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溪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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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香溪集二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11785
颗粒名称: 香溪集卷九
分类号: Z42
页数: 7
页码: 一至十三
摘要: 宋范浚撰香溪集卷九,作雜論集。
关键词: 文集 杂著 选集

内容


  孔子聞韶論
  孔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
  斯也竊嘗疑之深惟夫子資上聖於多能為天得審
  音知樂殆其餘事又嘗求之傳記魯昭公之二十五
  年夫子蓋年三十五矣頃之魯亂遂適齊則年幾四
  十矣始而夫子適周且未冠已訪樂於萇弘宜不待
  至齊而韶始聞也何詳味傾嘆若初未聞者乎予知
  之矣春秋之亂子有弑父臣有弑君而不知勲華之
  揖遜雖韶音尚存未有明其義者也夫子以將聖之
  道為天下宗邦君柄臣率分庭禮之其有一物之不
  辨則走使而問焉以取正是所以尊信吾夫子為甚
  至今夫子翫韶之美至忘味彼將曰孔子聖人也而
  美韶音如此韶果何謂哉則又將即韶音以求其義
  庶幾知有虞紹禪之美而恥簒奪之亂焉是亦諷而
  誡之之義也當春秋之時齊襄公立十二年而公孫
  無知弑之無知自立而雍廩弑之小白之薨也五公
  子争立無虧立而齊人殺之昭公之薨也子舍立而
  商人弑之商人代立而閻職又弑之商人之子立而
  齊人又廢之莊公立六年而崔武子弑之已而孔子
  適齊聞韶則景公問政之時也方陳常擅齊政變逆
  有萌聖人微見其漸故對以君君臣臣是孔子感齊
  之亂意可知也齊於春秋為亂特甚故美韶音必於
  齊旨其微矣乎後之好異嗜奇者昧吾夫子所謂而
  徒附益其說曰孔子至齊郭門外遇嬰兒之挈壺者
  其視精其行端孔子謂御曰驅之韶樂方作至齊聞
  韶不知肉味是豈有識之言哉
  夷齊諫武王論
  或曰武王伐商伯夷叔齊諫之而不用商亂已平天
  下宗周夷齊恥之遂去隱乎首陽之山且曰義不食
  周粟而終以餓死有諸否乎曰有之曰然則孔子以
  夷齊為賢武王其非耶曰夷齊固賢矣而武王不非
  也夫以紂之不道不可不伐者也惟武王能將天命
  取而伐之易昏以明使四海赤子得脫虎口而乳慈
  母君子稱之曰順乎天而應乎人又曰武盡美矣此
  胡可非耶惟夷齊之心以為臣伐君蓋甚逆之道使
  君非紂不當伐也臣非武王不可伐也後世有亂賊
  之臣必將曰武王聖人也而伐紂當年無一人非之
  者是則臣伐君乃聖人之教其於簒奪竊取將多有
  之故於武王杖鉞指商之初叩馬陳諫以明君臣之
  分既不從則又恥而去之雖餓死不悔期於殺身以
  愈後世之亂使後世之人皆曰武王之伐商當也而
  夷齊猶非之是則伐君者乃臣子之深罪雖有簒奪
  竊取之志將逡廵而不敢發夷齊之心蓋如是初不
  以武王為非也不然諫而不入胡不死之以示争切
  之心以開武王之惑以見紂之決不可伐乃於有商
  既亡之後空自餓死何益耶且學者之所取信不惟
  孔孟耶孔子嘗言夷齊之無怨矣使其羞諫君之不
  用至於不食而死且不為怨乎孟子曰伯夷避紂居
  北海之濵以待天下之淸其所以避紂而待天下之
  清豈無望乎易紂以淸者予是以知夷齊之心初不
  以武王為非也而諫之是欲以愈後世之亂也武王
  之於紂不得不伐夷齊之於武王不得不諫非武王
  無以戡亂於一時非夷齊無以救亂於萬世予故曰
  夷齊賢而武王不非也或曰議者以伯夷之諫無有
  也其所不與伐商者蓋二老春秋已高自海濵趨文
