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疑卷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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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诗疑》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01695
颗粒名称: 詩疑卷第二
分类号: I207.227.2
页数: 12
页码: 一-二十三
摘要: 本文记述了《诗疑卷第二》是宋代王柏所撰写的一篇文献,由同里后学胡凤丹月樵校刊。文章讨论了古代诗歌的观点和意义,包括《毛诗》、《风雅》、《王风》、《二雅》和《赋诗》等部分。王柏对这些诗歌进行了分析和解读,同时对诗歌的分类、与时代的关系等进行了讨论。
关键词: 《诗疑卷第二》 王柏 古代诗歌

内容

宋王柏撰 同里後學胡鳳丹月樵校刋
  詩疑序
  聖人之道以書而傳亦以書而晦夫天高地下萬物
  散殊皆與道爲體然載道之全者莫如書旣曰以是
  而傳又曰以是而晦何也在昔上古敎化隆盛學校
  修明聖人之道流行宣著雖無書可也惟敎化有時
  而衰學校有時而廢道之託於人者始不得其傳然
  後筆於言存於簡冊以開後之學者而書之功大矣
  及其專門之學興而各主其傳訓故之義作而各是
  其說或膠於淺陋或鶩於高遠援据傅㑹穿鑿支離
  詭受以飾私駕古以借重執其詞而害於意者有之
  襲其訛而誣其義者有之遂使聖人之道反晦蝕殘
  毀卒不得大明於天下故曰以書而晦此無他識不
  足以破其妄力不足以排其非後世任道者之通病
  也紫陽朱夫子出而推伊洛之精蘊取聖經於晦蝕
  殘毀之中專以四書爲義理之淵藪於易則分還三
  聖之舊於詩則掇去小序之失此皆千有餘年之惑
  一旦汎掃平蕩其功過孟氏遠矣然道之明晦也皆
  有其漸蓋非一日之積集其成者不能無賴於其始
  則前賢之功有不可廢正其大者不能無遺於其小
  則後學之責有不可辭大抵有探討之實者不能無
  所疑有是非之見者不容無所辨苟輕於改而不知
  存古以闕疑固學者之可罪狃於舊而不知按理以
  復古豈先儒所望於後之學者雖後世皆破裂不完
  之經而人心有明白不磨之理縱未能推人心之理
  以正後世之經又何忍徇破裂不完之經以壞明白
  不磨之理乎予因讀詩而薄有疑旣而思益久而疑
  益多不揆淺陋作詩十辨一曰毛詩辨二曰風雅辨
  三曰王風辨四曰二雅辨五曰賦詩辨六曰豳風辨
  七曰風序辨八曰魯頌辨九曰詩亡辨十曰經傳辨
  非敢妄疑聖人之經也直欲辨後世之經而已
  毛詩辨
  愚嘗求三百篇之詩矣固非唐虞夏商之詩也固非
  盡出於周公之所定也亦非盡出於夫子之所刪也
  周公之舊詩不滿百篇先儒以爲正風正雅是也夫
  子之刪固非刪周公之所巳定刪周公之後龎雜之
  詩存者止二百有餘篇先儒以爲變風變雅是也頌
  雖無正變之分而實有正變之體周公夫子合而爲
  三百篇而總系之以周也然今之所謂三百篇者果
  周公夫子之舊乎愚不得而知也昔成康旣沒之後
  至孔子時未五百年雖經幽厲之暴亂而賢人君子
  之隱于下者未絕也太史冊府之掌藏未亡也太師
  矇瞽之音調未失也而雅頌龎雜巳荒周公之舊制
  夫子自衛反魯然後正之況東遷之後周室巳極衰
