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說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東萊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12092
颗粒名称: 易說
分类号: I264.4
页数: 24
页码: 一-四十六
摘要: 本卷记述了吕东莱先生文集中收录易说的情况。其中包括读易当观其生生不穷处、若泛泛而读虽多亦奚以爲乾等。
关键词: 吕东莱 易说 宋代

内容

讀易當觀其生生不窮處
  讀易須於常時平讀過處反復深體見得句句是實
  不可一字放過如此讀易雖日讀一句其益多矣
  若泛泛而讀雖多亦奚以爲
  乾
  乾元亨利貞如堯欽明文思爲堯舜濬哲文明爲舜
  上九亢龍有悔健而無息之謂乾九極於上則疑於
  有息矣故聖人於上九而戒之以亢使人不可輕
  進蓋常留一位在前則有不息之意若處亢而止
  則息矣非乾也
  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
  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
  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易有太極是生兩
  儀非謂兩儀旣生之後无太極也卦卦皆有太極
  非特卦卦事事物物皆有太極乾元者乾之太極
  也坤元者坤之太極也一言一動莫不有之學者
  須玩乾元二字方見得雲行雨施品物流形氣象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此象元之義也雲行
  雨施品物流形此象亨之義也西銘亦有此句氣
  象大明終始句非謂止言一卦終始如初九上九
  之終始當大明乾道之終始旣知乾道則六位已
  成於吾胸中矣故曰六位時成六位非特卦中六
  位凡事中皆有六位時乘六龍以御天者言體乾
  道以作用也各正性命保合太和蓋保合天地之
  太和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卦象中皆言卦名
  如地勢坤雲雷屯之類獨此不言乾而言健蓋非
  健不足以盡乾道之大君子體乾正在自强不息
  當看自之一字
  終日乾乾反復道也乾乾不息也乾道反復如環之
  无端故无息也蓋謂進退皆在道也
  利者義之和也老蘇之說不合分利義爲兩塗蓋義
  之和處卽是利也苟有徒義徒利之辨則非矣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世人
  分爲二君子體而爲一
  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旣行此四德卽
  是乾也非止體乾也
  遯世而无悶者疑慮不萌於心確乎其不可拔也非
  離人而立於獨者不足以與此若不遠復者未免
  於有念慮也故中庸曰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
  者能之
  樂則行之憂則違之則字須子細詳看凡人當樂當
  憂或爲利害牽制或爲私意所奪如何便行得違
  得惟聖人則便行便違也此見聖人所爲无滯礙
  處
  龍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庸者常也惟
  常言常行自得正中之義
  閑邪存其誠誠者中所固有但當於邪字上用力防
  之而已懲忿窒慾閑邪存誠尊德性也必學以聚
  之問以辨之
  善世而不伐凡人之功有相敵者則矜伐之心生惟
  其善超邁於世人莫己敵如此自然不伐
  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德也九二臣位而言君德古
  人言君不獨有天下謂之君凡可以濟世長人者
  皆曰君可也
  乾之九三九四皆有進德之意蓋九三九四皆重剛
  而不中處不安之地所以能進德脩業凡人之爲
  學者若自以爲安且足則終不可以求進惟君子
  自處於不安故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是以德
  可進業可脩孔子推明其義曰忠信所以進德也
  脩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大抵爲學之道當先立
  其根本忠信乃實德也有此實德則可以進德脩
  業根本不立則德終不可進業終不可脩譬之播
  種有一粒之種潛萌於地中故春可生夏可長秋
  可成人但患無忠信若有忠信則德何患不進業
  何患不脩故忠信所以立本也脩辭立其誠此乃
  下工夫處大抵人之於辭當謹其所發辭之所發
  貴出乎誠敬脩於外而不脩於內此乃巧言令色
  非所謂脩辭所謂脩辭立其誠立字學者最當看
  人之於道須當先立其根本苟根本不立則遷轉
  流徙必爲事物所奪必不能存其誠此辭之所發
  所以貴立其誠而使之內外一體然後可以居業
  也君子居業猶百工居肆以成其事事之所以成
  由百工之居肆君子進德脩業安可無所居乎又
  又曰忠信本也人能本忠信而端慤不欺則德業
  當進脩矣業至大也居之必有自惟脩辭立誠則
  爲居業之所凡人有所作爲必先見乎辭故疾人
  者有忌辭怒人者有忿辭辭旣脩則其中可知矣
  誠所以立也此正學者下手處