  王之都遠計數千里自文王之興至武王之世歲亦
  不下十數意伯夷欲歸西伯而志不遂乃死於北海
  又意其死於道路又意其至文王之都不及武王之
  世而死此有諸乎曰無之此非折中之言無稽之論
  也夫伯夷之與太公俱稱大老年相若也伯夷處北
  海而太公處東海地相似也若曰伯夷之志不遂此
  固無所證信若曰死於道路則太公疑亦不能至文
  王之都若曰歲久而死則太公疑亦不及武王之世
  此實無稽之論非折中之言也論語曰伯夷叔齊餓
  於首陽之下春秋左氏傳曰武王伐商遷九鼎于洛
  邑義士猶或非之噫使二書不出於孔氏之門人其
  可也若其書果足傳則或人之言吾不敢聽
  叔孫通知當世要務論
  當草昧多艱之初而為誕闊難行之事譬欲飲渴而
  酌河漢豈人情哉將以救世定亂則莫若當務為急
  知所當務則功立效矣漢高祖初定天下叔孫通欲
  正君臣之儀以尊高祖諸生稱之曰知當世要務謂
  通明所以定亂之道也君臣之禍莫大於名分不嚴
  名分不嚴則君不自知其尊臣不自安其卑君不自
  知其尊則不知所以馭臣臣不自安其卑則不知所
  以奉君於是君臣失位慢悖偪僭之患以生至於逆
  叛簒竊者有矣故曰名分定勢治之道名分不定勢
  亂之道今夫嬴秦失鹿天下逐之人有自王之心故
  陳勝以戍卒王楚楚遣武臣畧趙則武臣王趙趙遣
  韓廣狥燕則韓廣王燕已而王魏王齊王韓王西楚
  號稱滅秦而王者不可勝數率皆自謂特起稱孤無
  復北面事人雖使舜禹在上不以名分制之且不能
  保其必臣顧區區劉季特以馬上得之苟非以禮法
  為治彼肯低首下心曲拳而遂服哉又況漢之將臣
  多出於刑餘盜劫鼓刀市儈之徒非有至智大識通
  知天命者一有不快則掉弄逆旗等兒戲耳高祖其
  能盡誅之乎於斯時也求所謂定亂之道則未有先
  於名分者君臣之儀所以正名分也而通乃能為高
  祖制之是以明其知要務也長樂之會警衛肅飾自
  諸侯王以下莫不震恐前日擊柱醉呼之人鉗頰縮
  氣無敢譁者使高帝一旦知為皇帝之貴此則知所
  當務而功立效也其後諸侯雖有反者然名分既定
  天下之人獨知有天子而不知有諸侯故皆偏方獨
  叛無有應助而相繼受戮向使通不正君臣之儀則
  韓信不入賀彭越不受囚天下之人亦將乍臣乍叛
  為信為越而高祖不得獨尊矣通之有功於漢豈汗
  馬比哉雖然諸生謂通知要務則是也謂之聖人則
  大不可通挾儀秦捭闔之風且不得為純儒其去聖
  人亦萬萬遠矣是可無辨而明也
  魏鄭公願為良臣論
  人臣有殺身之義而殺身者每出於不得已君為不
  道醜行日積不知自悔臣必輸忠而指言之言之不
  從則必號泣而苦言之於是而忤君心逢震怒赴湯
  冒鉞乃有至於殺身是君之惡至此而極而臣之義
  亦至此而窮且凶也豈臣心之所欲哉唐魏鄭公謂
  太宗曰願陛下俾臣為良臣無俾臣為忠臣蓋殺身
  而為忠臣者出於不得已非其心之所欲故也自古
  無道之世臣主之名有兩敗無兩立君行惡矣臣不
  能以忠死之則臣亦惡矣此有兩敗也君行惡矣臣
  以忠死之則君惡愈大而臣獨得忠名於世此無兩
  立也臣主之名兩敗君子固深恥之君名惡而臣獨
  善君子亦寕樂哉而或至於為忠者不得已也故曰
  無俾臣為忠臣也或曰鄭公之願為良臣將愛身而
  難於為忠耶曰不然也鄭公之於忠臣非不能為不
  願為也其言雖曰願為良臣然正欲以示其將必為
  忠臣之心太宗有道則公為良臣是俾公為良臣也
  太宗無道則公為忠臣是俾公為忠臣也鄭公若曰
  願陛下為有道毋為無道無道則臣將必為忠臣蓋
  欲繩其君使不得為無道云耳且以忠良異稱要皆
  美號鄭公亦何擇焉其所以言此非為身謀正為太
  宗謀耳公為良臣則太宗為有道公為忠臣則太宗
  為無道君以無道見醜於天下後世而臣獨以忠節
  有聞孰若身荷美名君都顯號而臣主之善兩立此
  公所以為太宗謀而願為良臣也不然與龍逄比干
  遊於地下鄭公寕有貶哉幸太宗能用公計以致貞
  觀之治是以卒擅良臣之美也雖然公之言可以為
  賢者道彼有庸回之臣苟於固位坐視君之愚昏而
