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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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東萊博議》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03230
颗粒名称: 卷九
分类号: K225.04
页数: 9
页码: 一-十六
摘要: 本卷舟之侨奔晋讲述了舟氏国的公子侨离开国家前往晋国的故事;衞懿公好鹤描写了衞国懿公对鹤的喜爱;里克谏晋侯使太子伐东山皋洛氏,里克对晋侯谏言不要派遣太子伐东山;齐侯戍曹迁邢封衞,齐侯派遣曹将军守卫邢国并封衞;诸侯救邢讲述了各国诸侯前来救援被围的邢国;城楚邱,内容未提供;衞文公大布之衣,衞文公赐予大布之衣,寓意崇尚节俭;赵宣子爲国政,赵国的宣子开始执掌国家政务;晋悼公即位,晋国的悼公继位成为国君;晋侯谋所以息民,晋侯思考措施以安抚民众;楚爲掩爲司马,楚国派遣使者探查晋国的军事动向;平王封陈蔡复迁邑,周平王封陈国和蔡国,并恢复其迁移;子旗请伐吴,子旗请求攻打吴国;楚城州来,楚国占领了城州;晋荀息请假道于虞以伐虢,晋国的荀息请求虞国提供出兵虢国的路线;虢公败戎于桑田,虢公在桑田击败了敌人的部队;晋复假道于虞以伐虢灭虢灭虞,晋国再次借道虞国出兵,灭亡了虢国和虞国;齐寺人貂漏师,齐国的寺人貂成为了漏师;寺人貂立无亏,寺人貂的漏制作非常精确;宋襄伐齐立孝公,宋襄公进攻齐国并立齐孝公为国君。
关键词: 晋国 故事 史料

内容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九
  同郡後學胡鳳丹月樵校梓
  舟之僑奔晉閔公二年
  天下之理有深可怪者倒挽九牛而不能舉秋毫吁
  可怪也洞視百里而不能見岱華吁可怪也高脫亂
  世之禍而不能免治世之誅吁可怪也舟之僑當虢
  公有功之時獨先見其敗亡之釁幡然適晉遂免於
  禍可謂智矣其後城濮之役爲晉文公之戎右叛官
  離次棄眾而歸晉文誅之以徇於國智於前愚於後
  何耶虢公之禍智者或不能預知至若晉文之法則
  雖庸人知其不可犯也舟之僑能知智者之所疑而
  不能知庸人之所畏其理果安在歟蓋恃智與恃功
  等耳虢公之亡恃其功也舟之僑之死恃其智也舟
  之僑旣料虢公之亡遂伐其智自謂人莫我若舉措
  任情猖狂妄行蹈於大戮彼恃其功此恃其智其得
  禍實出一轍亦何暇相是非哉渭汭之捷虢公方自
  喜其師之勝而不知亡國之機已藏於一勝之中矣
  虢公之亡舟之僑方自喜其言之驗而不知殺身之
  機已藏於一驗之中矣其福也所以爲禍也其智也
  所以爲愚也虢公以福召禍舟之僑以智召愚使虢
  公無功之可矜舟之僑無智之可負則國不喪而身
  不殞矣先王功〓𦕈天下而日有危亡之憂非欲自抑
  也所以居其功也智〓𦕈天下而自處於匹夫匹婦之
  後非欲自晦也所以居其智也項梁勝秦而驕宋義
  料其必敗不旋踵而梁果覆其軍焉當是時宋義之
  名蓋楚國懷王奇其智位之以上將兵未叩秦酣宴
  驕縱竟斃於項籍之手項梁之亡卽虢公之亡也宋
  義之死卽舟之僑之死也凡人之相非未始有極虢
  公之勝舟之僑在其旁而議之囘視僑之旁已有議
  之者矣項梁之驕宋義在其旁而議之囘視義之旁