  微夫子旣沒而大義巳乖樂工入河入海而聲益廢
  功利攘奪干戈相尋視禮樂爲無用之器至于秦政
  而天下之勢大亂極壞始與吾道爲夙怨大讎遂舉
  詩書而焚滅之名儒生者又從而坑戮之偶語詩書
  者復厲以大禁其禍慘烈振古所無漢定之後詩忽
  出於魯出於齊燕國風雅頌之序篇什章句之分吾
  安知其果無脫簡殽亂而盡復乎周公孔子之舊也
  夫書授於伏生之口止二十有八篇參之以孔壁之
  藏又二十有五篇然其亡失終不可復見者猶有四
  十餘篇其存者且不勝其錯亂訛舛爲萬世之深恨
  今不知詩之爲經藏於何所乃如是之秘傳於何人
  乃如是之的遭焚禁之大禍而三百篇之目宛然如
  二聖人之舊無一篇之亡一章之失詩書同禍而存
  亡之異遼絕乃如此吾斯之未能信夫天下之書合
  千萬人之言如出於一人之口吾知其傳之之的也
  雖數人之言而亦不能不異者吾知其傳之之訛也
  以其傳之之的固幸其言之無不同以其傳之之訛
  亦幸其言之有所異也何者與其彼此俱失而無他
  左驗固不若互得互失而可以參考也是以漢初最
  善復古而齊韓魯三家之詩並列於學官惟毛萇者
  最後出其言不行於天下而獨行於北海鄭康成北
  海之人也故爲之箋自是後學者雖不識毛萇而篤
  信康成故毛詩假康成之重而排迮三家獨得盛行
  於世毛鄭旣孤行而三家抵牾之迹遂絕而不得參
  伍錯綜以訂其是非凡詩家疏義等學合十有二種
  九十餘家至本朝又三十餘家無非推尊毛鄭崇尚
  小序學者惑於同而忘其異遂信其傳之之果的也
  且萇自謂其學傳於子夏按子夏少夫子四十一歲
  至漢巳三百年烏在其爲得於子夏哉若傳於子夏
  之門人則流派相承具有姓氏不應晦昧湮沒詭所
  受受以誑後世惟魯詩有原見稱於史至西晉而已
  亡陸璣雖撰毛公相傳之序上接子夏而又與釋文
  無一人合其僞可知愚是以於毛詩尤不能不疑也
  風雅辨
  昔者朱子破千載之惑退黜小序刪夷纒繞作爲詩
  傳自詩之湮沒經幾何年而一旦洗出本義明白〓
  直可謂駿功無復遺恨惟風雅之别雖有凡例而推
  之篇什猶未坦然故其答門人之問亦多未一於是
  有腔調不同之說有體製不同之說有辭氣不同之
  說或以地分以時分以所作之人而分諸說皆可參
  考惟腔調不傳其說不可考也近世儒者乃謂義理
  之說勝而聲歌之學日微古人之詩用以歌非以說
  義也不能歌之但能誦其文而說其義可乎究其爲
  說主聲而不主義如此則雖鄭衛之聲可薦於宗廟
  矣天作清廟可奏於宴豆之閒矣可謂捨本而逐末
  凡歌聲悠揚於喉吻而感動於心思正以其義焉爾
  苟不主義則歌者以何爲主聽者有何味豈足以薰
  烝變化人之氣質鼓舞動盪人之志氣哉善乎朱子
  之答陳氏
  體仁也舉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
  故曰詩出於志樂乃爲詩而作非詩爲樂而作也又
  曰古樂散亡無復可考而欲以聲求詩則未知古樂
  之遺聲今皆可以推而得之乎三百篇皆可協之音
  律而被之管絃乎既未必可得則今之所講得無有
  畫餅之譏邪所謂腔調之說灼知朱子晚年之所不
  取也至於楚詞之集註後詩傳二十年風雅頌之分
  其說審矣其言曰風則閭巷風土男女情思之詞雅
  則燕享朝㑹公卿大夫之作頌則鬼神宗廟祭祀歌
  舞之樂以此例推之則所謂體製詞氣所謂以時以
  地以所作之不同等說皆有條而不紊矣竊謂朱子
  所條之凡例正以周公所定風雅頌而別之律以先
  儒所謂正風正雅者無一不合但於所謂變風變雅
  者有不得而同後學無以處此遂橫生枝葉以求合
