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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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東萊博議》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03351
颗粒名称: 卷二十五
分类号: K225.04
页数: 10
页码: 一-十八
摘要: 本段内容包括鄭国的公子宋和公子歸生弑杀了晋国的灵公,鄭国讨伐了幽公之乱,楚国的箴尹克黃忠于君命,赤狄人进攻晋国并围攻了懷城,晋国被赤狄人打败,潞城被毁,鄭国的公子曼滿有意成为重臣。
关键词: 军事 历史 事件

内容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二十五
  同郡後學胡鳳丹月樵校梓
  鄭公子宋公子歸生弑靈公宣公四年〇鄭討幽公
  之亂宣公十年
  養生之與養心其同術而異效乎一息之差一啜之
  誤是其爲病朝作而夕瘳者也養生者兢兢而畏之
  者非畏是病也畏其相之者也寒止於寒夫何足畏
  然自是而相之安知其不爲瘵爲痞爲厥爲癖乎熱
  止於熱夫何足畏然自是而相之安知其不爲躁爲
  渴爲疽爲瘍乎當其相之雖名醫不能前料其所往
  養生者其敢不謹其始哉養心亦猶是也喜怒哀樂
  稍失其正以邪傳邪轉而相之合散起伏出沒低昂
  千態萬狀莫知所終善養心者所以戒儆恐懼閑邪
  存誠不敢毫釐失正畏此故也鄭公子宋見宰夫解
  黿以指動之驗顧公子歸生而笑是特相與爲戲耳
  戲止於戲不過抵朝議不肅之罰其爲愆也微矣然
  是心一失其正轉而相之因公子宋之戲而召靈公
  之戲獨不與食以謬其指動之占宋乃勃然愠怒染
  指於鼎嘗之而出此其心之一變也是心又轉而相
  之因公子宋之怒而召靈公之怒忿其傲很將以爲
  大戮宋乃恐懼與公子歸生謀行弑逆爲歸生所拒
  此其心之再變也是心又轉而相之因公子歸生之
  拒而生公子宋之謀反譖歸生於靈公以脅之歸生
  果墮其計懼禍之及卒相與共弑靈公此其心之三
  變也宋與歸生始相與戲豈自意其禍之至此極哉
  一笑之失誰能免此蓋公卿輿隸人人犯之而官府
  家庭日日有是也寧知是心三變之後竟陷大逆乎
  吾不特爲往者懼竊爲來者懼也雖然水流於下而
  止於高火傳於燥而止於溼宋也歸生也靈公也三
  人之中苟有一人者善養其心情性素治則向來惡
  念必有所止而不能逞矣宋與歸生之竊笑靈公苟
  知君臣不可相與爲謔則其禍必止靈公之不與宋
  食宋苟知區區口腹不足累吾心則其禍亦止宋之
  染指靈公苟稱罪薄譴不至欲殺之則其禍亦止宋
  之謀弑歸生苟義形於色亟正其辭則其禍亦止不
  幸三人者情性俱不治以亂遇亂互相激發斯其所
  以同蹈於大禍也夫豈專一人之尤耶
  楚箴尹克黄不棄君命宣公四年
  正其義而不謀其利明其道而不計其功此吾儒之
  本指也自謀利計功之說行雖古人之事峻厲卓絕
  表表然出於常情俗慮之外者莫不以是心量之其
  爲害豈淺鮮哉楚之滅若敖氏也箴尹克黄實其族
  裔適出使於齊幸而漏網是宜委質諸侯以逃其死
  策無先於此者矣伍員在外聞伍奢之四奔吳而免
