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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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東萊博議》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03253
颗粒名称: 卷十二
分类号: K225.04
页数: 10
页码: 一-十九
摘要: 本段内容涉及宋公派遣担任使者到鄫国,季平子在亳社负责人事,楚子亲自处理隐太子的事务,衞国因旱灾而进攻邢国,子鱼劝告宋公不要围攻曹国,随国背叛楚国,宋襄公希望联合诸侯,宋国与鹿上进行盟约,楚国扣留了宋公,宋公进攻郑国,楚国与宋国在泓水地区发生战斗,鲁国遭受饥荒但并未伤害国内人民,成风请求封尊称号,秦国和晋国迁徙陆浑部族,子圉逃回国家。
关键词: 宋公 派遣 邾文公

内容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二
  同郡後學胡鳳丹月樵校梓
  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僖公十九年 〇季平子用人
  於亳社昭公十年 楚子用隱太子昭公十一年
  無閒則仁有閒則暴無閒則天下皆吾體烏得而不
  仁有閒則獨私其身烏得而不暴幽明也物我也混
  混同流而無間者也喜同一喜喜觸於心則幽明物
  我不約而皆喜怒同一怒怒觸於心則幽明物我不
  約而皆怒判而爲慘舒休戚愛憎哀樂之情别而爲
  盈虛予奪損益是非之理散而爲禍福利害安危死
  生之變彼動則此應彼發則此知未嘗有閒也昔之
  仁人所以視民如傷者豈以冥冥之不可欺昭昭之
  不可犯哉幽明物我通爲一體不見有可傷之地也
  旣傷於民亦傷於身旣傷於身復傷於神噫知此者
  其知仁之方乎不仁則不覺不覺則不合幽明不合
  而有人與神之閒焉物我不合而有人與已之閒焉
  遂以爲苟便於身何恥乎媚神苟媚於神何恤乎害
  人以妄傳妄以僞傳僞然後囂淫怪誕之說興然後
  焄蒿悽愴之妖作然後陰詭側僻之祀起然後釁塗
  刳剔之亂生如宋襄楚靈季平子之事蓋有戎狄禽
  獸之所不忍爲者非天獨賦以酷戾狠逆之性也私
  已深畏神甚淪惑其心而至此極也一時之君子隨
  而議之是猶詆蚩尤之殘哂盜跖之貪適爲贅爾曷
  若求其爲暴之原而滌之乎天下之理有通有塞其
  通耶八荒之外六合之內幽明物我上際下蟠不見
  其間孰非吾仁者哉其塞耶雖汲汲以愛人利物爲
  志朝三省而日九思然在此有毫芒之塞則在彼有
  尋丈之間發於其身害於其事發於其事害於其政
  民有不得其死者矣一念之毒流金鑠石一念之馳
  奔電走霆雖未嘗以兵殺人實以心殺人雖未嘗用
  人以祭社之神而實用人以祭心之神也其視宋襄
  輩何以大相過乎通者仁之門也塞者暴之門也是
  故欲仁者不於其仁於其通去暴者不於其暴於其
  塞
  衞旱伐邢僖公十九年
  昔之善用兵者託於神怪以使其眾雖苟收一時之
  勝其患有遂流於後世而不可解者矣然所託者出
  於人之所共疑則其患淺出於人之所共信則其患
  深卜偃之牛聲田單之禽翔陳勝之書帛樊崇之探
  籌皆託神怪以譎眾者也是其說妖誕不經可以欺
  愚者而不可以欺智士可以欺小人而不可以欺君
  子可以欺一時而不可以欺後世亦何足與深辨哉
  乃若衞之伐邢其所託者有不得不辨者焉天者人
  之所大也聖人者人之所尊也以天爲辭人孰敢違
