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齋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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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王魯齋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12632
颗粒名称: 魯齋集卷之七
分类号: Z64
页数: 17
页码: 一-三十二
摘要: 本文是一封贵族之间的私信,内容多涉及个人感悟、家族事务和政治考虑。信中表达了对宰相和都司的期望和责任,并讨论了国家治理和士大夫的责任与困境。作者强调了学问对于事理的理解和应用的重要性,并希望執事能审时度势,慎思熟虑。
关键词: 王右司书伯大 贵族 家族事务

内容

上王右司書伯大
  在昔嘉定壬午得侍伯兄瞻拜于秋聞徹棘之後便䝉開述
  先契篤隆夙好情義藹然旣而賜之迂顧衡茅至今有光倒
  指十有六載矣藐無再見之期未嘗一日不起高山仰止之
  思凡親舊之經由治所者每問起居多傳執事亦時有齒及
  某兄弟之意又知孤露之蹤所以被眷存者始終不替如此
  茲聞召冠星郞密毗上宰直前奏事上沃帝心尤增慶贊伏
  念某生四十有一載矣先君棄諸孤今巳二十有七載幼孤
  失學顛倒沈迷浸浸乎小人之歸矣一旦幡然感悟棄其舊
  習杜門謝客一意讀書屏絕科舉之業克去祿仕之念日夜
  探討洙泗伊洛之淵源與聖賢相與周旋於簡冊者今幾十
  載然而氣質昏惰而未有人十巳千之功以至於必明必剛
  之地而又拙於謀生家事日就彫落雖有先人之故廬亦將
  有飄蕩搖兀之勢困窮至此足矣而終不自悔者每謂受父
  母至善之元得天地正通之氣所以命我者仁義禮智之性
  飽滿充足其初本無一毫瑕缺也今乃斲喪殘壞反汲汲乎
  外物之是保亦巳過矣是以洞洞屬屬乎操存持守之方戰
  戰兢兢於動靜語黙之際不敢遺本而逐末不敢徇利以忘
  義於世味淡泊無一毫妄想也故平時書牘不題要官姓名
  不入修門今日之書雖非有求而來然亦有爲而發痛念先
  君仕塗坎壈百未一伸尚有蚤識英器一事炯炯猶生某雖
  居山林友鷗鷺幸故人之得政幸朝廷之得人幸先君知人
  知効此意勃勃上浮而不可泯則其所以見於書者豈一時
  之私情哉雖然以十有六載間闊之久五百里水陸之遙一
  紙之敬道古今而譽盛德非所以荅故人記存之厚也某竊
  惟吾儒之學有體有用其體則堯舜禹湯文武周孔孟氏之
  書皆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之要其用則齊家治國平天
  下之道齊家固在我所自盡也治國平天下蓋有不得巳起
  而從之者非可自求非可苟得皆天之所命也雖官無崇卑
  皆可以行所學而見於用然職小者所施有限任微者所及
  不廣列郡之政不越於一州外臺之政不踰於一路内而九
  卿之不相侵六部之不相及必也其職無所不統而所施無
  有限量者其惟宰相乎習爲宰相之事而佐其所不逮者其
  惟都司乎嘗謂君相者出治之原也君德之進不進經筵之
  責也相業之成不成都司之責也左右司雖曰宰相之屬三
  槐之下黃閤之中必得德量器識之才彌綸得失裨贊庶務
  宰相曰是都司曰非宰相曰可都司曰不可必使廟堂無過
  舉四海無〓民內而君子小人之各得其所外而夷狄姦宄
  之各安其分是皆都司職事之當然也國家數十載以來士
  大夫戕賊於利欲之塗良心熏染於貪濁之習滔滔流蕩無
  所底止其間能自拔於頽波之中者蓋不可以多數矣有如
  執事中立不倚氣節凛然精神風采赫赫於符竹之間聲名
  聞望衰衰於薦紳之口召環之初天下共後之曰必橫經虎
  觀矣必執法霜臺矣執事方徘徊退避兩載而後進豈徒然
  哉必有一定之見矣今日之來豈不熟觀天下之大勢必以
  爲世道尚可扶持化原尚可輔佐乎然而天下之勢曰壞國
  家之勢曰輕亂根日壯命脉日微如之何其可爲也天下所
  共知者內而民生曰艱而楮幣無策外而夷狄曰强而兵力
  單弱任今日之事者皆知其尤難夫生民之休戚固係於守
  令之賢否監司者守令之綱也朝廷者又豈非監司之綱乎
  兵力之弱强固係於將校之能否師閫者將校之綱朝廷者
  又豈非師閫之綱乎合内外治之原旣係朝廷總朝廷之政
  又關於都司其任豈不爲尤難端平更化以來朝廷治効其
  畧可見雖都司濳毗密贊於幾微隱約之間而不見其跡異
  時識者考治道之得失曰此時此政爲當此時此政爲不然
  宰相猶若人也而政有異焉何哉則必於都司證之矣可不
  謹哉執事培植之久敭厯之深學正義明志定氣飽當必有
  以處此矣然吾儒之學雖曰有體有用必體立而后用有以
  行又必體無不具而后能用無不周也世衰道微學絕敎舛
  士氣不振風俗不振正以士大夫體不立而急於用借濟時
  行道之言以蓋其富貴利欲之私意近世一二賢者固有以
  異乎今之人矣進而未能盡副海內之望亦以其體未至於
  無不具所以用亦有所未周歟此古今之通患也而況都司
  之任尤非他司比也霖雨之原也舟楫之具也麴糵之資也
  鹽梅之根也若夫天下之事變其來不一也國家之安危非
  輕也幾微之間節奏之會呼吸進退於毫髮之間失利害之
  相去巳有霄壤之異矣惟講學然後有以明夫心之制得夫
  事之宜昔王梅溪聲名節行爲時巨人晦庵朱先生猶晚進
  也乃拳拳以尊德性道問學勉之而不以爲僭于湖張公文
  章風采爲時俊才其去荊州也南軒張先生送之亦告以講
  學之說而不以爲嫌以是知無貴賤無老幼皆不可一日不
  講學也人之美質有限而歲月亦有限學問無窮而事業亦