  李廣利在外聞李氏之獄降胡而生與箴尹之事正
  相類也箴尹獨以君命爲重明知死地而直赴之非
  審於義命一視死生者豈遽能辨此乎謀利計功者
  猶曰死地乃生地也若敖旣滅歸則死而逃則生人
  之所共知也犯死以復君命君必以爲輕其死而重
  吾命殆將赦之以勸事君者是陽以死結君而陰取
  生之利也吾固知死地之爲生地也嗚呼是說也乃
  謀利計功者之心也人如箴尹尚可以汝之鼠肝蛙
  腹斟量之乎箴尹之言曰棄君之命誰獨受之君天
  也天可逃乎由其言以觀其心明粹端直固可對越
  在天而無愧使有一毫覬幸之心間之則心聲所發
  必有不可揜者矣箴尹知有君而不知有已知就義
  而不知就生雖不免於司敗之戮必以死得其所爲
  幸固瞑目而無憾也豈預期楚子之宥哉死與不死
  在箴尹本無加損向若借箴尹一身之死以塞萬世
  謀利計功者之口身雖沒而道則彰矣今適會楚子
  之寬宥箴尹之心有如白水固不待辨彼紛紛謀利
  計功之徒以已度箴尹者殆深可憐也吾又嘗深求
  其故矣楚子之宥箴尹也非嘉其復命也蓋思子文
  之治楚也憫子文之無後也箴尹非子文之後耶雖
  復命猶將殺之箴尹果子文之後耶雖在國猶將生
  之是箴尹之死生繫於爲子文後與不爲子文後初
  不繫於復命與不復命也然則箴尹之歸死豈求生
  之計耶吾故發之以折謀利計功者之說
  赤狄伐晉圍懷宣公六年〇晉敗赤狄滅潞宣公十五年
  世未有事非而心是者譽共兜者必非信朋跖蹻者
  必非廉入許史者必非正屠袁劉者必非忠見其事
  則其心固可不問而知也事非心是理所無有天下
  亦有事是而心非者乎曰有赤狄伐晉圍懷之際勢
  方强也晉侯欲犯其强荀林父欲待其衰林父之策
  是也赤狄酆舒殺伯姬之際惡已暴也晉大夫欲縱
  其暴伯宗欲討其罪伯宗之策是也人觀其前莫不
  非晉侯而是荀林父人觀其後莫不非晉大夫而是
  伯宗孰知二子策雖是而心則非乎圍懷之役林父
  堅忍以待其衰非怠也非怯也是固理之正也避邪
  下岐雖聖賢亦有所屈信林父何媿焉事雖無媿至
  於所以設謀者則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貫將可殪也
  嗚呼是誠何心哉酆舒之事伯宗奮厲欲討其罪非
  狂也非輕也是亦理之正也征葛俘朡雖聖賢亦有
  所誅伐伯宗何媿焉事雖無媿至於所以設謀者則
  曰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德義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
  若之何待之嗚呼是誠何心哉聞君子成人之美矣
  未聞成人之惡也聞君子懼人之亂矣未聞懼人之
  治也今林父則養人之惡惟恐其不盈伯宗則幸人
  之亂惟恐其或改處心積慮可謂忍矣此吾所謂事
  是而心非者也論者安可信其事而略其心哉人苟
  心不在於善凡所遇之事曲固曲也直亦曲也邪固
  邪也正亦邪也董仲舒公孫弘同事武帝矣仲舒治
  春秋弘亦治春秋世皆內仲舒而外弘何耶劉向谷
  永同事成帝矣劉向奏諫疏谷永亦奏諫疏世皆右
  向而左永何耶弘之春秋人之所以羞道之者心累
  其書也永之諫疏人之所以喜攻之者心累其言也
  井辱秣陵泉貪交廣果然爲之累者井耶泉耶人耶
  鄭公曼滿欲爲卿宣公六年
