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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黃帝幼而徇齊家語大戴記並作叡齊司馬貞
曰徇亦作濬蓋以徇與濬音相近濬與叡又相近而
言也又曰濬當讀爲迅則又因裴駰訓徇爲疾而以
迅爲疾義相近而言也去古旣遠經史中魯魚亥豕
若此者不一學者必欲以意强通之豈闕疑之義乎
史記五帝本紀黃帝幼而徇齊裴駰集解駰案徇疾
齊速也言聖德幼而疾速也索隱今案徇齊皆德也
書曰聰明齊聖左傳曰子雖齊聖齊謂聖德齊肅又
按孔子家語及大戴禮並作叡齊一本作慧齊叡慧
皆智也太史公採大戴禮而爲此紀今彼文無作徇
者史記舊本亦有作濬齊蓋古字假借徇爲濬濬深
也爾雅齊速俱訓爲疾尚書大傳曰多聞而齊給鄭
注云齊疾也今裴氏徇亦訓疾未見所出或當讀徇
爲迅迅於爾雅與齊俱訓疾則迅濬雖異字而音同
也又爾雅曰宣徇遍也濬通也是遍之與通義亦相
近言黄帝幼而才智周遍且辯給也文獻疑文或有
誤不可强通按素問天眞論黃帝幼而徇齊長而敦
齊王冰注徇疾也說文八篇人部恂疾也此裴注所
出陸德明釋文爾雅釋言徇本又作侚樊本作〓並
辭峻反郭音巡徇侚徇古字通裴注本自明顯小司馬膚引蔓辭愈解而愈晦矣
太史公以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擇其言尤雅者
著爲本紀書首故取公孫卿獲寶鼎迎日推策之說
而不取其仙登于天之語直書曰黃帝崩葬橋山乃
於封禪書備述卿言黃帝騎龍上天至武帝問黃帝
冢則又稱或對曰黃帝巳仙羣臣葬其衣冠或者疑
辭也其敘事可謂婉而直微而顯矣王充論衡道虛篇黃帝好道遂
以升天臣子誄之宜以仙昇不當以黃諡諡法曰靜
民則法曰黄黄者安民之證非得道之稱也黃帝之
世號諡有無雖疑未定黃非升仙之稱明矣龍不升
天黃帝騎之乃明黃帝不升天龍起雲雨因乘而行
雲散雨止降復入淵如實黃帝騎龍隨溺於淵也案
黃帝葬於橋山猶曰羣臣葬其衣冠審騎龍而升天
衣不離形如封禪巳仙去衣冠亦不宜遺見其升天
知其不死必也葬不死之衣冠與實死者無以異非
臣子實事之心別生於死之意也世稱堯若腊舜若
腒心愁憂苦形體嬴癯使黃帝致太平乎則其形體
宜如堯舜堯舜不得道黃帝升天非其實也五帝三
王皆有聖德之優者黃帝不在上焉如聖人皆仙仙
者非獨黃帝如聖人不仙黃帝何爲獨仙細觀仲任
此說然後知史記之善然後知文獻讀史記之善
史記書軒轅與炎帝戰于阪泉之野諸侯咸尊軒轅
爲天子代神農氏是爲黃帝審如其說則以征伐得
天下自黃帝始湯之放桀何以謂予恐來世以台爲
口實仲虺作誥何以不引阪泉之事爲言乎孔子序
書斷自唐虞而下繫易稱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
治學者考信於六藝而闕其所不知可也春秋左傳僖公二十
五年狐偃言於晉侯使狐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戰于
阪泉之兆大戴禮五帝德黃帝敎熊羆貔貅豹虎以
與亦帝戰于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行其志太史公
書本此殷本紀云中〓作誥其書巳佚今仲虺之誥
係典午時僞撰古文尚書不可據以難史遷
史記武帝紀及封禪書所載黃錘史寬舒封禪書註
引徐廣曰錘丈恚反錘縣黃縣皆在東萊武帝紀註
引韋昭曰黃錘人姓名一以爲地名一以爲人名前
後自相矛盾漢書郊祀志注引孟康曰二人皆方士
顏師古曰錘直垂反其不取徐廣之說蓋以一人不
宜係兩縣也然寬舒之名數見於後而無所謂黃錘
者又似可疑耳按秦始皇本紀過黃腄窮成山登之罘集解駰案地理志東萊有黃縣腄
縣正義括地志云黃縣故城在萊州城以東南二十
五里古萊子國也牟平縣城在黃縣南百三十里十
三州志云牟平縣古腄縣也徐廣曰鍾縣黃縣皆在
東萊則腫與錘不別其爲二地名無疑集解於使黄
錘下引韋昭曰人姓名於史寬舒受其方下曰駰按
漢書音義曰二人皆方士蓋以黄錘爲一人史寬舒
爲一人也據下文云有司與太史公祠官寬舒等議
又云如寬舒等議又云太史公祠官寬舒等則寬舒
乃黄錘間之祠官不曰黄錘祠官寬舒而曰黄錘史寬舒便文也祠官蓋史巫之類
漢書沛公引兵至薛秦泗川守壯兵敗於薛走至戚
沛公左司馬得殺之顏師古曰得者司馬之名劉〓曰得
殺之者得而殺之漢書多以獲爲得今按史記本文云沛公左司馬得
泗川守壯殺之師古蓋因班孟堅刪去泗川守壯四
字而誤以得字屬於上文小司馬索隱知其誤而疑
左司馬當有名遂以爲曹無傷無傷之名僅見於沛
公入關之後而前無所考姑存所闕文可也
漢高帝紀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謂三尺劍也史記
髙帝紀有劍字杜周傳三尺安出哉謂三尺竹簡書法律也
王充論衡凡引髙帝語卻皆有劍字作文而好用歇
後語以爲奇者不可不知也
漢文帝紀年有後元景帝有中元有後元葛勝仲曰
謂之後則疑若有極乃不諱避何耶按劉貢甫兩漢
刊誤元鼎四年方得寶鼎無緣先三年而稱之封禪
書云後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數
自元鼎以前之元皆有司所追命也由是言之則所
謂中元後元者豈亦後來之追命乎宜其無所諱避
也然以漢之武帝紀考之元鼎元年得鼎汾水上四
年得鼎后土祠旁應劭於元年注曰得寶鼎故因是
改元貢甫因封禪書後三年之語不取應劭之說而
謂四年方得鼎似當吳仁傑兩漢刊誤補遺武紀建元元年師古曰自古帝王未有
年號始起於此刊誤曰年號之起在元鼎耳通鑑考
異曰元鼎年號亦如建元元光皆後來追攺按魏司
空王朗曰古者有年數無年號漢初猶然其後乃有
中元後元元改彌數中後之號不足故更假取美名