  已有議之者矣我方憂人而不知人已憂我我方料
  人而不知人已料我是殆司長太息也噫舟之僑宋
  義之失今世皆能議之矣議二子之失者亦安知果
  無人復議其旁耶
  衞懿公好鶴閔公二年
  衞懿公以鶴亡其國玩一禽之微而失一國之心人
  未嘗不撫卷而竊笑者吾以爲懿公未易輕也世徒
  見丹其顚素其羽二足而六翮者謂之鶴耳抑不知
  浮華之士高自標置而實無所有者外貌雖人其中
  亦何異於鶴哉稷下之盛列第相望大冠長劍褒衣
  博帶談天雕龍之辨蠭起泉湧禹行舜趨者肩相摩
  於道然擢筋之難松柏之囚曾無窺左足而先應者
  是亦懿公之鹤也鴻都之興鳥跡蟲篆自衒鬻者日
  至受爵拜官光寵赫然若可以潤色皇猷及黃巾之
  起天下震動未聞有畫半策杖一戈佐國家之急是
  亦懿公之鶴也永嘉之季清言者滿朝一觴一詠傲
  睨萬物曠懷雅量獨立風塵之表神峯雋拔珠璧相
  照而五胡之亂屠之不啻如几上肉是亦懿公之鶴
  也普通之際朝談釋而暮言老環坐聽講迭問更難
  國殆成俗一旦侯景逼臺城士大夫習於驕惰至不
  能跨馬朿手就戮莫敢枝梧是亦懿公之鹤也是數
  國者平居暇日所尊用之人玩其辭藻望其威儀接
  其議論挹其風度可嘉可仰可慕可親卒然臨之以
  患難則異於懿公之鹤者幾希豈可獨輕懿公之鶴
  哉所用非所養所養非所用使親者處其安而使疎
  者處其危使貴者受其利而使賤者受其害未有不
  蹈懿公之禍者也抑吾又有所深感焉鶴之爲禽載
  於易播於詩雜出於詩人墨客之詠其爲人之所貴
  重非凡禽比也懿公乘之以軒而舉國疾之視猶鸱
  梟然豈人之憎愛遽變於前耶罪在於處非其據而
  已以鶴之素爲人所貴一非其據已爲人疾惡如此
  苟他禽而處非其據則人疾惡之者復如何耶吾於
  是乎有感
  里克諫晉侯使太子伐東山皐落氏閔公二年
  物之相資者不可相無物之相害者不可相有兩不
  可相無則不得不合兩不可相有則不得不爭合之
  者欲其兩全也爭之者欲其一勝也將全其兩勿偏
  於一將勝其一勿分於兩心不可偏故調和於兩間
  者謂之智可分故依違於兩間者謂之姦蓋雨智心
  者並立然後有兩者之間兩者旣不並立指何地而
  爲兩者之間哉彼未嘗有間而我乃欲處其間是知
  依違者非姦也愚也父不可無子子不可無父非所
  謂相資而不可相無者耶爲父而傾子險也爲子而
  傾父逆也故君子處父子之間必以兩全爲本至於
  邪之與正則相害而不可相有有正則無邪有邪則
  無正安得有所謂邪正之間哉將爲君子耶盍主其
  正將爲小人耶盍主其邪此君子斷然而欲其一勝
  也當兩全而欲使一勝則其一終不能獨勝當一勝
  而欲使兩全則其兩必不能俱全亦審之而已矣醫
  之於疾未嘗敢偏助一藏之氣使之獨勝兢兢然導
  養均調俱不相傷然後止至於治癰疽則潰肌流血
  無所愛豈非身與癰疽决不可兩全耶其視五藏則
  若驕子惟恐有毫髮之忤其視癰疽則若讎敵惟恐
  有毫髮之存是非前怯而後勇也疾變則術變也况
  當國家危疑之時其可一其術而不知前後之變也
  耶是知立乎父子之間合和而使之兩全柔者可能
  也立乎邪正之間别白而使之一勝剛者可能也然
  用其柔於邪正之間則懦而召姦用其剛於父子之
  間則激而生禍以前爲後以後爲前亂不旋踵自非
  權移於銖兩秒忽之中機轉於俯仰笑嚬之際孰能
  不差毫釐而謬千里哉宜里克之工於前而拙於後
  也晉獻公將廢太子申生先遣之伐東山里克進而