  內闇則外求外求則內虛是理也樂內之君子不言
  而喻慕外之士所當深省而力戒也在易豐之離曰
  豐其屋蔀其家闚其户闃其無人三歲不覿凶萬物
  皆備於我則吾室中之藏豈不夥哉今歉然以其家
  爲不足而屋是豐捨內而求外殆有菩之者矣使其
  家不爲物所蔀反觀內觀洞徹明白必不卑吾道德
  之尊而外求爵位之尊也必不貧吾禮樂之富而外
  求貨賄之富也必不薄吾仁義之味而外求膏粱之
  味也其所以皇皇求外之豐憂秩不高憂權不專憂
  勢不隆憂祿不厚者特以其內闇耳內闇日深外求
  日急激水升陵其淵必涸傾資結客其褚必單吾耳
  吾目吾股吾肱吾心思吾神氣盡用於外以求其所
  大欲則其內安得不虛乎將見如腹之枵如壁之立
  如磬之垂枵然而空無所有矣此所以闚其戶闃其
  無人至於三歲之久猶無所覿也亦嘗聞夫子之繫
  乎曰豐其屋天際翔也闚其户闃其無人自藏也外
  求之徒所以求非所求望非所望其心浮游猖狂至
  欲翔於天際者無他焉昏蒙蔀塞不見其胸中之天
  而已矣有能發其蔀而還其胸中之天囘翔上下四
  顧無極安肯近捨吾天而思遠翔於天際乎闚其户
  闃其無人而釋之以自藏者此微言也人之胸中何
  所不有大與天地並明與日月俱峻與山岳齊深與
  江海〓顧乃闃之而一無所覿向來之藴蓄運用皆
  安所往是豈他人之所能掩藏乎馳鶩浮競以汨其
  眞已有之而已蔽之自藏而非有藏之者也易之戒
  夫子之繫反覆切至得非深憫慕外之士將拔之於
  聲利之途歟嗚呼室雖蔀未嘗隳也人雖無未嘗亡
  也士也苟斂豎屋之心反其明於內則徹其蔀而見
  前日之室矣闚其戶而見前日之人矣內䦣除則外
  求息外求息則內虛實是特一反掌間耳惜乎士終
  鮮能自還此爻之凶如鄭公子曼滿欲爲卿者蓋項
  背相望也王子伯廖舉此爻以摘其失似中其病然
  玩其辭意不過取三歲不覿之語以爲曼滿將死之
  證殆未盡其義故吾本大易之指附著於末
  鄭伯敗楚宣公九年〇楚子伐鄭宣公十一年 楚盟辰
  陵鄭徼事晉宣公十一年 楚圍鄭楚敗晉於邲
  晉侯復荀林父宣公十二年 赤狄伐晉晉殺先
  穀宣公十三年晉示鄭以整宣公十四年 晉賞荀
  林父士伯宣公十五年
  片言而判者議之易決者也晉楚爭鄭載於史者詳
  矣是非曲直皆片言而可定也柳棼之勝鄭激楚也
  潁北之逐晉侵鄭也辰陵之盟鄭負晉也子良之言
  前智而後愚也圍鄭之役討其罪也哭陴之請紓其
  死也皇門之退哀其窮也楚鄭之事小詐而大共也
  先穀愎也中行弱也會知彼也首知已也厥分惡也
  書察姦也原屏黨而锜旃賊也先濟之鼓志不定也
  舟中之指軍無律也敖前之覆備有先也築軍汰而
  作宮遜也荀之宥德掩眚也彘之滅過作非也蒐之
  整弱示强也曲梁補過而瓜衍導言也凡晉楚鄭三
  國之故無慮數十條皆可判於一言之下是固穉壯
  之所厭聞師生之所飫講曾何足深論乎吾請掇前
  人之未發者論之晉楚之相遇也孫叔敖不欲戰而
  伍參欲戰楚子違叔敖而聽參伍卒有邲之勝論者
  必將咎孫叔敖之無謀矣抑不知叔敖令尹也伍參
  嬖人也三軍之進退國政之大綱繫焉今不出於令
  尹而出於嬖人雖幸一時之勝而一國之大綱自是
  而亂矣以一勝而亂一國之綱是以鴻毛易泰山以
  敝屣易天不豈不甚可惜哉使叔敖之謀果非伍參
  之謀果是猶不可長况叔敖之謀未必不是乎晉楚
  不務德而力爭收師而退免斯民暴骨之患所全者
  多矣纍俘振凱震威聲而示得意庸人之所誇而慮