  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所見无
  毫髮不盡然後可與幾所謂義者乃當然之理須
  全體是義乃可與存義若以義爲善而求爲之亦
  不可與存義矣此乃聖人始終之學如自十五而
  志于學便見得七十不踰矩地位自可欲之謂善
  便見聖而不可知之謂神地位此皆致知力行之
  所致也學至於此可謂盡也聖人方且曰是故居
  上位而不驕在位而不憂自常情觀此數句以下
  聖人處之爲甚易不知聖人處之實難如中庸所
  謂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
  明而道中庸乃曰居上不驕爲下不悖蓋聖人始
  終之學旣盡方知其爲難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
  危无咎此亦自然之理論聖人終始之學雖曰甚
  難要之皆自不安中得之如在下位而不憂憂私
  憂也因其時而惕惕所宜惕也憂與惕兩不相關
  九四一章須看故无咎三字凡人規行矩步自然无
  失若進退无常豈能无咎惟九四或躍或潛或進
  或退乃无咎者以其進德脩業之及時也蓋進德
  脩業不可先時不可後時須識得時中之義
  大凡聲不同則不相應氣不同則不相求物各從其
  類聖人與萬物非相類然聖人一作而萬物皆覩
  蓋聖人萬物皆備於我故一作而萬物皆覩言萬
  物各以同聲同氣相從如水不流燥火不就溼雲
  不從虎風不從龍以其聲氣之異也聖人通天下
  之聲爲一聲不見有異氣故無一聲之不應通天
  下之氣爲一氣不見有異氣故無一氣之不相求
  所以一出而萬物咸覩彼本乎天者親上不親乎
  下本乎地者親下不親乎上豈若聖人備萬物於
  我徧爲萬物之類乎聖人作而萬物覩若以爻
  體觀之則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至上下皆親固其
  常理然此何預學者事學者須詳體此意廣而推
  之吾胸中自有聖人境界吾能反而求之則當有
  應之者如克己復禮天下歸仁之意是也
  過中則亢中不可過上過五則亢日中則昃月盈則
  食亢之理也賢者過之亦是道術之亢若淸虛絕
  滅之學所見非不自高然至於無位無民無輔則
  皆不可用易無所不載故此亦可以言亢
  乾元用九天下治也乾天也元聖人也天無時而不
  用九而天下有治不治者由居其下者無用九之
  聖人耳聖人與天同德則天下治矣
  或躍在淵乾道乃革四去五爲近
  象與文言論上九一爻曰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又
  曰動而有悔又曰窮之災也又曰知進而不知退
  皆言亢之不可極至於所謂與時偕極蓋諸處已
  說盛滿之當抑故此章發明此義謂時方盛滿道
  亦與之盛滿何適而非道也
  坤
  乾下彖元亨利貞止四字而已坤下彖自元亨利牝
  馬之貞以下凡數十言此乾坤之所以異
  君子有攸往人皆言坤體靜不知靜而有動乾動而
  坤當順故體易之君子當攸往
  大哉乾元至哉坤元物無兩大之理然於此又可以
  見天高地下君尊臣卑上下之分自然如此
  理一而已矣理雖一然有乾卽有坤未嘗無對也猶
  有形則有影有聲則有響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或從王事无成有終凡人多不達此意所爲之事當
  做十分只做五六分多懷不須做盡之心如此乃
  是无成无終也君子則不然雖不居其成功而其
  所爲不以小大遠近未嘗有一毫之不盡一毫不
  盡則失有終之義矣无成有終者雖不居其成而
  不敢有一毫不盡之心乃可
  六五黃裳元吉文在中也此言離在中
  坤之初六一陰始生之時聖人所以發明見微知著
  之理大抵善者陽之類惡者陰之類也凡小人女
  子夷狄皆是陰之類初六一陰初生初長之時在
  人一身論之則邪志初萌之時在天下事勢論之
  則小人女子夷狄初生初長之時當其初生初長
  正如九月肅霜去堅冰之時甚遠然而履霜須便
  知堅冰之必至須是早爲之戒象曰履霜堅冰陰
  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履霜時陰始凝聚大
  抵邪心惡念與小人女子夷狄之類不可使凝聚
  將萌將長時便斬絕消蕩才凝聚便漸漸馴致直
  至堅冰地位欲觀此爻須看履字蓋纔踏便覺也
  看得履字則非心邪念發時便覺看得凝字則非
  心邪念便須消散看得馴字則知履霜堅冰勢所
  必至臣之於君子之於父本是至親至義至於弑
  君弑父時雖甚惡人安得一日做成皆由漸漸養
  成積久貫熟然後有弑父弑君之事使辨之早何
  由至此所以幾微之閒十分當辨辨之不早便是
  弑父弑君之漸易曰履霜堅冰蓋言順也此一句
  猶可警非心邪念不可順養將去順養去時直至
  弑父與君如飲酒初時一兩盃順而不止必至沈
  湎殺身如闘毆初時只是忿疾若順忿疾將去必
  致操刀殺人今世俗所謂縱性者卽順之謂也在
  大有所謂遏惡揚善在損所謂君子以懲忿窒慾
  不順之之謂也大抵非心邪念若順將去何所不
  至懲治遏絕正要人著力
  屯
  易之爻大抵隨步換形如屯初九剛正之人本自是
  好在六二看九則以陰柔爲剛陽所逼卻看得九
  是寇此隨步換形也至六四與初九是正應得初
  九剛陽之助卻看得是婚姻此又隨步換形也
  九五與六二是正應旣是有應而九五之爻卻去屯
  其膏其辭反不美何也蓋易變易也初無定體五
  雖有二之應然二是陰柔之質豈能濟屯難譬如
  人君得剛明之臣相助乃有益苟不得剛明之人
  雖有柔弱者千百輩相助何益於事此所以屯其