  與之無窮講學者豈有他哉亦窮理以致知也惟能隨事以
  觀理故於天下之理無有不察又能卽理以應事故於天下
  之事無有不明如鑑照人如衡稱物自有以盡其公且平之
  德矣今執事上欲答主知次欲參廟謨下欲副人望不知以
  何事爲當先何事爲可後推本尋原萬弊蟠結蓋有不勝其
  可憂者執事其何以處之哉願執事審時度勢熟慮精思薰
  猶同器決無久馨之理君臣際會從古所難日月逝矣歲不
  我與毋爲小人所先發也不審高明以爲如何謹齋沐裁書
  以道此拳拳之誠淺陋僭率不勝愧懼
  上吕寺丞延年
  某幼孤失學退處陋巷日知收歛身心於簡册間殊未有毫
  髮進也幸於仞牆有先世師門之舊雖聞養痾郤客亦未嘗
  一再晉謁而不獲瞻侍旣而令表傳道尊意乃知不肖如某
  亦未䝉擯棄而在齒錄一人之數感佩興起念不可無一言
  仰答隆知用敢僭陳尚丐垂察某竊惟平治天下之道莫急
  於人才敎養人才之地莫急於學校後世敎養之方固巳大
  異於古而學校之政不修未有甚於今日則其化民成俗之
  驗固已昭然可見也南渡以來三先生鼎峙東南倡明正學
  浚衍淵源成就人才爲國家數十年之用可謂盛矣年來師
  友凋落義理堙蕪後生小子倀倀然無所適從以其意之所
  便者爲學雖有氣質之美不過没溺於進取之塗而已至于
  汲引後進收拾晚生開導訓迪封植培養以續不絕如綫之
  氣脉捨麗澤書院何頼焉尊契丈負家世嵩嶽萬鈞之重誠
  宜充養氣體保毓神明恢崇德業開拓規橅尊禮有德招引
  善類夙夜相與講磨實學以復還先世之舊也某得之友朋
  之餘謂尊意欲更文會之約久矣悠悠日月謀畫未定切慮
  旦夕宦轍驅馳不容久駐此事必至因循廢弛終於不振而
  后巳也今幸天啓深衷凡聲氣所同曲意諏訪俾有志之士
  咸挹麗澤之風而陶泳講習之樂此其意豈徒然而其事豈
  可苟哉某切謂朔望片時徒會亟散切偲之論不浹輔仁之
  意不孚則恐於高明所以篤念先猷紹復師友之盛才足有
  稱安意及此弭節里居之暇早定規橅請一老成有行義善
  講說爲衆所敬者爲之長嚴其尊崇體貌之禮優其飲食供
  給之需使眞有志於講學者三五人相與左右之汎潔齋宇
  增置床榻接納後學不限其來許其寄爨止宿不以虛文利
  祿之誘入其心使之一意講明義理涵養德性果能如此則
  旁郡聞風而至四方視傚而起咸知麗澤遺規久而復振作
  成磨礪日衍歲豐有以輔學校敎養之所不逮而培植斯文
  之壽脉以爲國家無窮計益以顯揚成公先生以道私淑之
  功而於尊契丈繼志述事之孝孰大於此而於愛君報國之
  忠又孰大如此僭越犯分不勝震恐惟執事進退之
  社倉利害書
  社倉之法人皆謂始於朱文公而不知始於魏國錄元履魏
  公初行于建陽之招賢文公傚而行之於崇安之五夫然文
  公之法與魏公少異招賢之倉遇歲不登則告發及秋歛之
  無貸息也五夫之倉春貸秋歛收息二分小歉則蠲其半大
  饑則盡蠲之此爲小異魏公之法雖疎而簡文公之法雖密
  而煩二公同門友也盃酒從容之間未嘗不交病之魏公病
  文公曰不當祖荊舒聚斂之餘謀文公病魏公曰不當久儲
  速腐惠旣狹而將不名也當時亦莫能決其是非要皆常得
  如二公之賢則法俱無弊奈二公之不常有也東萊先生常
  謂文公曰子之穀取之有司而諸公之賢不易遭也南軒先
  生則曰立法無其本用法無其人雖指荊舒實爲朱先生發
  也此其深長之慮有朱先生所未及思者蓋仁人急於愛人
  利物念有生之類莫非同體其忍坐視其饑餓轉于溝壑化
  爲盜賊哉惻隱之發如救焚拯溺何暇逆計其後曰之不得
  人而遂巳乎此朱先生之盛心也若夫二分之法與青苗異
  者蓋㓝舒託濟人之名罔其利以供上之用朱先生因濟人
  之實儲其利以復爲民水旱之防心之所發惠之所及何啻
  霄壤以青苗議社倉其不審亦甚矣及朱先生異日自悔其
  法之未盡善故謂元履之言雖疏而其忠厚〓惻之意藹然
  有三代王政之餘風豈予一時苟以便事者之說所能及哉
  後日之請所以必曰息有年數以免者則猶以不忘吾友之
  遺敎也逮其晚年又自憂其無守法之人故曰有治人有治
  法此雖老生常談然其實不可易之至論也蓋無人以守之
  則法爲徒法而不能以自行況於所謂社倉者苟非常得聰
  明仁愛之令忠信明察之士相與并心一力以謹其出入而
  杜其姦欺則其法之難守不待巳日而見之矣此又予之所
  身試者吁朱先生晚年之意卽張先生昔曰之言也大扺後
  之好名者不深求朱先生晚年之意不深思張先生昔曰之
  言自其立法之初考覈不精周防不密則巳與二先生之意
  異矣謂之好名可也由是婺女之社倉始終沿革有可得而
  言者恭覩湻熙八年朱先生申請社倉指揮若曰其歛散之
  事與本鄕耆老公共措置州縣竝不須干預抑勒至哉言乎
  此行法者所當共守也今也不然領以縣官主以案吏各鄕
  又非有德望之人爲官吏之所畏敬者俯首聽命苟且逃責
  利害不敢專決姦弊不敢自懲玩舞虛文壅塞實意吏旣慕
  於前權宜伸縮隨時輕重吏則議其後故賢者不屑與之相
  牴牾也此立法之不審一也昔之法也先給以米貸以米歛
  亦以米今也不然歛以錢科以糴若能薄增厥直亦何患民
  之不樂輸哉價旣不平穀不時至勢不至於敷擾以抑勒人
  情之所不堪小民未受其利中產先被其害此立法之不審
  二也後之繼者慮旣貸而民不盡償則社倉之惠窮而追呼
  之害起故朱先生之法一轉而爲魏公之法但儲于鄕以備
  歲之不登及其歲之小歉也又不以貸而以糶則魏公之法
  又轉而爲廣憲之法矣然而積之旣久則化爲浮埃腐土果
  如朱先生之憂夫以天地生民之寶百姓日用之天棄之於
  陳朽敗壞之域而不顧是誠何心哉及其發之也雖痛損其
  直而民不以爲惠有至不得巳而食之者反不如糟糠之鮮
  潔旨不以人類待之矣是又何心哉其未發之時主者謹視
  封鑰不敢以新易陳或差官檢視盤量旣有酒食微需之供
  又有人從偷竊之耗主之者凛凛度日有破家蕩產之懼此
  所以鄕之善士不願委諸而多方脫免詞訟反至紛紛其甘