蓋文帝凡兩改元故以前後別之景帝凡三攺元故
以前中別之武帝卽位以來大密六年改元二十一
七年之間攺元者五當時但以一元二元三元四元
五元爲別五元之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不宜以
一二數蓋爲是也時雖從有司之議攺元爲建元一
二元爲元光三元爲元朔四元爲元狩至五元則未
有以名帝意將有所待也明年寶鼎出遂改五元爲
元鼎而以是年爲元鼎四年然則謂年號起於元鼎
固然謂元皆爲後來追改者亦不誤也說蓋本此武
紀後元元年劉貢甫曰按昭帝紀云辭訟在後二年
前皆勿聽則但當稱後元年也王子充謂武帝沿文
景故事始以後元二字加於年上非史官追書之顧
亭林曰漢文帝後元年景帝中元年後元年當時只
是改爲元年後人追紀之爲中爲後耳若武帝之後
元元年則自名之爲後光武之中元元年梁武帝之
中大通元年中大同元年則自名之爲中不可例一
論也
漢元朔元年有司奏古者諸侯貢士一適謂之好德
二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乃加九錫然則九錫
者先王賞功之常典耳後世顧假以爲篡器何耶史家
九錫二字始此王莽詭託於周公爲九錫而天下隨之自魏晉至唐宋皆然假先王賞功之常典以爲篡
器注班史者見不及此
漢游俠傳茂陵守令尹公註謂守者未眞爲之或以
爲宋之權行試守卽其遺制非也傳稱門下掾說尹
公曰一旦眞合至復單車歸爲府吏蓋宋之時暫權
攝者也若夫權行試守皆正除之官特以是別資序
之崇卑而已其所謂行尤與漢不同臣賀以太僕行
御史大夫事張湯韓安國皆以御史大夫行丞相事
宋制必寄祿官髙於所任之職事乃爲行也宋制六曹尚書
從二品而權尚書則正三品侍郎從三品而權侍郎
從四品程泰之云以知縣資序隔二等而作州者謂
之權知權蓋以下於在職者爲之長編載元豐四年
詔自今除授職事官並以寄禄官品髙下爲法髙一
品者爲行下一品者爲試宋之官制元豐以前尚書
侍郎給事給議諸卿監郎中員外郎之屬皆有其名
而不任其職以爲敘遷之階而巳元豐以後尚書
侍郎皆爲職事官而以舊所置散官爲寄祿官
資治通鑑綱目考亭朱子續經之筆也其推蜀繼漢
本於習鑿齒絀周存唐本於沈既濟而感興詩第六
章第七章皆不及之蓋天理之在人心初無間於古
今先儒所見適與前人暗合而非有所祖述學者誦
感興詩則不可不與史氏所記並觀也晉書習鑿齒字彥威襄陽
人也少有志氣荊州刺史桓温辟爲從事累遷別駕
出爲滎陽太守是時温覬覦非望鑿齒在郡著漢晉
春秋以裁正之起漢光武終於晉愍帝於三國之中
蜀以宗室爲正魏武雖受漢禪晉尚爲篡逆至文帝
平蜀乃爲漢亡而晉始興焉凡五十四卷史通探磧
篇案曹公之創王業也賊殺母后幽逼主上罪百田
常禍千王莽劉主地居漢宗仗順而起夷險不撓終
始無瑕方諸帝王可比少康光武譬以侯伯宜輩秦
繆楚莊習鑿齒之撰漢晉春秋以魏爲僞國者此蓋
定邪正之途明順逆之理耳而檀道鸞稱其當桓氏
執政故撰此書欲以絕彼瞻烏防茲逐鹿歷觀古之
學士爲文以諷其上者多矣安有變三國之體統改
五行之正朔勒成一史傳諸千載而藉以權濟物議
取誠當時與夫班彪王命一何異乎求之人情理不
當爾新唐書沈旣濟蘇州吳人楊炎薦有良史才召
拜左拾遺史館修撰初吳兢撰國史爲則天本紀次
髙宗下旣濟奉議以爲則天皇后進以彊有退非德
讓史臣追書當稱爲太后不宜曰上中宗雖降居藩
邸而體元繼本吾君也宜稱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
宗在景龍前天命未集假臨大寶於誼無名宜曰相
王未容自帝昔漢髙后稱制獨有王諸吕爲負漢約
無遷鼎革命事時孝惠巳歿子非劉氏不紀吕后尚
誰與哉議者猶謂不可况中宗以始年卽位季年復
祚雖尊命中奪而天命未攺足以首事表年何所拘
閡而列爲二紀魯昭公之出春秋歲書其居曰公在
乾侯君在雖失位不敢廢也請省天后紀合中宗紀
每歲首必書皇帝在所以統之曰皇帝在房陵太后
行某事攺某制紀稱中宗而事述太后名不失正禮
不違常矣且太后遺制自去帝號而后之名不易若
后姓氏名諱才藝智畧崩葬日月宜入皇后傳題其
篇曰則天順聖武皇后云議不行范祖禹唐鑑臣祖
禹曰昔季氏出其君魯無君者八年春秋必書公之
所在及其居乾侯也正月必書曰公在乾侯不與季
氏之專國也自司馬遷作吕后本紀故唐史亦列武
后於本紀其於紀事之體則實矣春秋之法則未用
也或曰不沒其實所以著其惡也臣以爲不然中宗
之有天下受之於髙宗武后以無罪而廢其子是絕
先君之世也况其革命乎中宗曰吾以天下與韋元
貞何不可此一時拒諫之忿辭非實欲行之也若以
爲罪則漢哀帝之欲禪位董賢其臣亦可廢立也天
下者唐之天下也武氏豈得而閒之故臣復繫嗣聖
之年黜武后之號以爲母后禍亂之戒竊取春秋之
義雖獲罪君子而不辭也孫甫唐史論斷武后僭竊
位號沈旣濟奏議此得春秋之法足正唐史之失也
故從其所議書武后事於中宗紀中武后改年但存
其名備證他事而不以表年焉按甫用編年體著唐
紀七十五卷已
佚所論如此
僧瑩湘山野錄卷首書眞宗卽位之次年賜李繼遷
姓名進封西平王按宋實錄繼遷以太宗湻化二年
賜姓趙名保吉授銀州管内觀察使封天水郡侯以
其叛服不常所賜姓名兩經削奪至道三年眞宗卽
位因其歸順仍呼之曰趙保吉非始賜姓名也其授
夏州刺史定難軍節度使銀綏宥靜等州觀察處置
押蕃落等使但加食邑而不進封制下於是年十二
月甲辰亦非次年咸平六年繼遷陷西涼府爲潘羅
支所殺終其身未嘗封王也其子德明既立奉表納
款乃以景德三年封西平王大詔令及今新修宋史
所載並同而野錄無一與之合繼遷建節之制見於
實錄及大詔令者本云先帝早深注意方議推恩値
軒鼎之俄成築韓壇而未暇逮眇躬之纂位俄封疏
以貢珍彰厥遠圖冠於當代宜伸懋賞式勸忠勳野
錄所記旣多異詞且易推恩二字曰眞封以實其封
王之說皆未可盡據李氏續通鑑長編及陳均編年
備要乃獨有取焉宋史夏國傳雍熙三年遼以義成公主嫁繼遷冊爲夏國王端拱元