  以聖人爲辭人孰敢議衞方欲伐邢而患無以使其
  眾寗莊子乃因歲旱之災爲動民之具其言曰昔周
  饑克商而年豐今邢方無道天其或者使衞討邢乎
  寗莊子之意不過欲假天之神借武王之重取眾人
  之所共信者誑脅其民而使之戰耳滹沱之濟非果
  能前知其冰也濟適與冰會也伐邢之役非果能前
  知其雨也師適與雨會也逢其適然而人遂以爲必
  然寗莊子之說遂行於後世矣是役也雖衞國之幸
  實後世之不幸也後世徒見伐邢之役言脫於口師
  出於境雨降於天三者相隨如枹如鼓如影如響不
  約而俱應遂以爲天道果可以意窺天變果可以術
  移歸亢旱於乾封歸星變於輔弼歸火災於丁傅矯
  誣上天文飾六經傲然無所忌憚導其源而遺其毒
  者庸非寗莊子乎噫寗莊子欲僥倖一勝尚有他塗
  也勢可以使人氣可以使人賞罰可以使人激揚奮
  發豈患無術何爲輕取古今之所共信者一朝而墮
  壞之耶雖然不知天則壓以天之大而不敢辨不知
  聖人則壓以聖人之尊而不敢爭虛服其名而實闇
  其理此寗莊輩所以每得行其說也眞知天與聖人
  者異是矣親見憲貧囘天而方疑天之禍善親見慶
  富跖壽而不疑天之利淫雖聞速貧速朽之言而斷
  然知其不出於夫子雖聞血流漂杵之言而斷然知
  其不出於武王蓋其所知者在理不在事在實不在
  名也政使百寗莊子亦豈能眩之哉
  子魚諫宋公圍曹僖公十九年
  天下之情不見其速未有見其遲者也浴焉而食食
  焉而繭繭焉而缫缫焉而織厯數月而後得帛凡蠶
  者皆以爲固然不聞厭其遲也耕焉而種種焉而耘
  耘焉而穫穫焉而舂厯終歲而後得粟凡農者皆以
  爲固然不聞厭其遲也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
  治國治而后天下平是猶自浴而至織自耕而至舂
  一階一戺豈可妄躐哉由三代以前亦未聞有厭其
  遲者也見倚市門者得帛於一笑之頃則囘視蠶婦
  數月之勞不勝其遲矣見坐賈區者得粟於一日之
  間則囘視農夫終歲之勞不勝其遲矣功利之說興
  變詐之風起棄本徇末忘內事外競欲收富强之效
  於立談之餘反顧王道豈不甚遲而可厭哉是宜子
  魚舉文王之事而終不能止宋襄之師也儒者之論
  曰蠶而帛農而粟身而治正也不以蠶不以農不以
  身雖得利如不正何嗚呼小人之情惟利是嗜旣衣
  其帛何恤乎不蠶之名旣食其粟何恤乎不農之名
  旣享其治何恤乎不身之名爲是論者豈足以柅小
  人之心而閉之哉則盍反其本矣天下之所以有僥
  倖而得帛者以蠶婦陰爲之織也天下之所以有僥
  倖而得粟者以農夫陰爲之耕也如使天下盡厭耕
  織焚其機斧其耒則雖有巧術何從而取帛雖有巧
  計何從而得粟皆將凍於冬而餒於塗矣彼僥倖而
  收功利豈眞其力哉亦聖人之遺澤三綱五常之猶
  未亡者陰有以扶持之也向若聖人皆效後世之欲
  速蹷其根涸其源以爭旦暮之利則大經大法殄滅
  無遺人之類不能自立於中國久矣當是時城皆戎
  狄之城吾亦無城之可爭地皆禽獸之地吾亦無地
  之可奪雖有欲速之心果何所用其速哉然則後世
  共詆薄以爲遲鈍迂闊者乃其所恃以生者也無賢
  者則不肖者不能獨立無智者則愚者不能獨存彼
  其相戕相賊歲消月鑠而戴髮含齒之屬終不可盡
  者意者其中必有所恃也所恃者果專在於聖人乎
  曰否
  隨叛楚僖公二十年
  君子憂我之弱而不憂敵之强憂我之愚而不憂敵
  之智國爲敵所陵而不能勝者非敵之果强也罪在
  於我之弱也爲敵所陷而不能知者非敵之果智也
  罪在於我之愚也强者弱之對也我苟不弱則天下
  無强兵智者愚之對也我苟不愚則天下無智術後
  之爲國者終歲憂敵之强而未嘗一日憂我之弱終