  膏也又不可拘於有應
  䝉
  初六發䝉利用刑人上九擊䝉師嚴然後道尊䝉始
  終皆以嚴
  需
  君子以飲食宴樂易傳曰飲食以養其氣體宴樂以
  和其心志此二句極有意味蓋君子於未遇之時
  涵養成就一旦有用則無施不可此非口體之養
  而已也
  剛健者多陷溺蓋躁進而不待時故也惟剛健而有
  所需則无陷溺之患矣
  天下有一等自好之士不肯輕出但併與已分工夫
  皆廢又非所謂吾斯之未能信君子雖不輕出不
  妨做立事業工夫故謂乾剛而能需何所不利
  初九九剛健之物不能无動需於郊則去險尚遠也
  利用恒无咎非謂去險雖遠而常行之事亦可爲
  但能用其常以應天下之變則无咎矣不謂之守
  常而謂之用常此言亦可以意會
  九二去險漸近雖無大害亦有言語之傷以九剛陽
  而居二之柔雖有言語之傷但能含垢忍辱而不
  較蓋寛裕居中善處患難者也其終吉也固宜
  九三近坎之險故有災謂之在外者九三是內卦之
  終逼近於坎之外卦也故曰災在外也
  六四以內卦觀之固厄於險而不得進以外卦觀之
  又懼爲三陽所逼六四居險之下而見逼於三陽
  其傷可知幸而六四以陰柔之質出穴以避故需
  于血而已不然則大有所傷也
  九五需于酒食貞吉九五一爻在坎陰之中也常人
  之情處至險之中必皇懼逼迫無所聊賴五處至
  險而從容舒緩飲食宴樂是知險難之中自有安
  閑之地也此卦下體阻於還而需待是見險而止
  猶在險之外人之所能也九五一爻入於險中
  而不害其爲安閑人之所不可能也
  上六六與三相應更不須避故入于穴然應於一陽
  則三陽皆進不速之客謂此三陽不速之而自來
  也上六以陰柔之才處險之極又當三陽之進惟
  至誠盡敬以待之而不與之較庶幾可以免悔吝
  曰終吉者卽象之所謂未大失也
  訟
  凡訟之爲道當以誠實爲先誠實則利見大人不實
  則不利見大人而利見昏迷之人矣雖誠實而不
  利涉大川恃其實而訟則訟極而陷溺其身矣
  比師
  比與師當作一體看且以大體看旣有衆則必有比
  君道善羣苟无善羣之德則强陵弱眾暴寡人將
  不能自安以小言之比卦當與師相表裏始見三
  代兵農井田之所起師除九二一陽而五陰卽五
  人爲伍之象也比除九五一陽而五陰卽五家爲
  鄰之象也此是兵農爲一當天下有事出則權專
  在將更無牽制之患天下無事入則權便歸君更
  無尾大不掉之患
  比吉相親比卽是吉道歡欣交通安得不吉比吉大
  槩言比也原筮元永貞无咎此言獨立孤陋固是
  凶道然比而不推原卜度是有此三德之人苟始
  相親比不得其人則終不能免咎必有此三德然
  後與之比古人所以不肯輕以身比人蓋爲此當
  看伊川說
  不寕方來古人灼見天地之閒无獨立之理故必皇
  皇汲汲往求親比如堯舜孜孜稽于眾舍己從人
  之類蓋謂天下非一人所爲故必以天下之耳爲
  耳以天下之目爲目好學者亦當親師取友然後
  可後夫凶易之義大抵舉輕明重非不往親比特
  後往爾凶猶及之况於居然自足傲然獨立者乎
  比順從也九五以一陽在上羣隂順從以剛中也
  此指言相親比之狀剛而不中則失之暴便是偏
  旣剛且中所以能具此三德上下應也君能親比
  上下皆相應初无彼此其道窮也人之一身能幾
  不能親比其道之窮也宜
  地上有水比見得比親切處浸潤滋灌流行未嘗相
  離先王建萬國親諸侯是人君比天下之綱目建
  萬國所以比民親撫諸侯所以比天下蓋君之於
  民豈能家至戸到而比之惟撫諸侯使孚吾德意
  於天下卽是比天下也若只是以一人比天下則
  天下不可得而比矣
  初六以柔居初有順之理比之始以誠信爲本至於
  盈缶无一毫虧損自然終來它吉象比之初六排
  一比字在初六上此見聖人筆法與作春秋解詩
  一同斡旋一字便見全意且如孟子舉孔子說詩
  天生蒸民只就中添一故字與一必字其理粲然
  甚明後世雖千百言而不足
  六二比之自內伊川曰士之脩己乃求上之道求非
  千祿之求也緣其質柔體順故有貞吉自失之戒
  六四外比之正吉四最近君遂比於君五剛明賢君
  故聖人以從上言之然當看伊川三段之說相須
  不可偏
  九五伊川說最要熟看邑人不誡雖切近者亦不丁
  寕之象曰顯比之吉位在中也緣自處得正中所
  以能盡顯比之道若使自立身偏處不可謂正中
  上六比之无首凶聖人因上六之无終故推原其所
  以无終之由所謂无首卻不是指初六說大凡无
  終者皆緣无始今人言无終者以爲初閒本好只
  後來少不好殊不知終之所以不善者只緣初不
  善使初閒有一分未是處在當時卻未見到後來
  不善時皆自此一分發出
  此卦大抵以五爲主二
  與五正應切近故正无疑四
  外比亦吉三惟不比故可傷若初只說比之始又
  况以六居初其體本順故亦吉也
  小畜
  或問小畜一卦如何看曰以卦觀之柔以巽順之道
  畜剛以爻觀之陽不受畜在人分言之卑之畜尊
  下之畜上固當以巽順之道然有剛明之才者亦
  豈可受畜於人邪
  履
  物畜然後有履言物惟畜之多故好譬如水積畜多
  故波瀾自然成文又如燈燭若一燈一燭固未見
  好唯多後彼此交光然後可觀
  履德之基也履之爲卦上乾下兌所謂以柔履剛兌
  柔也乾剛也兌以柔見履於剛是卑順自處得其
  分所以履之爲義學者踐履其用最切孔子彖辭
  履虎尾不咥人亨天下之至危者莫如履虎尾今
  則履虎尾而无齧噬之患自此以往何所不可所
  謂履者凡踐履之道皆在焉聖人係之以辭獨舉
  最危者言之何也大抵學者踐履工夫須於至難
  至危之處自試驗過得此處方始无往不利若舍
  至難至危其它踐履不足道也先難之義也說而
  應乎乾惟易簡始知險阻若欲履虎尾之至危以
  剛很不可以機械亦不可惟以柔順和悅則雖處
  至危之地亦无所不安矣象又推究其本意曰剛