  見獻公則諫以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退而見太子
  則戒以子懼不孝無懼弗得立吿父以慈吿子以孝
  其處父子之間者至矣其後驪姬殺申生之謀已成
  憚克而未敢發使優施以言動之克猶用前術而不
  知變乃曰吾秉君而殺太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
  敢中立其免乎驪姬得其中立之言始無所憚而新
  城之難作矣是克知父子之間當兩全而不知邪正
  不當兩立也兩刃之下人不容足兩虎之鬬獸不容
  蹄驪姬申生之際夫豈中立之地哉勢已新而方守
  其舊勢已改而方守其初用前術應後勢克之所以
  敗也吾嘗論里克之爲人長於柔而短於剛故能從
  容彌縫於無事之時而不能奮厲感慨於有事之日
  前所以中節者適遇其所長而已後所以失節者適
  遇其所短而已使克幸而早死不及見驪姬之釁成
  則其短終不露世亦豈敢少訾之哉雖然人心不可
  兩用所以處獻公申生之間者惟恐其有向背至拒
  驪姬則又恐其向背之不明也所以處獻公申生之
  間惟恐其有厚薄至拒驪姬則又恐其厚薄之不分
  也克之處此難矣哉曰是不難譽親而詈讎同一舌
  也揖客而擊賊同一臂也豈聞其相奪哉大學之說
  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右
  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上下左右之間
  皆欲兩全而不傷何其恕也至其論小人則以謂仁
  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又何其不恕也嗚
  呼昔之達者蓋知之矣
  齊侯戍曹遷邢封衞閔公三年〇諸侯救邢僖公元年
  城楚邱僖公二年
  王者之所憂伯者之所喜也伯者之所喜王者之所
  憂也王者憂名伯者喜名名胡爲而可憂耶不經桀
  之暴民不知有湯不經紂之惡民不知有武王使湯
  武幸而居唐虞之時無害可除無功可見湯自湯武
  自武民自民交相忘於無事之域則聖人之志願得
  矣功因亂而立名因功而生夫豈吾本心耶是故雲
  霓之望非湯之盛也乃湯之不幸也壺漿之迎非武
  王之盛也乃武王之不幸也伯者之心異是矣凡王
  者之所謂不幸乃伯者之所謂大幸也王者恐天下
  之有亂伯者恐天下之無亂亂不極則功不大功不
  大則名不高將隆其名必張其功將張其功必養其
  亂狄以閔之元年伐邢其後二年而齊始遷邢於夷
  儀狄以閔之二年滅衞其後二年而齊始封衞於楚
  邱齊桓之恤二國必在於二年之後者何也所以養
  其亂也齊桓之心以爲當二國之始受兵吾亟攘夷
  狄而卻之則亦諸侯救災恤鄰之常耳其迹必不甚
  奇其事必不甚傅其恩必不甚深曷足以取威定伯
  哉先飢而後食之則其食美先渴而後飲之則其飲
  甘今吾坐養其亂待其社稷已頽都邑已傾屠戮已
  酷流亡已眾然後徐起而收之拔於危蹙顚頓之中
  置於豐樂平泰之地是邢衞之君無國而有國邢衞
  之民無身而有身也深仁重施殆將淺九淵而輕九
  鼎矣故其功名震越光耀赫然爲五伯首向使絕之
  於萌芽則名安得如是之著耶嗚呼邢衞之難曰君
  曰卿曰士曰民肝腦塗中原膏液潤野草苟仁人視
  之奔走拯救不能一朝居也今齊桓徒欲成區區之
  名安視其死至於二年之久何其忍耶長人之亂而
  欲張吾之惠多寇之虐而欲明吾之勳是以萬人之
