖人必欲使天下
後世皆有以及焉則立言其可少哉六經聖人之文
也所以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萬世開太平者
非細故矣由是以降苟非申韓之刑名管商之功利
儀秦之捭闔孫吳之陰謀楊朱墨翟老莊釋氏之淫
辭邪說凡是非不詭於聖人者其於人心世敎豈盡
無所裨益哉翰嘗讀賈誼董仲舒之文而恨當世不
能盡用及觀揚雄之太玄法言又嘆時人少有知者
以爲豪傑之不遇大率如斯故不待論其言之傳否
而深爲有國者惜之今南北混一以來朝廷太平之
治垂及百年仁恩福澤結在人心而紀綱法度寢不
能無弛先生當延祐天歴之間嘗慨然有志當世之
務矣其擬論日本書蓋其十八時所作也人謂其有
終軍王襃之風其論守令鹽筴楮幣事逮今十有餘
年執政者釐而正之往往多如其說先生析辭指事
援筆頃刻數百言馳騁上下要不失乎正雖處山林
未嘗忘情天下使其在官守言責之列推明古者所
以立極成化之道爲吾君吾相言之當不止是也而
先生命不與時偶器不求人售素又羸弱多疾未中
歲而早卒今之著於篇者殆猶未盡其藴也初浦江
有宋儒者曰方韶父先生師法爲學者所宗知名之
士如侍講黃公待制柳公皆出其門晚得先生尤奇
其才而以斯文望焉先生貌寢陋言語若不出諸口
而敏悟過人得於天性少嘗從族父幼敏家竊取書
觀之族父知而叩之靡不成誦博聞強記與之游者
皆自以爲不及會有司舉進士遂以春秋中鄕試北
至燕東浮於海好爲瓌奇雄偉之觀見人固守章句
意頗陋之然則先生之所負抱者爲何如哉惜其學
不見於用而世之知者鮮也門人宋濂懼其泯而不
傳迺彚次其詩文爲集若干卷俾翰爲之序烏乎翰
昔受教於先生竊觀先生之所以用其心者期以立
乎天地之間無愧於爲人焉耳烏暇較一世之短長
哉故論而序之信是集之不可不傳也先生諱萊字
立夫至正十有二年秋八月二十六日門人胡翰謹
序
入之所以成名者三曰道德文章技藝皆不可以無
師道德以爲之根榦文章技藝以爲之葩華枝葉生
而知之者間世或出人不能皆也苟無師焉如矢之
無弓如汲之無綆如醫之無方如車之無御如越人
之燕而無爲之導矢無弓雖見而不能造汲無綆雖
欲而不能得醫無方雖知病而不能療車無御雖有
馬而不能用越人之燕而無爲之導則不阻於江河
必迷於岐路雖抗其心神羸其筋骨終不能以徑達
故器備矣必諧之以律呂然後可以成聲音物有矣
必將之以禮樂然後可以致鬼神兵定矣必律之以
曲制然後可以平邦國是故摶土爲尊而畫之與犧
象不異而不可以盛酒未嘗由乎鈞陶也削木爲弓
而漆之與彤玈不異而不可以穿革未嘗由乎隱括
也人之欲成名而無師焉亦是之類矣予嘗悲今之
爲文章者皆不如古及見宋君景濂而心服之嘗爲
叙其文集以命後進又每慨嘆輿圖之廣生養休息
非一二世何太平遺老就盡漠乎無有繼者而天獨
私於宋君也及今年宋君以其師吳先生之遺文若
千卷示予予一讀而駭再讀而敬三讀而不知神與
之接融融瀁養不知其旨之樂之詠之歎之也於是
乎乃知宋君之所以過人者有自來也昔者孟子謂
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師曠
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
能平治天下唐柳子謂今之世不聞有師予雖與吳
先生同爲浙東人而各里其里無事不相來往不及