  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孔子蓋以君位言之
  凡孔子之象易多是發其大者以示人天下之至
  危者无過於履虎尾天下之至尊者无過於履帝
  位舉二大端以示人凡履踐之事莫不在其中矣
  九五以剛而居中得正然而中之以不疚之辭何
  也蓋緣天位至難雖以中正之德若非慄慄危懼
  用剛之過則夬履貞厲惟是履帝位而不疚然後
  光明學者當深玩夫子之象辭自履帝位推之自
  尊及卑自履虎尾推之自危及安引而伸之觸類
  而長之天下之時位莫不皆在其中矣
  象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天處上澤
  處下尊卑各得其分大抵尊卑貴賤本皆有定位
  爲尊者處尊爲卑者處卑雖萬鍾之祿不自以爲
  多抱關擊柝不自以爲寡若是上下無辨宜賤者
  處貴宜卑者處尊民志便不定何者才能相若德
  業相若而一貴一賤安得不生叛亂之心乎君子
  之辨上下本非强以私意安排上天下澤物各付
  物各隨尊卑之分而已然而尊卑分明無如天地
  天尊地卑最是上下之辨之大者上天下地反爲
  否何也取象之義則又須識所謂上天下澤與上
  天下地不同上天下澤所謂山澤通氣氣升於天
  辨位之中自有融通之理此其所以爲履若上天
  下地天氣不下降地氣不上騰則雖辨而無接此
  其所以爲否也
  初九素履往无咎言人當件件守初心如自貧賤而
  之富貴不可以富貴移其所履惟素履故无咎蓋
  不爲地位所移也此最是教人出門第一步
  泰
  履而泰然後安故受之以泰此最宜詳味履所履也
  履而不安則俯仰有愧安得泰
  內陽外陰內健外順則兩得其處使陽在外則迫陰
  在內則暗弱矣內君子外小人則小人趨事赴功
  反爲君子所役初不必去小人也蓋內外止隔一
  壁在處之何如耳
  天地交泰正極治之時也又何必裁成輔相爲聖人
  則不然方且兢兢業業盡其裁成輔相之道蓋天
  地交泰雖有時而不可久惟聖人自有胸中之天
  地胸中者交泰則有形之天地不期而自交泰是
  聖人未嘗有所待也
  初九伊川說雖是但未有盡意當泰之初賢人彚征
  人君不能徧識必首先用一大賢則天下之賢人
  自然牽連而進如舜之選於衆舉皋陶則八元八
  凱皆進湯選於眾舉伊尹則旁招俊乂如仲虺之
  徒皆進象曰志在外也謂上三爻是外卦初言在
  外者蓋否之時斂志於內今時旣泰所志在外將
  以行其志也
  九二包荒用馮河伊川作兩句說亦好今只作一句
  包荒則旣能包容雖馮河勇力之士亦能用也不
  遐遺言大抵人當否之時自然憂深思遠至泰時
  人民安富國家閒暇所失多由慮之不遠殊不知
  亂每基於治危每基於安詎可遐遺乎若朋亡言
  惟亂世智者效其謀勇者效其力不暇爲朋黨當
  泰之時人臣各有朋黨是以漢之朋黨不起於高
  帝光武創業之時而起於中葉之後唐之朋黨不
  起於高祖太宗之時而起於文宗之際此泰所以
  貴於朋亡也惟能盡二者事庶得中道惟得中道
  故光大也雖然此卦六五君位九二臣位治泰之
  道盡具於二而不言於五何也蓋以六五中順之
  君旣能委任九二剛中正之大臣則人君之職舉
  不必自爲也
  同人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无異之謂同如同乎鄉閭則
  不能同乎州巷同乎州巷則不能同乎他州之州
  巷如此則不謂之同野者曠遠无蔽之地惟同人
  于野則非昵比之同可見其大同惟同人于野然
  後能利涉大川大同故能濟大難小同則可利涉
  小事而已乾居五柔居二乾與柔似乎異惟如此
  相應乃所以爲同非如以水濟水之同也同人于
  野利涉大川斯能與天合德乾行謂天之無私也
  文明以健中正而應學者宜理會此八字其要雖在
  乎正之一字就此中亦大有事執夫正之一字而
  直情徑行非所謂正也須是知得委曲精詳之道
  理惟文明以健中正而應乃可謂君子正也
  天與火同人天在上火炎上故謂之同易之有象與
  春秋同下一與字精神都在上頭須是詳看便見
  得是眞同若云火在天下便不見同意君子以類
  族辨物蓋同之中自有異不必求其異如天同一
  天而日月星辰自了然不可亂地同一地而山川
  原隰自秩然不可亂道同一道而君臣父子自了
  然不可亂此同人類族辨物之謂也謂之同矣而
  未始不有辨常人以同爲同如以剛遇剛以柔對
  柔則謂之同如以水濟水以火濟火則謂之同殊
  不知剛柔相應水火相濟乃爲同柔得位得中而
  應乎乾故爲同人極有說大抵天下之理本无閒
  遠近多爲私意小智限隔如居小屋之中未出藩
  籬安能無私出得門外便是大同然若欲出門必
  先有具如行陸必具車馬涉川必辦舟楫伊川言
  君子明理己與人甚分明文明則能燭理故能明
  大同之義剛健則能克己故能盡大同之道此四
  句中最可玩味體認使灼然可以出門方是
  謙
  易六十四卦皆有凶惟謙卦六爻无凶以能謙故也
  大凡學者要看謙卦當味伊川兩句曰達理則樂
  天而不競內充故退謙而不矜此兩句乃入謙道
  之門蓋天命所在自有定分初无一毫加損君子
  達其理則知求勝者徒然耳要之初无增損於其
  閒也人惟中無所有則必誇人以爲有譬如貧賤
  者恐人輕其貧賤必外以富有自誇无文學者恐
  人輕其无文學必外以辭采自衒實有者卻不如
  此
  聖人言天地鬼神人道无不好謙然人多不能好謙
  何也不能捨己故也不能捨己則好勝人之心生
  欲求其尊必自高大欲求其光明必自炫露欲求
  其不可踰者必自高抗不知求尊者當自下求高
  明者當自隱求不可踰者當自卑謙尊而光卑而
  不可踰常人之所謂謙乃易之所謂尊而光也常