  命而易一身之名也是誠何心哉今人乍見孺子將
  入於井怵惕惻隱之心不期而生此人之眞心也眞
  心一發森不可禦豈暇計其餘哉有人於此謂彼未
  入於井而全之其功淺旣入於井而全之其功深縮
  手旁觀俟其旣墜乃始褰裳濡足而救之則其父母
  必以爲再生之恩鄕鄰必以爲過人之行義槪凜凜
  傾動閭里囘顧前日未入井以救之者父母不謝鄕
  隣不稱若大不侔然則爲孺子計者寕遇前一人耶
  寕遇後一人耶噫此王伯之辨也
  衞文公大布之衣閔公二年〇趙宣子爲國政文公六年
  晉悼公卽位成公十八年 晉侯謀所以息民
  襄公元年 楚蔿掩爲司馬襄公二十五年 平王封陳
  蔡復遷邑昭公十三年 子旗請伐吳 昭公十三年
  楚子使然丹屈罷簡兵昭公十四年 楚城州來
  昭公十九年
  將以天下之事而責之一人之身本數末度弛張廢
  置品叢目雜參錯塡溢非立談之間所能决也必精
  思熟慮用心不知其幾然後粗能通其本原博問廣
  詢閱人不知其幾然後粗能熟其利害厯歲踰時費
  日不知其幾然後粗能成其紀綱法雖備矣未嘗試
  而驟欲布之天下從歟違歟欣歟戚歟有效歟無效
  歟是皆未可前定也用法者方且怵然疑慄然懼必
  待事果便國果治然後敢自安法未出之前營度布
  置如彼其勞也法旣出之後憂疑皇惑如此其危也
  嗚呼難矣哉吾讀左氏至衞文公趙宣子晉悼公魏
  絳蔿掩之治國規摹條畫巨細畢備確實切近可舉
  而行如入陶朱之室物物可以濟貧如發倉公之笥
  物物可以伐病非爲空言者也世之爲治者與其鑿
  空創意如是其難曷若取數公已成之法按而行之
  乎所以漫不加省者特易之以爲紙上語耳噫自衞
  文而至蔿掩其治法載在方册者雖止於數簡曾不
  知其經畫之初耗精敝神竭平生之力然後僅能底
  於此也是數公平生之精力聚於數簡之間其可以
  紙上語易之歟彼苦身而立其法於數千百載之前
  我安坐而得其法於數千百載之後彼任其勞而遺
  我以其逸可謂幸之尤者也工之巧者不肯授人以
  其法琴之妙者不肯授人以其調固有服役終身而
  莫得其傳者矣使幸而得之其喜爲如何其感爲如
  何治國之法非一工一琴比也今數公治國之良法
  表裏纖悉左氏盡發其祕於書學者一開卷而盡得
  之反不知貴重豈不怪耶必嘗習畫然後知珍顧陸
  之圖必嘗習字然後知寶鍾王之帖持以示田舍翁
  則詆爲敗素腐楮耳苟未嘗留意治體亦安知數公
  之遺法可貴哉或曰楚平王之始得國宥罪舉職簡
  兵撫民其法與數公無異者然楚終不振是法不足
  以爲治也曰使平王常守是法而楚終不振謂法不
  足爲治可也其後宮室無量民人日駭則旣不能守
  是法矣然則楚之不振者非法之罪也廢法之罪也
  今日服參术明日服烏喙乃指參术爲殺人可不可
  耶
  晉荀息請假道於虞以伐虢僖公二年〇虢公敗戎
  於桑田僖公二年 晉復假道於虞以伐虢滅虢
  滅虞僖公五年
  諫之用在於君未喻之前而不在於君已喻之後此
  人臣事君之常法也然君已喻而不諫其名一其實
  二已喻而不爲耶是不待諫也已喻而不改耶是不
  當諫也旣曰喻矣其猶不改何也怵其利而冒其害
  也人臣之極諫者吾聞其語矣曰是必姦是必詐是
  必危是必亡深切著明庶幾君之一悟耳今君已知
  其爲姦詐已知其爲危亡不勝其欲而直犯之反飾
  游辭而拒我又奚以諫爲虞以貪虢以驕自取滅亡
  皆不足深論吾獨怪虞公拒宮之奇之諫其語太不
  切事情久而後悟虞公姑飾游辭以對宮之奇耳晉
  獻公戕害同宗滅霍滅魏不可以一二數皆置勿議