  歲憂敵之智而未嘗一日憂我之愚使其移憂敵之
  心而自憂則誰敢侮之哉以隨之陋而鄰於楚以隨
  之君臣與楚成子文抗其强弱智愚判然矣隨非惟
  不知自憂而又且不知自量怒臂以當轍亟蹈禍敗
  左氏以不量力譏之允矣其言曰隨之見伐不量力
  也量力而動其過鮮矣善敗由己而由人乎哉左氏
  之論以謂楚雖强暴終不敢無故加兵於隨使隨自
  知力不如楚甘處於退怯則禍何由至哉伐隨者楚
  也召楚者隨也是隨之敗由己之敗而不由人也見
  伐者雖在人無致伐之端者顧不在我耶嗚呼信如
  是說乃所謂由人而不由己也畏楚而不敢先動者
  固出於隨矣所以制隨而使之不動者非楚耶是其
  不動者名由於我而實由於人也有宗廟有社稷有
  民人而寄存亡之命於他國惴惴自保惟幸不見侵
  陋矣漢陽諸姬楚實盡之彼豈皆先犯楚者哉隨雖
  量力自守恪遵信約疆埸有釁楚之執事豈其顧盟
  然則隨雖自守不能禁楚之吞噬存亡之權固由楚
  而不由隨也左氏能誦善敗由己之言而止耳孰知
  夫善敗由己之理乎天下之事未有不由己者善者
  己也極其善則爲堯爲舜爲禹爲湯者亦己也敗者
  己也極其敗則爲桀爲紂爲幽爲厲者亦己也前無
  禦者欲聖則聖後無挽者欲狂則狂隨侯果知此理
  則位天地育萬物無不由己况區區之楚何足畏耶
  而左氏不知己之尤反以畏楚爲量力抑不知適所
  以墮人之力也古之所謂量力者蓋有說矣養而未
  充也爲而未成也修而未備也於是量力而未敢輕
  動焉吾之所以未動者非憂彼之强憂我之弱也非
  憂彼之智憂我之愚也所憂固在於己而不在於人
  也養已充爲已成修已備則有所不動動而無敵今
  之伸豈不由向之屈乎苟以齷齪自保爲量力則人
  將自安於弱而終於弱矣自安於愚而終於愚矣噫
  墮天下之力者獨非量力之論歟
  宋襄公欲合諸侯僖公二十年〇宋爲鹿上之盟僖公
  二十一年 楚執公同上宋公伐鄭僖公二十二年
  楚宋戰於泓僖公二十二年 宋襄公卒僖公二十三年
  由涿鹿而至牧野舉帝王之兵更數十戰由六經而
  至諸子談帝王之兵踰數萬言效非不明而說非不
  詳也及宋襄公爲泓之役而以帝王之兵自許反至
  喪敗後世指其一戰之失盡疑數十戰之功爲不可
  信指其一言之謬盡廢數萬言之理爲不可行果哉
  說之遽也是說旣行帝王之兵人共視以爲迂闊遲
  鈍之具儒者相與力挽而極辨之終莫能勝意者未
  知爭之之說乎輿薪之不見而自謂能見秋毫者愚
  也責其不見者亦愚也撞鐘之不聞而自謂能聞蚋
  飛者愚也責其不聞者亦愚也信之在前責之在後
  不見與薪者方自譽其目之明人固已不信之矣豈
  待其眞不見秋毫而始責之乎不聞撞鐘者方自譽
  其耳之聰人固已不信之矣豈待其眞不聞蛃飛而
  後責之乎古之難知秋毫也蚋飛也今之易知與薪
  也撞鐘也欲驗宋襄言古道之是非當先觀宋襄料
  今事之中否宋襄生於宋豈不知宋之弱迫於楚豈
  不知楚之强乃不量宋之力偃然自爲盟主欲屈强
  楚之君於會其愚而不能料事一矣齊桓之伯宋襄
  公耳目所接也宋襄自觀信義與齊桓孰愈壤地與
  齊桓孰愈兵甲與齊桓孰愈齊桓九合諸侯終不能
  屈致楚子而宋襄乃驟欲致之其愚而不能料事二
  矣盂之會宋襄身見執於楚幾不免虎口僅能縱釋
  曾未閱時忘前日之辱忘前日之懼忘前日之禍尚
  敢稱兵與楚爭鄭自取傷敗其愚而不能料事三矣
  是三者皆匹夫匹婦之共曉宋襄尚不能知况所謂
  帝王之兵制遠在千百年之外斷編遺〓若滅若沒
  若存若亡是豈宋襄之所能知乎觀其料今事之疎
  卽可驗其談古道之謬雖未交鋒之前固預知其必
  敗也說者乃以宋襄之敗爲古道之累是猶見聵者
  之誤評宮角遂欲幷廢大樂豈不過甚矣哉或者又