  心任責者率是豪覇之人卽時移易私用空其封鐍及至撿
  覈不過旋賂官吏當連年旱傷米價頓踴慮其賬給見底反
  巧爲說辭以蔽當路甯科抑而不敢盡發也則社倉立法之
  本意果如是乎所可大慮者不特此也當其再糴而償之價
  不逮時例行敷抑或增會價或添斛面或責以上色之米或
  有數十里擔夯之費猶云可也有產者惴惴然恐後日之不
  給錢而白敷米如和買羅絹之類此亦不得不慮及此而況
  今日常平義倉之米卽昔日敷科備水旱之米也原亦自鄕
  而移于邑自邑而移于州今若重敷民不堪命故當一番敷
  糴之時吏持其柄以爲乞取之資其害尤不小是豈治世之
  良法哉竊謂有愛人利物之誠心又須有無我之盛德旣足
  以來天下之善言而后可以行天下之公法求名者不足以
  行法自是者不足以行法泥古者亦不足以行法然圖利者
  不可以奉法避事者不可以奉法不知民吾同胞者亦不足
  以奉法非特上之行法者未遇而下之奉法者尤不易得也
  所謂立法無其本用法無其人至是而益驗矣古人有言穀
  賤則傷農穀貴則傷民今之農與古之農異秋成之時百逋
  叢身解償之餘儲積無幾往往負販傭工以謀朝夕之蠃者
  比比皆是也農人以終歲服勤之勞於逋負擬償之時則穀
  賤而倍費及其不憚經營之艱苦糴於青黃未接之時則穀
  貴而有倍費是穀貴穀賤俱爲民病也昔人旣有廣惠之法
  穀貴則損價以出之穀賤則高價以入之一出一入低昻適
  平其法至簡其事易行無社倉前者之弊法亦良矣自朱先
  生之法三轉而下同於廣惠者此所謂不泥古而善繼前人
  之志者矣然而前日出價旣損而前日入價反高原額不無
  有虧折今欲望台慈一以愛人利物爲心而不計其原額之
  虧盈庶不失諸老先生之遺意苟以原出價敷抑人戸糴償
  非特今日之重國是爲異日白敷之漸也爲民父母以若保
  赤子存心必不忍作俑於此或以原額爲不可虧折乞就本
  州權暫關錢撥助以俟後日盈價輸償亦甚易行也僭越出
  位不勝震恐
  賑濟利害書
  恭聞孝宗皇帝後時失實之訓言簡而意周萬里民瘼如在
  目前眞帝王之軌範也伏自某官開藩之初首舉是訓以警
  僚寀可謂得爲政之要見于施行者今三閱月又似未有成
  効其故何哉孟子曰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今執
  事訪求民隱虛巳納善孳孳不倦舉行荒政焦心勞思此百
  姓之所共知也不可謂無不忍人之心矣然官吏奉行不足
  以識執事愛民之盛心文移旁午而膏澤不下流移日甚而
  糴價日昻或者議其政而併疑其心愚獨以爲不然四方之
  風土不同田里之休戚不一以執事愽詢羣議如此之勤而
  應之者泛然唯諾一無以仰助執事愛民之政此吾鄕士大
  夫之責也今不揆愚陋敢先陳吾鄕風俗之大畧繼之以愚
  說二條恐或可以裨贊荒政之萬分敢祈采覽竊惟兩浙槩
  號富饒而東浙之貧不可與西浙竝稱也人或有知之者婺
  女之貧不可與浙東諸郡竝稱則人鮮有知之者金華今且
  之貧與三十年前亦不可以竝稱人無有知之者矣夫均此
  郡縣也肥瘠頓異必有其故何者昔之爲民害者版籍荒落
  而巳雖胥吏持虧盈之數舞出入之權而猶有遺利在民也
  自經界以來版籍具在而有無虛實固不可隱其奈經界之
  時縣令朱中旨匿鄕都之舊額勒保伍增添新數先爲姦吏
  之地民受其欺而不能辨不特無遺利而民以暗被苛取矣
  其害豈不大哉況自南渡以來科配之數越爲重婺卽次之
  婺之七邑金華爲尤重夏稅之輸十有三稱雖間有蠲租之
  令而此賦自若及袁韶之長版曹也增羅絹重厚之數而民
  力始困加以十數年以來絲枲之價頓踴榖粟之價頓輕知
  民力始困矣富家巨室僅僅自保用度稍廣質鬻隨至中產
  之家往往一歲之入不足以支一歲之用日降月下而窘色
  不舒每至秋成如解倒懸烏有餘粟以待窮價是以勸分之
  政固荒政之所先而非金華之所急大抵勸分之政爲富而
  積粟者設爲愚而嗜利者設今穀價旣隆數十年之所未有
  於此時而猶閉藏尚復何待嗜利者雖無厭而如是之愚者
  亦鮮蓋金華所謂富家巨室實不足以當江西浙西困弱最
  下之戸昔之爲富家巨室者尚有數年之儲今無兼歲之畱
  矣雖有閉糴之心而左支右吾其勢自相煎迫益不容於不
  糶故曰勸分之令非今日之所急也以今日勸分之令隨時
  直之低昻而無裁抑之患則富家所宜樂從然終未有欣然
  應上之命者蓋縣官奉行不察有無不審虛實持版籍之虛
  數例行告諭紛紛四馳反如白科上下相疑糶者束手而糴
  者無措是未足以濟民適先有以害民矣書生私憂過計不
  慮富家巨室之閉糶也方慮其喜於得價傾囷倒廩而盡泄
  之矣天命靡常豐凶難必萬一不幸嗣歲復以旱告雖有具
  平之智不知善其後矣可勝寒心然則爲今之策奈何曰賑
  荒之體先公庾而後私家賑荒之要抑有餘而補不足嗟夫
  田不井授王政堙蕪官不養民而民養官矣農夫資巨室之
  土巨家資農夫之力彼此自相資有無自相恤而官不與也
  故曰官不養民農夫輸于巨室巨室輸于州縣州縣輸于朝
  廷以之祿士以之餉軍經費萬端其如盡出於農也故曰民
  養官矣不幸凶年饑歲在上者不得巳散財發粟而賑恤之
  使之得免於流離溝壑之憂尚有是可以寓其愛民之心耳
  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歛而助不給此王政之所先也竊惟
  今日義倉創于慶厯初令民上三等每稅米一斗輸二升以
  備水旱其後興廢不常今下及小戸矣是官無以賑民使民
  預輸以自相賑恤巳戾古意今又移易他用數額常虧遇歉
  歲則復科巨室此何義哉其後又有傚社倉廣惠之遺法盡
  將前賢立法之美意顛倒紛亂以爲沽名買譽之資始也低
  價以强民之輸先爲中戸之困旣而官吏侵漁所積朽壞民
  得之而不可食今幸新陳相易而積日未遠而州家顧乃深