年授苑洛使銀州刺史湻化初授銀州觀察賜名保
吉至道初拜繼遷慶州節度使不受咸平春眞宗乃
授夏州刺史定難軍節度夏銀綏宥靜等州觀察處
置押蕃落等使加邑千戶實封二百戶益功臣號五
年攻陷靈州以爲西平府六年春遂都於靈州詔遣
張崇貴王涉議和割河西銀夏等五州與之六月取
西涼府都首領潘羅支僞降繼遷受之不疑羅支遽
集六谷蕃部及者龍族合擊之繼遷大敗中流矢景
德元年二日卒子德明立奉表歸順三年乃授特進
檢校太師兼兼侍中西平王據太宗本紀端拱元年
十二月辛未以夏州蕃落使李繼遷爲銀州刺史充
苑洛使是授官未賜姓也湻化二年七月已亥李繼
遷奉表請降以爲銀州觀察使賜國姓攺名保吉書
授官賜姓名不書封天水郡侯史漏畧也眞宗本紀
至道三年二月太宗崩奉遺制卽皇帝位十二月甲
辰以銀州觀察使趙保吉爲定難軍節度使景德元
年二月環慶部署言李繼遷中流矢死是宋於李繼
遷未嘗封王也遼史聖宗本紀統和八年十二月癸
卯李繼遷下宋麟鄺等州庚戌遣使封李繼遷爲夏
國王九年十月壬申夏國王李繼遷遣使來上宋所
授敕命丁丑定難軍節度李繼捧來附授推忠効順
啓聖定難功臣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侍中封
西平王十二月夏國王李繼遷濳附於宋十四年三
月已卯封夏國王李繼遷爲西平王二十一年五月
巳西平王李繼遷薨其子德昭遣使來吿二十二丁
年七月甲申遣使封夏國李德昭爲西平王按遼聖
宗之統和八年宋太宗之湻化元年也遼封李繼遷
爲夏國王二年太宗賜李繼遷姓名授觀察使遼封
李繼捧爲西平王十五年爲宋太宗至道三年眞宗
卽位從李至言釋李繼遷之罪復賜姓名官爵時遼
封李繼遷爲西平王已一年矣野錄蓋誤以遼封西
平王爲宋且誤以至道三年爲咸平元年也李燾字
仁甫諡文簡著續資治通鑑長編五百二十卷陳均
字平甫著九朝編年備要三十卷李氏承野錄之誤
陳均又承李氏之誤其書太祖開寶九年十月壬子夜之事亦
是舍正史而取野錄筆削之意莫得而詳也開寶九年十月
壬子夜太祖崩之前一夜也宋史太祖太宗紀皆書
癸丑不書壬子續資治通鑑宋太祖開寶九年冬十
月帝不豫壬子命内侍王繼恩就建隆觀設黄籙醮
是夕帝召晉王入對夜分乃退癸丑帝崩於萬歲殿
時夜四鼓皇后使王繼恩出召貴州防禦使德芳繼
恩乃不詣德芳徑趨開封府召晉王見左押衙滎澤
程德元與俱入見王且召之王大驚猶豫不行曰吾
當與家人議之久不出繼恩促之曰事成將爲他人
有矣時大雪遂與雪中步至宮后聞繼恩至問曰德
芳來耶繼恩曰晉王至矣后見王愕曰遽呼官家曰
吾母子之命皆託於官家王泣曰共保富貴勿憂也
甲寅晉王卽皇帝位攷異長編因湘山野錄有燭影
斧聲之說元黄〓明宋濂劉儼皆辯其誣程敏政撰
宋紀受終考其說尤詳李燾掇拾之不審無俟再辯
矣據宋史王繼恩傳太祖受命於太后其傳位晉王
之意固已素定然未嘗明降詔旨故晉王聞召尚有
遲疑東都事畧太宗紀云癸丑太祖崩奉遺詔卽皇
帝位此不過仍史家紀事之舊例而書之太祖非實
有遺詔也建隆遺事蔡惇直筆諸書其舛誤尤不足
辨今以正史覈之遼史景宗紀宋主匡〓𦙍崩其弟炅
自立以自立爲文與嗣位之詞有別矣然猶曰敵國
傳文之誤也宋史太宗紀癸丑太祖崩帝遂卽皇帝
位特書曰遂所以別於受遺詔而繼
統之君也讀正史者宜得其定論矣
周公謹齊東野語曰禮家如聚訟雖兄弟不容苟同
其大者無如天地之祭東坡主合祭潁濱主分祭朝
廷迄從合祭之說以至於今周密字公謹宋末義烏縣合著齊東野語二十
卷公謹先世本濟南人寓居吳興以齊東野語名其
書示不忘齊之意也東坡所謂六議謂分祀天地決
非今世之所能行潁濱之言曰自熙寧十年神宗皇
帝親祠南郊合祭天地今十五年皇帝卽位又已八
年未嘗親見地祇乃朝廷闕典不可不正是主合祭也公謹見紹興以來皆合祭天地考之不審也按
宋史郊議始於神宗元豐元年至六年乃罷合祭哲
宗元祐七年詔復行合祭以伸始見之禮俟親行北
郊則修元豐六年之制仍集官詳議以聞禮部尚書
蘇軾主合祭從之者五人樞密都承旨劉安世主分
祭從之者四十人請以十月神州地祇之祭易夏至
方三之祭者三人請上不親祠而通爟火於禁中望
拜者一人遂再命詳言安世等復執前議蘇轍時爲
門下侍郞請降旨罷議而安世議狀竟不得上二蘇
之主合祭固未嘗不同也事見宋史禮心文獻通考郊社考哲宗元祐七年詔
議北郊禮蘇軾主合祭之說從之者五人劉安世主
分祭之說從之者四十人又有三人欲於十月以神
州地祇之祭易夏至方〓之祀又有一人欲上不親
嗣而通爟火天子於禁中望拜旣而朝廷復送下三
狀再令詳定安世復議云蘇軾謂合祭阘〓於禮爲
得不可復改臣等謹按周禮天子親嗣上帝凡九國
朝三歲一郊固巳疏闊豈可因循謬誤不加攷正古
者求嗣以類天陽物也地隂物也歲月日時方位牲
器樂舞皆從其類今議者於聖人成法則兼而不行
猥用王莽不〓之說至引夫婦同牢私發之語黷亂
天地又引昊天有成命之詩以爲證臣等竊詳此詩
終篇未嘗有合祭之文序乃後儒之辭亦謂成周之
世圜〓方澤各歌此詩以爲樂章耳若郊祀賜予及
五代姑息之弊法聖朝寬仁不欲遽罷若分而爲二
何所不可議者乃欲因此造爲險語以動上聽又引
禍福殃咎之說劫持朝廷必欲從已甚無謂也大抵
臣等所守乃先王之正禮而蘇軾之議皆後世之便
宜權之與正決不可合伏望聖慈詳審其當上以體
神考之志下以正千載之惑豈勝幸甚方送同議官
簽書其徒馳吿軾曰若劉承旨議上決恐難答時蘇
轍爲門下侍郞遂白轍令請降旨罷議安世議狀竟不得上其後合祭罷於紹聖
三年而北郊亦未及行至徽宗政和三年以後凡四
祭地謂朝廷從合祭之說以至於今尤非也宋史本紀神宗
元豐六年十二月丙午祀昊天上帝于圜〓哲宗元
祐七年十一月癸已祀天地于圜〓紹聖三年春正
月戊午詔罷合祭六月乙酉立北郊齋宮於端聖園
元符元年十一月甲子祀昊天上帝於圓〓徽宗建
中靖國元年十一月庚辰祀天地于圜〓大觀四年
十一月丁卯祀昊天上帝于圜〓政和三年十一月
癸未祀昊天上帝於圜〓四年五月丙戌始祭地於
方澤六年十一月已亥祀昊天上帝於圜〓七年五
