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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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東萊博議》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03342
颗粒名称: 卷二十四
分类号: K225.04
页数: 9
页码: 一-十七
摘要: 本段内容包括晋国没有与楚国竞争,郑国捕获了一个狂狡之人,郑国进攻宋国并囚禁了华元,晋国的赵盾侵犯了郑国,楚国灭亡了若敖氏,晋国的灵公不称职,晋国的赵穿弑杀了灵公,许悼公喝下太子的止药后去世,晋国成公设置公族,楚国的君主问鼎之事。
关键词: 晋国 楚国 竞争

内容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二十四
  同郡後學胡鳳丹月樵校梓
  晉不競於楚宣公元年
  下流固惡之所歸也舉夏之惡皆歸桀舉商之惡皆
  歸紂雖有龍逄比干之徒特一簣而障橫流終莫能
  遏其歸也君子不幸而立暴君之朝蹙頞疾首坐視
  其君爲惡之所歸而不能遏則有之矣怙亂肆行推
  惡於君忍以其君爲歸惡之地者是誠何心哉晉靈
  公之不君固眾惡之所歸也侈以敗國貪以失鄰皆
  靈公之實惡而非所謂歸惡也吾獨怪荀林父當時
  號賢大夫伐宋之役亦取賂而還浸失鄭之助而成
  楚之强意者迫於靈公之暴而不得騁耶則林父是
  役秉鉞專征本非有所牽制也固宜指弑君之罪以
  明大義於天下顧乃懷於小利遷延退卻林父非不
  自愛重者胡爲而甘受貪惏之名也哉其心必謂靈
  公之貪侈聞於天下吾雖受賂而還諸侯必以罪靈
  公而不罪我幸有靈公以爲歸惡之地固可借靈公
  自解以逃巽懦苟得之責此其所以取賂而無所憚
  也不然則林父前嘗事襄公矣何爲而不取賂耶後
  嘗事成公矣何爲而不取賂耶不前不後而獨取賂
  於靈公之朝者蓋襄成之失德不聞於諸侯於是時
  受賂則惡名必歸於已至於靈公則素負貪侈之名
  宜林父得以嫁其惡也左氏載晉失諸侯不競於楚
  之由亦不過歸罪靈公之侈初無一言罪其臣果不
  出林父之所料則林父之爲謀亦密矣嗚呼莊蹻爲
  盜於楚而楚之盜皆託之莊蹻莊蹻宜得此名者也
  已實爲盜而歸莊蹻以盜名者是亦一莊蹻也靈公
  爲惡於晉而晉之惡皆託之靈公靈公宜得此名者
  也已實爲惡而歸靈公以惡名者是亦一靈公也况
  林父被服名敎習知君臣之義而忍爲此其惡殆甚
  於靈公矣鼯鼷昏出鴟鴞夜號乘闇妄動物多有之
  吾不意林父亦爲此態也或曰君淫亦淫君奢亦奢
  古之人固有自毀而分謗者安知林父之不爲此耶
  曰謗可止而不可分分謗所以增謗也君有失猶望
  臣正之君有過猶望臣規之苟同君之惡自謂分謗
  上下相濟混然一體則復何望焉一君之侈縱民且
  吿病諸臣又爲侈縱以附益之民何以堪乎是其於
  謗不能分之使薄適以增之使多也一炬之火炎岡
  燎原鬱攸蓬勃或者乃分爲數炬欲以殺火之勢有