  凡例而不能按据凡例以釐正舛訛所以辨議起而
  卒不能定故爲之言曰先儒正其大義而不能不遺
  其小節以待後之學者此也
  王風辨
  詩何自而始乎於堯之時出於老人兒童之口者四
  字爲句二句爲韻豈嘗學而爲哉衝口而出轉喉而
  聲皆有自然之音節虞舜君臣之賡歌南風五絃之
  韻語與夫五子御母述戒之章體各不同歷夏商以
  來謳吟於下者格調紛紛雜出而無統周公於功成
  治定之後制作禮樂推本文王之所以興周者王化
  基於衽席而風動於四鄰取其聲詩義理深長章句
  整齊者定爲一體適有合於康衢擊壤之章而重之
  名之曰風被之管絃以爲家鄉邦國之用止二十餘
  篇而已及其立爲學官取爲燕享宗廟朝㑹之用亦
  因以放此章句總爲一代之樂及夫子祖述周公之
  意刪取後世之詩以合乎風雅頌者亦不敢參以別
  體故周七百年之詩如出於一人之手非作之者具
  此格調也乃取之者守此格調也三百篇旣同此格
  調而又有風雅頌之名者何也蓋作之之意不同而
  用之之節亦異今先以風言之周未有天下之時近
  而宮女遠而南國被文王之化形於辭者此風也周
  既有天下之後分封諸侯列國之民感國君之化有
  美有惡焉形而爲歌詠者亦此風也王國之中感後
  王之化亦有美有惡焉形而爲歌詠者亦此風也曰
  國風者周爲商列國之風也曰王風者周王天下以
  後之風也風卽此風也風之上所繫有不同耳凡在
  下之作槩謂之風初不系周之盛衰也當周盛時風
  如二南及其衰也風如黍離何獨平王以後雅始降
  爲風乎鴟鴞周公之詩也固巳降而爲風矣但系之
  於豳非也蓋正雅皆公卿大夫之作也以公卿大夫
  之作而不可以爲雅之用然後始降而爲風焉後世
  於此一降字義有未明於是風雅之部分紛然龐雜
  矣況周自武成以來至平王時且三百五十年成康
  之際仁義漸摩薰陶情性敎化盛矣內而妾媵之微
  外而井里之眾環王畿千里之地卒無能吐一詞歌
  一語與豐岐江漢之詩律呂相應寂寥湮沒終無一
  章之風可以備聖人之刪存逮東遷之後土地且蹙
  一旦興起播之篇詠遽有十章之風豈理也哉至於
  何彼穠矣一詩平王以後之詩也合次於王風明矣
  今乃强尊之而名於二南或謂武王之詩則又强抑
  之列國之類進退無據以此推之他可知矣愚敢謂
  二雅之中不合於正雅之體用者皆當歸之王風焉
  二雅辨
  愚又考小雅之正詩其爲體有二一曰燕享賓客之
  樂二曰勞來行役之樂朱子所謂歡忻和悅以盡羣
  下之情者也大雅之正詩其體一曰㑹朝之樂而已
  朱子所謂恭敬齊莊以發先王之德者也據二雅之
  體而證今之詩以正小雅而亂入正大雅者有之而
  正雅亦不得爲全無疵矣至於變雅之中有變雅之
  正者焉有變雅之變者焉有章句繁多詞語嚴密有
  似大雅之體者焉又有言語鄭重義理曲折又皆王
  公大人之作者然施之於燕享非所宜用之於朝㑹
  又不可母乃出於放臣逐子出妻怨婦樽酒慰勞之
  所奏者乎此又變雅之再變也者或謂決古人之疑
  只有義理證驗兩事今求之義理固亦可通責以證
  驗絕無可考不能不反致疑也予應之曰諸經悉出
  於煨燼之餘苟無可驗而漢儒臆度之說何可憑哉
  聖人於杞於宋尚有不足證之嘆況求之後世乎有
  一於此與其求之於漢儒臆度之說孰若只求之於
  正雅之中詞氣體格分畫施用豈不曉然其爲證驗
  莫切於此尚何外求哉且夫怡愉醻勸之情與譏刺
  怨傷之意其心不同也稱述先王之盛德大業與感
  慨後世之昬朝亂政其言不同也協之以八音和之
  以六律由是美敎化厚風俗與夫私心邪念聞之而
  有所懲警者其用不同也發之於人心者既不同形