  謂宋襄無帝王之德而欲效帝王之兵所以致敗亦
  非也使帝王之世人皆服其德則固不待於用兵矣
  德不能服是以有兵則兵者生於人之不服也彼旣
  不服矣豨縱豕突亦何所不至我乃欲從容揖遜以
  待之適遺之禽耳吾恐帝王之兵不如是之拙也古
  之誓師者曰殄殲乃讎曰取彼凶殘凛然未嘗有毫
  髮貸其所寬者惟弗迓克奔而已奔而歸我是以弗
  擊苟摧鋒而與之爭一旦之命胡爲而縱之哉是縱
  降者帝王之兵縱敵者宋襄之兵也烏可置之一域
  耶公羊子以宋襄之戰爲文王不是過嗚呼宋襄何
  足以知文王若子魚乃眞知文王者也子魚諫宋襄
  之伐曹曰文王聞崇德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
  修敎而復伐之因壘而降其言薰然而不傷退然而
  不伐妙得文王之本心至於泓之戰其諫宋襄之辭
  發揚激厲奮起勁悍驟與前日異若與文王不相似
  與變推移不主故常此眞學文王者也知子魚之善
  學文王則知宋襄之不善學文王矣
  魯饑而不害僖公二十一年
  天者人之所不能外也信者固信不信者亦信從者
  固從不從者亦從使不信者果能不信是可外也可
  外非天也使不從者果能不從是可外也可外非天
  也嗚呼世之論天者何其小耶日月星辰之運則付
  之天災祥妖孽之變則付之天豐歉疫癘之數則付
  之天若是者皆非人之所能爲吾知崇吾德修吾政
  而已彼蒼蒼者吾烏知其意之所在哉以湯之時而
  旱天與湯未嘗相參也當是時天亂而湯治以秦之
  暴而稔天與秦未嘗相參也當是時天治而秦亂天
  自旱之湯自養之天自稔之秦自暴之天與人曷嘗
  相預耶自世俗之說行天人始離而不合矣魯僖公
  遇旱而欲焚尫其陋已甚賴從臧文仲之諫亟修旱
  備是歲饑而不害詳攷左氏之所載殆未免世俗之
  見也左氏之意以謂旱在天備在人泉枯石燥土焦
  金流人固無如天何修城節費務穡勸分天亦無如
  人何饑者天之所爲也而不害者人之所爲也果如
  是說則所見者不過覆物之天而已矣抑不知天大
  無外人或順或違或向或背或取或捨徒爲紛紛實
  未嘗有出天之外者也順中有天違中有天向中有
  天背中有天取中有天捨中有天果何適而非天耶
  左氏意以修旱備爲無預於天抑不知臧文仲之諫
  自何而發魯僖公之悔自何而生旱備之修自何而
  出人言之發卽天理之發也人心之悔卽天意之悔
  也人事之修卽天道之修也無動非天而反謂無預
  於天可不爲大哀耶善觀天者觀其精不善觀天者
  觀其形成王之方疑周公其天固嘗蔽也及天大雷
  電以風成王肅然祗懼與召公太公共啟金縢之書
  執書以泣始信周公之勤勞是成王胸中之天已囘
  於執書以泣之時矣豈必待天雨反風禾則盡起然
  後知天意之囘耶待天雨反風而知天意者周人之
  知天也非召公太公之知天也
  成風請封須句僖公二十一年
  先王之澤入人之深雖至於世降道散猶相與誦說
  歌詠而不衰出於學士大夫之談者敎之餘也出於
  故家遺老之傳者俗之餘也出於田夫野父之口者
  治之餘也習其敎漸其俗思其治向望懷想而不能
  自已亦其勢之當然乃若所謂婦人女子者足不踰
  於牆屏視不下於堂階組織是供脯脩是職其視先
  王之道果何物耶蓋嘗觀詩之變風往往多出於婦
  人女子之手綠衣莊姜之詩也泉水衞女之詩也柏
  舟共姜之詩也載馳許穆夫人之詩也其辭忠厚雅
  馴憂而不傷勁而不怒藹然文武周公之遺澤在焉
  是孰開之而孰誘之耶吾是以知文武周公之化固
  有默行乎禮敎風俗政治之外者矣不然則婦人女
  子豈吿語之所可及防範之所可率哉成周之澤至
  於使婦人女子不能忘則文武周公之用功深矣遠