  是理乎故曰分謗者所以增謗也
  鄭人獲狂狡宣公二年
  君子之與邪說辨也不得已也矞宇嵬瑣一世皆傾
  辨之則吾道存不辨則吾道喪此其勢不得不與之
  辨也世皆知其非而吾猶辨焉是得已而不已也然
  天下之患每自不辨始一粟在地有時而生一說在
  世有時而行彼其說雖淺謬狂僻夫人皆知其非然
  要有是說存於世今日棄之安知他日無取之者乎
  今日鄙之安知他日無慕之者乎君子徒見始之人
  不彼信也遂不復置之齒頰間抑不知是說在世自
  根而芽自芽而葉浸長浸興日以滋大百年之外數
  傳之餘終必誤人而後止吾是以知邪說果不可使
  有也宋襄公持不重傷不擒二毛之說以敗於泓舉
  國皆咎之其說不足以移人可知矣裹糧坐甲固敵
  是求非我殺彼則彼殺我當是之時反欲縱敵以爲
  仁其迂暗至此尚足與之辨乎况國人皆知咎公必
  無肯蹈其覆轍者是襄公之說適以自誤而不足以
  誤人固君子之所不必辨也三四世之後乃有狂狡
  者生長於宋聞襄公之風而悅之大棘之役與鄭人
  戰不忍鄭人之入於井倒㦸而出之反爲鄭人所獲
  祖襄公之餘論自取俘虜然則襄公之說近不能移
  當時之國人遠乃能誤後世之狂狡是知邪說不足
  以惑當時者未必不能惑後世君子之與邪說辨其
  可以當時之從違爲斷乎凡天地之間有是物必有
  嗜之者有是說必有從之者動入之物不必眞動入
  之說不必異昌歜羊棗品凡味劣更千百年未嘗得
  俎豆於柤梨橘柚之間忽有嗜之者至終身不能忘
  異端邪說之在天下固有鄙陋乖誤不足以欺愚眩
  眾者然安知世無偏好獨嚮若狂狡之於宋襄乎吾
  是以益知異端邪說果不可存於世也自道術旣裂
  異端邪說起如蝟毛所聞者可得而攻所不聞者烏
  乎而攻之所見者可得而攻所不見者烏乎而攻之
  今欲禽彌草芟使無一說之存於世難矣哉曰是不
  難其本在正人心而已孟軻氏出與諸子辨獨特舉
  楊墨一二家以例其餘同時如列禦寇莊周者未嘗
  問也同時如申不害商鞅者未嘗問也同時如鄒衍
  公孫龍者未嘗問也孟氏豈縱敵爲吾道累哉蓋人
  心一正則詖淫邪遁之辭殲蕩無遺固不待厯詆而
  徧攻之也一日旣升羣陰皆伏一雨旣浹羣槁皆濡
  牖牖而燭之畦畦而漑之則天之爲天也蓋勞
  鄭伐宋囚華元宣公二年
  天下之情固有厚之而薄薄之而厚者不可不察也
  子弟與鄉人皆在席觴酒豆肉必先鄕人而後子弟
  豈人情固厚於疏而薄於親乎蓋疏則相責故不可
  不與親則相恕故可以不與其待鄉人物至而情不
  至所謂厚之而薄者也其待子弟物不至而情至所
  謂薄之而厚者也凡人情相與至於無閒則用之不
  懌置之不愠予之不辭奪之不怨曠然相期於形骸
  之外夫豈以薄物細故而遽爲向背哉華元殺羊食
  士而其御羊斟不與人皆以爲待羊斟之薄吾獨以
  爲待羊斟之厚焉元之意豈不以斟爲吾御幾年矣
  左執鞭右奉轡旦則偕出暮則偕入險阻寒暑升降
  驟馳無不與吾俱相悉已深相信已熟今日饗士吾
  肘腋同體之人豈計一杯羮以爲輕重姑及疏者遠
  者可也羊雖不及然親厚之意固巳踰百牢而豐五
  鼎矣斟不知享其意而徒欲享其食忿戾勃興驅車
  趨敵投華元於死地覆喪師徒而不顧元待之以君
  子之心斟報之以小人之行非特負元乃負國也議