  遠者之所憂也叔敖之謀其可厚非哉吾嘗深釋叔
  敖之心兒其炯然之誠貫日月洞金石而後世莫或
  知焉叔敖主退者也伍參主戰者也楚子旣黜叔敖
  之謀矣不忠者居叔敖之地必幸師之敗以實吾謀
  至於眾人亦將拱手熟視置軍旅之事而不問也及
  楚子之逐趙旃叔敖亟畫先人奪軍之策車馳卒奔
  以乘晉師惴惴然惟恐楚之不勝反若主戰之尤者
  獨何歟蓋當是時叔敖之忠誠奮發惟知有吾君而
  已已之勝與負不暇恤也參之中與否不暇恤也勝
  負中否皆不入於胸中獨吾君之是徇嗚呼此眞事
  君者也此萬世爲臣之大法也吾惜其叢立錯列於
  重編沓簡之間世不復異目觀之故出之以與學者
  共
  晉會狄於欑函宣公十一年
  已服之民不可過求已馴之虜不可過責流亡之未
  集也姦宄之未殄也搶攘之未定也爲人上者懔懔
  乎憂民之未服手朽索而足淵冰撫之摩之顧之復
  之游之泳之如護元氣如保赤子惟恐有一髮之傷
  至於寓內清晏怨誹息而謳歌升爲人上者遂謂民
  旣服矣何令不從何索不獲旣攫其雛又覆其巢旣
  將其葉又斧其榦民始不勝其求焦然思亂殆求之
  之過也戎虜之禍何莫由斯平城之弩甘泉之烽嫚
  書之侮尺牘之倨腥羶陵縱驅引弓之民南面與漢
  天子爭爲長雄當是時雖欲左右當户之羣解辮束
  袏猶或難之况欲屈單于之膝哉逮至渭橋受謁之
  後虜勢折矣元成哀平接於新莽主昏臣庸徒恃虜
  之已馴而責之無已阻其朝焉丐其壤焉制其條焉
  奪其璽焉虜不堪其責背叛侵掠故態復作是非虜
  之不馴殆中國虐之而不容其馴也先王之待戎虜
  急其悍而緩其馴故戎虜之困必託命中國以求息
  肩之地豈若後世爲哉悍則奉之馴則責之是長欲
  其悍而不欲其馴也凡人之情寧爲人所奉乎寧爲
  人所責乎戎虜雖愚其亦知所擇矣利害相形彼安
  得不以稱兵窺塞爲大利奉琛入貢爲不祥哉晉郤
  成子之論其有見於此矣眾狄附晉之始諸大夫侈
  然驕溢諱一動之勞乃欲坐而召狄嗚呼諸大夫忘
  眾狄未附之時乎冒鋒鏑蒙甲胄面夷身創者未嘗
  絕也其未附則不敢避攻戰之苦其旣附則遽欲憚
  行役之勤何其志之易變耶郤成子獨知馭戎虜之
  道不可恃其馴而煩其責遂以能勤有繼之說曉譬
  諸大夫次於欑函以會眾狄屈已而不勞彼終得眾
  狄之懽心向若從諸大夫之議則眾狄必謂吾赴晉
  屬耳一之日已召我於會庸詎知二之日三之日不
  召我而征役之乎庸詎知四之日五之日不召我而
  翦剝之乎釁端亂兆未必不基於此時也或曰戎虜
  之性陵之則懾柔之則驕諸大夫之召狄其或出於
  此歟曰陵之則懾柔之則驕固戎虜性也中國而戎
  虜云乎哉
  楚子從申叔時諫復封陳宣公十一年
  凡言必有端發端自我則我輕而彼重發端自彼則
  我重而彼輕臣之事君則無彼我之閒亦非屑屑校
  輕重之地也然自古善諫其君者未嘗肯自發其端
  必囘翔容與待其君之先發始徐起而收之是豈若
  戰國策士捭闔之爲哉蓋發之自我而不自君則言
  者瀆聽者慢吾懼其諫之無力也俯首而吿人者百
  拒而一從仰首而答人者百從而一拒說豈有二哉
  勢隨地而改心隨聽而移也是故君子將進諫於君
  必自其發言之端始楚子之縣陳也申叔時旣知其
  非曷爲入見而不亟諫哉入見亟諫是叔時自發其
  端而求楚子之聽也以卑而求尊之聽其聽其否皆
  付於不可知之中疇能自必乎於是不言縣陳之得
  計亦不言縣陳之失圖入見不賀以生楚子之疑以