見吳先生今得偶宋君於羈旅且因宋君而得見吳
先生之文乃知制河之東以文章鳴於世者無時而
乏故竊目慶而爲之序具陳其不可無師之說庶有
裨於後來者哉文林郞江浙等處行樞密院都事前
進士靑田劉基序
浦陽仙華諸峯蒼翠萬仞其嶄絕峻拔之形瑰詭雄
峙之狀金華北山不能過也故其氣之淸淑靈秀蜿
蜒磅礴而鍾爲名世文儒者固宜有之若存雅先生
方公翰林待制柳公則其人也最後深褭先生吳君
立夫出焉立夫氣稟尤異負絕倫之才自其少時讀
書日記數千百言下筆爲文如雲興水湧二先生深
所畏愛者也故方公以孫女妻之而且盡傳其學焉
凡天文地理井田兵術禮樂刑政陰陽律歴下至氏
族方技釋老異端之書靡不窮考含其英咀其華於
經史之學益研精究其指歸故發爲議論文章滔滔
汨汨一瀉千里如長川大山之宗夫海嶽也如千兵
萬馬啣枚疾馳而不聞其聲也嗚呼壯哉他人恒苦
其淺陋立夫獨患其宏博者也庸詎非仙華神秀之
所鍾而能若是耶惜其蚤世莫得少見於時僅嘗一
用春秋薦不第遂隱居講學從遊甚眾凡經指授悉
有可觀於是大肆其力於學問文章而卓乎不可及
矣嗟夫彼其徺倖一官乘時射利而無片言隻字可
傳於世者其視吾立夫雄文偉論馳騁於司馬子長
劉向揚雄之間者是果孰爲失得哉必有能辨之者
今門人高弟宋君景濓不忘其師子雲之侯芭昌黎
之李漢也收拾遺文若干卷徵予序引夫文豈待序
而傳者哉然玉韞石輝珠藏川媚異時僊華山下有
光燭天者必遺文所在也尙何患其不傳哉承事郞
太常博士致仕東陽胡助謹序
文章不朽自古爲難其地各殊其文亦別有廊廟之
文有山林之文廊廟之文多頌言山林之文多逸體
二者工拙互有不同要如秦越之分途矣若夫身在
山林心存廊廟者耳之所感目之所遇苟關於治亂
興亡出處進退之大必於文乎發之雖一技一物可
規可諷者亦必借以盡洩其胸中之藴而一歸於粹
正若是者則爲持世之文文至足以持世乃可垂不
朽而無難顧論者或曰其人其文大抵皆不得志於
時者之爲耳憤而傷激何如婉而多風予竊以爲不
然蓋其人具卓犖之姿亦既生不逢時自不屑媕婀
雷同與世俯仰故其文氣體恣肆音節悲壯起衰式
靡厥功偉焉君子旣嘉其志潔而行高而又未嘗不
傷其命之窮也元處士浦江吳淵穎先生負奇才慨
然思有所建白而不得遂遂隱居著述以自娛有文
集十二卷行世後之讀其詞者見其風華足以被蓁
蕪敷贍足以飫虛枵宏放足以震聾瞽以爲文之不
朽在是而不知其上下古今發揮經傳取材富而寓
意微要以扶植世風闡揚聖教爲己任至於吳妖楚
艷春思秋悲不令有纖毫犯其筆端雖光焰萬丈不
知較之古人爲何如然其命意之正選詞之粹求之
傳集中正未易一二覯也歲已亥家姪武沂都門旋
里因取先生集相與校勘箋釋凡兩閱寒暑而成竊
嘆先生以如是之才膺如是之遇又不幸早世弗克
一展其學才人不遇今古類然然以先生高蹈明決
若此宜其簡棄一切乃猶汲汲爲世道人心計不徒
效夫放曠者所爲則又今古才人之不必盡然者也
先生之文之所以不朽者其在是乎其在是乎嗚呼
吾嘗讀漢司馬長卿傳非不文采爛然綺與可喜然
而曲終奏雅揚子譏之及讀揚子法言乃盛稱莽功
德何哉後之譏今亦猶今之譏昔矣吾蓋因先生之
文益想見先生之爲人也惜乎家鮮藏書質加譾陋
搜羅未備考訂未精姑闕疑焉以俟博雅之君子康
熙歲次辛丑三月錫山王邦采書於重陽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