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論語答問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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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石鼓论语答问三卷》 古籍
唯一号: 110320020220001055
颗粒名称: 石鼓論語答問卷上
分类号: B222
页数: 19
页码: 一至十八
摘要: 戴溪所编辑的《石鼓论语答问》中的第一卷。
关键词: 儒家思想 论语 释义

内容

戴溪肖望
  學而第一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説乎有朋自逺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
  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人之學問内外相為消長故無所得於中者必有求於外求
  而得則喜不得則怒此相應之理也若隠然自得既悦且樂
  宜乎其不愠也葢玩味義理愈久愈出自是一般好意思來
  解謂當其可之謂時非也此時只是嘗嘗玩習令意思不間
  斷有朋自逺方來來解以為人見吾學力之至皆不憚逺而
  歸之所以樂却非也如此是要人知已若要人知已便樂則
  人不知已如何不愠兼人知已如何㑹樂樂自是胷次中事油然生於其中要勉强不得人便富貴之極亦只是自喜如
  何㑹樂惟是性分中方始言得樂字孟子所謂王天下不與
  存焉者是也有朋自逺方來者是得天下之賢者相與共學
  彼此相發明有不容言之妙此其為樂也至矣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
  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夫孝弟與作亂相去極懸絶人若未能孝弟何至便作亂有
  子乃合而言之若非見得人心親切何以有此語夫大聲疾
  語者必非孝子順孫而孝弟之人必下氣怡色古人以好勇
  鬭狠為不孝謂為孝子者在醜夷不爭葢人若孝弟其聲氣
  容色自别若不孝不弟必好陵其上之人好陵其上之人則
  忿爭之心不容但已便有作亂之理葢世間自有一般人好
  與人爭競此其剛强忿戾生於中而不能自制人若有剛强
  忿戾之心則事事不委曲如何不會犯上禮記論為人子者
  交游僚友國人宗族莫不稱其善葢人纔孝弟發見於外自
  然不同人人都以為好一不容於父母兄弟便不容於宗族
  鄉黨去為亂臣賊子者有之矣有子自其心術之微者言之
  而極其禍福之至也君子日夜所以經營者只此一事譬如
  下種譬如築基百行萬善悉從此出故有子為之言曰君子
  所務者本本立則道自生何者為本孝弟者仁之本仁者道
  之本也未有道不本於仁仁不本於孝弟者也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巧言令色只是處心不誠實人若不誠萬事皆壊不必説仁
  便是覺便是剛之類仁也者萬善之總名也人若誠實雖未為學終是不同若資質既薄便難與為善小則害身大則害
  人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
  傳不習乎
  人之學問若㸃檢不到一日之間多損少益不忠不信則於
  已有損不習則於已無益古之學者常自警察只就不好處
  㸃檢一毫不盡其情者皆不忠不信也
  子曰道千乗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
  千乗之國不易治也聖人説得極易只是自盡者已不擾民
  生事便可為也孟子論王道亦如此葢聖人之論大抵簡易
  明白夫而字與以字不同猶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相似
  惟敬事故能信事若不敬於其初必率畧不可行如何信得
  節用而愛人若不節用不免擾民如何愛得
  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行有餘力則
  以學文
  近有新説云則以學文者以學而文之也此説害理只上面
  便是學如何更以學去文之也只依舊説夫文質兩字少不
  得棘子成説文猶質也為子貢所病但躬行當在先學文當
  在後學者要知次第耳
  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
  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人皆謂聖人之門所從事者德行而已而文學葢不與焉不
  知聖人之門不曽廢文學其教門弟子亦曰博學於文又曰
  則以學文德行之外亦有學文之科何嘗廢文學也子夏言賢賢事父母事君交朋友之外雖曰未學則是猶有學也但
  子夏反本之論故云爾子夏在聖門居文學之科乃能言及
  此是其所學過人逺矣易色竭力致身言而有信此皆就吾