  者或謂元御下寡恩以起羊斟之怒吾觀元之爲人
  樂易慈祥之氣温然可挹其免於四虜而歸再與斟
  遇猶慰解勉勞若恐傷其意者下至隸役之嘲譙亦
  逡巡退避而不校則元豈寡恩者哉元尚能恕斟於
  旣爲變之後乃不能撫斟於未交兵之前無是理也
  此吾所以論元之待斟蓋厚而非薄也然元亦不能
  無罪焉日與斟周旋不知其肺腑猶以君子待之一
  罪也簞食豆羹見於色之人乃與共載託於死生二
  罪也情意未孚而遽忘彼我以示無閒三罪也明不
  足以燭姦誠不足以動物何適而不逢禍哉惜乎華
  元有君子之資而未嘗學也
  晉趙盾侵鄭宣公二年〇楚滅若敖氏宣公四年
  物以順至者必以逆觀天下之禍不生於逆而生於
  順劍楯戈㦸未必能敗敵而金繒玉帛每足以滅人
  之國霜雪霾霧未必能生疾而聲色畋游每足以殞
  人之軀久矣夫順之生禍也物方順吾意而吾又以
  順觀之則見其吉而不見其凶溺心縱慾蓋有陷於
  死亡而不悟者矣至於拔足紛華寓目昭曠彼以順
  至我以逆觀停筯於大嚼之時覆觴於劇飲之際惟
  天下之至明者能之鬬椒汰侈於楚帥兵救鄭晉趙
  盾乃退師示怯以順適其意而益其疾椒也遂謂趙
  盾眞畏已者憑恃其强肆爲悖逆親集矢於其君之
  車以覆其宗盾投之以順而椒不觀之以逆殆非盾
  之能誤椒蓋椒之不能察盾也然盾之爲謀於難察
  之中猶有可察者焉豪奴悍婢嚚頑很戾闔室之人
  皆畏避之出而詈市人則必奮臂與之鬬蓋其威行
  於家而不行於市此殆易曉也椒之跋扈楚人素畏
  之爾一出楚境與敵國遇則相視猶道路之人何爲
  遽下之哉趙盾卷斾改轅未戰而卻逡巡若有所懼
  者此理之不當然也理不當然而然其必有所以然
  矣椒於此曷不深致其觀乎謂晉封略不如楚則否
  謂晉謀臣不如楚則否謂晉甲兵不如楚則否反覆
  推考莫知其端是殆養我而納之於禍也牛羊犬豕
  醉於豢養身日腯而死日近椒趾方顧圓靈而爲人
  乃坐受仇敵之豢養侈增貫盈自赴刀刃亦愚矣向
  使椒獨肆其侈不遇趙盾以養其惡豈遽至於此極
  乎曰意在於善凡所遇者皆養吾善之物也意在於
  惡凡所遇者皆養吾惡之物也豈必遇趙盾之設謀
  然後能養其惡哉一雨露也一寒暑也梧檟得之以
  養其柯條荊棘得之以養其芒刺造物者曷嘗有心
  厚梧檟之材而稔荊棘之毒歟咸其自養而未有養
  之者也椒苟意於善盾雖示弱而養其惡未必不逆
  觀其詐悚然儆懼而啓改過之門矣盾本將以養其
  惡椒反資以養其善殆惟恐遇盾之不蚤也
  晉靈公不君宣公二年
  天下之亂常基於微而成於著知微者謂之君子知
  著者謂之眾人黍離之嘆雖興臺牧圉共悲之至若
  見銅駝荊棘於全盛之時則非知幾者莫能也晉靈
  公暴戾凶虐觴趙盾而伏甲攻焉人莫不以爲駭君
  臣非敵國也殿陛非戰場也長戈大㦸不用之於邊
  陲而用之於宴席弁冕毀裂俎豆搶攘是非可駭之
  尤者乎抑不知靈公素與〓臣爲敵彼其殿陛之間
  化爲戰場亦已久矣特其迹未著人不能深察耳靈
  公失政之初固已外其臣而讎敵遇之竊取用兵之
  謀而爲拒諫之計隨會將入諫屢進而屢不視是制
  之以靜者也深溝高壘以待敵者也其在兵法名曰
  形隨會將進說迎爲悔過以塞其口是示之以弱者
  也甘言卑辭以誘敵者也其在兵法名曰聲形之而