  致楚子之詰推問端而使楚子自發之楚子果懷不
  能已遽詢不賀之由嗚呼楚子之口一啓而操縱予
  奪之柄已入叔時之掌握矣乃從容進蹊田奪牛之
  喻立談之間主意開悟而復陳之封用力省而成功
  速者無他焉蓋楚子渴聞叔時之言而非叔時企望
  楚子之聽也向使入見之初卽進此喻則楚子之聽
  豈如是之捷哉同是喻也進之於楚子未問之前則
  如土芥進之於楚子旣問之後則如鼎鐘毫釐之差
  用捨判焉吾是以知善進言者又不若善知時者也
  抑又有大者焉楚子悔悟將反陳之地又問於叔時
  使他人承此問必躍然慶欣然賀螽躍鰲抃不知措
  身之所矣叔時之處此何其甚暇而有餘也曰可哉
  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改如是之過成
  如是之善曾無一毫贊譽之辭質略簡易如家人父
  子相與語米鹽瑣事者則叔時方寸之地豈譾譾者
  所能窺哉大憂不慄大喜不搖閎量遠度雖委之六
  尺之孤投之百里之命殆未足爲增損也後世之士
  豈無愛君憂國之志哉所養不堅爲事所動其志先
  昏其神先沮倉皇喘汗顚倒弁冕奔走而吿諸君氣
  竭語盡而其君纔以嘻笑遇之幸而君意稍囘則不
  勝其喜墮玉失舄君之言方一而獎之者已百君之
  言方十而獎之者已千淺中狹量驟諫倐喜非特其
  心易滿適所以驕其君而使之易滿也噫安得如申
  叔時者與之論事君哉
  楚子伐蕭宣公十二年
  以物爲惠惠之麤以城爲守守之下楚師之圍蕭也
  衣雖寒而三軍之士不寒蕭人之受圍也城未破而
  還無社之心先破蓋以卒伍之賤而得勞拊於其君
  固已不啻重璽純綿之温至於士心内離則雖雉堞
  天立百倍於蕭之城亦將隨之而潰矣惠豈在物而
  守豈在城耶世儒習聞此說也遂以謂善言煖於布
  帛物皆可廢人心險於金湯城皆可隳審如是則武
  王大巡六師慰藉獎勉政無煩泰牧二誓矣而爵之
  五土之三財之散粟之發胡爲汲汲繼之彼周家積
  德累功夫豈不得人心者而詩雅所載城東方朔方
  之類果何謂也大抵惠有名有實不可偏勝守有本
  有末不可獨遺名實相資然後其惠孚本末並用然
  後其守固楚王之勞拊不待有實而人佩其惠者以
  其方在塗耳使其居國左府右庫坐視師人之寒扄
  而不肯發徒欲以空言悅之堂堂三軍豈可如嬰
  兒孺子給之乎蕭人旣失心苟又無數仞之城則楚
  師一呼魚潰鳥散所以猶及明日而陷寬一夕之期
  者城之功也向使眾心成城與版築之城互相表裏
  雖强如楚豈能遽搖之哉物固不可恃也輔以誠意
  則聖人之惠也城固不可恃也輔以人和則聖人之
  守也君子之論止於中而已矣以誠爲輕物爲重者
  固不足責若曰我專任誠而廢物亦非中也以人爲
  輕城爲重者固不足責若曰我專任人而廢城亦非
  中也君子之論止於中而已矣唐德宗之狩奉天嘗
  遣人諜賊寒而請袴求而不能得憫默而遣之士竟
  爲之用蓋哀其窮而感其誠領憫默之意固踰於五
  袴之賜矣是人雖未有得袴之實而深體德宗有無
  袴之實也世謂德宗以名使人吾獨謂德宗以實使
  人也方德宗雄據都邑之時犒軍少糲遽致涇原之
  變食糲尚耳况無袴乎當其豐則有食猶足以生亂
  當其窮則無袴猶足以使人信矣人之不可欺也奉
  天之難雖渾瑊韓游瓌不二心之臣盡死以扦社稷
  當梯衝並進君臣相泣之際非前築奉天之城則忠
  臣義士亦何所致力耶吾久知得本果不可忘末也
  世儒之論可盡信哉昔孔門之論兵食必曰不得已