  之於語言者亦且異施之於事者俱無所合有是三
  不同而得以同謂之雅可乎雖聖人規模寬廣而條
  目不應紊亂如此愚故謂變雅之不合於正雅者悉
  歸之王風其說審矣
  賦詩辨
  作詩所以言志也賦詩亦以觀志也觀其志不若觀
  其禮志無定而有則也夫歌詠者發於天機之自有
  然而人心不可飾於倉卒之一語是皆可以觀其志
  之所向而吉凶禍福之占亦因此而定此春秋之時
  所以賦詩於盟㑹燕享之際而有不可掩其本心之
  情僞者蓋一吟一詠聲轉機萌事形詩中意形詩外
  眞情故態不能矯誣自非義理素明於胸中而其能
  勉强不失於金石籩豆之閒哉當是時惟鄭國七子
  六卿之賦爲最盛而趙文子韓宣子於立談之頃猶
  足以定其終身之所就亦可謂善觀矣子謂善觀樂
  者不觀其志而觀其禮先儒所謂禮先樂後者蓋事
  有序而後能和此樂之本也以燕享而及宗廟之樂
  謂之褻可也以諸侯而奏朝㑹之樂謂之僭可也雖
  有事證恐不得謂之當然惟二南之樂得人倫之正
  爲敎化之先可以用之鄉人用之邦國小雅之樂巳
  不同矣有天子宴諸侯之樂有上下通用之樂焉此
  則截然而不可亂舞位且有多少之數歌詞豈無同
  異之分玩其義審其音則樂之本不待索之於鏗鏘
  節奏之末而后知昭懿之後僭禮巳多況東遷乎夫
  君臣之分天地之常經也毀冠裂冕暴蔑宗周逆理
  亂常之事接武於史人心之樂喪壞無餘烏足以責
  之於鐘鼓律呂之中猶有降殺等威之別哉如晉侯
  之賦假樂賦旣醉齊侯之賦蓼蕭此諸侯僭天子之
  樂也楚令尹之賦大明季武子之賦緜韓宣子之賦
  我將此大夫僭天子之樂也魯曰秉周禮其宴范宣
  子也爲之賦彤弓宣子不敢當歸美於文公焉其宴
  甯武子也亦爲之賦彤弓賦湛露武子以爲肄業所
  及而詭辭焉禮樂之大分尚有閒存於人心者魯之
  所秉亦微矣固無望於他國也是以晉享穆叔而奏
  肆夏奏文王穆叔俱不拜亦似乎知禮者其對曰三
  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此果
  穆叔之言乎抑傳之果無誤乎是皆未可知也棠棣
  之詩周公之詩也左氏以爲召穆公之作楚歌武頌
  而三章六章與今詩互差亦何以知其爲楚之差也
  毛鄭之差左氏之差也至於魯三家者嘗以雍徹矣
  非有聖人之明訓後世亦將以爲當然而反證雍之
  可以通用矣大抵左氏之言多失誣而春秋之禮亦
  失之僭不可引爲三百篇之證愚故曰宴享而奏宗
  廟之樂謂之褻可也諸侯而用朝㑹之樂謂之僭可
  也雖有事證不得謂之當然
  豳風辨
  豳何爲而有詩也豳之有詩非周公之意也以今七
  月之篇考之蓋周公推王業之原本出於后稷播種
  之功以成王尚幼未知稼穡之艱難故紀其天時之
  變遷人事之勤勞使瞽矇朝夕諷於成王之側與無
  逸之書實相表裏其忠誠懇惻之意篤厚如此然其
  詩不立之學官不播之二雅毛萇忽名之曰豳風則
  何以知其爲周公之意也邪夫子感周公之作取之
  以垂法於後世以凡例律之謂宜存之於變雅也明
  矣今僭之以風繫之以豳不能不啟學者之惑故昔
  人嘗考之於齊韓魯三家俱無所謂七月之章而毛
  氏獨有之謂其非周公之作固無所考以杜毛氏之
  口謂其果列於豳風之中則後世之疑不一而毛氏
  亦無以釋其惑也詩遠無傳也久矣且其事始於后
  稷系之以邰可也而其詩作於周公系之以周亦可
  也今不邰不周冠以公劉太王之豳上無以見其始
  下無以見其成愚故知其必非周公之意也或謂七
  月之詩恐與豳詩差互揉亂而傳者失其眞歟歌豳