  藏固閉其所以備水旱者一切倚𠋣辦於私儲愛民之心何以
  敷於百姓公聚朽蠹三老凍餒此晏子之所深嘆也況今朝
  廷猶特發粟而侯國殊無發粟之意竊恐百姓德巨室而不
  德官府巨室怨官府而不怨朝廷甚非所以承流而宣化也
  昔成周荒政十有二以聚萬民一曰散利縣都之委積以待
  凶荒者恐不如此今不若先發官庾如常平義倉社倉廣惠
  倉之類盍盡數散之官庾竭然後及于私家名正言順義感
  仁暢旣足以廣君上愛民之心又足以成州家愛民之政百
  姓德官府而巨室心服亦庶乎王政之遺風蓋設施先後之
  序實意之所孚義氣之所興起故曰賑荒之體先官庚𢈔而後
  私儲者此也昔成周之衰王政不行莫甚於戰國梁惠王猶
  能移民移粟於河東河内故孔子之所不取以今觀之能如
  惠王之用心者尤鮮且糴價何爲而驟高也以歲旱而無糴
  也是糴價不高於豐稔之地實高於旱歉之鄕然高價之利
  不歸於旱歉之鄕實歸於豐稔之地彼歉者旣歉矣而又盡
  索其家具積數倍而僅可易常年之一彼豐者旣豐矣而又
  坐享高價以常年之一而可得數倍之利是豐者再豐而歉
  者再歉甚非平準之意夫天時豐歉之不同地利厚薄之不
  一此爲政者所當輔贊天地之化裁制其輕重之宜豈有坐
  視其偏倚𠋣之勢而無以權其低昻之中恐未可以言善政矣
  今縣官勸分之令乃隨時直不與減損此巨室之所喜而細
  民之所不樂所徇者小而寡所害者大而衆不可不審也然
  又不辨其鄕之豐凶不察其家之有無例令賑濟其豐而有
  者固可以濟民之乏彼凶而無者自謀且不給又何分之可
  勸哉是以富益富貧益貧勢不均平人心不伏互相推托遷
  延日時民將餓死誰執其咎今蠲租之數旣定而七邑之豐
  凶大畧可見有上熟之邑有中熟之邑有下熟之邑又有最
  旱之邑中旱之邑不旱之邑以上熟之邑自可以補最旱之
  邑州家何不裁損其價直求糴於上熟之邑復裁損其直以
  賑其最旱之邑也其中熟中旱之邑又有最旱中早不旱之
  鄕亦有上熟中熟下熟之鄕所以裁其直者亦如邑焉其庶
  乎無偏重偏輕之勢無甚休甚戚之民彼受抑者無怨詞彼
  受濟者有實惠豈不善哉今最早者當賑濟而上熟者亦賑
  濟上熟者當勸分而最早者亦勸分恐未可以言善政矣故
  曰賑荒之要抑有餘而補不足者此也愚之二說若迂闊而
  實今日之急務惟高明詳察而進退之
  答何子恭
  書來諭某之病往往出於鄕原之口彼鄕原者趣向卑陋志
  識鄙淺驟聞欲求聖賢之正學欲聞先王之大道方將驚視
  駭愕以我爲狂爲妄未能得其講學之淺深且要吹毛求疵
  去點檢敎他立腳不定此今日成材之所以難也愚謂後生
  小子乍脫於荊棘坑塹之中方欲著身於正大光明之道未
  曾講得一事行得一步豈能每事盡善縱有病痛且要是大
  路上人他日志向漸定移步漸熟然後可以逐旋敲點他使
  之澄治未晚今若遽然四面責備束縛太緊鉗鎚太酷彼將
  疑爲君子如此之難幡然退安於舊穴卻是吾輩爲淵敺魚
  顏子所謂循循善誘恐不如此世衰道微向此學絕少只得
  且容他樂親吾輩開其是非善惡之見令其通透不惑持守
  不遷然後進以細密工夫可也必切而後可瑳必琢而後可
  磨亦理也高明以爲如何
  答嚴陵史君書
  比聞嚴之彫匱甚以爲憂辱書乃知傳者之太過深以爲慰
  此無他蓋他人不能措手而賢者不勞游刃耳若人人皆可
  爲則又何以見大才別利器乎又聞史君入境減騶從儀飭
  去供帳浮費大艘運米尾尾隨至仁聲仁聞固巳先入其心
  敎條一頒自然樂從也甚盛甚美區區之見以爲賢史君不
  常値也朝廷之米未易常撥也嚴之民未易頓裕嚴不產米
  其來巳久每視上游之商舟至否爲之豐歉年來米禁旣密
  賑助不至軍儲曰窘民食曰難嚴固有疾視婺人之意今欲
  平其氣厚其生不若請于朝乞蘭谿一縣撥隸于嚴然後嚴
  可爲矣蘭谿隸嚴不特此縣之米饒裕足以充嚴之虛而衢
  婺兩溪之米俱可通矣使禁截極嚴密不能俱絕也嚴合六
  縣而不足當蘭谿一邑之輸而尚可以爲州乎議者不過謂
  嚴隸浙西婺隸浙東難以錯雜割地殊不考嚴之建德梁晉
  通嘗隸東陽矣婺之浦江亦嘗割富陽之地矣二州雖屬兩
  路均吳國之境土或分或合各得其宜何拘攣之足徇以今
  百行都言之嚴猶王畿之内豈應貧陋如此甚非所以拱衛
  王室藩屏京師之意或不得請只乞割蘭谿水西六鄕又其
  次焉以地言之旣與嚴接境又居浙水之西屬嚴尤便更或
  不得請則奏疏敷陳不厭再三或朝廷終不肯從亦當列其
  利害及奏請始末大書于石植之郡治以待有力者繼之可
  也儻幸此請或行永爲嚴之大利〓人感史君之恩世世無
  窮松椿之祝祠像之嚴當不減范文正公之盛自昔仁人君
  子膺民社之寄不以一時之惠及人而自足也必欲興大利
  除大害要使其德澤深長行于千百年之久是可謂今之俗
  吏謀富貴者言哉惟賢者平日抱負在此故使如愚言亦得
  以罄其繆至于維持學校振起儒風旌賢勸善亦必次第而
  舉矣拭目以俟
  答倪孟德
  來諭日月往矣精力邁矣雖有願强勉之志而無可强勉之
  時足見感慨之深而某亦政坐此病此言爲後生者勉固亦
  甚切所以自爲之慮恐未然也夫日月之巳往精神之巳邁
  者不可得而復追矣在今日亦自有得力處蓋血氣向衰則
  志慮定更厯旣多則識見明卽其欲强勉之志便是可强勉
  之時不必徒追悔於旣往而自絕於將來此吾人尚可著力
  也未知高見以爲如何
  復吳太清書
  某疏鹵之學至不足道況當垂垂衰老之年方切慚負平生
  之朋友乃廑下顧賜以長書若施於所敬者顧某何以辱此
  惟有愧感旣而聞嘗登當今大人君子之門而所得以平實
  古雅爲主此爲學第一義嘗謂平實是躬行工夫古雅是講
  學工夫躬行不可不平實講學然後能古雅若論輕重則躬
  行重若論後先則講學先則知巳得造道入德之門深切起
  敬及觀所惠書陳諠甚富立志甚高論孔顏之所樂及周程
  之傳授又皆洞究大原曲折詳密自非深造自得何以至此
  歛袵三復爲之躍然某往年嘗與趙星渚議論間問北山何