  矣是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成風請救須句特以親昵
  而發蓋人情之常不足深道然其言曰崇明祀保小
  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成風以一女子而造次
  發言不捨周室非文武周公之遺化潛中其心陰致
  其意詎能至是乎遠矣周澤之長也吾嘗䌷繹成風
  周禮之說如仲孫湫如韓宣子輩其知之者代不乏
  人至周禍之說則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諸侯皆
  不能知知之者成風一人而已平王之東降於列國
  國異政家殊俗各私其私各戚其戚燕不謀楚之難
  齊不預秦之憂曰天禍晉國者晉人自言晉禍也未
  聞在晉而言周禍者也曰是衞之禍者衞人自言衞
  禍也未聞在衞而言周禍者也成風請救須句自常
  情言之必以邾旣滅須句勢將逼魯實魯之禍庶幾
  可動僖公之聽今乃置魯而專言周禍周自有禍何
  預於魯耶成風之意則有在矣通天下皆周也魯非
  魯之魯乃周之魯也須句非須句之須句乃周之須
  句也邾爲不道翦滅周之須句則爲周之魯者安得
  不披髮纓冠而亟救之耶諸侯視王室如家而國則
  其身也以家禍爲不切於身者是謂大不孝以國禍
  爲不切於身者是謂大不忠成風之言孰謂其緩而
  不切哉嗚呼文武周公旣沒數百年而一女子之所
  見猶非周時諸侯之所能及吾是以知周之所以盛
  晉楚齊秦以降數十國合諸侯之所見反出於一女
  子之下吾是以知周之所以衰君子未嘗不嘆息於
  斯焉
  秦晉遷陸渾之戎僖公二十二年
  物之相召者捷於風雨地夷而人華者公劉之治豳
  也以華召華不旋踵而有文武之興王地華而人夷
  者晉帝之納款也以夷召夷不旋踵而有耶律之俘
  虜是知居夷而華者必變夷爲華居華而夷者必變
  華爲夷物物相召者未嘗不以其類也中天下而畫
  壤者是爲伊洛萬國莫先焉天地之所合也四時之
  所交也風雨之所會也陰陽之所和也自伊洛而俯
  眎夷狄猶鈞天帝居與世溷然相去不知其幾千百
  等政使風俗隳壞何至遽淪於夷狄乎辛有一見被
  髮之祭預期爲戎於百年之前而秦晉之遷陸渾果
  不出其所料者抑有由矣曠百世而相合者心也跨
  百里而相通者氣也伊洛之民雖居中華聲明文物
  之地然被髮野祭意之所向已在於大荒絕漠之外
  矣故以心感心以氣動氣安得不爲陸渾之遷哉旣
  爲沮澤潦水自歸旣爲羶肉螻蟻自集旣爲夷俗戎
  狄自至辛有所以能預期於百年之前者非有他術
  也閒田隙地散在九州者尚多也秦晉必徙於此而
  不之他焉陸渾亦必居於此而不之他焉是豈嘗擇
  而處之哉風聲氣習自相感召以默而驅之潛而趨
  之蓋有不能自已者矣是故秦晉非能徙不得不徙
  陸渾非能居不得不居罪在此而不在彼也使在我
  無召戎之具彼胡爲乎來哉嗚呼辛有可謂知幾矣
  然其言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吾以爲猶未盡也善
  惡無定位華夷無定名一渝禮義旋踵戎狄彼被髮
  野祭之際固已爲戎矣豈待百年而始爲戎乎陸渾
  未遷之前戎狄其心者也陸渾旣遷之後戎狄其形
  者也人徒以秦晉之遷陸渾爲亂華之始不知伊洛
  之爲戎久矣豈待氊毳其服穹廬其居侏離其語然
  後謂之戎哉十九年掘鼠牧羊於北海之濱而未嘗
  少改蘇武之漢也承乾身未離唐宮而已純乎突厥
  矣天下之可畏者莫大於吾心之夷狄而要荒之夷
  狄次之
  子圉逃歸僖公二十二年
  謀於塗者不若謀於鄰謀於鄰者不若謀於家非遠