  請專以假道一事論之晉姬姓也虞姬姓也虢亦姬
  姓也晉加兵於虢而虞公乃語宮之奇曰晉吾宗也
  豈害我哉虞公雖昏未至於遽忘虢公之姓也其言
  果何謂耶蓋虞公心知晉非善意特怵於璧馬之利
  不能自制冒其害而爲之若正吿人以眞情日吾甚
  愛璧馬不暇顧晉之詐則必爲人所姗笑故枝辭曲
  說汎爲悠悠之言苟以窒宮之奇口而已其心豈以
  晉爲誠不害同宗者哉奇遂謂虞公誠不知晉虢爲
  同宗乃若敎乳兒穉子者提其耳而誨之何其暗於
  事情也虞公亟欲絕奇之言以謂若與奇論人事則
  吾說有時而窮不若託之神怪推墜於滉瀁茫昧之
  中俾無所攷質於是又曰吾享祀豐潔神必據我亦
  特借神怪以拒奇初非眞以爲神可恃也奇復區區
  進其說贅矣大抵君未知其不然故當吿之以不然
  君已知其不然復瀆吿之不然無益也奇則忠矣然
  何補於成敗之數哉至於荀息以璧馬之微覆虞虢
  如反掌世皆以爲智以吾觀之息亦未得爲智也息
  之爲晉謀一工而一拙息之料宮之奇一中而一失
  璧馬復歸而坐得兩國工矣驪姬申生之釁近在肘
  腋曾不能謀拙孰大焉預料宮之奇雖諫將不聽固
  已奇中若奇前後之諫蹇蹇不屈而反謂其懦不能
  强諫非失耶彼料宮之奇或中或失未足以爲晉之
  存亡乃若拙於內難而不能謀此晉所以國統屢絕
  而幾不血食也焉得智
  齊寺人貂漏師僖公二年〇寺人貂立無虧僖公十七年
  宋襄伐齊立孝公僖公十八年
  管仲始進說於桓公盤遊縱佚之屬皆曰不害伯其
  深戒痛絕以爲害伯者獨參用小人而已仲之意謂
  有抑必有揚有拘必有縱故其得政之始首與桓公
  約中分齊國爲二舉一國之樂皆歸君舉一國之權
  皆歸我我與君以樂君與我以權以是樂而市是權
  兩相貿易要約旣定各守封疆截然如胡越之不可
  相犯自今日以後仲苟進苦言以阻桓公之樂耶則
  仲爲負桓公桓公苟用小人以侵仲之權耶則桓公
  爲負管仲其所以得君專持權久成功偉者恃此約
  也夫彼所謂寺人貂者苟崇臺榭盛狗馬侈聲色以
  奉桓公游宴之樂是固仲所許也今乃恃寵干政漏
  泄軍事則正犯仲之約矣兵事上神密泄他人之軍
  事猶不免誅况伯國節制之師豈容人輒亂之乎爲
  仲者盍質桓公以素約尸貂於軍門可也顧乃隱忍
  坐視而不爭意者闇而不知爭乎則仲非闇人也意
  者懦而不敢爭乎則仲非懦人也其所以不爭者殆
  必有說矣奕者舉棋纔三四斂手而甘敗者國棋也
  倒奩空枰大敗塗地爭猶不止則棋之下者耳仲國
  棋也先自見不勝之兆於冥冥之中安得不知難而
  止乎是故智者之敗在心愚者之敗在事智者之敗
  在神愚者之敗在形智者之敗同不知愚者之敗室
  國人皆知使仲必待舌敝力屈然後始肯處於不勝
  之地亦何以爲管仲哉仲與桓公要約如此之明桓
  公首負約而使貂難軍政自常情論之仲之理甚直
  桓公之理甚曲仲之爭必勝桓公之爭必不勝仲何
  反自處於不勝而遽不爭也曰仲始與桓公約旣以
  佚樂與桓公矣資人君浮靡淫麗之樂者屬之君子
  乎屬之小人乎名曰佚樂未有不資小人者名曰小
  人未有不貪權勢者已許其縱佚樂而禁其近小人
  是授人以田而奪其耒耜也已容其近小人而禁其
  奪吾權是與盜者同處而惡其攘竊也世寕有是理
  耶仲急於功利亟欲得齊國之柄不暇長慮卻顧而
  爲是約至於漏師多魚之時仲固已默然陰悔初約
  之謬矣失之於初不能救之於末此仲之所以吞聲
  而不敢較也若他人居仲之地必不度事勢而爭之
  雖使桓公或勉聽其言而逐貂然逐貂之後誰與桓
  公供耳目之娛誰與桓公極心志之欲苟復求如貂
