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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人之道自近者始一言之誤一行之愆同室者知
  之同里者未及知也同里者知之同國者未及知也
  國疎於里里疎於室地愈疎則知愈晚理也亦勢也
  自鄒視魯有踰日而不知者矣自燕視齊有踰月而
  不知者矣自越視胡有踰歲而不知者矣是近者之
  舊聞卽遠者之新聞近者之飫見卽遠者之創見庸
  有近未知而遠先知者乎晉靈公卽位之初其失德
  未有聞於人也內而欒郤胥原日陪日侍傳不載其
  諷詠之辭外而宋衞陳鄭時聘時覲傳不載其怨誹
  之語彼范山者邈然介居漢水方城之間顧瞻汾澮
  如在絕域果何自而知靈公之可輕北方之可圖乎
  是非道聽塗說之誤必臆度意料之妄也然楚師一
  出諸夏披靡莫敢枝梧果不出山之所料豈觀於近
  反不若觀於遠耶吾知其說矣以地以勢則近者詳
  而遠者略以情以理則近者蔽而遠者明問官府之
  政於鈴下馬走甲是乙非嘈嘈嘵嘵迄無定說至大
  山之隈絕㵎之曲農夫樵父相與畫地而譏長吏之
  能否若辨黑白若數一二較然而不可欺彼豈嘗識
  刺史之屏而望縣令之舄哉其言賢定精審反勝於
  左右前後擁篲奉轡之人蓋愛憎絕於耳目之前則
  毀譽公於郊野之外近者之蔽固不如遠者之明也
  靈公之不君基於始而成於終當其嗣服之初雖無
  萌芽之可尋豈無兆朕之可卜舉世不知而范山獨
  知之豈合眾人之智不如一范山乎亦有所蔽焉耳
  嬖幸者靈公恩賞之所及也故蔽於愛而不知卿大
  夫者靈公政令之所及也故蔽於尊而不知列於齊
  盟者靈公兵威之所及也故蔽於畏而不知惟范山
  立楚之朝食楚之祿其視靈公若風馬牛非恩賞之
  所及故不爲愛所蔽非政令之所及故不爲尊所蔽
  非兵威之所及故不爲畏所蔽三蔽旣盡一心自明
  此其所以雖身居萬里之表而揣摩靈公之巧故揆
  之趙盾隨會之諫反在於十年之先也孰謂近者難
  揜而遠者易欺耶吾嘗深味范山晉君不在諸侯之
  一語有所深感焉晉主夏盟自文至靈三君矣靈公
  卽位之始其拊循諸侯必未敢遽改先世之舊玉帛
  瑞節猶文襄也芻粟牲牢猶文襄也物采辭令猶文
  襄也盟約要束猶文襄也惟其心不在諸侯故幣雖
  厚而人自見其薄禮雖備而人自見其略儀雖華而
  人自見其瘁令雖嚴而人自見其慢猶人之將疾百
  骸九竅物物備具然而神不主體耳目鼻口手足肩
  背解散而不屬弛縱而不隨形雖在而其精華英靈
  之氣枵然無復存矣范山之論晉置其形而索其神
  遺其迹而察其心其亦妙于觀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