  則愚而近則智也愛淺者其慮略愛深者其慮詳理
  也亦勢也四海九州之人卒然相遇倐然相遭猶斷
  梗枮槎偶相値於大澤之陂恩何從而生愛何從而
  發哉問焉而不對者有矣間有對者謾對也非眞對
  也叩焉而不應者有矣間有應者謾應也非眞應也
  操兩可之論近足以免我之累遠足以逃彼之責則
  自以爲得計矣其爲人謀而忠者蓋千萬而一遇耳
  乃若家人婦子則不然同分義均休戚其反覆謀議
  於家庭者非相爲賜也如手足之赴頭目不知其然
  而然也內無所隱故其情眞外無所飾故其語眞以
  眞遇眞懇款惻怛往往得利害之眞焉彼家人婦子
  之智非果踰於他人也智者之略固不如愚者之詳
  也故家人婦子之謀智慮有所不及聰明有所不逮
  則付之無可奈何而已矣豈肯僥倖苟免而懷不盡
  如塗人之爲耶異哉嬴氏之於子圉何其親則同室
  而情則塗人也當子圉逃秦而歸嬴氏曾不爲之反
  覆訂議遽吿之宜歸以順其意又不與之俱以脫其
  身又自詭不泄以解其疑意之所主特欲自爲饒倖
  苟免之計而子圉之利害未嘗過而問焉苟免固賤
  行也然世人之苟免者猶曰姑以免吾身焉父子一
  體也夫婦一體也害於彼則傷於此矣此嬴氏所以
  始欲苟免而終不免於二嬖之辱也昔之烈女不幸
  而處不可兩全之地固有殺身以致吾義者矣况子
  圉之事未至於不可兩全耶使嬴氏當子圉之謀歸
  易辭以對曰子淹卹於秦者非他所以合秦晉之交
  也今不忍數年之不燕而蔑棄敝邑若二國何寡君
  有社稷之事不得以身服役而使賤妾得事巾櫛子
  不然有他志是寡君不得事子也妾將復於寡君嬴
  民苟能爲此言則子圉憚嬴氏之吿必不敢興逃遁
  之謀嬴氏席秦伯之勢必不至爲子圉之害秦伯顧
  嬴氏之愛必不入重耳之策父子夫婦之同顧不兩
  全乎嗚呼嬴氏果出於此則可以成父之志可以解
  夫之禍可以盡婦之道可以全已之節可以續惠公
  廢絕之祀可以解秦伯戎狄之議一舉而數利附使
  嬴氏少致思焉則何憚不出於此也思之苟生於情
  之疎情之疎生於義之薄土薄則無豐殖雲薄則無
  甘霖鐘薄則無震聲味薄則無珍膳未有薄其誠於
  先而厚其謀於後者也然則嬴氏之不能謀豈在於
  子圉逃秦之時哉
  男宗廉彥覆校

知识出处

東萊博議

《東萊博議》

本书详注东莱左氏博议二十五卷浙江巡抚採进本臣等谨按东莱左氏博议宋吕祖谦譔相传祖谦新娶于一月之内成是书今考自序称屛处东阳之武川居半岁里中稍稍披蓬雚从予游谈馀语隙波及课试之文乃取左氏书理乱得失之迹疏其说于下旬储月积浸就篇帙又考祖谦年谱其初娶韩元吉女乃绍兴二十七年在信州不在东阳后乾道三年五月持母丧居明招山学子有来讲习者四年已成左氏博议五年二月除母服五月乃继娶韩氏女弟则是书之成实在丧制之中安有新娶之事流俗所传误也书凡一百六十八篇通考载作二十卷与此本不同盖此本每题之下附载左氏传文中间徵引典故亦略爲注释故析爲二十五卷其注不知何人作观其标题版式盖麻沙所刊考宋史艺文志有祖谦门人张成招标注左氏博议继目一卷疑当时书肆以成招标注散入各篇也杨士奇称别有一本十五卷题曰精选黄虞稷称明正德中有二十卷刊本今皆未见坊间所鬻之本仅十二卷非惟篇目不完併字句亦多妄削世久不见全书此本有董其昌名字二印又有朱彞尊收藏印亦旧帙之可寳者矣乾隆五十年六月恭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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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