  無所正救不知良臣初未嘗不為忠焉乃曰魏鄭公
  不願為忠臣君雖無道吾願為良臣而己脂韋塞默
  卒有臣主兩敗之禍此豈鄭公之謂哉
  房杜不言功論
  君子有心於濟世無心於立功功非君子之所當論
  也時方輔英主平禍亂則所以經濟大業者不得不
  用力焉然其初心豈以邀功為哉痛生人之荼毒為
  之拯救而已唐太宗取天下房元齡杜如晦力為多
  然二人終不言功為其有心於濟世而無心於立功
  也竊嘗言之隋季不競魚爛土潰小㸃巨姦揭竿蠭
  起四海之内鞠為盗區元元無聊有肝腦塗地之禍
  太宗於是奮布衣提三尺劍剪除羣慝為萬人請命
  於上帝不踰十年遂定天下稽其梟威雅馘老生俘
  杲密虜充竇東取河洛西舉汧隴南威蠻荆北走獯
  鬻崇功偉烈赫奕盛大疑非手足所能圖者蓋房杜
  實佐成之也太宗自為燉煌公時即收元齡自為秦
  王即用如晦二人之佐太宗固有年矣奇謀秘畫陳
  之多矣繩違正諫亦已數矣是其有功於唐殆不可
  以筭計由常人觀之則必歴自辨數以希高爵大封
  垂榮後裔而不疑矣然而二人方且撝謙貶抑痛自
  退遜曾無一言及之豈無謂哉其意必曰吾君之定
  禍亂天下之所歸也實為吾君之德也吾君不作我
  何為哉是雖有功歸之吾君可也又必曰吾君之定
  禍亂眾材之所資也實為諸將之力也不有諸將我
  何為哉是雖有功歸之諸將可也又必曰成功之下
  不可居也古所患也自伐以取禍功於我何有哉是
  雖有功持之若無可也歸之於君則功不可言也歸
  之諸將則功不可言也持之若無則功不可言也二
  人有功而不言意其有得於三者之說也雖然是亦
  無心於立功者之所為也使二人者攘袂用力區區
  以功名為務亦何能不自言耶抑嘗聞之薛萬均盧
  祖尚李君羨輩太宗時俱有功受封爵然而萬均坐
  淸宫不謹下獄憤死祖尚辭交州都督斬之朝堂君
  羡以謡䜟見忌下詔誅之是皆非辜小眚不獲保全
  則太宗之於功臣初未嘗加恤也尉遲恭侍宴論功
  争班乃至不懌而深譴之且有韓彭夷戮非漢祖之
  愆之語當時大臣類多畏禍李靖闔門稱疾長孫無
  忌求解僕射懼有功而終見疑也然元齡如晦之不
  言功其亦覆車之戒耶嗚呼拔劒讙言攘袂指畫競
  占豐邑争據上位者無時無之君子欲明退遜之義
  其於房杜盍亦少懷仰哉
  魏徵勸太宗行仁義論
  人必有是志也然後勉之而益進激之而益勵苟惟
  不役心於是事而以是事勸之則雖予賜聞說挽乎
  前儀秦捭闔刼乎後吾知其行事不能以寸是故戰
  國之君昧夫人道忸忲于剥歛積實攻鬬侵取之說
  凡其君臣早朝晏罷諏謀而建白者必功利是圖謂
  拓土為能臣謂聚財為至計誅求無藝使民剔肌出
  髓而未巳玩兵嗜殺使民絕脛洞胸而不悔彼其大
  欲在圖霸積慮在富强故雖以孟軻游談仁義於齊
  梁鄒魯宋薛之間往往枘鑿不偶蔑有一君行其言
  者非軻言不足用蓋時君無役志乎仁義者也故夫
  人主必有是志然後勸之以是事則深聽而果行昔
  太宗致貞觀之治天下晏然外薄嶺海戶闔不閉蠻
  夷君長咸襲衣冠帶刀宿衛於是帝曰此魏徵勸我
  行仁義既効矣惜不令封德彛見之古今議者因遂
  以謂太宗行仁義率由魏徵勸之嗟夫徵排德彞而
  勉其君以施化信有助矣然向非太宗有志乎仁義
  則德彞言入而莫回徵徒百說未免為虛語也徵雖
  賢孰與孟軻太宗雖明而貪功勤兵猶未賢遠於齊
  梁之君使其素心不在仁義則孟軻復生言猶不聽
  況徵其能勸之肯行乎觀太宗在貞觀時嘗謂侍臣
  曰今欲專以仁義誠信為治庶革近代之澆薄又曰
  為國之道必撫以仁義公等宜共行之惟夫素心在
  仁義然後知仁義之可以為國而責治於臣下者亦
  必在於仁義故又嘗謂仁義之道當存之心使常相
  繼斯須懈怠去之已遠譬猶飲食嘗令充飽乃可全
  生此其於仁義固克念而不敢忘則於徵之說非偶
  然聽之所以能有效也或謂文皇芟 足安忍無
  親此其於仁義背而馳者也何克念之有乎曰是誠
  太宗之慙德也然仁義何嘗之有背之則為小人蹈