  不能禦聲之而不能動兵法旣窮則直搏戰而已此
  趙盾繼諫於隨會之後所以幽有鉏麑之賊明有嗾
  獒之舉也心攻不下始以力攻心戰不勝始以力戰
  人見其旣動干戈方矍然駭懼自識者觀之則靈公
  肺肝之内念念舉兵樽俎之上日日流血方臣主相
  際都俞吁咈之時固已使之寒心矣盾也不知其君
  以讎敵遇已尚譊譊進說不止迄至伏甲之變何其
  見之晚也爲盾謀者將奈何曰二國相怨一使可和
  二壘相持一騎可解豈有讎敵尚可通而君臣終不
  可通者乎情暌則君門萬里情通則萬里君門其相
  去一間耳君臣固有復通之理彼靈公之無道殆未
  易以常法論詎可責盾以必通哉是又不然靈公與
  盾本君臣特以疑阻而視之若讎敵耳若鉏麑使盾
  風馬牛不相及操刃而來是乃眞讎敵也其入門伺
  隙之際豈復有善意哉一見其盛服假寐形神俱肅
  戢毒獨忿寧斃其軀而不敢損盾之毫芒誠敬之動
  人也如是讎敵之眞者猶可孚格况素號君臣暫爲
  讎敵者乎使盾保養此敬立朝之際常如將朝之時
  未必靈公之意不囘也平旦之氣眞粹清明如水未
  波如空未雲如玉未雕如琴未鼓當盾盛服將朝之
  頃此時此境前追唐虞於旣往後借洙泗於方來豈
  復春秋爭奪之世哉惜其出與物接機械橫生上不
  能救主失下不能免惡名視平旦眞粹清明之地駟
  奔電逝而不可還矣雖然春敷秋槁者眾木之性也
  旦存晝亡者眾人之氣也喬松巨柏貫四時而柯葉
  不改其視春秋何有氣之得其養者昏晨晡昳混混
  同流亦安得旦晝之辨哉故出乎木之類者無春秋
  出乎人之類者無旦書
  晉趙穿弑靈公宣公二年〇許悼公飲太子止藥卒
  昭公十九年
  手有高下故委輕重於權目有憎愛故委妍媸於鏡
  心有偏黨故委是非於聖人天下之所以歸誠委已
  惟聖人之聽何也至公而可以裁天下之不公也至
  平而可以揆天下之不平也至正而可以服天下之
  不正也中天下而立並受萬世是非之訟天高海澄
  眾理自見不爲顏閔而損毫髮之過不爲跖蹻而增
  錙銖之惡苟持衡不定軒輕靡常則何以爲萬世公
  議之主哉左氏載趙盾之弑君託爲仲尼之言曰爲
  法受惡吾竊意非仲尼之言也盾果有惡豈容其辭
  盾果無惡豈容其受操賞罰之柄者但當核其有無
  耳豈論辭受之地哉今言爲法受惡是盾本無弑君
  之惡作史者爲法而强加之盾亦爲法而勉受之耳
  寕有聖人肯許秉筆者輒加之以惡乎聖人果許秉
  筆者加人以惡則萬世是非之衡至是而撓矣法爲
  罪設者也無疾則無方無罪則無法若謂盾非弑君
  特爲法而受惡則罪與法豈兩物耶自斯言旣出而
  趙盾之事始爲後世所疑矣盾之弑君本無可疑靈
  公之殞雖假手於趙穿然桃園之難不作於盾未出
  奔之前而作於盾方出奔之後盾身朝出穿變夕興
  盾若不奔穿亦不弑是弑君之由實起於盾穿特爲
  盾役耳使穿專弑君之謀則事捷之後當席其威而
  竊國靈何有於一亡大夫復推之秉大柄乎則穿之
  弑爲盾而不爲已明矣盾聞君弑而亟反不惟不能
  討穿又遣迎新君以固其寵是德其爲已用而陰報
  之也卒爲將犯陣及其成功必曰將破敵而不曰卒
  破敵奴爲主推刃及其論罪必曰主殺人而不曰奴
  殺人穿旣爲盾弑君盾雖欲辭弑君之名得乎旣不
  可辭何名爲受董狐書之仲尼因之皆以正法而治
