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市图书馆

堯典之後當次禹貢禹貢之書文勢開闔法度森
  嚴一句之中各有紀律一篇之内綱領粲然堯典
  是敘舜一代之始終禹貢是敘禹一事之始終禹
  之位司空宅百揆皆在吿厥成功之後二謨又當
  次之典貢敘事體也二謨敘言體也此四篇者實
  訓誥誓命之祖也百篇之義皆從此出百篇雖亡
  而四篇獨存不害其爲全書四篇或亡而百篇存
  無益也禹謨者因禹陳謨併敘遜位一節後及伐
  苗中閒雖有益臯陶之言而主意是禹故總曰禹
  謨臯陶謨者中閒亦有禹之昌言而始終臯陶也
  故總曰臯陶謨二謨各自首尾不相沿襲如伐苗
  事先後交互而不相害也禹一禹也於貢止曰禹
  於謨加一大字無義也今去之貢與二謨皆夏書
  古人亦有稱爲夏書者今從之
  禹貢 夏書
  禹謨 夏書
  臯陶謨
  復聯益稷爲一篇 夏書
  愚讀臯陶謨益稷二篇而疑其有錯簡也蘇氏固
  嘗疑其首數語有缺文焉而未及討索其爲錯簡
  與若稽古皐陶之下曰允迪厥德謨明弼諧八字
  亦史臣贊臯陶之語也與堯典之例一而有詳略
  之不同與禹謨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實無以
  異其下曰愼厥身修思永惇敘九族庶明厲翼邇
  可遠在茲此方爲臯陶之言禹曰俞如何臯陶曰
  都云云方爲昌言昌之云者有敷衍盛茂之意不
  應只此四句而禹遽拜昌言於敬哉有土之下卻
  欠一荅禹拜昌言曰俞當移在此明矣臯陶謨之
  終蔡氏從蘇氏王氏張氏說故曰爲日以臯陶之
  言予未有知爲絕句思日贊贊襄哉政與禹曰帝
  予何言予思日孜孜句法一樣且相接也此下則
  有錯簡帝曰來禹汝亦昌言而禹但述治水之勞
  巳非不矜不伐之素而臯陶遽曰師汝昌言禹未
  曾昌言而臯陶何師之有與禹拜昌言之失一也
  其先臯陶昌言之後禹始拜之帝亦因禹拜昌言
  之後始命禹汝亦昌言禹旣昌言後而皇陶方曰
  師汝昌言前後次第當然也自洪水以下數語亦
  是錯簡當在荒度土功之下弼成五服之上而皇
  陶師汝昌言當在象刑惟明之上然後血脉貫通
  渾然天成舜之賡歌亦與昌言聯續後世乃以夔
  曰三段閒之而賡歌一段尤無著落自禹昌言之
  初卽有惟幾惟康其弼直一段舜深然之卽有臣
  哉鄰哉反覆其詞以贊之作此歌之意巳萌於此
  其下復推言君臣相與之義禹又卒言無忌皐陶
  旣曰師汝昌言帝再提禹之意敘述于歌之先皇
  陶又再賡其歌而禹獨不敢任爲已功也賡歌畢
  而韶樂作故以夔曰終之此史臣敘事之微意首
  尾一貫精密如此惜伏生 與之斷續也今輒正
  於後
  粤若稽古皇陶曰允迪厥德謨明弼諧曰愼厥身修
  思永惇敘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遠在茲禹曰俞如何
  皇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時惟帝其難
  之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能哲而惠
  何憂乎驩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皇
  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載釆釆
  禹曰何臯陶曰寬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
  毅直而温簡而廉剛而塞彊而義彰厥有常吉哉旦
  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嚴祗敬六德亮釆有邦翕
  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師師百工惟時撫
  于五辰庶績其凝無敎逸欲有邦兢兢業業一日二
  日萬幾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天敘有典勑我五
  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同寅協恭和
  衷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
  政事懋哉懋哉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
  明威達于上下敬哉有土禹拜昌言曰俞臯陶曰朕
  言惠可底行禹曰俞乃言底可績皐陶曰予未有知
  思曰贊贊襄哉帝曰來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
  何言予思日孜孜臯陶曰吁如何禹曰都帝愼乃在
  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
  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帝曰吁臣哉鄰哉