  身上用功非面外著力也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過則
  勿憚改
  外先莊重内先忠信既有所本矣然後可以資益於人㸃檢
  於已此其為學之次第已若外面輕忽裏面不誠實如何問
  别人身上求益人亦如我何況滿身都是過更就何處㸃檢
  人須先有根本了始可以遷善改過朋友亦只是切磋琢磨
  増益其所未至爾或謂無友不如已者若勝已者不肯與我
  友如之何葢上焉者求友於不勝已則不可若下焉求友於
  勝已何不可之有夫子曰商也好與賢已者處賜也好與不
  若已者處孟子亦曰今之諸侯皆好臣其所教不好臣其所
  受教葢樂與不如已者友亦人之常情也
  曽子曰慎終追逺民德歸厚矣
  喪祭之禮薄則倍死忘先者衆矣易曰敦艮吉象曰敦艮之
  吉以厚終也欲民之厚當從人倫始人倫之至切緊者莫重
  乎喪祭此人心不可磨滅者也
  子禽問於子貢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求之與抑與之
  與子貢曰夫子温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
  人之求之與
  聖人之德髙明廣大所謂川流敦化者子貢不言也止曰温
  良恭儉讓此五者謙厚之極至與物為親如春風和氣人皆親之不待君子而後識也
  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殁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曽子曰吾聞諸夫子孟莊子之孝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
  臣與父之政是雖能也由此推之當時諸侯卿大夫輕變易
  其先君之政者多矣夫子兩言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
  矣葢有所見而云非為匹夫單人發此論也周易蠱卦下自
  初六上至六五雖貴賤不同而為幹父之蠱則一大抵剛健
  者患其有變更之失柔弱者又患其無幹蠱之才故毎貴於
  得中也或云三年無改於父之道若秦二世不能改始皇之
  暴漢昭帝能改武帝之失則二世為賢於昭帝也葢不然聖
  人固曰無改於父之道若非道則固當改矣禮記曰先意承
  志諭父母於道葢孝子之事親承志諭道之意存没如一日
  也
  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
  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知禮記所言禮節民心樂和民聲又曰大樂與天地同和大
  禮天地同節葢和是樂之事今有子論禮乃連和與節説若
  不是見禮樂實是一理如何説得如此親切葢天地之間只
  是有自然之和聖人有禮樂亦只是達此和氣便行於天地
  之間爾故有子言之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以此為美
  豈可一日無此和也然而小大並由無所差别亦有時而不
  可行也葢只知和之為和而不知和之有節則亦不可以行
  矣故而節者禮之所從始也猶中庸言親親之仁尊賢之義
  而繼之曰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孟子亦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而繼之曰禮之實節文斯二者
  有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恭近於禮逺恥辱也因不失其親
  亦可宗也
  親與近不同葢親是親切處近只是密爾於此因近可以至
  親也有子之意以為信當出於義恭當出於禮若信不出於
  義則世之小人得不義之言以求一切之信恭不出於禮則
  脅肩諂笑以足恭為禮矣然使人之為信者盡合於義為恭
  者盡合於禮夫豈不善而人未必盡若此自近義而不失親
  於義者自近禮而不失親於禮者是亦可宗也夫子曰恭近
  禮儉近仁信近情敬遜以行此雖有過其不甚矣夫有子此
  意葢得之夫子也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
  焉可謂好學也已矣
  大抵人心無兩用便是聖賢出來撫民物亦不遑寢食一意
  為民然後天下蒙福葢此有所重彼有所輕不能兩立也人
  莫切於身之奉養至於有所不恤則他事更無可累者聖人
  亦只以此觀人如顔子亦只説簞食瓢飲居陋巷不改其樂
  子貢已下便不及此衣敝緼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是至
  微小事聖人却用此稱子路此亦人之所難能也今人一飽
  之外更無他念向上求飽生出無限奢侈求安更有無限不
  好事如此則一生只求了此兩件更無工夫幹别事故學者
  先要去此心此釋氏所謂麤縁也然後方有工夫理㑹學問
  飲食居處都記不得但一心向前做取合做底事連言語亦