  人之所謂卑乃易之所謂不可踰也君子之終者
  君子能達謙之理至於終極也
  初六凡事不可太甚惟謙无窮極故謙而又謙雖涉
  大難亦吉卑以自牧人之病莫盛於有矜心勝心
  必欲醫此病須用謙譬如病之深者用藥過多亦
  无害欲救矜勝之心雖謙而又謙亦無害故曰謙
  謙君子卑以自牧也須著意看此四字牧如牧牛
  馬之牧牛馬不牧則蹊人之田傷人之稼人不以
  謙自牧則矜勝之心必爲害
  六二鳴謙是謙之發於音聲者也然而謙之鳴當觀
  其所發處其發也出於眞心則吉使其不出於眞
  心而發於聲音笑貌則有凶
  九三居下體之上甚高之處大抵人自有驕矜之心
  又加之以功勞必益自尊安能謙惟君子雖有功
  勞而謙則有終此所以爲吉民之所以不服者以
  上之人求以勝之故也今君雖有功勞尚以謙自
  處宜萬民之服也
  六四无不利撝謙聖人作易只是教人處事且如今
  人方在難處之地而人教之以處之之道其幸如
  何四當大臣之位上有謙順之君下有勞謙之臣
  而已居其上須有處之道如撝謙乃可如漢之之
  楊敞車千秋當霍光上官事惟聽光所爲卻不足
  以當之蓋敞千秋乃無能而已
  六五利用侵伐須先有不富以其鄰蓋我處人旣盡
  而猶有不服方可用侵伐
  上六此一卦兩鳴謙在六二則好在上六則不好六
  二處得中正上六謙之極發於聲音故宜以剛武
  自治大抵謙固美事若一向只見于聲音卻不濟
  事須就內以剛武自治如自治其邑國則可六五
  上六利用字須子細看
  豫
  豫利建侯行師序卦曰有大而能謙必豫謂人處富
  貴榮顯之地須是得謙然後和豫夫當天下無事
  時則建侯有事之時則行師事之最大者若非和
  豫何以舉此
  剛應而志行順以動豫此一卦五位是陰獨九四位
  是陽剛陽也今以一位之陽應五位之陰則志遂
  行非和易何以得此又天下之事須順理而動則
  豫如君子坦蕩蕩作德心逸日休此順動之謂也
  小人長戚戚作僞心勞日拙此不順動之謂也天
  地以順動則日月躔次四時代謝自然不過不忒
  况聖人乎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天下雷行物
  與无妄則爲无妄雷在地上則爲豫天地之間只
  有一順字順卽行其所无事
  豫之時義大矣哉此是大矣哉之最先者
  地中先有雷然後能出而發聲胸中元无樂如何作
  樂夫雷本發於地則奮然而震驚此亦順動之象
  也先王體此作樂夫樂者亦本諸人心發而寓諸
  金石鐘鼓之閒今人須看雷之所自發處及樂之
  所自起處則豫之義可知不然則徒見震驚之聲
  則謂之雷論其淸濁調其宫角則謂之樂此不足
  與語雷樂之義也上天下澤履此易之言禮雷出
  地奮豫此易之言樂大凡天下事不知其理不可
  便言其无有如柳子厚言樂不能殖財只爲自不
  曾見此道理
  初六鳴豫凶一爻備極小人之情狀小人一得意於
  上便志得意滿易傳言輕淺兩字最好
  六二介于石處豫樂之中不有其豫樂故能見幾而
  作人多在順中壞了惟六二便能覺象言以中正
  也蓋豫得中正則不爲豫樂所移
  九四由豫大有得四是大臣之位又多懼之地也今
  人處多懼之地一向就危疑上猜防自爲疑阻惟
  由豫之道但推誠於上下不復自爲疑阻所以大
  有得而志大行周公當攝政之際外則四國流言
  內則王不知周公只是推誠而已不惟大臣如此
  而朋友之道亦只是推誠相與自然勿疑而朋盍
  簪
  六五貞疾恒不死傳曰人君致危亡之道非一而以
  豫爲多若以豫自處則權必移於下旣逸豫雖云
  久不死亦終於亡而已如人氣血耗散而膚革僅
  存亦終於死而已九四一爻在九四觀之則爲大
  臣在六五觀之則爲權臣故逐爻取義不同
  上六冥豫今人當冥豫之極便謂不可救藥不知一
  念才正卽是好人易傳曰不言冥成之凶而言有
  渝无咎聖人勸人遷善之意深矣
  隨
  乾之上來居坤之下坤之初往居乾之上
  人之性本同一有所隨便分善惡如堯之朝舜禹爲
  善人之宗共鯀爲惡人之主方未有所隨則同此
  人也一步隨舜禹則爲善人之歸一步隨共鯀則
  爲惡人之黨是爲善爲惡爲正爲邪皆在舉步閒
  不可汎有所隨蓋隨人不是小事須元亨利貞乃
  无咎如比之親輔人必須原筮元永貞乃无咎
  象大凡隨雖小隨大柔隨剛陰隨陽下隨上必是上
  有以先之天下之理未有無感而應故剛來而下
  柔然後柔動而悅如堯舜之聖只是捨己從人必
  須我有可隨之道然後能使人隨我至於變時雍
  則人來隨我矣
  隨時之義大矣哉先輩謂易三百八十四爻一言以
  蔽之只是一時字如孔子大不可名孟子只以聖
  之時盡之如中庸只說一時中易傳曰凡贊之者
  欲人知其義之大玩而識之也只教人玩識時字
  澤中有雷雷震於澤中澤隨震而動隨之至也震者
  時也澤隨震而動猶人之隨時然澤中有雷則時
  本自存而初非外物也凡隨者必與之爲一始爲
  隨之至孔門弟子善隨夫子莫如顏子至奔逸絕
  塵瞠乎若後猶未能一夫子步亦步趨亦趨畢竟
  有顏子之步又有夫子之步有顏子之趨又有夫
  子之趨亦未爲隨之至嚮晦入宴息曉便起晦便
  息飢便食渴便飲堯舜便禪讓湯武便征伐八元
  便舉四凶便逐姑舉一事以明之則知事事皆如
  飢食渴飲畫作夜息不費思量本無一事只爲見
  得理明時到自應天下之理旣如渴飲飢食晝作
  夜息理甚明白初無難知惟人自見不明往往求
  之至難不可卒曉之處故多辛苦憔悴而無成殊
  不知天下本無事所以然者以其不善推之故也
  此之謂不受命
  初九官有渝貞吉出門交有功官主守也大率隨人
  必胸中先有所主宰若無主宰一向隨人必入于
  邪至於變所守以隨人尤非小事若所隨不得其
  正則悔吝而不得其吉矣此隨人之初尤不可忽
  故聖人教人以隨之本言人先內有所主然後可