  盾之實惡不聞有所謂爲法受惡者也後世誤信左
  氏遂以爲眞仲尼之言迺謂聖人之筆固有名誅而
  實貸文抑而意揚者沿及許世子止之事亦意以其
  非親弑附之於爲法受惡之義抑不知殺人之情有
  謀有故有戲有譔謂之殺則同也殺人之具有刃有
  梃有醪有藥謂之殺亦同也世有誤以藥殺人者等
  之於戕劫屠剝輩刑辟輕重固有間矣然不謂之殺
  人則不可許止誤進藥不幸而殺其君雖視商臣蔡
  般之惡相去不啻千萬至於弑君之名安得而不與
  之同乎書其弑君蓋法所當然亦非所謂爲法受惡
  也左氏託爲仲尼之言誤後世如此抑其間又有甚
  紕漏者益知其非聖人之語焉董狐責盾之雨言深
  中其肝膈之隱所謂亡不出竟者蓋責其遷延宿留
  潛有所待以爲與謀之證耳曷嘗謂在竟內則有罪
  在竟外則無罪乎左氏不達狐之意復託仲尼之言
  曰惜也越竟乃免審如是則後有姦臣賊子如盾者
  逆謀旣定從近關出候於竟外聞事克而徐歸遂可
  脫弑逆之名矣是爲姦臣賊子畫逃罪之策也夫豈
  聖人語耶
  晉成公爲公族宣公二年
  興於治而廢於亂法之良者也興於亂而廢於治法
  之弊者也帝辛以暴侈毒天下炮烙刳剔之刑鉅橋
  鹿臺之賦叢然並起武王旣事牧野首反商政還成
  湯太甲武丁之彝典於一日間向者淫虐之法悉芟
  悉鋤本拔源塞曷嘗深毒遺害以諉後之人哉至於
  成康之世雖欲除弊固已無弊之可除矣後世有弊
  之可除必前世除弊之未盡其美在後其責在前吾
  見惠帝除挾書之律然後知高帝之緩於儒術也吾
  見文帝除誹謗之令然後知高帝之緩於忠言也高
  帝伐秦雖日不暇給他事縱未能盡〓至於儒術之
  廢忠言之壅寧忍坐視沒身而不問乎幸而惠文刋
  除其弊使亦如高帝之不問則終四百年之業名漢
  而實秦矣後世因惠文之得而知高帝之失吾亦因
  晉成之舉而知文公之闕焉晉自驪姬之難詛無畜
  羣公子晉於是乎無公族至成公踐阼而始復之由
  成公上距驪姬之世所厯者幾君矣先文公而作者
  如惠如懷蓋不足責也後文公而繼者如襄如靈亦
  不足責也獨文公名列五霸號稱明君身受春秋賢
  者之責乃循驪姬之約宗族離析曾不知恤豈可舍
  此而他責乎况驪姬之難文公嘗親被之矣其所以
  顚頓奔走適狄適衞適齊適曹適鄭適楚齒髮老於
  老路者正坐驪姬之詛也幸而反國正位盍懲創是
  禍轉思公子公姓散在邊裔多厯歲時豈無駭懼危
  慄如吾之斬祛者乎豈無空乏餓憊如吾之乞食者
  乎豈無慢侮陵辱如吾之觀浴者乎以吾身前日之
  困悴度他人今曰之艱勤是宜亟發號令鳩集撫摩
  以盡惇敘之義顧乃急於功利不暇更革時異事改
  雖其諸子如樂在陳雍在秦俱未免流離之患再三
  傳之後始克正之吾是以爲文公恨也天下之弊法
  固有經千百年而不能廢者矣衞鞅之阡陌也漢武
  之鹽鐵也張〓之稅名也劉守光之沮兵也是雖知
  其弊然或掣其前或牽其後未易以朝夕去至若公
  族之制復何所齟齬哉令出堂陛而法成有司矣文
  公之猶豫不變果何意也善爲文公辭者吾將問之
  楚子問鼎宣公三年
  一夫而抗强敵一言而排大難此眾人之所喜而識
  者之所憂也楚爲封豕長蛇薦食上國陳師鞠旅觀
  兵周郊問九鼎之輕重其勢岌岌若岱華嵩岳將覆
  而未壓王孫滿獨善爲說辭引天援神折其狂僭使