月辛丑祭地於方澤宣和元年十一月乙卯祀昊天
上帝於圜〓二年五月丁巳祭地於方澤四年十一
月庚午祀昊天上帝於圜〓五年五月癸酉祭地於
方澤髙宗建炎二年十一月壬寅祀昊天上帝於圜
〓紹興十三年庚申日南至合祀天地于圜〓如本
紀言高宗建炎祀天尚用元豐之禮紹興始從元豐
合祭之禮迄宋之世文獻所列尚遺其一也
齊東野語卷首記孝宗聖政史闕不載者十餘事其
一曰湻熙中張說爲樞密都承旨奏請置酒延諸侍
從上許之說退約客獨兵部侍郎陳良祐不至說殊
不平上遣中使賜以上罇珍膳說因附奏臣奉旨集
客而良祐不至是違聖意也已而上命再賜說復附
奏良祐迄不肯來夜漏將上忽報中批陳良祐除諫
議大夫坐客皆愕然按宋實錄陳獻肅公良翰傳載
此事甚具非良祐也良祐亦同時從官公謹誤以良
翰爲良祐而不知良翰傳未嘗不載也且說爲都承
旨亦非湻熙中蓋說以隆興初爲樞密副都承旨乾
道初落副字而良翰之除大抵在五年十二月八年
說已爲簽樞累進知院事湻熙元年卽罷去矣記一
事而三失焉於秉史筆者毋責可也宋濂題天台陳獻肅公行狀後
云濂過濠梁天台王公完出考亭朱子所撰陳獻肅
公良翰行狀徵濂題識朱子之文古今共尊何敢贊
一辭若公事行或有闕遺亦學者之不可不知也按
宋孝宗實錄云乾道五年十二月樞密都承旨張說
奏請置酒延諸侍從上許之說退約客獨兵部侍郎
陳良翰不至說殊不平上遣中使賜以上尊珍膳說
因附奏臣奉旨集客而良翰不至是違聖意也巳而
上命再賜說復附奏良翰迄不肯來夜漏將上忽報
中批陳良翰除諫議大夫坐客皆愕然此與唐元宗
時宋璟卻王毛仲事正類朱子修通鑑親目璟之事
何嘗不載况孝宗之知人賢於元宗遠甚亦法所合
書豈當弗知耶抑偶忘耶實錄舊藏元之内府革命
後竟不知所在按公以至正七年拜翰林直學士知
制誥同修國史親見宋實錄故辨之特詳近吳之器
著婺書以此事入陳良祐傳亦沿齊東野語之誤
靖康元年宗忠簡公留守京城岳忠武王飛時隸麾
下犯法當斬忠簡見而奇之曰此將材也遂釋不斬
而留之軍前會金人犯汜水乃授以五百騎俾爲踏
白使已而凱旋補爲統領尋遷統制飛由是知名此
事與漢王陵之於張蒼滕公之於韓信暴勝之之於
王訴大抵相類漢史備著三人之事以彰其奇遇飛
孫珂撰飛行實乃獨諱而不錄幸忠簡公傳今行於
世而新史得以備著之事見宗忠簡公遺事中遺事爲忠簡公子穎撰又稱家傳
按岳珂重修忠簡宗公功德院記當公之初受事也
先曾大父武穆公方任秉義郎而罹法公一見奇之
卽授之以兵使立功自効果大敗金人先武穆由是
顯名於其歿也奉勅同公子穎扶櫬歸葬於鎭江之
京峴山其後先武穆公功益髙位益崇感公知遇之
隆而念公不置乃於塋旁花山彎雲臺寺建功德院
以祀公與家傳所載無異則是非有所諱也宋史岳
飛傳康王至相飛因劉浩見補承信郞遷秉義郞隸
留守宗澤戰開德曹州皆有功康王卽位飛上書數
千言謂黄潛善汪伯彥輩不能承聖意恢復奉車駕
日益南恐不足繫中原之望臣願陛下乘敵穴未固
親率六軍北渡則將士作氣中原可復書聞以越職
奪官歸詣河北招討使張所所待以國士借補修武
郎充中軍統領借補武經郎命從王彥渡河飛自知
與彥有隙復歸宗澤爲留守司統制疑岳忠武
以論黃潛善汪伯彥爲權奸所忌陷危法也
嘉熙四年庚子六月吳公淵自隆興攺知鎭江是歲
大祲明年辛丑攺元湻祐公力行荒政分置粥場以
哺兩淮流移之人先曾祖戶部公時客吳公所從吳
公親行視諸場識汪公立信於稠人之中而奇之亟
言於吳公公與語大悅卽令授館而禮遇焉供張服
御之盛比他重客有加人咸驚訝旣而立信與先户
部相繼登丁未庚戌第寶祐三年乙卯吳公以觀文
殿學士開閫京湖辟立信幹辦公事先戶部準備差
遣五年丁巳正月一日吳公拜參知政事請致仕未
報而沒於江陵府治閫檄立信同先户部護送歸葬
宣城而先戶部爲撰行狀上於史官其後立信入躋
從班出專方面名位畧與吳公等人始服公有知人
之明而不知立信實先戶部之所舉新史於立信傳
雖備著其事而不能詳先戶部之名誤以夢炎爲應
炎是猶可諉曰庶官名不登於史冊無所於考立信
以七年丁未取進士則題名有記亦弗之考而旁釆
傳聞之異辭以七年爲六年則歲在丙午又以爲見
吳公之次年則歲在壬寅殊不思兩年皆非策士之
歲後之秉史筆者所宜考焉宋史汪立信傳徹從孫也湻祐六年登進士第
初立信之未仕也家寠甚會歲大祲吳淵守鎭江命
爲粥以食流民使其客黄應炎主之應炎一見立信
與語心知其非常人言於淵淵大奇之禮以上客凡
共張服御視應炎爲有加應炎甚怏怏淵解之曰此
君吾地位人也但遭時不同耳君之識度志業皆非
其倫也盍少下之是年試江東轉運司明年登第後
其踐歷畧如淵而卒死於難人謂淵能知人云按理
宗本紀湻祐五年七月鎭江常州亢旱詔監司守臣
及沿江諸郡安集流民七年六月癸巳賜禮部進士
張淵微以下五百二十七人及第出身有差吳淵之
守鎭江食流民蓋在六年之春故曰是年試江東轉
運司明年登第則登第之爲七年非六年明矣攷汪
傳悉據張樞汪端明仗節記記云汪公立信字誠甫
舉進士甲科末云是年江東轉運發解次年登第以
後敘登第之年故前但云登進士甲科也其以夢炎爲應炎則仍記之誤
開慶元年七月朱公貔孫由史館校勘授武學博士
而先曾祖户部府君添差通判慶元軍府事授武學
敎諭實與公並命同一吿詞是年十一月貔孫除監
察御史而先户部奉勅兼樞密院編修官後九十年
是爲今至正九年獲觀公家所述公年譜乃以武學
爲太學蓋不詳當時典故而疑武學爲武官故以意
擅攺之云耳殊不知國子太學博士正錄武學博士教諭
皆師儒之清選也閒嘗錄家藏先世所被誥命歸之
以補其闕而訂其譌近閱新宋史貔孫本傳乃止據
其家傳作大學博士誥詞首云勅史館校勘朱貔孫
等古者文武同方云云尤足驗其爲武學而非大學
也謹識於此以俟後之秉史者刊正焉黃氏家乘載誥命云勅宣
教郎史館校勘朱貔孫等古者文武同方人才惟所
用耳然敎之非其素則必有所用非所學之疑此庠
序所以異其官也爾貔孫詞場妙選久贊史筵爾夢
炎藝圃雋游屢參兵幕或以博士而闡義理或以諭
職而課韜鈐豈俎豆軍旅之事果不同歟雖然爲師