  所生何以敎學者某對北山不曾開門授徒不曾立題目作
  話頭接引後進某登門之初嘗䝉舉胡五峯之言曰立志以
  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內
  星渚曰文公巳病其頗傷急迫某曰急迫之病乃在下一句
  知乃可精上此四句於初學似亦有益星渚曰然某無以私
  淑同志敢復以此爲足下獻足下所以定其本者似亦古雅
  矣至於以尋樂扁其讀書之室恐未合乎平實之訓也似覺
  求上達之意多於下學之意少竊謂苟無下學之工決無上
  達之理朱子於此一段公案固曰學者但當從事於博文約
  禮以至於欲罷不能而旣竭吾才則庶乎有以得之吁此千
  古不可易之敎而傳之無弊者也更望於愽文約禮居敬持
  志益加勉焉何患不眞見孔顏之樂也惟高明察焉
  答葉都倉書
  逖違偉度轉目三載東閤邃嚴而枯冷姓名無路可達雖聞
  恭膺醲渥卽拜異除亦不能致一牋之慶非慢也翔泳之勢
  不同也惟高明亮之某衰老待盡於窮檐奄奄泉下人耳何
  心與時競哉伏辱寶帖諄諭勤劬備感謙虛此某之所望於
  足下者而足下反以見囑何耶此事之造端實出於足下篤
  念亡姪之良心長顧卻慮之美意此亡姪之所感激一一聽
  從宗族之所以稱贊正在於此狂瀾激衝惡猘狺噬誠出於
  意料之外當是時也明目張膽力辨其萋斐之誣鎭定其摇
  杌之勢使其家紀綱粗立九原無有遺恨豈非足下所當任
  之責乎事變至此可勝嘆哉竊意足下事定心平亦深悔前
  日之無情必爲其思善後之計今詳來諭上委之於從諛者
  之過下脫之以不足責之言往往正名定分之意少黨姦惠
  惡之意多此則非所望於高明所欲言者何限要非筆舌可
  旣尚頼惠顧前好不忘初心以大公至正成始成終之是猶
  有餘望也悤悤謝先辱毋罪率直幸甚不宣
  通趙星渚
  卽日白露橫江黃雲棲畝恭惟暫韜經濟妙養中和顧諟天
  明相在爾室某輕去誨範七年于茲自赤城無借留之路而
  某亦夢斷於東湖不謂崇情篤雅有請于朝給劄以驅其出
  不免一再往回有愧於山靈海若多矣幸得草巢之肯來遂
  因風變而謝絕也瞻望道德之聲光服習提警之精實非不
  切切于衷終不敢以山林之姓名驅馳於龍尾之道門籍之
  下幾至堙蕪不自意懷人憂世之念深欲以枯根朽質置於
  造化爐中誤玷鶚書不勝驚懼恐吕公之夾袋掌記陳密學
  司馬公之薦士豪編無此樣人才也未免爲知人之累益重
  愧悚惟是大賢君子之進退足以卜時政之得失足以驗世
  道之盛衰雖聞暫收朝蹟歸隱故山陶鎔水石於世氛之外
  醻酢聖賢於德履之中行藏用舍本非二致皆所以敬天命
  而植民彝也且聞屬車豹尾中稀如晨星竊恐綠綈方底之
  詔巳飛下岞崿起安石以副天下蒼生之望恐終不可得而
  恝然也某幽屏衡茅過從絕少舊學剝落幾盡尚有一點直
  實不隨血氣而消殘編故書時時涵泳向侍坐隅蒙舉陳克
  齋所記暮春章攺本緩誦稱嘆某自昔亦以爲此甚端的也
  近年來以今集註細細較之深以爲疑又以文集參考則知
  其反爲未定之本大不如今集註之精密也近嘗再講此章
  未及錄呈不知高明後來亦曾再入思慮否某平生巡於無
  極而太極一句見得未透朱子謂無形而有理非不明白但
  於周子命詞之意嚼咀未破故象山未能釋然某不揆淺陋
  妄揣先儒之心謂此是周子太極圖說只當就圖上說此一
  句不可懸虛說理若又有所謂無極之理蓋周子欲爲此圖
  以示人也而太極無形無象本不可以成圖然非圖則造化
  之淵微又難於模寫不得巳畫爲圓象擬天之形指爲太極
  又若有形有象故於圖說首發此一語不過先釋太極之本
  無此圓象也後人殽亂疑惑故朱子曰此只是無形而有理
  言簡而盡然必於圖上指此一語方爲親切無疑未審高見
  以爲然否朱子之說中庸至矣精矣而某妄有所疑朱子平
  時謂家語爲孔叢子僞書今於集註反取之以證中庸之悞
  愚尤惑焉哀公問政子曰云云止其政息竊意夫子之答只
  此數語自人道敏政而下止及其成功一也皆子思之言又
  舉夫子三句以證之故又著子曰字恐非妄也此下子思又
  自說去家語中間又舉哀公曰此恐不足信某妄謂其中仁
  者人也義者宜也此非夫子平時語自是孟子得於子思者
  其爲子思之言明矣未審高見以爲然否某固陋之質於經
  書疑處甚多無筆吏抄寫未能一一質於高明先述此三條
  以求開悟之方敢乞始終提誨庶不抱此鶻突道理歸全於
  父母天地受賜大矣某謹專人省候起居其事瀆賜之容留
  不勝幸甚未卜待拜更乞爲斯道自重爲明時自愛精調鼎
  食佐吾君開萬世太平之基某頓首忱禱不宣
  回趙星渚書
  卽日冬令權輿霜明風勁恭惟勇退要塗表儀世道誠無間
  斷神相後先尊侯動止萬福某近者僭上之敎以贖門
  籍之荒涼旋領令嗣承奉賜書知巳上徹電覽乃聞尊體偶
  違和裕未敢繼馳尺〓敬詗藥石之慶方引領東望日切泰
  山北斗之仰專使遠臨俯授寶帖聯題累牘蓬蓽生光驚喜
  下拜盥手剝緘仰見郁郁情文勤渠謙讓如親侍函丈之間
  恭聆金聲玉振之韻感慰無斁某崦嵫甚迫衰病日侵無由
  可以航一葦躬拜於岞崿山下請問平生所疑以祛其固陋
  之見而尺書之敬亦復曠闊幾於自棄重荷不鄙矜其荒淺
  賜之規正又䝉振其廢惰復以三目俾入思慮將有以儆策
  而陶鎔之幸甚過望敢以愚魯之見陳于別楮更乞始終提
  誨誠所願望某近得車玉峰書賜報大學致格傳未嘗忘也
  欲以知止而後有定一段接聽訟一段卽是元致格傳某聞
  之躍然若不動斧鑿而元詞儼然誠追亡之上功也後又聞
  昔日嚴陵吳守槃亦有此說見盧新之跋嘗以此說請敎于
  西山葉先生先生云且去涵養不知尊明曾聞之否此說以
  爲如何某又䝉玉峰以所編道統錄稿見敎題目甚大采㩠
  甚詳愚意以爲尚欠綱領也未知曾達尊聽否某竊嘆世衰
  道微同志絕少仰惟星渚先生海内範橅敭厯且久不知朝
  野中可以與之切磋論辨者誰歟後生晚進有志於學所以
