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德清县图书馆

一
  莫干山，系天目山之余脉，位于浙江省北部德清县境内，中心地理座标：北纬30°36′，东经119°52′，距杭州82公里、上海200公里、南京246公里，是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之一。
  境内，山峦连绵，修篁遍地。主峰塔山，海拔718.9米，次为荫山、中华山、上横山、金家山、天池山、炮台山等，海拔约在400～700米之间，总称莫干山。中心区域范围，几经变更。今之中心区为东起枕头山，南至炮台山，西接怪石角，北连花坑水库，面积2.95平方公里。其外围区为莫干山、南路1、筏头乡，武康、三桥镇等5个乡镇及二都地区，总面积337平方公里。
  相传春秋末年，吴王阖闾使干将在今莫干山剑池铸剑，铁汁经久不下，其妻莫邪问计，干将道：“昔吾师作冶，金铁之精不销，夫妻俱入冶炉中，然后成物。”莫邪道：“师知炼身以成物，吾何难哉！”于是断发剪爪，投于炉中，铁汁下，铸成雌雄两剑。剑以人名，雄剑曰干将，雌剑曰莫邪，为纪此事，故称山为莫干。又传昔有高僧居山，遁世绝俗，乡人求助，言必莫干，久而久之，山曰莫干。另说见于明《老堂诗话》清痴道人诗，诗曰：“大干山、小干山，两山突兀湖中间，世态炎凉说不尽，叉手干人千万难。……大干山，高嵚崟，小干山，青嶙峋，徒去干人劳尔神，不如壁立千万寻，噫嘻高哉余素心。两干山，莫干人。”上述诸说，以首说流传最广。
  莫干山，山明水秀，历来令人向往。志载南朝梁大同间（535～546），惟正禅师因慕莫干山林泉幽美，在山麓后坞建天泉寺。唐咸通五年（864），侃禅师次第在石颐山建石颐寺。五代吴越时（907～978），钱氏在山麓郎家村建无相寺。后晋天福三年（938），僧人在铜官山建铜山寺。元至顺间（1330～1333），翁信禅师在天池山建天池寺。明景泰二年（1451）僧人又在乌青山建铜山寺下院。此后，陆续兴建永光禅院、五峰庵、香水寺等。至清康熙、乾隆间，据近人周庆云《重建浙江莫干山天池寺碑记》称：“缁流（和尚）云集，蔚为丛林（寺庙）”，武康县2境内，有大小寺院400余座，可谓“天下名山僧占多”。相传当时天池寺有位住僧，每天走访一座寺院，一年后才回到自己寺内。
  寺庙林立，风光旖旎，招徕了众多士大夫及文人墨客。史载先后慕名登山者有东晋隐士郭文、南朝高士沈麟士、唐代大臣于、宋代诗人毛滂、高僧维琳禅师等，或结伴周游，吟歌赋诗，或往来酬唱，咏景抒怀。至明代，“昔人留别墅，窈窕白云边”，游人更多。哲学家王阳明与天池寺住持玉芝禅师“契良知之学，倡儒释大同之旨”，常上山讲学。大臣顾应祥有诗《天池十二景》，咏天池之美。万历间（1573～1620），武康知县彭大翱“为有势位者来戾止，由公家供应之”，特于县衙门外东厅建迎宾馆。清咸丰、同治年间，战事迭起，不少寺庙遭兵燹，游人踪迹罕至，莫干山变成一座荒山。
  二
  鸦片战争后，清廷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允许外人在开放口岸自由居住、购买土地、建造礼拜堂和医院，至内地游历、通商、传教。莫干山背依浙西群山，面临浙北杭嘉湖平原，离上海、杭州等大中城市较近。清光绪年间，虽沪杭铁路、杭（州）长（兴）公路尚未筑成，但杭嘉湖平原河流纵横，利于殖民者“航海东渐”。光绪十七至二十年（1891-1894）间，美国浸礼会教士佛利甲从杭州沿运河“游猎”至莫干山。见山上修篁遍地，清泉竞流，清凉幽静，赞叹不绝，称之为克来阿山和天然“消夏湾”。不久“教士梅生及霍史敦、史博德两博士联袂而至，赁屋以居”，并将所见所闻刊于外文报上。于是，名声鹊起，与庐山、北戴河、鸡公山并列为中国四大避暑胜地之一。