  不暇説就有道之人是正此學其人如此可謂好學之切至者矣顔子一生只如此用工夫爾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
  好禮者也子貢曰詩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子曰
  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貧而無諂富而無驕是得一箇正好平過却未是有學問謂
  之無過則可爾至於貧而樂富而好禮却是學問是進上一
  路然亦不可謂之盡善所謂是道也何足以臧之義故子貢
  因此遂得學問之義云向上有工夫在其所得乃在所問之
  外夫子因此却又説子貢可語詩又在子貢所答之外師弟
  子之間展轉相發明如此所以見聖人之善教人而門弟子
  善學也
  子曰不患人之不已知患不知人也
  人不知我在我不害其為賢我不知人在我則不賢矣此固
  君子之所患也闕
  為政第二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
  中宫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或名天極或名北極或
  名北辰或名太一衆星皆動獨北辰不動王者恭已正南面
  而已矣似之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此一章是聖人論刪詩本㫖葢詩有三千餘篇今聖人刪去
  十只存一不知聖人因甚刪去許多因甚却留許多聖人説
  此三百篇一言斷之曰思無邪只是他發心處元無邪僻咏
  歌嗟歎譏刺諷諌本只是美意故録之其他所刪之篇亦有義理不合如所謂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之類是也亦有全
  篇之義不足取而一兩句可採者間見於他書而全篇刪去
  是也除此外則所刪之詩其問往往思慮未免有邪僻者人
  皆云先王之澤在冺故民所思無邪發而為詩皆正若如此
  説則三千篇詩皆當留聖人何故刪去先王之澤既衰當時
  列國自為風俗民生其間安能一一盡得如先王之時一時
  塗歌巷語豈無邪僻人情皆然也然而有一事今毛詩中亦
  有自敘述其嬉戲之樂諧謔之辭而聖人取焉夫安知其非
  邪哉然察其本心則有所為而云而非其思之本邪則取之
  此非聖人而何足以知之若只見其事如此便斷以邪正則
  常人皆能之不待聖人之刪也東坡亦言今小雅之詩稱道
  文武成康之盛德此誰知其為幽厲之詩者葢察其辭有幽
  憂不樂之意是以繫之幽厲而無疑也察此意者非聖人其
  誰能之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
  恥且格
  此章不是言治之本末先後不可紊只是將兩件事來比並
  爾其今之為政者那事不要整齊只得百姓整齊便事事整
  齊矣故為政之初便須用出牓曉諭人云某事合當如此若
  不如此便須有罪此所謂道之以政齊之以刑也今有一法
  不用出牓曉諭别自有道理曉諭得人亦不用治某罪用某
  罰别自有道理整齊得人須知夫道與齊兩字同而功用各
  别則人君自然捨彼取此民免而無恥一時雖整齊下來事
  事有民按二字有誤到得無恥何事不可做但未敢做爾若有恥且格既格後上面工夫大段做得何事不可為也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
  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
  人皆言聖人天縱之聖不假學力所謂生知之者也夫聖人
  誠是生知然亦須用行聖人所以異於人者只是合下見處
  便與人不同及至行時用功又與人不同故其成功時遂與
  人不同若生知學按學下疑脫知字雖曰不同至其行處用功一般
  則其到處亦必一般葢誠明之學自有次第便是聖人亦須
  用學譬如天生物相似雖是極好之物亦須從開花結蘂及
  至成熟自有時節要快不得王者化天下亦是如此薫陶漸
  漬合用許多時節但知是下種時與他人不同爾自志學時
  趨向工夫便别立與不惑只是身分上工夫到得知天命方
  始論到參天地贊化育事向上去遂與天地為一矣自别人
  説便是大而化之與聖而不可知聖人自説只是從心所欲
  不踰矩自在於本分爾天生聖人亦須用許大工夫方到極
  至處此顔子早死夫子所以痛恨而歸之於天也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
  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
  禮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惟其疾之憂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
  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子夏問孝子
  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曽是以為孝乎
  孟懿子是孟僖子之子向時孟僖子病不能相禮故其將卒