  之文見於周禮之籥章既曰豳詩又曰雅頌且無所
  謂風之文安有一詩而備三體之用歐陽公併與周
  禮遂毀之則過矣王氏謂豳故有詩而今亡後世妄
  補之云耳此言近之矣是皆以部分未安章句可疑
  而生此紛紛之說也夫七月而系之以豳猶云可也
  至周公東征九詩而俱系之以豳無乃太遠乎是故
  文中子謂君臣相誚其能正乎成王終疑周公其風
  變矣惟周公能正之故夫子系之以豳其意深遠可
  謂曲推其妙長樂劉氏則謂不使成王之世有變雅
  之聲而攝引其詩使還周公也其說益巧矣不知夫
  子之意果如是乎如文中子之說豳本變風以周公
  能正升爲正風如劉氏之說豳實雅也變而爲風曰
  風曰雅曰正曰變可降可升得以意定初無定體不
  知聖人之法果如是乎夫鴟鴞之名見於金縢之書
  金縢之篇系於洪範旅獒之後聖人於書未嘗有回
  互委曲之意而於詩乃極其斡旋收拭之功聖人之
  心光明正大必如是之迂曲也聖人之法條理嚴不
  密必不如是之苟率也夫豳谷西北之陲也三監東
  南之壤也地之相去也數千餘里事之先後也數百
  餘載有周公自作之詩焉有軍士百姓之詩焉今雜
  然强附苟合於一風之中孰謂夫子之聖有如是之
  部分哉漢儒無識大略如此故愚願以豳風七詩以
  類分入於變雅焉或者難之曰十三國風其來已久
  今遽缺其一無乃太駭乎愚曰不然列國之有風旣
  未知其果定於十三之數乎而十三國之名亦未知
  其果邶鄘衛王鄭齊魏唐秦陳檜曹豳也使豳果有
  詩則當列於二南之上與其推本文王之化又豈若
  推原后稷之功之爲深遠哉豳之爲風可以知其決
  非周公之意也
  風序辨
  讀書不能無疑疑而無所考缺之可也可疑而不知
  疑此踈之過也當缺而不能缺此贅之病也夫魯宋
  之無風說者以爲王者之後不陳其國之詩此亦因
  其無詩而强爲之說而不計其理之未通也曰曹曰
  唐曰衛於魯爲兄弟之國也曰陳與宋俱帝王之後
  也夫陳衛唐曹何不得與宋魯並而獨陳其詩乎其
  說窮矣列國之詩俱得陳之於周之天王固非關於
  魯也夫子刪其繁亂豈求之周太史盡舉而歸魯以
  定其黜陟也哉特以魯用天子之禮樂太師傳於周
  而奏於魯也夫子因得而刪之耳其傳於魯者固未
  必盡得周之所藏周綱不競諸侯不臣其本國之詩
  亦未必盡陳於周也則其所遺逸者亦多矣凡後世
  名爲逸詩者不知夫子旣刪之餘乎漢儒傳誦之遺
  乎此皆無所考而當缺者況國風之次序尤不必贅
  爲之辭夫十三國之次序不同之說有三曰周召邶
  鄘衛王鄭齊豳秦魏唐陳檜曹者此夫子未刪詩之
  前季札所聽周樂之次序也曰周召邶鄘衛檜鄭齊
  魏唐秦陳曹豳王者此鄭康成詩譜之次序也曰周
  召邶鄘衛王鄭齊魏唐秦檜陳曹豳此今詩之次序
  也程子亦因今序而爲說謂邶鄘衛之所以先者衛
  首併邶鄘爲亂首也此亦因文生義未有以證其決
  然爲夫子之舊序則其先後之閒不害大義誠有不
  必穿鑿者故歐陽公曰求詩人之意達聖人之志者
  經師之本也講太師之職因其失傳而妄爲之說者
  經師之末也得其本而不通其末闕其疑可也雖其
  本有不能達者猶將闕之況其末乎其說得之矣今
  又自爲詩譜定其次序而又不能不惑於小序之失
  何躬病之而躬蹈之乎惟朱子去小序外於此等皆
  置而不復講其意深矣學者但當悼後世之不幸不
  得見聖人之舊經相與沈潛玩味其所無疑者斯可
  矣則其可疑者雖聖人復生亦將闕之也巳
  魯頌辨
  缺疑之義爲其無所考證不得巳而缺之也或幸而
  有所考證亦何爲而不決之哉夫魯之有頌亦變頌
  也惟閟宮一篇獨歐陽公歷考僖公之時初無所謂