  光绪二十二年（1896）左右，白鼐于山上筑茅舍避暑，继而伊文思接踵建屋。至二十七年，西人纷纷占山购地建房。二十八年，上山避暑者339人，后逐年增加。至民国13年（1924），西人已购山地1940余亩，建有别墅118幢，占全山别墅总数之80％。至民国15年，有别墅154幢，其中属美国人81幢，英国人28幢，德国、法国人各3幢，俄国人1幢，另有上海工部局公共避暑所1区，避暑公葬所1区，天主堂1所，耶稣堂2所。
  西人在莫干山“自由居住”后，于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建莫干山避暑会，推选董事16人，正副会长各1人，书记、会计各1人，下设路政、房产管理、司法、卫生等委员会，订有章程五章十一款。章程规定：“凡关于本会之一切事务，应由中国官吏与本会指定之代表接洽，不得与个人之西人直接交涉”。次年，美国人韩明德等购地一方，建造礼堂、公墓及网球场、游泳池，并严令不许中国人参与使用。过后不久，美国传教士费信诚等自恃有“避暑会”作后台，开旅馆、商店，甚而廉价收买山地，经营房地产业，牟取暴利。此时，莫干山大部分主权，已沦落西人之手。
  西人的行径，遭到我国人民及一些爱国官员的反对和关注。清光绪二十四年，白鼐、伊文思根据光绪二十一年总理衙门关于“传教士入内地置买田房产，写明教堂公产字样，立契之后照纳中国律例所定如卖契、税契之费，多寡无异，卖业者毋庸先报明地方官”的行文，以教会名义，执契至武康县衙过户，知事宋炽曾以莫干山“非通商口岸”予以拒绝，并呈文至省巡抚。巡抚廖寿丰批斥宋“不谙交涉，办理颟顸”，派刘舜年至县查办，“时仅查明买地洋人及卖户姓名并地山坐落、亩分、价目，呈送了事”。此后，西人有恃无恐，“来者更多，购地益广，并在三桥埠地方设一避暑会公所，照料来往避暑西人。其始犹为教会中人，继则洋商、医士等源源而至，凡执契来税者，皆写有教堂公产字样，前后各县令均以有案可援，未敢指驳，一律准其纳税完粮，不六七年，计所买地山已至一千六百余亩之多”。宣统三年（1911），美国传教士费信诚拆毁民房，赶走乡人，建造教堂，激起公愤，被山民戕杀。浙江巡抚增韫眼看事态扩大，根据武康县呈文，于同年酌议收回莫干山警权、路权及房地产权。房屋令土木工程师估价，官厅照价收购，付一幢，收回一幢。收回后，允许原主继续租赁。并令交涉使王丰镐赴沪与美、德领事磋商。史载外方“已经允诺，约定于九月十七日签字，适于十四日杭城事起，光复告成，事遂搁置”。民国13年（1924），武康县议会再次呈文省府，要求收回莫干山主权，并称：“此事既贻误于前，自宜补救于后”。省长张载阳派员重与美领事交涉，美方一再拖延。省府出于“补救于后”考虑，饬令武康县政府“以后不得再有外人购地过户，以重国权”，并且照会各国驻上海领事，今后“非教会中人，须领有游历护照方可至山”。次年，莫干山警察事务分所在交通要道处设岗，按令验证。17年，省政府第104次会议通过由省府委员、民政厅长朱家骅提议之《武康莫干山管理局案》。案称：莫干山“仅有警察分所一所，处理违警案件及保护公共安宁，维持公共秩序，其它如管理道路、卫生、夫役、医务、拍球、游泳、饮料、公墓、供给经济、园务等项均由外人所办之避暑会专司其事，甚至司法事项亦由该会公断，殊非所宜。