  以隨人或變而隨人惟正而後吉也出門交有功
  非特處事如此學者爲學亦如此今之爲學自初
  至長多隨所習熟者爲之皆不出窠白外惟出窠
  白外然後有功象又贊以不失也者常人多謂親
  暱之言必不誤我隨之必可無失殊不知親暱蔽
  於愛其爲我謀也必不盡公且如與親暱論官職
  則必多勸我進少勸我退如與親暱論財利則必
  多勸我受少勸我辭從之豈不失乎唯利害不相
  及之人往往說得依公合理吾能隨之所以多有
  功而不失也
  六二係小子失丈夫凡人旣要隨君子又要隨小人
  終必爲小人之歸故象曰弗兼與也伊川云人之
  所隨得正則遠邪從非則失是無兩從之理二苟
  係初則失五矣弗能兼與也此數句最當朝夕看
  且如宣政閒蔡京爲相有一給事中封駁稍多以
  是罷黜所親或問蔡曰是亦相門出也何故罷之
  蔡曰彼旣欲爲好官又欲爲好人此雖姦人之言
  然正合弗兼與也之意可以爲世戒也
  六三係丈夫失小子隨有求得此爻卻與六二政相
  反六二隨小人失君子六三卻是隨君子失小人
  蓋六三之失小人乃是得處所以言隨有求得如
  病以去爲得瘡以潰爲平利居貞者今人多言詔
  媚君子無害不知諂君子與諂小人無異古之人
  親附君子之心雖切而守道之心甚堅使其一向
  直前則君子未必與我蓋君子難事而易悅玩味
  利居貞之義則知君子不可苟隨也六二旣失君
  子隨小人固不足論至六三旣能隨君子而聖人
  又教之以利居貞蓋隨君子而不能利居貞則君
  子所見於我無預以是知隨人者不可無所主也
  邵堯夫所謂君子不可以强合此正得利居貞之
  意孔門弟子最得此三字如孔子欲正名子路曰
  子之迂也奚其正子路所見雖未至然亦不肯遽
  捨所疑而從聖人大抵孔門問答多爾易傳上隨
  下隨之義最好今人能上隨則一步高一步下隨
  則一步下一步如脩身如爲學一向隨上則高明
  如飲酒如佚樂一向隨下則卑陋矣爻言利居正
  象言志捨下也能決志捨下則能上隨矣
  九四天下皆隨於己當危疑之地雖正亦凶惟至誠
  於道自然无咎所以至誠无咎者爲其自誠而明
  故也伊川所以引伊尹周公孔明皆以其明哲而
  誠故可處危疑之地然又如燕之慕容恪亦當主
  少國危之時內有强臣外有强宗惟慕容恪能以
  至誠自守故能全燕之社稷而無纖毫之咎正得
  有孚在道一爻之象象曰隨時之義大矣哉處此
  危疑之地本自當凶然君子處此自有轉移換易
  之理此所謂吉人吉其凶凶人凶其吉又曰居人
  臣之位處多懼之地若有心於得民之說此固姦
  臣所爲不可論至如中正之大臣爲民心所隨雖
  貞猶凶要必有處之之道有孚在道以明何咎是
  也有孚在道此一句最好看蓋有孚誠於中卽所
  爲合道見善又明則何咎之有何咎與无咎不同
  乃伊尹周公孔明事也有孚在道以明董仲舒曰
  爲人臣而不知春秋必陷篡弑之禍爲人君而不
  知春秋必被首惡之名其始莫不自以爲善而不
  知其罪自以爲善則似有孚不知其非則不能在
  道以明又如釋氏之湛然不動道家之精神專一
  亦近於有孚只爲無在道以明
  九五孚於嘉吉此當正以六二六三叅看大凡病有
  麄有細六二一爻隨小人固不足道六三旣知隨
  君子又不可以非道隨之必居正然後可然六三
  一爻病麄者易見九五居中正之位則隨用皆嘉
  善又恐隨之太過伊川云隨以得中爲善隨之所
  防者過也蓋心所悅隨則不知其過矣此正病之
  細者最難看此數句學者當玩味置之座右蓋人
  只言能從君子便是趨向已正此外无事殊不知
  雖所從得君子猶自大有事在六三之隨四九五
  之隨二所隨者皆得君子也然三所戒者以謂不
  能自守其正而欲苟悅君子則便與諂媚无異此
  其失猶易見至於九五所戒則謂雖无謟媚之心
  而慕用君子之心太過見得君子无事不善件件
  隨之則亦非得中矣此其失則難知也傳所謂中
  實者九居五之中則爲中實蓋隨善而不中實則
  名爲隨善何益於己如人爲學見前輩若不中實
  則見如不見中實乃爲學之根本
  上六拘繫之此正民隨君學者隨賢拘繫而不可解
  隨之極者也太王去邠民隨之者如歸市正合此
  爻所以享于西山也非特太王如有客詩言有客
  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縶以縶其馬白駒詩言皎
  皎白駒食我場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亦合此爻
  蠱
  蠱之爲卦取事爲諭乃取蠱壞之義何也天下本無
  事惟其蠱壞脩治整頓方是有事聖人所以以蠱
  而繼之以有事示天下本无事之義蠱事也蠱非
  訓事蠱乃有事也在文爲皿蟲使天下之器服不
  爲蠱所壞則不必脩整以此看惟壞亂然後有事
  元亨者天下之事常相對有一病則有一治法當
  蠱壞之時元亨乃治蠱之法爲卦艮上巽下剛柔
  旣不偏旣有所止而巽順行之不失其當如此治
  天下自然大亨雖險難无不濟是以利涉大川惟
  其蠱壞所以卻有亨涉大川之理蓋易盈虛消長
  成敗常相倚伏正如路温舒所謂禍亂之作天所
  以開聖人也蓋當壞亂之極自然必有開通之理
  上如湯武下如高光皆因蠱壞之後然後大業以
  濟先甲三日後甲三日推原事之始終聖人舉事
  不獨去一事上看事之前後卽事之始終也甲者
  事之始每有事先三日而慮其所以蠱之根本然
  後爲之旣爲之又後三日而慮其將然然後其利
  可久聖人爲事詳審如此此二句皆是事未出之
  前而非事見之後也以喜隨人者必有事傳最好
  看以君子小人言之小人以喜隨人者必利達之
  事君子以喜隨人者必脩己之事
  剛上而柔下當萬事蠱壊之時下巽順而從上上之
  意惟欲止亂下旣順而上卽止不復過當窮治此
  所以能治蠱也又有一義此卦上止下巽天下之