  淮夷徐方荊楚之功深以爲疑其所論辨亦詳且明
  若遂以爲非僖公之詩乎則詩中有周公之孫莊公
  之子兩句終不可泯沒是以朱子於他篇皆曰無所
  考獨以此篇爲僖公之詩無疑者正以此兩句爲可
  信也愚嘗卽其詩而熟味之固不敢以爲非僖公之
  詩也意其閒有顚倒參錯之誤是蓋傳之者之過也
  若引孟子之言爲據則戎狄是膺荊楚是懲爲頌周
  公也審矣又嘗考周之世家雖周公亦未嘗有戎狄
  荊楚之役然亦無他明證不敢必以爲非周公之事
  也孟子之時詩書未火宜得其實又不應無所据而
  兩引之以姑就其說雖斷章取義固善詩者之常至
  於提魯頌之號而以僖公易爲周公亦恐孟子不如
  是之耄或以爲僖公四年嘗從齊桓公伐楚魯遂以
  爲僖公之功也當是之時楚方强大桓公且不敢與
  之戰而卒與之同盟在齊猶爲可羞況於僖公因齊
  之師從人之役進無尺寸之功而敢退爲荒誕之辭
  侈大浮誇以誑國人夫子尚何所取以播其醜哉必
  不然矣若夫淮夷徐方之事則與荊楚不同聖人存
  之於書載之於費誓之篇其爲頌伯禽之言昭灼明
  驗無可疑者顧讀之者偶未之思耳又竊意土田附
  庸之下辭氣未終血脉不貫當以公車以下九句接
  此爲一章繼以泰山巖巖保有鳬繹兩章於此倫序
  方整旣不害其爲僖公之詩亦不妨以爲伯禽之事
  欲以魯侯是若爲前段之終後段自周公之孫起止
  萬民是若終前爲四章後爲四章周公之孫福女爲
  一章秋嘗止有慶接天錫公止兒齒爲一章三俾自
  爲一章徂來之下自爲一章古人作詩章句雖重而
  有味條理雖寬而實密必不如是之斷續破碎也觀
  此一詩命詞措意雅奧源淵必出於賢人君子之手
  而周公伯禽之魯氣象尚可揖也則其斷續破碎之
  疵可以知其爲傳者之誤惟馴與有駜二詩未知其
  爲頌伯禽之詩蓋其詩專以平淮夷來獻馘於泮宮
  而作也夫魯之盛無出於伯禽之時自是以後武功
  不競世爲弱國烏有此駿偉之績哉祝而願之之說
  鑿尤甚矣蓋願祝之詞與鋪陳事實之詞語脈迥異
  且曰穆穆魯侯敬明其德敬愼威儀維民之則允文
  允武昭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味其詞氣雍肅
  句法莊重非伯禽其誰當之愚故曰幸而有所考證
  而求其考證之的又孰出於聖人之書旣足以破後
  世之惑亦胡爲而不決哉
  詩亡辨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集註
  曰王者之迹熄謂平王東遷而政敎號令不及於天
  下詩亡謂黍離降爲國風而雅亡也此朱子本程子
  楊氏之說而趙岐未有此論也二說本甚密以之釋
  孟子之言妄疑其少踈也蓋自穆王以來政敎號令
  已不及於天下雖宣王修政於幽厲之閒晚巳不競
  平王東遷而周道益衰二雅於是亡矣此程子之言
  確爲至論黍離之詩周大夫作也以王之大夫而作
  爲是詩歸之於雅宜也然其閔周室之顚覆傷宗廟
  盡爲禾黍其詞悲其意怨與稱述先王盛德大業者
  固不侔矣施之於燕享非所宜奏之於朝㑹又不可
  繼之於二雅之正經無是詞也實同於風土情思之
  作謂之王風可也以其作於大夫也故曰降此楊氏
  之言包括詳盡然孟子之言實二經始終之要亦義
  理之所關也若謂夫子止因雅亡而作春秋則雅者
  自爲朝㑹之樂春秋自爲魯國之史事情闊遠而血
  脈不貫且孟子言王者之迹熄而詩亡非曰王者之
  詩亡也凡言詩風雅頌俱在其中非獨以雅爲詩也
  是知迹熄二字包含有味然後二字承接有序所當
  涵泳而研究之若視爲浮辭而刪節擺脫則情閒而