儒者儻究夫子之所以言則二者不容於偏廢矣爾
等其勉之可依前件奉敕如右牒到奉行開慶元年七月二十日
曰徇亦作濬蓋以徇與濬音相近濬與叡又相近而
言也又曰濬當讀爲迅則又因裴駰訓徇爲疾而以
迅爲疾義相近而言也去古旣遠經史中魯魚亥豕
若此者不一學者必欲以意强通之豈闕疑之義乎
史記五帝本紀黃帝幼而徇齊裴駰集解駰案徇疾
齊速也言聖德幼而疾速也索隱今案徇齊皆德也
書曰聰明齊聖左傳曰子雖齊聖齊謂聖德齊肅又
按孔子家語及大戴禮並作叡齊一本作慧齊叡慧
皆智也太史公採大戴禮而爲此紀今彼文無作徇
者史記舊本亦有作濬齊蓋古字假借徇爲濬濬深
也爾雅齊速俱訓爲疾尚書大傳曰多聞而齊給鄭
注云齊疾也今裴氏徇亦訓疾未見所出或當讀徇
爲迅迅於爾雅與齊俱訓疾則迅濬雖異字而音同
也又爾雅曰宣徇遍也濬通也是遍之與通義亦相
近言黄帝幼而才智周遍且辯給也文獻疑文或有
誤不可强通按素問天眞論黃帝幼而徇齊長而敦
齊王冰注徇疾也說文八篇人部恂疾也此裴注所
出陸德明釋文爾雅釋言徇本又作侚樊本作〓並
辭峻反郭音巡徇侚徇古字通裴注本自明顯小司馬膚引蔓辭愈解而愈晦矣
太史公以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擇其言尤雅者
著爲本紀書首故取公孫卿獲寶鼎迎日推策之說
而不取其仙登于天之語直書曰黃帝崩葬橋山乃
於封禪書備述卿言黃帝騎龍上天至武帝問黃帝
冢則又稱或對曰黃帝巳仙羣臣葬其衣冠或者疑
辭也其敘事可謂婉而直微而顯矣王充論衡道虛篇黃帝好道遂
以升天臣子誄之宜以仙昇不當以黃諡諡法曰靜
民則法曰黄黄者安民之證非得道之稱也黃帝之
世號諡有無雖疑未定黃非升仙之稱明矣龍不升
天黃帝騎之乃明黃帝不升天龍起雲雨因乘而行
雲散雨止降復入淵如實黃帝騎龍隨溺於淵也案
黃帝葬於橋山猶曰羣臣葬其衣冠審騎龍而升天
衣不離形如封禪巳仙去衣冠亦不宜遺見其升天
知其不死必也葬不死之衣冠與實死者無以異非
臣子實事之心別生於死之意也世稱堯若腊舜若
腒心愁憂苦形體嬴癯使黃帝致太平乎則其形體
宜如堯舜堯舜不得道黃帝升天非其實也五帝三
王皆有聖德之優者黃帝不在上焉如聖人皆仙仙
者非獨黃帝如聖人不仙黃帝何爲獨仙細觀仲任
此說然後知史記之善然後知文獻讀史記之善
史記書軒轅與炎帝戰于阪泉之野諸侯咸尊軒轅
爲天子代神農氏是爲黃帝審如其說則以征伐得
天下自黃帝始湯之放桀何以謂予恐來世以台爲
口實仲虺作誥何以不引阪泉之事爲言乎孔子序
書斷自唐虞而下繫易稱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
治學者考信於六藝而闕其所不知可也春秋左傳僖公二十
五年狐偃言於晉侯使狐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戰于
阪泉之兆大戴禮五帝德黃帝敎熊羆貔貅豹虎以
與亦帝戰于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行其志太史公
書本此殷本紀云中〓作誥其書巳佚今仲虺之誥
係典午時僞撰古文尚書不可據以難史遷
史記武帝紀及封禪書所載黃錘史寬舒封禪書註
引徐廣曰錘丈恚反錘縣黃縣皆在東萊武帝紀註
引韋昭曰黃錘人姓名一以爲地名一以爲人名前
後自相矛盾漢書郊祀志注引孟康曰二人皆方士
顏師古曰錘直垂反其不取徐廣之說蓋以一人不
宜係兩縣也然寬舒之名數見於後而無所謂黃錘
者又似可疑耳按秦始皇本紀過黃腄窮成山登之罘集解駰案地理志東萊有黃縣腄
縣正義括地志云黃縣故城在萊州城以東南二十
五里古萊子國也牟平縣城在黃縣南百三十里十
三州志云牟平縣古腄縣也徐廣曰鍾縣黃縣皆在
東萊則腫與錘不別其爲二地名無疑集解於使黄
錘下引韋昭曰人姓名於史寬舒受其方下曰駰按
漢書音義曰二人皆方士蓋以黄錘爲一人史寬舒
爲一人也據下文云有司與太史公祠官寬舒等議
又云如寬舒等議又云太史公祠官寬舒等則寬舒
乃黄錘間之祠官不曰黄錘祠官寬舒而曰黄錘史寬舒便文也祠官蓋史巫之類
漢書沛公引兵至薛秦泗川守壯兵敗於薛走至戚
沛公左司馬得殺之顏師古曰得者司馬之名劉〓曰得
殺之者得而殺之漢書多以獲爲得今按史記本文云沛公左司馬得
泗川守壯殺之師古蓋因班孟堅刪去泗川守壯四
字而誤以得字屬於上文小司馬索隱知其誤而疑
左司馬當有名遂以爲曹無傷無傷之名僅見於沛
公入關之後而前無所考姑存所闕文可也
漢高帝紀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謂三尺劍也史記
髙帝紀有劍字杜周傳三尺安出哉謂三尺竹簡書法律也
王充論衡凡引髙帝語卻皆有劍字作文而好用歇
後語以爲奇者不可不知也
漢文帝紀年有後元景帝有中元有後元葛勝仲曰
謂之後則疑若有極乃不諱避何耶按劉貢甫兩漢
刊誤元鼎四年方得寶鼎無緣先三年而稱之封禪
書云後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數
自元鼎以前之元皆有司所追命也由是言之則所
謂中元後元者豈亦後來之追命乎宜其無所諱避
也然以漢之武帝紀考之元鼎元年得鼎汾水上四
年得鼎后土祠旁應劭於元年注曰得寶鼎故因是
改元貢甫因封禪書後三年之語不取應劭之說而
謂四年方得鼎似當吳仁傑兩漢刊誤補遺武紀建元元年師古曰自古帝王未有
年號始起於此刊誤曰年號之起在元鼎耳通鑑考
異曰元鼎年號亦如建元元光皆後來追攺按魏司
空王朗曰古者有年數無年號漢初猶然其後乃有
中元後元元改彌數中後之號不足故更假取美名
蓋文帝凡兩改元故以前後別之景帝凡三攺元故
以前中別之武帝卽位以來大密六年改元二十一
七年之間攺元者五當時但以一元二元三元四元