  事所以不治者在上常患主宰不定在下常患人
  各有心若上之止如山岳之定下之順如水之從
  何蠱之不可治又其卦上剛而柔下上剛則果決
  而有行下柔則易使如此而治蠱則元善大亨而
  天下治矣若是上柔下剛君弱臣强安能治天下
  之事巽而止舉事皆然旣巽順曲折不逆人心又
  須中有所主確然不可變若是中无所主但只止
  而不巽无巽以出之之道亦是拂人心處旣胸中
  有所定而柔順以行之始是大亨以此見處天下
  之事必其勢順其才全剛上而柔下其勢順矣巽
  而止其才全矣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往則有事天
  下之事向前則有功不向前百年亦只如此蓋往
  則有功也天下之事方其蠱也皆有可畏之勢如
  大川之滔滔然於此而往焉則有事而可治矣如
  憲宗武宗平淮蔡澤潞當時朝臣阻者甚多以謂
  根深蔕固牢不可破二君唯斷然而往故克濟然
  天下之事無窮必須量度其才可以涉大川當風
  濤洶湧若能操舟楫便是有無窮事當春秋時惟
  夫子盡此若季路之於季氏冉有之於衛皆是未
  到濟大川處須是知才出去了事漸漸多終則有
  始天行也先甲後甲若只以人求之自不知其所
  以然之故須明天行終始之理言天下之事有終
  則有始乃天道如此君子知之故每事先甲三日
  而慮之常人不知臨事只於一事而思不知終始
  之道乃天行也孔子釋彖推原先後之意事之終
  始不是人安排商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
  於商禮所損益可知也天下之消長盈虛文質剛
  柔如環之无端乃是天行若是要得自窮志慮探
  事先料事後不知消息盈虛只是臆度
  象山下有風山下有風之時震搖播蕩萬物皆錯亂
  若無震蕩動搖萬物如何會錯亂大凡天下自有
  定分不必用人安置緣其擾亂以致蠱壞如山下
  之草木自生自死何必整理一爲風所鼓以致蠱
  壞方用整治天淸日明則无所事矣天下本无事
  惟蠱壞之世如風遇山而回物皆撓亂而事乃出
  如卦之象則爲蠱如卦之才則治蠱之法己隨之
  矣君子振民育德蠱事也天下事只有治己治人
  更无他事然振民便是育德治人便是治己雖名
  兩事元非兩事无事則内欲自育其德臨民振之
  而己中庸曰成己仁也成物知也合外內之道也
  故時措之宜也蓋終日所行若不入此兩事則皆
  非吾所當事矣今人所作不是無益於己無益於
  人卽有害於己有害於人
  初六幹父之蠱置父於無過之地人稱之爲有子亦
  可以無憾矣然必厲終吉此三字須子細看蓋不
  知戒懼則以爲事父之道足矣意承考也所謂自
  意承考者從父之意而已譬如人君之繼志是也
  祖宗之意只欲天下安我措置得天下安便是承
  祖宗之意不必事事要學也
  九二人只知幹母之蠱須是婉順不可太剛便道此
  是不得已爲母故少屈其道殊不知只此便是中
  道貞之一字如天之不可階而升尋常用工夫五
  六十年未必到得惟於九二卻不可貞蓋須識用
  處若用貞以幹母之蠱則證父攘羊之直也傳曰
  若於柔弱之君盡誠竭忠致之於中道則可矣又
  何能使之大有爲乎夫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
  邪謂之敬如九二卻如此說此須要看此是伊川
  晚年更練世變故見得到此
  九三以剛居剛而承父之事必至矯厲過當然卻有
  小悔无大咎蓋下卦全體是巽於巽體而用剛所
  以小有悔无大咎須看巽體乃可傳曰小有悔已
  非善事親也此極好看譬如一正人其閒雖有小
  過亦不害其爲正但要事上放教紆回曲折使无
  大過聖人教人與已到者爲地又與未到者爲地
  若只與已到者爲地則是未到者无一入得道理
  六四逼近於五正如子逼近於父只是就父之事調
  停教從容寛裕始得若欲專輒徑往自任必見吝
  也又以陰居陰柔弱之才无應則至誠不能感通
  所處之地如此若往幹父之事必有悔吝惟優游
  寛裕以處其父之事乃可
  六五幹父之蠱傳云有就爻求意者有求意於爻之
  外者六五當幹蠱之任自能用譽亦何不可須求
  意於九二者蓋度六五才質陰柔必不能獨辦此
  也象曰幹父用譽承以德也九二雖有剛陽之才
  若非六五之君巽順以求之安能委曲承之而用
  譽也須看此一句說命曰后從諫則聖后克聖臣
  不命其承疇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人須是辦得此一著方做
  得事蠱卦專爲治事故以此爻終之諸爻皆以當
  天下之事爲已任至於上九卻取意於事外
  臨
  序卦有事而後可大須看此句天下事若不向前安
  能成其大如士人爲學有志伊周事業也須是向
  前去至於八月有凶說者謂五月諸陽方盛一陰
  已生卽能知戒此未爲知幾蓋一陰已生此二陽
  方長卽知二陰之生乃是求對法例卦體便可見
  蓋只是反掌閒爾〓臨〓遯若能見此方是知幾
  彖剛浸而長止天之道也化育之功所以不息者
  剛正和順而已若知此理便識一陰一陽之謂道
  消不久也人自以爲久且自建子至建未八月之
  遠卻言消不久也此句最好看蓋只是反掌閒事
  爾學者能常思消不久之戒他日臨事不失枝必
  落節若持八月尚久之思事到面前必無措置
  象曰澤上有地臨爲人上者須細玩澤上有地臨之
  象此不可只以上臨下之象觀之水地相浸漬而
  臨其上便自有敎思无窮容保民无疆意
  初九有感於四爲四所說在下位而爲上所說要須
  以貞則吉志行正也蓋其志在於行正道以利天
  下也蓋初以下位而感於上也
  九二初以下位而感於上而二以大臣而感於君故
  亦云咸臨然下之感上須守其正臣之感君須戒
  於順