  鄰哉臣哉禹曰俞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
  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爲予欲觀古人之象日
  月星辰山龍華蟲作㑹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
  五釆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
  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
  後言欽四鄰庶頑讒說若不在時侯以明之撻以記
  之書用識哉欲並生哉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格則承
  之庸之否則威之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
  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惟帝時舉敷納以言明庶
  以功車服以庸誰敢不讓敢不敬應帝不時敷同日
  奏罔功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罔晝夜
  頟頟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創若時娶于
  塗山辛壬癸甲啓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洪
  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昏墊予乘四載隨山刊
  木曁益奏庶鮮食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曁
  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懋遷有無化居烝民乃粒萬邦
  作乂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
  建五長各迪有功苗頑弗卽工帝其念哉臯陶曰俞
  師汝昌言帝曰迪朕德時乃功惟敘臯陶方祗厥敘
  方施象刑惟明帝庸作歌曰勑天之命惟時惟幾乃
  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拜手稽首
  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愼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
  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
  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往欽哉
  夔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賔在位
  羣后德讓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鏞以閒鳥獸蹌蹌
  簫韶九成鳳凰來儀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
  庶尹允諧
  甘誓 夏書
  五子之歌 夏書
  胤征 夏書
  夏書凡六篇前三篇夏之所以興也後三篇夏所
  以亡之漸也帝德下衰誓㑹始於禹一傳而啓去
  禹未遠而有扈氏已不奉正朔至於大戰于甘再
  傳而太康則以遊畋而失國五子之歌亦可悲也
  唐虞之下忽有此氣象何哉元㑹旣轉世運漸漓
  此書之變體也仲康自立於權臣執國命之時僅
  能壯軍旅征羲和小翦其羽翼終不得返國少加
  於羿至相而羿弑矣少康艱難中興不失舊物其
  功亦盛而無一句一字見於書萬之後四百年閒
  乃無一嘉言善政之可紀何以爲國豈非史氏之
  疎漏也止有二誓五歌至桀之亡可以見履霜堅
  冰至其所由來者漸矣若胤征之誓火炎崐岡一
  章此則萬世討畔之大法也
  湯誓 商書
  序者曰伊尹相湯伐桀升自所遂與桀戰於鳴條
  之野作湯誓今讀其書初非鳴條臨戰之誓乃亳
  邑興師之誓也可謂大疎謬者矣旣而思之湯之
  所以治其國者德政素孚號令素明賞罰素信安
  得一時糾率師徒而反有怨言者雖曰安於湯之
  寬仁而不知桀之暴虐然上之使下下之奉命何
  爲有憚征惡役者於湯之國乎今乃勞其曉諭斷
  以必往示以大賚懼以拏戮若勉强以驅之者以
  此眾戰豈不殆哉蓋成湯肇修人紀於君臣上下
  之分素嚴於逆順從違之理素著湯之所以事桀
  也進以聖輔共惟臣職平時無纖芥之嫌此眾庶
  之所素知也忽一旦興兵而欲伐之聞見駭愕心