  命其子學禮於夫子今孟懿子來問孝聖人告之曰無違其
  意言無違父之遺訓則足以為孝矣不知孟懿子領聖人之意了不再問為復懵然而去不能再問也聖人懼其不曉也
  故退以告樊遲曰生事以禮死葬以禮祭以禮此三箇禮字
  是迺父之遺訓能行此禮便是無違無違便是孝也父母唯
  其疾之憂當時卿大夫溺於富貴不自愛其身者豈特孟武
  伯一人但既來問孝則是知世間有孝一字亦可教也故聖
  人因其身分上救之若子游子夏便不同但就他學問未到
  處増益他向上一節爾自他人觀之善養亦難然學者不當
  止此養可能也孝為難孝可能也敬為難如此則養不足謂
  之孝孝之上更有敬字是大有資級也犬馬皆能有養謂之
  有養是犬馬亦有以養之也色難是察於幾微處非有視無
  形聽無聲之功不足以知此
  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回也不
  愚
  古人以為教然後知困葢知困便㑹長進學者工夫全在問
  辨上前輩以為一番疑一番進益疑便問問必辨審問明辨
  便彼此相發明進德之階也若聖人與門弟子功用却不如
  此起予助我之説是聖人誘進門弟子之機非教學相長之
  義也顔子只是受得聖人言語言下便領退時却自用工夫
  所謂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正是言
  下用功處也聖人看得顔子親切曰回也不愚又曰回也非
  助我也皆甚喜之辭也非特喜顔子葢又自喜其得所授也
  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注家説人焉廋哉然觀人始終安所匿其情此一句有病若
  是人匿其情被我察得出如此却是聖人専教人察人隠匿
  使人無所逃不是聖人觀人之意葢此三句統説觀人善惡
  皆在其中若是好人亦何曽匿情坦然明白教天下人自看
  覷著爾所謂人焉廋哉者言人之善惡不逃我所見爾豈曰
  人不能匿其情哉孟子亦是此意也至難之事無如知人若
  知人天下便可治此豈是小事若論知人之法無以過此三
  者却與孟子所説不同孟子之説却猶有測度向上人方識
  得若夫子之説則不論髙卑只如此有得仔細便見得人葢
  難處是觀與視與察三字上若此三字上有一字鹵莽看得
  不親切便見不得便有錯處要去三字上見得聖人忠厚之
  意方好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温故而知新却可以為師葢記問
  有限義理無窮記問雖多而義理不明雖萬卷而無益若温
  故而能新雖一言而有補矣知記問之不足以為師而後知
  温故之可以為師一説温故而知新能自得師矣古人有經
  師人師之説此説亦有意
  子曰君子不器
  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故禮記亦曰大道
  不器君子之於道由粗以入精故曰君子不器
  子貢問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後從之
  此一段兩説一云先行是一句以行為先其言然後從之一
  云此説事君之義也先行其言是一句如孟子所謂言將行
  其言也則就之是也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來解云君子與小人相去本無幾特小人動輒反之此固是
  然少精微君子與小人正在相近處相反所謂名相近也實
  相逺也比與周羣與黨矜與争和與同泰與驕其相近處纔
  毫釐之間論其相反乃有霄壤之逺此君子所以察於毫釐
  之際也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今人不能博學便有説約之意終日危坐有所思索曰我將
  以為道也故才智之士得以訕笑之其病在於不學也古人
  論學與思嘗並説更欠一不得便見聖人亦曰吾嘗終日不
  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然學而不思則學自是學
  我自是我並無交陟管子曰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已
  鬼神將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神之極也此説得思極好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當夫子時異端未熾聖人先有是説可見得聖人深見逺識
  直至後世與異端相為勝負所謂擈之而愈盛者不逃此二
  句却全與孟子功用不同一則是時勢不得二則是力量不
  及此事只要分明人心有所主宰自然不轉移却無口舌爭
  勝之理只以後世一事言之喪祭之禮薄仁人孝子無以塞
  其意故浮屠之説出而乗之仁人孝子始借此以塞其不滿
  之意其咎在於此道之不明也
  子曰由誨汝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子路却不是懷隠情於事師之間亦不是自安自恕之人此
  人剛心勇氣事事要知事事要做只看死生鬼神之間便是