  六三以陰柔在上處位不當卻有兩路若知處位不
  當强煦煦說人則無攸利若知處位不當戒懼自
  守則可无咎甘臨求諸人旣憂之求諸己
  六四臨道上近故以比下爲至伊川於象又發明三
  句蓋上得乎君身得其正下得其助臨之至也
  六五以中順居尊下應九二剛中之賢謂之知臨大
  君之宜者此與後世所謂知臨不同後世之君自
  任一己聰明以臨下適足爲不知蓋用眾人聰明
  以臨下此乃大君之所宜也舜闢四門明四目達
  四聰之意
  上六無應然陰之志必求陽下之二陽本不應乎上
  而上之志常在於內之二陽此所謂敦臨也敦厚
  也彼應我而我厚之者常也彼不應我而我猶厚
  之非常也敦也敦過厚之義上與三正應本當相
  厚未足爲敦惟與初非相應而厚之所以爲敦大
  抵在上臨下須看敦臨下雖未應在上不可不過
  厚以臨之如堯舜之世上厚於下下厚於上上下
  相應固盡善矣若盤庚遷都胥動浮言下不應上
  如此盤庚三篇之戒諄諄告諭如此亦敦臨之意
  觀
  一陰生於姤二陰遯三陰否四隂觀五陰剝始勿用
  取女剝不利有攸往否之匪人皆是不好惟觀四
  陰在下二陽爲觀於上卻與諸卦不同蓋治中有
  亂亂中有治觀卦體可見盥而不薦有孚〓若上
  下交孚氣象
  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五居尊位以中正爲天下所
  觀須看而巽一句蓋專中正而不巽順則亦非爲
  上之道
  象風行地上觀風行地上無所不徧先王體之爲省
  方之制如虞之巡四岳周之巡狩此卻是據象取
  義聖人深居法宫之中精神所運无所不到豈待
  省方而後觀民設敎蓋精神無所不到而省方之
  禮自不可廢老氏言聖人無爲只見一邊事
  初六童觀小人道也辭雖指小人意卻屬君子小人
  則可君子則不可
  六三居下之上又接上體觀是則向是不是則退而
  脩正
  六四須看觀莫明於近蓋觀近則見得親切洪範曰
  以近天子之光蓋惟近乃見其光華此卻不論地
  之遠近乃心之遠近志異道殊雖近而遠尚友千
  載雖遠而近孔子之於陽貨堯舜之於驩兜近而
  遠者也孟子之於孔子文王之於舜遠而近者也
  九五居人君之位故須觀我之所生德敎刑政之類
  事事合於君子之道人人歸於君子之域方始无
  咎且九五陽剛中正之德處於尊位觀之極盛者
  也不謂之元吉无不利只謂之无咎者蓋使天下
  皆爲君子是人君本分職事才得恰好故只謂之
  无咎人君居尊位最難自觀蓋左右前後阿諛迎
  合然卻自有驗得處俗之美惡時之治亂此其不
  可掩而最可觀者也
  噬嗑
  利用獄須是去其閒所以言獄者又須是推究病源
  所在不曰用刑而曰用獄者蓋獄者察其情也當
  察其何處閒隔然後治之譬如人固是被私意閒
  隔處各不同苟不察見閒隔所在則枉用力噬嗑
  緣有物閒隔故須用明與威治之然後無閒不特
  治天下如此且如人身本與天地無閒只爲私意
  閒之故與天地相遠苟見善明用心剛去私意之
  閒則自與天地合
  初九受刑者也大抵爲惡先從發足處制之則惡必
  不能長也履校滅趾禁之使不得行也旣不入於
  惡必自進於善矣所以无咎也昔周公治商之頑
  民不急於他事乃切切在於禁其羣飮之愚夫何
  故商民染紂之沈酣遂致頑而不湻周公察其所
  從來自其所以爲惡之本原而制之豈後人區區
  制其末流之比哉
  六二乘初剛是用刑於剛强之人刑剛强之人必須
  深痛故至滅鼻而无咎也二居中正之位用刑之
  峻如此得非過於中乎治剛强而用嚴刑正如病
  深者用藥猛方得適宜乃所謂中也居中得正用
  刑之君子也乘初九之强暴而用刑以制之故不
  得不下毒手也人皆謂刑平國用中典卽謂君子
  之中道殊不知以深刻之刑制强暴之惡正聖人
  之中也觀孔子温和之氣象在朝廷便便言唯謹
  爾處鄉黨則恂恂似不能言一旦見原壤之箕倨
  則以杖叩其脛見冉求之聚斂則鳴鼓而攻之聖
  人以嚴禦惡政所謂中也
  六三以陰居陽處不當位自不正而欲正人難矣哉
  然而彼有罪惡之可誅則當誅之而不宥在我亦
  自無咎聖人言此眞有深意存乎其閒何者噬腊
  肉而遇毒當於此知正己之道雖吝而无咎小人
  有惡從而治之在我則實无罪聖人不長小人之
  惡之意也聖人之言譬如倉公扁鵲用一藥而治
  二病立一言而正彼己其意深矣
  九四此爻爲閒最大大凡噬乾胏乾肉皆去閒之理
  也九四爲閒旣大須用力深則所得亦大大抵人
  情當患難未平之時則克艱其事及患難旣平之
  後則忘其艱貞故聖人特於此致戒後漢董卓爲
  漢大閒王允誅之至其終而不能艱貞漢遂復亂
  正此爻之所戒也
  六五剛在四則爲直而已五得中則爲剛中大抵剛
  直中正之道本自我有患不能去其爲閒者耳閒
  旣去則所得非自外來
  上九爲惡之大一至於此爲桀紂爲盜跖皆以不能
  聽人之言也

知识出处

東萊集

《東萊集》

其书《文集》十五卷,又以家范、尺牍之类为《别集》十六卷,程文之类为《外集》五卷,《拾遗》一卷,年谱、遗书则为《附录》。祖谦理学思想集中在《家范》、《尺牍》、《读书杂记》、《师友问答》、《策问》诸篇目中。他主张“论学则宗孔孟,治则主尧舜”,认为无人本无二,“自人言之则曰性。自理言之则曰天道”。规约学者“以讲求经旨。明理、躬行为本”,强调治经史以致用,反对空谈阴阳性命之说。在对待理学内部朱子与陆九渊的争论上,祖谦对其采其调和折衷的态度,并不偏向于任何一方。上述诸论,实开浙东学派的先声。祖谦认为,对《诗》、《书》、《春秋》等,皆应多究古义。

阅读

相关人物

王崇炳
责任者
陳思臚
责任者
胡鳳丹
责任者
吕东莱
相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