  驚膽喪相與聚言以吾君之聖明而有千名犯義
  之舉以吾君之眾庶而爲捨順從逆之事此所以
  羣疑填臆而駕言以不恤我稽事也彼豈知有弔
  民伐罪之大義有應天順人之大權者哉及其誓
  言旣決眾心釋然不待鳴條對師之再誓而左右
  恭命卒能勝夏者政以其初非有憚勞惡役之本
  心不恤穡事之實怨故也
  仲虺之誥 商書
  成湯嘗播於眾以元聖稱伊尹矣愚攷其大用誠
  聖人也旣有大德量又有大識見故能數用權而
  略無沮禦扞格之患五就桀而桀不忌五就湯而
  湯不疑知桀之終不悛也創此大義主此大謀相
  成湯伐而放之而天下不驚筭無遺策如探諸囊
  取物之易也豈不謂之聖人乎湯之慙德蓋非湯
  之素心也若仲虺者想接聞伊尹之大議密與伐
  桀之大謀習其本末不以爲疑其亦亞聖之大賢
  也歟是故湯之慙德虺大誥以慰之湯之盤銘虺
  倡論以開之吿之以懋昭大德此帝堯克明俊德
  之緖餘也吿之以建中于民此洪範皇極之祖宗
  也其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欲其由乎中以御乎
  外制於外以安乎中非亞聖大賢能之乎謂之誥
  者有上吿下之體有下吿上之詞卽大禹皇陶之
  昌言爲後世諫疏之原也蓋書有六體典謨訓誥
  誓命也堯典禹貢此史官敘事之文也大禹臯陶
  謨此君臣問荅之言也播吿天下謂之誥吿戒幼
  主謂之訓軍中之號令謂之誓大臣之封爵謂之
  命此篇不可名之曰謨訓因進昌言以曉諭天下
  故變體而謂之誥所以爲後世諫疏之原也吳氏
  疑簡賢附勢以下不相續愚謂此段當在布命于
  下之後帝用不臧之前則勢聯矣
  湯誥 商書
  此篇之書起頭立論極淵奧中閒氣魄弘大後面
  工夫細密可謂得唐虞之心傳者也危微精一之
  傳萬世帝王之寶典湯則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
  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此卽天命之性書中
  性字始於此克綏厥猷惟后者此君師之任品節
  其氣質之性者也帝舜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以
  拳拳於此者爲不如此不足以勝是任稱是責也
  後世人主據崇高富貴之勢徒能以官爵奔走天
  下豈知有天命之常職哉只此數語巳足以奄有
  萬方想當時諸侯異乎所聞莫不變換耳目洗滌
  腸胃脫慆淫之末習以復其本然之天矣其數夏
  王之罪不過是滅德作威以敷虐于爾萬方百姓
  一句言若輕而實重罪若簡而實弘滅德作威便
  是逆其常性敷虐于爾萬方便是不克綏猷失爲
  君之職莫此爲甚與眾請命輯寕爾邦家便是自
  任綏猷之責其曰予未知獲戾于上下慄慄危懼
  有許多警戒之意此心洞洞屬屬對越天地此是
  綏猷之本凡我造邦以下是勉其各綏此猷萬方
  有罪在予一人是自任其不克綏猷之咎詞義之
  精密無以踰此非聖人不能道也成湯只此一書
  傳於後世豈特爲治道之最所以得舜禹之心傳
  者實在於此
  伊訓 商書
  太甲三篇 商書
  咸有一德 商書
  湯學於伊尹伊尹之相湯其格言大訓宜不少矣
  一字不傳於後世至湯崩後始有五篇之書皆老
  臣敎戒嗣王之辭俱謂之訓可也然五篇之體不
  同伊訓太甲下咸有一德皆伊尹作意造詞以訓
  于王太甲上中篇乃史官敘事因載二訓語者也
  伊尹舉三風十愆之戒申之以天命不常之理其
  訓亦可謂嚴矣至於太甲上篇先言我左右汝祖
  有此天下君相之閒須各保終始所以鞭辟者尤
  切曰惟尹躬先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
  緣周字之義費先儒詞說終不明白不應伊尹前
  後許多言語如此分曉獨於此下一艱深字愚意
  只是一箇君字籀體與周字相似傳者之差悞也
  西邑夏是對其後嗣王字對君字罔克罔終對有
  終惟終極爲整齊坦明次言湯以我開導汝汝不
  可顚越其命自取覆亡所以再三叮嚀吿戒可謂
  至矣太甲猶不改行營桐之役有不得已者此君
  臣之再變也幸太甲之悔過伊尹得奉而歸商得
  全終始其喜可知太甲三篇只主在一箇初終字
  太甲悔過之言亦只說一箇初終第二篇伊尹喜
  其悔過之言又勉其只法乃祖不可有一時怠豫
  之心是乃所以爲謹終之道第三篇猶慮其終之
  難保謂今王方續有此善端猶不可以不守之以
  敬敬字與豫怠相反旣敬方敢吿之以進德之序
  終之以謹思力行伊尹將吿老然後吿以一德之
  用一箇一字變換幹旋反覆推衍精妙無窮此百
  王之大法聖人之功用備矣前後五篇只是一片
  文章典謨之後四百餘年方有此段精微之論湯
  以元聖稱伊尹伊尹亦以哲人自任其實德光輝
  力量重厚朝廷服之而不敢議天下信之而不敢
  疑故經此君臣之再變而無纖瑕之可指嗣王亦
  竟以是而率德爲商令主伊尹之用權不可學也
  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孟子亦不敢以此自任
  也況他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