  者繼之耶則盜權猶自若也苟求不盜權者置之君
  側必擁腫鞅掌然後可耳輿臺閹寺輩能希君之意
  者必能盜君之權不能盜君之權者亦必不能希君
  之意桓公左右誠皆擁腫鞅掌之徒則塊然宮中無
  以自適必反責管仲曰爾所以許我者享爲君之樂
  也我所以與爾權者亦以易吾之樂也今吾蹙迫槁
  乾曾不能少享爲君之樂豈非爾欺我耶是則用貂
  之初仲固可持左券而責桓公之負約逐貂之後桓
  公亦將持右券責管仲之負約也君臣相咎必至相
  暌仲之身將不得安於齊國矣管仲桓公君臣之交
  聞天下一旦相責至此豈不貽笑後世耶仲之隱忍
  而不爭者畏此辱也况自貂始進之時言之桓公所
  以敢用貂者以仲許之也當是時仲爲主而貂爲客
  自貂嬖寵之時言之桓公所以未疎仲者以不害貂
  也當是時貂爲主而仲爲客君臣之歡潛移客主之
  勢互變昔也貂爲仲所容今也仲爲貂所容方且取
  容之不暇矧曰逐之乎逮仲之將死始明數貂之姦
  列於易牙開方之間欲併逐之平時則不敢排擊以
  爲保身之計將死則盡言不諱以取知人之名其自
  爲謀亦巧矣仲之謀雖巧然旣開禍亂之原雖彌縫
  障蔽終不能遏庶孽交爭國統殆絕天下之事信非
  巧者所能辦也嗚呼仲之輔桓公其自期何如耶蓋
  將混文軌一統類雖山戎孤竹之屬皆入封略猶以
  爲褊也晚節末路至使桓公不能自定其子區區偕
  仲屬之於宋襄焉仲始欲致桓公於何地今反不能
  保一子而託之他人想仲發言屬宋襄之際顏忸怩
  而口囁嚅跼天蹐地無措身之所矣吾讀書至此未
  嘗不憐其衰而哀其窮也世之詆伯者必曰尚功利
  五伯桓公爲盛諸子相屠身死不殯禍且不能避豈
  功利之敢望乎是知王道之外無坦途舉皆荊棘仁
  義之外無功利舉皆禍殃彼詆伯以功利者何其借
  譽之深也

知识出处

東萊博議

《東萊博議》

本书详注东莱左氏博议二十五卷浙江巡抚採进本臣等谨按东莱左氏博议宋吕祖谦譔相传祖谦新娶于一月之内成是书今考自序称屛处东阳之武川居半岁里中稍稍披蓬雚从予游谈馀语隙波及课试之文乃取左氏书理乱得失之迹疏其说于下旬储月积浸就篇帙又考祖谦年谱其初娶韩元吉女乃绍兴二十七年在信州不在东阳后乾道三年五月持母丧居明招山学子有来讲习者四年已成左氏博议五年二月除母服五月乃继娶韩氏女弟则是书之成实在丧制之中安有新娶之事流俗所传误也书凡一百六十八篇通考载作二十卷与此本不同盖此本每题之下附载左氏传文中间徵引典故亦略爲注释故析爲二十五卷其注不知何人作观其标题版式盖麻沙所刊考宋史艺文志有祖谦门人张成招标注左氏博议继目一卷疑当时书肆以成招标注散入各篇也杨士奇称别有一本十五卷题曰精选黄虞稷称明正德中有二十卷刊本今皆未见坊间所鬻之本仅十二卷非惟篇目不完併字句亦多妄削世久不见全书此本有董其昌名字二印又有朱彞尊收藏印亦旧帙之可寳者矣乾隆五十年六月恭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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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鳳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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