五元爲別五元之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不宜以
一二數蓋爲是也時雖從有司之議攺元爲建元一
二元爲元光三元爲元朔四元爲元狩至五元則未
有以名帝意將有所待也明年寶鼎出遂改五元爲
元鼎而以是年爲元鼎四年然則謂年號起於元鼎
固然謂元皆爲後來追改者亦不誤也說蓋本此武
紀後元元年劉貢甫曰按昭帝紀云辭訟在後二年
前皆勿聽則但當稱後元年也王子充謂武帝沿文
景故事始以後元二字加於年上非史官追書之顧
亭林曰漢文帝後元年景帝中元年後元年當時只
是改爲元年後人追紀之爲中爲後耳若武帝之後
元元年則自名之爲後光武之中元元年梁武帝之
中大通元年中大同元年則自名之爲中不可例一
論也
漢元朔元年有司奏古者諸侯貢士一適謂之好德
二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乃加九錫然則九錫
者先王賞功之常典耳後世顧假以爲篡器何耶史家
九錫二字始此王莽詭託於周公爲九錫而天下隨之自魏晉至唐宋皆然假先王賞功之常典以爲篡
器注班史者見不及此
漢游俠傳茂陵守令尹公註謂守者未眞爲之或以
爲宋之權行試守卽其遺制非也傳稱門下掾說尹
公曰一旦眞合至復單車歸爲府吏蓋宋之時暫權
攝者也若夫權行試守皆正除之官特以是別資序
之崇卑而已其所謂行尤與漢不同臣賀以太僕行
御史大夫事張湯韓安國皆以御史大夫行丞相事
宋制必寄祿官髙於所任之職事乃爲行也宋制六曹尚書
從二品而權尚書則正三品侍郎從三品而權侍郎
從四品程泰之云以知縣資序隔二等而作州者謂
之權知權蓋以下於在職者爲之長編載元豐四年
詔自今除授職事官並以寄禄官品髙下爲法髙一
品者爲行下一品者爲試宋之官制元豐以前尚書
侍郎給事給議諸卿監郎中員外郎之屬皆有其名
而不任其職以爲敘遷之階而巳元豐以後尚書
侍郎皆爲職事官而以舊所置散官爲寄祿官
資治通鑑綱目考亭朱子續經之筆也其推蜀繼漢
本於習鑿齒絀周存唐本於沈既濟而感興詩第六
章第七章皆不及之蓋天理之在人心初無間於古
今先儒所見適與前人暗合而非有所祖述學者誦
感興詩則不可不與史氏所記並觀也晉書習鑿齒字彥威襄陽
人也少有志氣荊州刺史桓温辟爲從事累遷別駕
出爲滎陽太守是時温覬覦非望鑿齒在郡著漢晉
春秋以裁正之起漢光武終於晉愍帝於三國之中
蜀以宗室爲正魏武雖受漢禪晉尚爲篡逆至文帝
平蜀乃爲漢亡而晉始興焉凡五十四卷史通探磧
篇案曹公之創王業也賊殺母后幽逼主上罪百田
常禍千王莽劉主地居漢宗仗順而起夷險不撓終
始無瑕方諸帝王可比少康光武譬以侯伯宜輩秦
繆楚莊習鑿齒之撰漢晉春秋以魏爲僞國者此蓋
定邪正之途明順逆之理耳而檀道鸞稱其當桓氏
執政故撰此書欲以絕彼瞻烏防茲逐鹿歷觀古之
學士爲文以諷其上者多矣安有變三國之體統改
五行之正朔勒成一史傳諸千載而藉以權濟物議
取誠當時與夫班彪王命一何異乎求之人情理不
當爾新唐書沈旣濟蘇州吳人楊炎薦有良史才召
拜左拾遺史館修撰初吳兢撰國史爲則天本紀次
髙宗下旣濟奉議以爲則天皇后進以彊有退非德
讓史臣追書當稱爲太后不宜曰上中宗雖降居藩
邸而體元繼本吾君也宜稱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
宗在景龍前天命未集假臨大寶於誼無名宜曰相
王未容自帝昔漢髙后稱制獨有王諸吕爲負漢約
無遷鼎革命事時孝惠巳歿子非劉氏不紀吕后尚
誰與哉議者猶謂不可况中宗以始年卽位季年復
祚雖尊命中奪而天命未攺足以首事表年何所拘
閡而列爲二紀魯昭公之出春秋歲書其居曰公在
乾侯君在雖失位不敢廢也請省天后紀合中宗紀
每歲首必書皇帝在所以統之曰皇帝在房陵太后
行某事攺某制紀稱中宗而事述太后名不失正禮
不違常矣且太后遺制自去帝號而后之名不易若
后姓氏名諱才藝智畧崩葬日月宜入皇后傳題其
篇曰則天順聖武皇后云議不行范祖禹唐鑑臣祖
禹曰昔季氏出其君魯無君者八年春秋必書公之
所在及其居乾侯也正月必書曰公在乾侯不與季
氏之專國也自司馬遷作吕后本紀故唐史亦列武
后於本紀其於紀事之體則實矣春秋之法則未用
也或曰不沒其實所以著其惡也臣以爲不然中宗
之有天下受之於髙宗武后以無罪而廢其子是絕
先君之世也况其革命乎中宗曰吾以天下與韋元
貞何不可此一時拒諫之忿辭非實欲行之也若以
爲罪則漢哀帝之欲禪位董賢其臣亦可廢立也天
下者唐之天下也武氏豈得而閒之故臣復繫嗣聖
之年黜武后之號以爲母后禍亂之戒竊取春秋之
義雖獲罪君子而不辭也孫甫唐史論斷武后僭竊
位號沈旣濟奏議此得春秋之法足正唐史之失也
故從其所議書武后事於中宗紀中武后改年但存
其名備證他事而不以表年焉按甫用編年體著唐
紀七十五卷已
佚所論如此
僧瑩湘山野錄卷首書眞宗卽位之次年賜李繼遷
姓名進封西平王按宋實錄繼遷以太宗湻化二年
賜姓趙名保吉授銀州管内觀察使封天水郡侯以
其叛服不常所賜姓名兩經削奪至道三年眞宗卽
位因其歸順仍呼之曰趙保吉非始賜姓名也其授
夏州刺史定難軍節度使銀綏宥靜等州觀察處置
押蕃落等使但加食邑而不進封制下於是年十二
月甲辰亦非次年咸平六年繼遷陷西涼府爲潘羅
支所殺終其身未嘗封王也其子德明既立奉表納
款乃以景德三年封西平王大詔令及今新修宋史
所載並同而野錄無一與之合繼遷建節之制見於
實錄及大詔令者本云先帝早深注意方議推恩値
軒鼎之俄成築韓壇而未暇逮眇躬之纂位俄封疏
以貢珍彰厥遠圖冠於當代宜伸懋賞式勸忠勳野
錄所記旣多異詞且易推恩二字曰眞封以實其封
王之說皆未可盡據李氏續通鑑長編及陳均編年
備要乃獨有取焉宋史夏國傳雍熙三年遼以義成公主嫁繼遷冊爲夏國王端拱元
年授苑洛使銀州刺史湻化初授銀州觀察賜名保
吉至道初拜繼遷慶州節度使不受咸平春眞宗乃
授夏州刺史定難軍節度夏銀綏宥靜等州觀察處
置押蕃落等使加邑千戶實封二百戶益功臣號五