  之則為君子使太宗自艾自克處仁遷義則一洗心
  易慮猶可與也況能力行乎孟軻言五霸假之久假
  而不歸烏知其非有春秋惡惡疾其始善善樂其終
  然太宗既久假矣胡可疾其始遂終疾之耶
  聖人百世之師論
  聖人備道全美人倫之至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世
  之法一是矣是百世之師也若孔子是也至若伯夷
  柳下惠以為百世之師則可以為聖人則學者疑之
  中庸曰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
  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
  人而不惑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
  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此聖人所以為百世之師也
  或問孔子知其道之不用也則載而烏乎之揚雄答
  曰之後世君子又曰關百世而不慙蔽天地而不恥
  能言之類莫能加也子貢稱夫子曰見其禮而知其
  政聞其樂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後等百世之王莫之
  能違是聖人為百世之師若孔子可以當之也至若
  伯夷得聖人之淸而已柳下惠得聖人之和而已豈
  能盡聖人之道乎孔子曰伯夷古之賢人也又曰臧
  文仲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與立孔子於夷惠特稱賢
  而已以為聖人學者疑之先儒嘗謂孟軻之書非軻
  自著軻既沒萬章公孫丑之徒相與記軻言焉耳信
  如是則以夷惠聖之淸聖之和眞軻言也直以為聖
  人記軻言者之過也然而聞伯夷之風者頑夫亷懦
  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者鄙夫寛薄夫敦是二子
  奮乎百世之上使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豈非百
  世之師乎蓋伯夷雖淸而聞文王作興則曰盍歸乎
  來柳下惠雖和而不以三公易其介是雖未至於無
  可無不可要亦非滯於一隅者此所以未可謂之聖
  人而可以為百世之師也
  香溪集卷九終

知识出处

香溪集二十二卷

《香溪集二十二卷》

宋代诗文别集。22卷。范浚撰。此书卷1为古赋,卷2至卷3为诗,卷5、卷6为杂著,卷7至卷9为论,卷10为书总论,卷11至卷15为进策,卷16、卷17为记,卷18、卷19为书,卷20为启,卷21为传,卷22为墓志、祭文。卷首列宋人陈岩肖序,书后附元人吴师道后序及章懋跋。此书为作者门人高栴编,其侄范端臣刊刻。据吴师道后序说:金履祥《四书考证》已称范浚集不传,“至顺辛未始得先生文七卷于亲友应氏家,盖其首编也”。“一日先生族孙俊来言,家藏缺一至五卷,惜其无从补也。于是忻然畀之,足以成编。”除《四库全书》辑入此集外,《四部丛刊》续编也收入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明刊本。此本除将吴师道后序及章懋跋移至卷端陈岩肖序之后,另有明人胡应麟序。书后附《范蒙斋先生遗文》及《范杨溪先生遗文》。最后还有姜殿扬跋。胡应麟序称“其诗文不甚概于古”。《四库全书总目》称其诗“近体流易,犹守元祐旧格,不涉江西宗派;古体颇遒,亦非语录为诗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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