  楚人卷甲韜戈逡巡自卻文昭武穆鐘簴不移瀍水
  雒都城闕無改其再造周室之功實在社稷是固眾
  人之所同喜也夫何憂憂之云者非憂其一時之功
  也喜在今日而憂在他日也天下之禍不可狃而幸
  不可恃問鼎大變也國幾亡而祀幾絕王孫滿持辯
  口以禦之所以楚子退聽者亦幸焉耳周人遂以爲
  强楚之凶燄如是尚畏吾之文吿而不敢前異時復
  有跳梁畿甸者正煩一辯士足矣是狃寇難爲常而
  眞以三寸舌爲可恃也由東遷以來周之君臣上恬
  下嬉奄奄略無立志身不見驪彘之覺口不誦板蕩
  之詩玩於宴安浸以媮墮君子猶意倘遇禍變庶幾
  儆懼改前之爲今三代所傳之大寶鎭器蠻夷跋扈
  乃敢睥睨蕩搖欲以腥膻污漫之侈然有改玉改步
  之意禍變孰大於此使王公卿士怵惕衹畏懷覆亡
  之虞則后稷公劉之業猶有望也適王孫滿之說偶
  行其君臣相與高枕遂謂吾舌尚存寇至何畏狃其
  禍而恃其幸開之者非滿歟自是之後相襲成俗問
  其治國則先文華而後德政問其禦寇則先辯說而
  後甲兵問其撫邦則先酬對而後信義內觀其實日
  薄日穨外觀其辭日新日巧典冊絢麗尚如在成康
  之間形勢陵遲固已若夏商之季矣下逮戰國吞噬
  之際猶用滿之餘策虛張九九八十一萬之數以譎
  齊左欺右紿自矜得計一旦秦兵東出辯不能屈說
  不能下緩頰長喙噤無所施稽首歸罪甘爲俘虜始
  知浮語虛辭果有時而不可恃也晚矣哉人有疾病
  者偶得刀匕之劑而獲瘳乃憑藉餘劑酣縱跌蕩以
  自投死地是愈之於先所以殺之於後也故吾嘗謂
  王孫滿卻楚之功不足償其怠周之罪
  男宗廉彥覆校

知识出处

東萊博議

《東萊博議》

本书详注东莱左氏博议二十五卷浙江巡抚採进本臣等谨按东莱左氏博议宋吕祖谦譔相传祖谦新娶于一月之内成是书今考自序称屛处东阳之武川居半岁里中稍稍披蓬雚从予游谈馀语隙波及课试之文乃取左氏书理乱得失之迹疏其说于下旬储月积浸就篇帙又考祖谦年谱其初娶韩元吉女乃绍兴二十七年在信州不在东阳后乾道三年五月持母丧居明招山学子有来讲习者四年已成左氏博议五年二月除母服五月乃继娶韩氏女弟则是书之成实在丧制之中安有新娶之事流俗所传误也书凡一百六十八篇通考载作二十卷与此本不同盖此本每题之下附载左氏传文中间徵引典故亦略爲注释故析爲二十五卷其注不知何人作观其标题版式盖麻沙所刊考宋史艺文志有祖谦门人张成招标注左氏博议继目一卷疑当时书肆以成招标注散入各篇也杨士奇称别有一本十五卷题曰精选黄虞稷称明正德中有二十卷刊本今皆未见坊间所鬻之本仅十二卷非惟篇目不完併字句亦多妄削世久不见全书此本有董其昌名字二印又有朱彞尊收藏印亦旧帙之可寳者矣乾隆五十年六月恭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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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鳳丹
责任者
廉彥
责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