年攻陷靈州以爲西平府六年春遂都於靈州詔遣
張崇貴王涉議和割河西銀夏等五州與之六月取
西涼府都首領潘羅支僞降繼遷受之不疑羅支遽
集六谷蕃部及者龍族合擊之繼遷大敗中流矢景
德元年二日卒子德明立奉表歸順三年乃授特進
檢校太師兼兼侍中西平王據太宗本紀端拱元年
十二月辛未以夏州蕃落使李繼遷爲銀州刺史充
苑洛使是授官未賜姓也湻化二年七月已亥李繼
遷奉表請降以爲銀州觀察使賜國姓攺名保吉書
授官賜姓名不書封天水郡侯史漏畧也眞宗本紀
至道三年二月太宗崩奉遺制卽皇帝位十二月甲
辰以銀州觀察使趙保吉爲定難軍節度使景德元
年二月環慶部署言李繼遷中流矢死是宋於李繼
遷未嘗封王也遼史聖宗本紀統和八年十二月癸
卯李繼遷下宋麟鄺等州庚戌遣使封李繼遷爲夏
國王九年十月壬申夏國王李繼遷遣使來上宋所
授敕命丁丑定難軍節度李繼捧來附授推忠効順
啓聖定難功臣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侍中封
西平王十二月夏國王李繼遷濳附於宋十四年三
月已卯封夏國王李繼遷爲西平王二十一年五月
巳西平王李繼遷薨其子德昭遣使來吿二十二丁
年七月甲申遣使封夏國李德昭爲西平王按遼聖
宗之統和八年宋太宗之湻化元年也遼封李繼遷
爲夏國王二年太宗賜李繼遷姓名授觀察使遼封
李繼捧爲西平王十五年爲宋太宗至道三年眞宗
卽位從李至言釋李繼遷之罪復賜姓名官爵時遼
封李繼遷爲西平王已一年矣野錄蓋誤以遼封西
平王爲宋且誤以至道三年爲咸平元年也李燾字
仁甫諡文簡著續資治通鑑長編五百二十卷陳均
字平甫著九朝編年備要三十卷李氏承野錄之誤
陳均又承李氏之誤其書太祖開寶九年十月壬子夜之事亦
是舍正史而取野錄筆削之意莫得而詳也開寶九年十月
壬子夜太祖崩之前一夜也宋史太祖太宗紀皆書
癸丑不書壬子續資治通鑑宋太祖開寶九年冬十
月帝不豫壬子命内侍王繼恩就建隆觀設黄籙醮
是夕帝召晉王入對夜分乃退癸丑帝崩於萬歲殿
時夜四鼓皇后使王繼恩出召貴州防禦使德芳繼
恩乃不詣德芳徑趨開封府召晉王見左押衙滎澤
程德元與俱入見王且召之王大驚猶豫不行曰吾
當與家人議之久不出繼恩促之曰事成將爲他人
有矣時大雪遂與雪中步至宮后聞繼恩至問曰德
芳來耶繼恩曰晉王至矣后見王愕曰遽呼官家曰
吾母子之命皆託於官家王泣曰共保富貴勿憂也
甲寅晉王卽皇帝位攷異長編因湘山野錄有燭影
斧聲之說元黄〓明宋濂劉儼皆辯其誣程敏政撰
宋紀受終考其說尤詳李燾掇拾之不審無俟再辯
矣據宋史王繼恩傳太祖受命於太后其傳位晉王
之意固已素定然未嘗明降詔旨故晉王聞召尚有
遲疑東都事畧太宗紀云癸丑太祖崩奉遺詔卽皇
帝位此不過仍史家紀事之舊例而書之太祖非實
有遺詔也建隆遺事蔡惇直筆諸書其舛誤尤不足
辨今以正史覈之遼史景宗紀宋主匡〓𦙍崩其弟炅
自立以自立爲文與嗣位之詞有別矣然猶曰敵國
傳文之誤也宋史太宗紀癸丑太祖崩帝遂卽皇帝
位特書曰遂所以別於受遺詔而繼
統之君也讀正史者宜得其定論矣
周公謹齊東野語曰禮家如聚訟雖兄弟不容苟同
其大者無如天地之祭東坡主合祭潁濱主分祭朝
廷迄從合祭之說以至於今周密字公謹宋末義烏縣合著齊東野語二十
卷公謹先世本濟南人寓居吳興以齊東野語名其
書示不忘齊之意也東坡所謂六議謂分祀天地決
非今世之所能行潁濱之言曰自熙寧十年神宗皇
帝親祠南郊合祭天地今十五年皇帝卽位又已八
年未嘗親見地祇乃朝廷闕典不可不正是主合祭也公謹見紹興以來皆合祭天地考之不審也按
宋史郊議始於神宗元豐元年至六年乃罷合祭哲
宗元祐七年詔復行合祭以伸始見之禮俟親行北
郊則修元豐六年之制仍集官詳議以聞禮部尚書
蘇軾主合祭從之者五人樞密都承旨劉安世主分
祭從之者四十人請以十月神州地祇之祭易夏至
方三之祭者三人請上不親祠而通爟火於禁中望
拜者一人遂再命詳言安世等復執前議蘇轍時爲
門下侍郞請降旨罷議而安世議狀竟不得上二蘇
之主合祭固未嘗不同也事見宋史禮心文獻通考郊社考哲宗元祐七年詔
議北郊禮蘇軾主合祭之說從之者五人劉安世主
分祭之說從之者四十人又有三人欲於十月以神
州地祇之祭易夏至方〓之祀又有一人欲上不親
嗣而通爟火天子於禁中望拜旣而朝廷復送下三
狀再令詳定安世復議云蘇軾謂合祭阘〓於禮爲
得不可復改臣等謹按周禮天子親嗣上帝凡九國
朝三歲一郊固巳疏闊豈可因循謬誤不加攷正古
者求嗣以類天陽物也地隂物也歲月日時方位牲
器樂舞皆從其類今議者於聖人成法則兼而不行
猥用王莽不〓之說至引夫婦同牢私發之語黷亂
天地又引昊天有成命之詩以爲證臣等竊詳此詩
終篇未嘗有合祭之文序乃後儒之辭亦謂成周之
世圜〓方澤各歌此詩以爲樂章耳若郊祀賜予及
五代姑息之弊法聖朝寬仁不欲遽罷若分而爲二
何所不可議者乃欲因此造爲險語以動上聽又引
禍福殃咎之說劫持朝廷必欲從已甚無謂也大抵
臣等所守乃先王之正禮而蘇軾之議皆後世之便
宜權之與正決不可合伏望聖慈詳審其當上以體
神考之志下以正千載之惑豈勝幸甚方送同議官
簽書其徒馳吿軾曰若劉承旨議上決恐難答時蘇
轍爲門下侍郞遂白轍令請降旨罷議安世議狀竟不得上其後合祭罷於紹聖
三年而北郊亦未及行至徽宗政和三年以後凡四
祭地謂朝廷從合祭之說以至於今尤非也宋史本紀神宗
元豐六年十二月丙午祀昊天上帝于圜〓哲宗元
祐七年十一月癸已祀天地于圜〓紹聖三年春正
月戊午詔罷合祭六月乙酉立北郊齋宮於端聖園
元符元年十一月甲子祀昊天上帝於圓〓徽宗建
中靖國元年十一月庚辰祀天地于圜〓大觀四年
十一月丁卯祀昊天上帝于圜〓政和三年十一月
癸未祀昊天上帝於圜〓四年五月丙戌始祭地於
方澤六年十一月已亥祀昊天上帝於圜〓七年五
月辛丑祭地於方澤宣和元年十一月乙卯祀昊天
上帝於圜〓二年五月丁巳祭地於方澤四年十一
月庚午祀昊天上帝於圜〓五年五月癸酉祭地於
方澤髙宗建炎二年十一月壬寅祀昊天上帝於圜