  理迂恐與孟子不無少舛也惟河汾王氏窺見此意
  直以春秋詩書同曰三史其義深矣愚竊意王制有
  曰天子五年一巡狩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自昭王
  膠楚澤之舟穆王回徐方之馭而巡狩絕迹夷王方
  下堂而見諸侯如敵國矣政敎號令固巳不及於天
  下諸國亦豈有陳詩之事哉民風之善惡於是不得
  而知也宣王復古僅能會諸侯於東都二雅雖中興
  而諸國之風亦無有也諸國之風旣不得而知今見
  於三百之中者又多東遷以後之詩無乃得之於樂
  工之所傳誦而陳詩之法則不舉久矣至夫子時傳
  誦者又不可得益不足以盡著諸國民風之善惡然
  後因魯史以備載諸國之行事不待褒貶而善惡自
  明故詩與春秋體雖異而用則同說春秋者莫先於
  孟子知春秋者亦莫深於孟子後世猶未有明其義
  者愚每讀至此未能釋然因爲之辨
  經傳辨
  自咸陽三月之燄熄而經巳灰後世不幸而不得見
  聖人之全經也久矣出於煨燼之餘者率皆傷殘毀
  裂而不可綴補經生學士不甘於缺疑而恥於有所
  不知又不敢誦言其爲傷殘毀裂之物於是研精極
  思刳剔揍節雕刻繢藻日入於詭而傷殘毀裂之書
  又從而再壞矣江左儒先尊經過厚而忘其再壞乃
  以爲先王之敎未經蹂踐巋然獨全者惟風雅頌而
  止耳又謂聖人欲以詩之平易而救五經之支離孰
  知後世反以五經之支離而變詩之平易是殆不然
  當三百篇之全時而五經未嘗碎缺當五經之支離
  而詩亦未嘗平易是又以後世傷殘破裂之經視聖
  人完全嚴密之經又非所以言聖人之時之經也六
  經雖同一道而各有體猶四時均一氣而各有用此
  皆天理之不容巳雖聖人亦不可得而以意損益之
  也聖人初何容心以此救彼哉若彼待此救則各有
  一偏則聖人之經在聖人之時巳非全書矣於理有
  所未通然聖人詩之爲敎所以異於他經者自有正
  說當周之初雖有易而本之卜筮雖有書而藏之史
  官儀禮未著周官未頒麟未出而春秋未有兆朕也
  周公祖述虞舜命夔典樂之敎於是詔太師敎以六
  詩是以詩之爲敎最居其先然其所以爲敎者未有
  訓詁傳註之可說不過曰此爲風此爲雅頌此爲比
  興此爲賦而已使學之者循六義而歌之玩味其詞
  意而〓泳其情性苟片言有得而萬理冰融所以銷
  其念慮之非而節其氣質之雜莫切於此此詩之所
  以爲敎者然也漢之劉歆得見聞之近乃謂詩萌芽
  於文帝之時一人不能獨盡其經或以爲雅或以爲
  頌相合而成吾固知各出其諷誦之餘追殘補缺以
  足三百篇之數爾烏得謂之獨全哉自是以來承訛
  踵陋訓詁傳註之學日盛而六義之別反湮至程夫
  子始曰學詩而不分六義豈能知詩之體門人謝氏
  又曰學詩須先識六義體面而諷味以得之故朱子
  亦以爲古今聲詩條理無出於此是以於詩集傳每
  章之下分別比興賦之三義而風雅頌姑從其舊非
  謂風雅頌部分巳明而不當易也亦非謂於六義中
  風雅頌可緩而不必辨也特以其無所考驗耳
  詩疑卷第二終

知识出处

诗疑

《诗疑》

本文记述了王柏是南宋时期的文学家,他在文学创作上有一些诗作被称为「诗疑」。即使是专业学者在确定某些诗作的真实作者时,也会遇到困难和争议。在王柏的诗作中,有一些作品的确切创作归属存在疑问,这就是「诗疑〔宋〕王柏撰」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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