  而去未嘗得已而欲去之也其亦異於世儒之論矣
  公孫歸父言魯樂宣公十四年
  舊國舊都望之悵然遲遲其行者亦聖人去父母國
  之道也土思者聖愚之所共公孫歸父懷於魯曷以
  獨爲晏氏之所譏曰去國而懷者情之正也儀之琴
  居北而音南鳥之吟身楚而聲越是固情之不可解
  而仁人君子之所許也因去國之悲然後懷在國之
  樂曷有居其國而知其樂者乎獸在阱則思壙當其
  走壙未嘗知壙之樂也鳥在籠則思林當其棲林未
  嘗知林之樂也歸父方居魯而喋喋以魯樂吿人自
  非不安其常而嗜其利何自而知其樂哉岱之山洙
  乏水五父之衢大庭之庫城闕井邑物產土俗呱而
  育焉髫而嬉焉弁而游焉固非驟見而忽聞胡爲而
  誇語於人哉日飯稻粱未嘗以吿人一得熊蹯牛心
  之饌則譽其珍歲衣布帛未嘗以吿人一得霧縠文
  錦之服則譽其美吾是以知歸父之譽魯樂必棄常
  而嗜和也棄常嗜利乾沒不已雖非晏氏固可指期
  而俟其亡矣至樂之地人皆有之惟不能有其樂而
  樂移於物故馳鶩而忘反權寵之樂勃如也詞華之
  樂驕如也聲色之樂昏如也畋遊之樂蕩如也是皆
  陋人之所樂君子之所哀哀之者豈預憂其禍之至
  哉鴟鴉嗜鼠螂蛆甘帶句等臭腐而忻慕耽惑以身
  償而不悔此固達者之所甚憐也歸父譽魯樂之時
  固已可悲奚必悲其將亡哉吾嘗聞孔顏之樂矣蓋
  樂其樂而未嘗倚於一物也請問孔子之樂曰飯疏
  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請問顏子之樂
  曰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囘也不改其
  樂然則飯也飲也曲肱也非孔子之樂也特樂在其
  中而已簞也瓢也陋巷也非顏子之樂也特不改其
  樂而已卽六物而求孔顏之樂邈不可得意者孔顏
  之樂果窅然而無物耶彼所謂樂在其中者在之一
  辭必有所居也彼所謂不改其樂者其之一辭必有
  所指也居何所居指何所指吾黨盍共繹之
  男宗廉彥覆校

知识出处

東萊博議

《東萊博議》

本书详注东莱左氏博议二十五卷浙江巡抚採进本臣等谨按东莱左氏博议宋吕祖谦譔相传祖谦新娶于一月之内成是书今考自序称屛处东阳之武川居半岁里中稍稍披蓬雚从予游谈馀语隙波及课试之文乃取左氏书理乱得失之迹疏其说于下旬储月积浸就篇帙又考祖谦年谱其初娶韩元吉女乃绍兴二十七年在信州不在东阳后乾道三年五月持母丧居明招山学子有来讲习者四年已成左氏博议五年二月除母服五月乃继娶韩氏女弟则是书之成实在丧制之中安有新娶之事流俗所传误也书凡一百六十八篇通考载作二十卷与此本不同盖此本每题之下附载左氏传文中间徵引典故亦略爲注释故析爲二十五卷其注不知何人作观其标题版式盖麻沙所刊考宋史艺文志有祖谦门人张成招标注左氏博议继目一卷疑当时书肆以成招标注散入各篇也杨士奇称别有一本十五卷题曰精选黄虞稷称明正德中有二十卷刊本今皆未见坊间所鬻之本仅十二卷非惟篇目不完併字句亦多妄削世久不见全书此本有董其昌名字二印又有朱彞尊收藏印亦旧帙之可寳者矣乾隆五十年六月恭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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