  傳道授業者誰歟某孤陋寡聞待盡窮巷了無聞知敢告疏
  其一二因便以開其昏䝉尤所願幸使介不敢久淹謹拜飭
  牋恭修大貺之謝氣候向寒更乞謹護鼎茵柱石斯道大展
  經以副四方善類之祝某拳拳無任不備
  一浴沂一章區區所疑巳䝉印可足見大公無我與人爲善
  之意佩服佩服
  一無極而太極一句某非敢妄疑先哲但疑其旣是無形而
  有理則圖中圓象非形而何此周子於圖說之首不可無
  此一句也然其精密微妙之旨拓前聖之所未發自在其
  中初無牴牾也某妄謂常時朱子若說入圖上來則此句
  有著泊未必起象山之疑議耳
  一先賢以家語爲先秦古書此句稍寬竟不知爲何人所錄
  疑其爲子思以後子孫所編如疑顏子竊飯之類誠爲可
  鄙決不出於子思之前明矣若以子思之言證家語之失
  可也以家語證子思之書於義有所未安竊謂一部論語
  門弟子問仁者多矣夫子止語之求仁之方未嘗有仁字
  親切之訓至孟子方有仁者人也義者宜也之語則疑其
  得於子思未必夫子之言也尊以爲然否更乞不倦之
  敎
  一賜問張子言氣周程言理旨意不同某竊謂理氣未嘗相
  離先儒不相沿襲雖言不同而未嘗相悖言氣者是以氣
  爲道之體理巳在其中言理者是以理必乘氣而出氣亦
  在其中雖有形而上下之分然道亦器也器亦道也二之
  則不是張子言氣數段朱子固嘗置於近思錄道體門中
  此意可見朱子又曰張子說得是好終是生受辛苦是也
  伏丐尊照
  一賜問幾有吉凶夫子與朱子之言不同某竊謂周子曰誠
  神幾聖人也此言聖人之幾在誠神之間自是有吉無凶
  又曰誠無爲幾善惡此言衆人之幾旣有善惡安得無吉
  凶若衆人之幾能動以正亦無凶之可言夫動以正者天
  理之本然也動不以正此人欲之或然言雖不同實不相
  悖伏乞尊察
  一賜問伊川言奉祀之人是繼室所生當以繼室配爲不易
  之禮固爲的確所謂不易之理者祭祀時母子一氣感通
  也然於禮有所未盡是或程子有爲而言也或有謂春秋
  之法以元妃配而繼室下得配故程子如前之云未可知
  也但今所謂繼室與古之繼室不同古者諸侯一娶九女
  若元妃薨凡繼室皆其妾媵也雖有子不得竝配今之所
  謂繼室亦皆禮聘與元妃固等夷耳但有先後長幼之分
  所以不可不竝配今之庶母卻合古者繼室之義雖有子
  死當祔于妾祖姑別室以祀之有此曲折未盡未審尊見
  以爲如何敢乞開曉
  答車玉峰
  陋巷無仙里便風如隔滄溟秋雨窮櫩闃焉人跡忽有持書
  立於黃葉堆裏乃吾畏友軫綏枯朽訪問安否德甚渥也敬
  審云云英嗣神童秀慧日裕當巳能讀父書矣某伏䝉頒敎
  道統錄三巨編盥手莊誦大哉書乎自昔聖賢儼然臨乎其
  上世間未有是書也非有大學力如何有此大制作照耀萬
  古與天地相爲終始無疑昨見蔡九峰嘗編一本曰至書次
  第亦如此而不如此本之詳敬巖姪亦曾有一書名與此同
  但止始自周子至于黃勉齋門目頗雜皆不及此精當愚見
  更得於逐門內更與次第之爲尤佳蓋此莫難於顏子子思
  之詳亦莫難於朱子之簡若孔叢子家語之類未可全用要
  須揀擇某自前歲巳拜觀序文無便失於拜報今始得見全
  書尤以爲幸願蚤入梓開我後人拳拳之望外䝉賜諭大學
  致知章不亡尤見洞照千古錯簡紛糾不能逃焉巳經二程
  朱子各有定本而尤未盡甚矣考古之難也某亦嘗見人說
  聽訟章爲致格傳不敢以爲然今若合此一段共爲一章卻
  自分明程伯子改本亦以知止接至善但首章三傳亦在前
  次方及八目以此觀之知止爲傳詞亦是一證知止旣是經
  文而後無傳此尤分曉使朱子得聞此語豈不莞爾一笑今
  若以程伯子本移知止於八目之後誠意章傳之前尤爲省
  力前三綱自爲經傳後八目自爲經傳未知高見以爲如何
  河圖分合說見加倍法之始亦佳若一三五爲天數二四爲
  地數朱子謂此積數也非倚數也要將參天兩地倚𠋣出此數
  今來說卻有此意開發多矣若謂因何畫卦只是竒偶而巳
  此不必疑但曰四者之變不知何所指更望賜敎省吾挽詩
  高古非某所及珍重之言過矣區區之愚猶有所未盡嘗觀
  朱子編書必先立一規模未嘗渙散無收拾或立綱目或立
  經傳或曰嘉言善行或分內外篇一時易成恐不能久蓋道
  統之名大學者人人要看須是一條一件不可移易不可有
  無方爲盡善固陋之見猶未能識編次之大畧敢望開曉某
  奄奄晚景瞻侍無期惟有一心尊嚮不間朝夕一年之間尺
  書往復曾幾所欲言者何限臨紙耿耿
  復天台陳司戸天瑞字景祥
  某頃辱下訪不憚數百里之遠意亦勤矣寵以長書示以巨
  帙禮甚度德甚謙巳足以藥世俗自滿之病顧衰耄殘息何
  足稱此至於獎譽過情擬非其等此則謹不敢聞也旣而捧
  巨帙而敬觀以蘇氏古史爲題占地步以甚闊以朱子餘論
  爲主立門戸以甚正〓然異之曰大哉書乎此近世之所未
  見也老眼爲之頓明嘗謂漢當暴秦煨燼之餘典籍滅亡太
  史公作史記一部上出唐虞下包春秋戰國羅網放逸黜削
  稗野開天下之盲聾後世得之如至寶尊之如聖人孰敢議
  其非者遷亦自謂厥恊六經異傳整齊百家雜語藏之名山
  副在京師俟後世聖人君子其自負至不輕也至本朝歐陽
  公始譏之其序帝王世次圖先立一準的曰孔子定書斷自
  唐虞所以畧其遠而詳其近謹其所不知也司馬遷遠出孔
  子之後述黃帝以來詳悉其世次不量力而務勝及言其繆
  可以發千古之一笑止以惑世二字斷之蘇黃門師歐公者
  也習聞其說亦謂遷淺近而不學疎畧而輕信切中其病其
  詞巳激昻不如歐公之從容温潤也至於自編古史又叙三
  皇反加詳焉豈臨文之際而忘之乎抑不免於務勝而惑世
  也朱子曰近世言史者惟此書爲近理而學者忽之止於本
  紀中提出七章以訂其未醇今足下乃用朱子之意削其世
  次益以事實黜秦伯而不污其紀降三晉田齊而不作世家
  增虞夏商周名臣于列傳而春秋戰國之賢亦與焉別立孔
  子及弟子傳止於孟軻斥老子荀卿於異端其立義凛然其