本政府为保卫主权起见，对于前项事未便久于放弃，兹拟于莫干山地方设立管理局……直辖于本政府民政厅，以免主权旁落”。同年5月15日，莫干山管理局成立，武康县长林彪兼局长。后又拟订、颁布《浙江省莫干山管理局暂行组织条例》、《保护森林暂行规则》、《管理区域内违警律》、《取缔旅馆规则》、《取缔房屋看守人规则》等法规。规定莫干山一切行政事宜归局管理，“西人嗣后不得在山上置产，欲出售房屋仅许售于华人”，已购山地须丈量核实，按时征租纳税。如有违抗，当封其屋。西人大为不满，写文章、提抗议，企图制造事端。管理局拟一外文告示，据理驳斥。此后，西人见山上无利可图，纷纷转卖房屋。至民国18年，山上外籍人别墅仅剩78幢，占总数的32.5％，余均属我国公民所有。
  三
  主权收回后不久，民国政府党政军官员及其他各界人士相继上山，或营造别墅，或避暑小憩。民国17年（1928）6月，黄郛购509号别墅退居莫干山，20年4月，蒋介石登山游览并探望黄郛。次年国民政府行政院长汪精卫至“六月息园”养病，过后购青草塘600号别墅作憩息之所。23年，国民党元老张静江在嘉兴路营建“静逸别墅”。24年，上海大亨张啸林、杜月笙在莫干山路营造古代宫殿式和异国风韵的别墅。与此同时，上海、杭州等地商户纷纷上山开设旅馆、商店。一时荫山街等地商店林立，熙来攘往，成为“天上街市”。
  管理局为确保避暑、旅游者安全、舒适，呈请派兵驻守筏头、三桥埠、天池寺、炮台山等地，设卡于天池寺、炮台山（后迁至庾村），“凡登山人员概须登记”。盛夏旺季，派警察巡逻、设岗，招募民工清扫道路，搬运垃圾，处置粪便，灭蚊驱蝇，入冬闲暇，呈派技士修筑道路，改良水管，设置路灯，更改路名，编制门牌，修建凉亭，开辟苗圃，加速莫干山开发和建设。
  民国26年12月21日武康县城沦陷，日军盘踞宁杭公路（今104国道）沿线三桥、武康、上柏3个集镇，而公路以西整个莫干山区，仍由国军及共产党领导的土枪队、民众抗日先锋队等抗日武装防守，日军不敢孤军深入。28年10月，日机首次轰炸莫干山，投弹10～12枚，炸毁属上海工部局之疗养院平房4间，伤妇孺数人。美国驻上海领事馆闻讯，以危害“美国产业及美侨生命”为由，与日本政府交涉。上海《申报》等报刊也刊登消息、言论加以谴责。日军慑于公众舆论压力，遂停止对莫干山军事行动，故山上一时成为比较安全地带。
  据民国36年《莫干小学十五年》载：“莫干山本来有着不少避暑的人们，八一三（事）变起，反觉山上安定，一时不作回沪杭的打算”，其时“还有从杭嘉湖等地逃来的，一则上山有屋可住，再则山高可以瞭望敌踪，且有竹树可以避匿”，加之外地迁入学生，故山上“聚居的人在五千以上”。时管理机构已奉命撤销。许安之、明美丽（女、美籍人）等于民国27年组织“莫干山中外难民救济会”，收容难民，举办施粥及医疗、防疫事业，创立难民学校。经费来源，“出之本山者，仅有住房移租作捐、营业酒烟乐助捐之外，所有支出，大都仰赖外来之捐款”。史载如此局面，延续近4年之久。
  民国30年（1941）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美日正式宣战。同月11日，日军首次窜犯莫干山，占别墅3幢，捣毁门窗、墙壁、器物。之后，接连上山扫荡。同时，随国内“皖南事变”发生，秘密设在上横140号楼的中共浙西特别工作委员会被国民党发现，特委交通员及特委秘密联络站人员4人先后被捕。形势日益恶化，中外避难人士相继离山。