〓紹興十三年庚申日南至合祀天地于圜〓如本
紀言高宗建炎祀天尚用元豐之禮紹興始從元豐
合祭之禮迄宋之世文獻所列尚遺其一也
齊東野語卷首記孝宗聖政史闕不載者十餘事其
一曰湻熙中張說爲樞密都承旨奏請置酒延諸侍
從上許之說退約客獨兵部侍郎陳良祐不至說殊
不平上遣中使賜以上罇珍膳說因附奏臣奉旨集
客而良祐不至是違聖意也已而上命再賜說復附
奏良祐迄不肯來夜漏將上忽報中批陳良祐除諫
議大夫坐客皆愕然按宋實錄陳獻肅公良翰傳載
此事甚具非良祐也良祐亦同時從官公謹誤以良
翰爲良祐而不知良翰傳未嘗不載也且說爲都承
旨亦非湻熙中蓋說以隆興初爲樞密副都承旨乾
道初落副字而良翰之除大抵在五年十二月八年
說已爲簽樞累進知院事湻熙元年卽罷去矣記一
事而三失焉於秉史筆者毋責可也宋濂題天台陳獻肅公行狀後
云濂過濠梁天台王公完出考亭朱子所撰陳獻肅
公良翰行狀徵濂題識朱子之文古今共尊何敢贊
一辭若公事行或有闕遺亦學者之不可不知也按
宋孝宗實錄云乾道五年十二月樞密都承旨張說
奏請置酒延諸侍從上許之說退約客獨兵部侍郎
陳良翰不至說殊不平上遣中使賜以上尊珍膳說
因附奏臣奉旨集客而良翰不至是違聖意也巳而
上命再賜說復附奏良翰迄不肯來夜漏將上忽報
中批陳良翰除諫議大夫坐客皆愕然此與唐元宗
時宋璟卻王毛仲事正類朱子修通鑑親目璟之事
何嘗不載况孝宗之知人賢於元宗遠甚亦法所合
書豈當弗知耶抑偶忘耶實錄舊藏元之内府革命
後竟不知所在按公以至正七年拜翰林直學士知
制誥同修國史親見宋實錄故辨之特詳近吳之器
著婺書以此事入陳良祐傳亦沿齊東野語之誤
靖康元年宗忠簡公留守京城岳忠武王飛時隸麾
下犯法當斬忠簡見而奇之曰此將材也遂釋不斬
而留之軍前會金人犯汜水乃授以五百騎俾爲踏
白使已而凱旋補爲統領尋遷統制飛由是知名此
事與漢王陵之於張蒼滕公之於韓信暴勝之之於
王訴大抵相類漢史備著三人之事以彰其奇遇飛
孫珂撰飛行實乃獨諱而不錄幸忠簡公傳今行於
世而新史得以備著之事見宗忠簡公遺事中遺事爲忠簡公子穎撰又稱家傳
按岳珂重修忠簡宗公功德院記當公之初受事也
先曾大父武穆公方任秉義郎而罹法公一見奇之
卽授之以兵使立功自効果大敗金人先武穆由是
顯名於其歿也奉勅同公子穎扶櫬歸葬於鎭江之
京峴山其後先武穆公功益髙位益崇感公知遇之
隆而念公不置乃於塋旁花山彎雲臺寺建功德院
以祀公與家傳所載無異則是非有所諱也宋史岳
飛傳康王至相飛因劉浩見補承信郞遷秉義郞隸
留守宗澤戰開德曹州皆有功康王卽位飛上書數
千言謂黄潛善汪伯彥輩不能承聖意恢復奉車駕
日益南恐不足繫中原之望臣願陛下乘敵穴未固
親率六軍北渡則將士作氣中原可復書聞以越職
奪官歸詣河北招討使張所所待以國士借補修武
郎充中軍統領借補武經郎命從王彥渡河飛自知
與彥有隙復歸宗澤爲留守司統制疑岳忠武
以論黃潛善汪伯彥爲權奸所忌陷危法也
嘉熙四年庚子六月吳公淵自隆興攺知鎭江是歲
大祲明年辛丑攺元湻祐公力行荒政分置粥場以
哺兩淮流移之人先曾祖戶部公時客吳公所從吳
公親行視諸場識汪公立信於稠人之中而奇之亟
言於吳公公與語大悅卽令授館而禮遇焉供張服
御之盛比他重客有加人咸驚訝旣而立信與先户
部相繼登丁未庚戌第寶祐三年乙卯吳公以觀文
殿學士開閫京湖辟立信幹辦公事先戶部準備差
遣五年丁巳正月一日吳公拜參知政事請致仕未
報而沒於江陵府治閫檄立信同先户部護送歸葬
宣城而先戶部爲撰行狀上於史官其後立信入躋
從班出專方面名位畧與吳公等人始服公有知人
之明而不知立信實先戶部之所舉新史於立信傳
雖備著其事而不能詳先戶部之名誤以夢炎爲應
炎是猶可諉曰庶官名不登於史冊無所於考立信
以七年丁未取進士則題名有記亦弗之考而旁釆
傳聞之異辭以七年爲六年則歲在丙午又以爲見
吳公之次年則歲在壬寅殊不思兩年皆非策士之
歲後之秉史筆者所宜考焉宋史汪立信傳徹從孫也湻祐六年登進士第
初立信之未仕也家寠甚會歲大祲吳淵守鎭江命
爲粥以食流民使其客黄應炎主之應炎一見立信
與語心知其非常人言於淵淵大奇之禮以上客凡
共張服御視應炎爲有加應炎甚怏怏淵解之曰此
君吾地位人也但遭時不同耳君之識度志業皆非
其倫也盍少下之是年試江東轉運司明年登第後
其踐歷畧如淵而卒死於難人謂淵能知人云按理
宗本紀湻祐五年七月鎭江常州亢旱詔監司守臣
及沿江諸郡安集流民七年六月癸巳賜禮部進士
張淵微以下五百二十七人及第出身有差吳淵之
守鎭江食流民蓋在六年之春故曰是年試江東轉
運司明年登第則登第之爲七年非六年明矣攷汪
傳悉據張樞汪端明仗節記記云汪公立信字誠甫
舉進士甲科末云是年江東轉運發解次年登第以
後敘登第之年故前但云登進士甲科也其以夢炎爲應炎則仍記之誤
開慶元年七月朱公貔孫由史館校勘授武學博士
而先曾祖户部府君添差通判慶元軍府事授武學
敎諭實與公並命同一吿詞是年十一月貔孫除監
察御史而先户部奉勅兼樞密院編修官後九十年
是爲今至正九年獲觀公家所述公年譜乃以武學
爲太學蓋不詳當時典故而疑武學爲武官故以意
擅攺之云耳殊不知國子太學博士正錄武學博士教諭
皆師儒之清選也閒嘗錄家藏先世所被誥命歸之
以補其闕而訂其譌近閱新宋史貔孫本傳乃止據
其家傳作大學博士誥詞首云勅史館校勘朱貔孫
等古者文武同方云云尤足驗其爲武學而非大學
也謹識於此以俟後之秉史者刊正焉黃氏家乘載誥命云勅宣
教郎史館校勘朱貔孫等古者文武同方人才惟所
用耳然敎之非其素則必有所用非所學之疑此庠
序所以異其官也爾貔孫詞場妙選久贊史筵爾夢
炎藝圃雋游屢參兵幕或以博士而闡義理或以諭
職而課韜鈐豈俎豆軍旅之事果不同歟雖然爲師
儒者儻究夫子之所以言則二者不容於偏廢矣爾
等其勉之可依前件奉敕如右牒到奉行開慶元年七月二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