  用力甚勇其地步闊而又闊復加以正其門戸正而又正復
  濟之以闊豈非欲推本於經折衷以理邪若以是爲識本原
  而可達於聖賢則不可必識本原可達於聖賢而後能推本
  於經折衷以理也然雖非學者之先務而程子所謂考古今
  別是非亦致知之一端今此編考訂有證綱目粲然亦自可
  以名家矣若曰著書垂後有必於名家恐爲計太左而自待
  太涼竊慮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也此某不敢不以忠告
  某血氣旣衰學問枯落記魄不强挂一漏萬不足以識足下
  纂輯之誤不誤論下之差不差姑以愚見有疑於古史之一
  二爲足下陳之歐陽公春秋論辨魯隱公非攝如此之明蘇
  學於歐豈不聞之今魯世家一信左氏語豈忘之乎蘇氏以
  管仲智有餘而德不足亦過矣當是之時利欲汨没人心巳
  亡其所謂智亦只知得利欲一路而於天理民彝未嘗知也
  愚方病其不足安得謂之有餘獨蘇氏以管子之書爲戰國
  之士假託其名而爲之言治國則以智欺其民言治外則以
  術傾鄰國此則非習俗之所能識視國語全本管子無他語
  豈不陋哉然猶取內政之制此爲可疑夫子之於春秋凡諸
  國變先王之法度如爰田兵甲刑書之類悉書之不應於內
  政獨不書也旣無其證何以信於後至謂管仲旣没齊國因
  其遺業常强於諸侯此亦誣矣蘇氏之敘微子也未免徇左
  氏太史公之無識曾不少悟夫子以微子去之爲殷之三仁
  去之之去是去紂而隱遁也豈曰去商而歸周乎紂雖無道
  有必亡之勢是時周猶服事殷也不應微子遽畔其國棄宗
  廟社稷而先降于周不仁熟甚焉設如其說紂旣追微子又
  何爲面縛銜璧衰絰輿襯于軍門於是時也武王不以故都
  封微子乃封武庚所以待微子者亦甚薄也以愚觀之面縛
  輿襯正武庚祈哀請命之態武王不忍絕其商祀使復其所
  此仁人之心至武庚俟間倡亂而周公誅之而商祀絕微子
  不得巳始出而歸周周公固知其賢久矣亟封于宋有客之
  詩益可想也加封二字且無明證此於事理曉然者莫有辨
  其誣是亦不免於輕信也至於孔子傳敘叔梁紇與顏氏女
  野合而生孔子母諱之不以告其父之墓此又何爲輕信也
  書聖人之家世而不典如此何以謂之學者合不以正而生
  聖人天命必不如是之僭也其書告陳恒弑其君之語謂齊
  人不與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此是以戰國縱橫
  之士待聖人也聖人以大義告其君豈以利害動其聽哉有
  曰孔子之歸魯非求仕也以爲父母之〓蓋將老焉此句大
  勝太史公其爲論也謂夫子於陳蔡無取焉以楚昭葉公之
  賢前後六年徘徊以俟及浩然有歸志猶反於衛者以須魯
  人之招也是以世俗鄙夫之意論聖人與前一語如出兩人
  之手又言孔子以布衣養士著籍三千人其賢者凡十人而
  巳豈非輕信乎其叙孟子也尤率心借不嗜殺人之句自發
  一段議論又以指習爲性爲孟子之失其論子夏開後
  世排僞學之端其意亦有所指也朱子雖謂其晚歲粗知省
  悟終曰舊習巳安未易猝拔而本原綱領終未明了至哉言
  乎今必有以細細剖繫之使後世無惑則吾之本原方明而
  吾之學力亦可以自慰也然其議論之差不勝其多今不暇
  條列更舉一二言之自入春秋以來鄭莊爲一大罪魁天倫
  蕩滅殆盡而蘇氏猶以賢稱之此大惑也自是之後鄭國數
  困於兵可亡而不亡者亦有其故齊秦晉楚之爭伯而鄭居
  于中遂爲戰場惟其地爲中國之險要得之者必强是以兩
  欲得之而非一國之所能獨有也故雖甚弊而不至於亡及
  子產當國而伯業巳衰不然則鄭覆巳亡久矣安能待子產
  之出乎子產之才人孰不知鄭國之所以存亡者未易知也
  晉文公不汲汲於得國在春秋時固未易多得蘇氏遽以王
  者之事許之則過矣豈忘卻聖人一譎字乎至悼公頻起諸
  侯之師以不戰困楚此亦一譎之餘風恐古人屈人兵者不
  如是也其論樂毅也不知身自墮於戰國之習所言不根於
  義理反指書生之論以爲笑此其深病前乎此齊國伐燕矣
  孟子敎之曰反其旄倪止其重器置君而後去之此則庶幾
  乎王者之事齊宣不能用不足責也樂毅自謂數奉於君子
  而亦不知出此旣巳席卷八百年之積聚歸燕顧乃久徘徊
  於二城之下果何爲哉烏在其爲奉君子之敎蘇氏以爲智
  勇相敵勢固然耳此爲實論乎凡此之類豈筆舌之所能旣
  足下濳心今古識見逈特議論湻正比蘇氏尤爲峻潔蘇氏
  之傳惟伯夷傳實以夫子之言此爲最高其論亦簡明抑揚
  頓剉有餘味也足下巳載其論而去其春秋兩辭尤見高識
  其間亦尚有些小徇蘇處更望玩索無急急於成甚幸但名
  曰古史要錄未爲正大蓋蘇氏門下不是著腳處昔司馬温
  公嘗編稽古錄極爲簡要稽古之義亦甚大擬欲易爲信古
  錄如何夫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是夫子之謙辭此名也
  今此錄是錄其古之可信者此實也又有一說足下別錄洙
  泗師友淵源所以尊道統闡聖學淑人心扶世敎揭民彝此
  舉甚善但不以帝王本紀統之似失其所以上接堯舜禹湯
  文武周公之道不若於春秋後自作洙泗師友一門然後繼
  以隱逸異端功利兵法刑名縱衡諸家如何後世封謐不足
  爲聖人輕重盍去之目錄中厯代諸臣恐須列其姓名庶分
  曉易見本中悮家脫落尚亦有之荒陋無以復來敎有辜下
  問之勤不敢不盡所願言程子謂致知用力之方凡一言考
  古今別是非居其次以讀書講明義理爲第一此正是識本
  原可達聖賢之正路也足下巳幸需次差久得以究朱子之
  淵源一行作吏此事便廢願急急更於四書中夙夜探討涵
  泳其中義理無窮無盡果能用力於此則考古今別是非特
  餘事耳更於應事接物得以當也出而事君小則承流宣化
  天則謀王斷國真可以闡聖學淑人心扶世敎揭民彝不爲
  虛語矣不審高見然之否不宣
  答葉通齋