  民国34年（1945）2月13日（农历正月初一），新四军苏浙军区第一纵队抵达莫干山。随军工作团在教堂集会，副团长顾玉良宣布建立中共莫庾区委，同年10月，根据重庆双十协定”，新四军奉命北撤，区委也随之撤销。34年8月，一度受日军铁蹄蹂躏的莫干山，终于迎来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
  抗战胜利后莫干山复又“盛极一时”，修复道路，整修景点，装潢店面。民国37年7月，蒋介石重上莫干山，与俞鸿钧、翁文灏、王云五、王世杰等人在武陵村1号楼议订发行金圆券方案。此后不久，随着人民解放军的节节胜利，国民政府党政官员纷纷撤离。
  四
  1949年5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七兵团二十二军解放莫干山，设军事管制组。不久华东公安部设直属莫干山派驻所。1951年，华东疗养院成立，山上除社会治安外，均暂归疗养院管理。1953年，浙江省人民政府设莫干山管理处，加强莫干山建设和管理。此后至1957年，继华东疗养院之后，先后建立的疗养院（所）有上海疗养院、浙江疗养院、南京军区疗养院、中国邮电工会休养所等数十家。建设项目有拓宽莫干山路成登山公路，开辟荫山街至上横、清凉亭至武陵村环山公路；兴建莫干山电厂，修复一些别墅和名胜古迹，改建俱乐部、影剧院等。每年夏令上山疗养、旅游人数约一二千人。
  1958年，除浙江疗养院、南京军区疗养院外，余均裁撤。次年，莫干山管理局办牧场，饲家禽，试验池水养鱼。在实现牛奶、肉食品基本自给的口号下，有的别墅竟成养鸡场。
  1961～1963年经济困难时期，莫干山转以接待患浮肿病等干部休养和治疗为重点。嗣后，由于国民经济调整，形势好转，在中共浙江省委主要领导关心下，复着手建设莫干山。1964年3月1日至次年12月23日，修建筏头合溪口至莫干山第二条登山公路（长18.92公里），开辟荫山街至白云山庄、南京军区疗养院至塔山、垛子口至青草塘等环山公路。华东电网从庾村架线上山。各风景点按“绿化、观赏、科研”要求，种植花卉树木，景区环境大为改观。但在“文化大革命”中，山上建筑及文物又遭不同程度破坏。
  1978年，国务院批准对外开放。1985年，浙江省人民政府公布莫干山为第一批省级风景名胜区，莫干山管理局为适应新形势，全山由北至南，划为7个接待区，新建一批别墅、宾馆。继而调整为武陵村、芦花荡、白云山庄、荫山、皇后五大饭店，其余别墅租赁给省、市、县15个单位，开办休养所、培训中心等。改庾村至荫山街和主要环山公路为混凝土路面。山下花坑、石颐寺等地修建水库，山上遍建蓄水池，以解决夏令水源不足。在修复旧景点同时，新辟莫干山碑林、生肖园、旭光台、滴翠潭等新景点。1979～1992年间，每年国内和港澳台地区游客达10～20万人。国外游客来自5大洲43国。
  纵观莫干山近一千五百年历史，正如1957年毛泽东主席在上海干部会议上讲的那段话：“莫干山你们去过没有呀！上下都是一十八盘。社会的运动总是采取螺旋形前进的。”是的，莫干山的历史虽然迂回曲折，但总是上升的、前进的。可以深信，未来的莫干山，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和旅游事业兴盛，必将展现更新的风姿，迎接国内外更多的游客，千古名山，必将进入一个金光灿烂的历史新时期！

①南路乡原属吴兴县（今湖州市），1963年8月划归德清县。 ②莫干山原属武康县，1958年武康县与德清县合并，称德清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