  某餘日無幾急於聞道思友朋之誨敎如饑如渴故不敢以
  頻瀆爲憚況辱温詞誘進而可甘於自棄乎連拜金薤琳琅
  之章喜甚慰甚如獲弘璧不忍釋手所以藥其狂誕者至矣
  非一感之可旣但某一時之言龐雜有悞尊聽旣䝉導之以
  盡言不敢自嘿切謂集家語者固出於門人弟子也於家語
  中集其精粹而爲論語者疑子思也尊兄亦以爲恐或有之
  止是其下一必字太死殺爾尊論曰非子思所著亦明矣然
  某未嘗言爲子思所著也集字與著字大不同集者合衆人
  之所長著者明一巳之所見或恐高明偶未見察某所謂著
  書自子思始者指中庸而言非謂家語也措詞不明皇恐若
  古家語之不存王肅引孔衍之言曰王肅反諸書雜錄以補
  其亡非中庸用王肅之詞是王肅用中庸之言妄加哀公曰
  之類甚明此朱子所以言家語之多疵是晚年之論無疑朱
  子於四書至死修攺未畢因門人之疑而修攺者厯厯可攷
  此朱子遷善之盛德而不可泯没者但學者不可妄有指議
  苟有證據不妨致疑於其間是勉齋通釋之例云爾今不曰
  可疑而徑曰疵此大病也高明之賜宏矣魯經之編固知犯
  天不韙駭人觀聽吾兄見愛之深惟恐某得罪於名敎諄諄
  誨諭懇惻真實至矣愧感愧感但尊諭尚有回護未忍盡斥
  其非則愚見猶有未能釋然者不敢不更陳之尚頼傾倒忠
  告尊諭記錄之書非經體也移動未爲不可是經體之當然
  明矣謂夫子之微言非可以緖分而類合恐有所未盡是書
  也若夫子之所自著前後次第有微意焉是誠不可移動也
  三聖之於易夫子之於春秋各自成書而輔嗣杜預與之破
  碎其罪大矣此書雖集夫子之格言初無前後次第之可考
  又非上下貫通以相承雜出於眾手之所紀當前者或後當
  後者反前夫子之言與門人之言雜然失其倫次顯然可見
  未知其不可移也尊諭謂句句自然意味微妙無窮者畧無
  所損也學者隨其逐條章指曲折優柔饜飫者亦無所妨也
  南軒類聚言仁此卻是摘撮看文字朱子病之誠當也此則
  於一部全書無少無餘非摘撮比也昔謂之語不爲之類合
  可也今謂之經恐不可不類合也隨步換形各有攸當政所
  以上承毅齋先生尊經之意未審尊明以爲如何區區之愚
  以尚書一典叙事二謨叙言故欲以事先於言者首以温而
  厲者以此章包含夫子之德容渾然全備故欲冠於篇端如
  堯典之欽明文思也此義旣未明今當去之尊諭謂雖記錄
  之書亦自各有意義某亦嘗聞之朱子固曰首篇多務本之
  意八佾皆禮樂之事公冶長論古今人物先進評弟子之賢
  否微子多記聖賢之出處此亦因其近似可以推測者而言
  使集論語者果有此意則篇篇有之不應斑殘零亂如此竊
  恐後學因此强推之必立一說籠〓傳會穿鑿爲害不小又
  如堯曰以下雖無子曰發端亦恐夫子嘗言之故錄於此若
  曰門人舉此以見聖人相傳之意恐不應不分不曉如此含
  糊也若曰始以務本繼以帝王之相傳卻是著爲此書非記
  錄也孟子篇終卻是此意分明此致是著書之體尹氏遂曰
  以子張問政繼堯曰以明夫子爲政可知巳蚤是有些傳會
  苟如其言則克巳復禮章吾道一貫章又何慊於五美四惡
  乎若以政爲急則爲政以德章又豈不勝於此曰記錄則前
  後無序非病也曰著述則步步可疑尊明以爲如何孟子固
  一手之書也本自有條理政欲學論語故亂其次序惟趙岐
  解此意總作三節說一曰時君咸謂之迂闊二曰與弟子答
  問三曰又自撰其法度之言雖曰不可移動而朱子編要畧
  巳創例於前矣尊見以爲如何尊諭欲以格言大訓與答問
  爲經餘則爲傳此言簡徑明白敢不佩服然只此規橅則亦
  不免移動矣然鄕黨一書體則經也今當爲傳乎堯曰至公
  說當爲傳乎當爲經乎更乞明賜提警三陽之慶未遂捧卮
  爲壽於通齋之下仰止耆德天錫難老以柱石吾道不勝東
  望頌禱之至不宣
  魯齋集卷之七終
  魯齋集卷之八
  宋王 柏撰 郡後學胡鳳丹月樵校梓
  宗忠簡公傳
  宗澤字汝霖婺之義烏人天姿沈毅識度深遠才敏而用周
  至大至剛之氣始終不屈讀書過目不忘尤邃於春秋左氏
  程文有心不可欺之說有司喜曰吾爲朝廷得人矣登元祐
  六年第宣仁聖烈埀簾有詔對策限以字數同輩相告必如
  詔可中程公曰事君自今日始豈可希前列効寒蟬乎遂力
  陳時病幾萬餘言八年以將仕郎調大名府館〓縣尉嘗攝
  邑事吏以少年易之及聽訟迎兩而決不淹月大治吕惠卿
  移帥鄜延以幙屬辟公力辭不受調衢之龍游令丁内艱服
  除調膠西令按治宿姦不畏强禦捕羣盗數十焚其廬威譽
  赫然丁外艱服除調晉州趙城令言於朝曰趙城前有并河
  汾陽之險後有晉絳蒙坑之固左霍邑右太行沃野百里實
  用武之地乞援楚之漣水澶之德清命以軍額屯兵以備不
  虞不報公曰今固承平無虞他日當有知吾言者政和三年
  知萊州掖縣部使者以朝命科取牛黃公力拒得免公曰吾
  之爲邑始之以信濟之以威信旣孚矣威亦何用五年通判
  登州時朝廷遣使由海道與女眞結盟公憂形于色曰軍衅自此始矣有道士高延招�倚�林靈素凌蔑郡邑公窮治其罪
  不顧及公丐祠而歸結廬山水間有終焉之志道士以公攺
  建神霄宮不當訴于朝而靈素主之遂褫秩羈置鎭江公聞

知识出处

王魯齋集

《王魯齋集》

本文记述了鲁斋先生著述丰富共有文集七十五卷。先生的号称为“鲁”和“吾”,寓意着学习曾氏的思想。曾氏的鲁被定义为“钝”,是气质上的偏执,然而在易经中逐渐发展的思想,说明逐渐的效果非常显著。精卫填海和愚公移山都是逐渐积累的例子。鲁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长河经过龙门、洞庭一样,是逐渐积累的结果。杨子的尚白和柳子的愚溪都是逐渐发展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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