  事事要知未之能行惟恐有聞便是事事要做既是事事要知及至不知處不免强探力取測度億中自以為已知矣世
  間事如何一一强要知得古人以致知為學問之首致知在
  格物若不向窮理上用功如何事事自知夫子曰葢有不知
  而作之者我無是也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
  之次也由此言之以不知為知不特子路一人除非聖人便
  是生知若以下更有學知亦有困而知之者不知而欲强知
  是無時而可知也若自以為不知求所以知之則有時而知
  之矣此聖人誨子路致知之道也
  子張學干禄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
  其餘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大率人多言多過多做多失然而有合行合言處只要得十
  分審細多聞闕疑多見闕殆已是仔細揀擇了其既闕之餘
  又戒謹以言之戒謹以行之可謂仔細之至者矣然而又未
  敢保其無過直曰寡尤寡悔信矣夫人無過之難也易曰悔
  吝者言乎其小疵也人如何便到無悔尤地但寡尤悔已自
  大段淳謹篤實言行無偽然而子張學干禄聖人却如此答
  之葢未能無過自是有咎安有得禄之理其得者自是僥倖
  若無過咎雖未便得禄然亦有可得之理所謂禄在其中亦
  必可有必有也按當作亦未可謂必有也孟子所謂修其天爵而人爵從
  之者非謂人爵從天爵也從之為言任之也詩言干禄豈弟
  古人亦嘗有此説故子張以是為急學耳與樊遲請學稼同
  意却不是泛然問也
  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
  諸直則民不服
  錯如錯諸地之錯謂舉正直而錯之羣枉之上以明示百姓
  則民服矣人君之服民只有兩事修已用人而已故又曰上
  好義則民莫敢不服
  季康子問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
  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詳觀所解似未精純季康子非是竊權於巳欲民之歸按權
  歸疑當作己歸季氏世執國柄民歸之久矣大抵權臣竊民不是威力
  便是姑息久之必自解散季氏之民已散於陪臣矣季康子亦
  知上世之所以得民者非其道也故慨然有感於中敬忠勸
  三字亦不是尋常泛問葢季康子問弟子好學與冉求仲由
  大臣事其於聖門畧知尊嚮矣大抵要斯民尊君親上改過
  遷善當於人心上用功欲用功於人心者當於自已身上上
  用功此簡易長久之道也
  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
  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
  為字猶中庸人不可為道並為凡建立條教號令賞罰之類
  皆為政也為此言者亦是當時卿大夫若季孟陽虎輩非學
  者問聖人事也却不知修身齊家時其為政也勤矣非無所
  為也亦非不為也但異乎人之為之爾
  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
  哉
  人在天地間羣必爭爭必亂所可恃者信而已人而無信見
  利則奪有便則逝雖一日亦住不得一步亦行不得故夫子
  又曰民無信不立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
  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唐書鄭䖍傳稱鄭相如言孔子稱繼周者百世可知僕亦能
  知之其論説後來禍福如響乃知後世人如此説子張此一句
  按此處文有誤葢不特後人如此説子張之意其問亦如此所謂十
  世可知者泛然問及不指他事便是要問及後來事爾夫知
  來之事聖人於易拳拳言之然豈是教學者事此如子路問
  事鬼神并死相似然聖人却答他不知不得葢彼所問不指
  名何事所謂十世可知者不知前十世後十世又不知是治
  亂是興衰是變更不可指一名以為名也故聖人因其所問
  而教之其意以為今所可知者只是禮若論禮之損益前十
  世如夏商可知也後十世如繼周者亦可知也所謂夏禮吾
  能言之之類是也典章文物因革損益是儒者合講底事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見義不為無勇也
  大抵説言患在牽强附合若此兩段合當相連説但來解説
  得支離意不出按意下疑脫達字非其鬼而祭諂也則非其鬼者固
  不當祭也然人亦按亦下疑脫有字所憚於此所謂有其舉之莫敢
  廢是也惟勇於義者能斷然不疑若知其義之當為而依違
  不决是無勇也此兩段是聖人有所為言之也
  八佾第三
  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前輩嘗論以足蹙路馬有誅齒路馬有誅君臣之分信嚴矣
  何至所謂如此葢聖人之意深矣平居無事之時習其臣子
  敬戒之心使見君之馬而不敢易焉等而上之君何啻如天
  之尊臣何啻如地之卑以此坊民民惡有犯其上者由此事
  觀之先王所以為是禮樂之等者皆所以習臣子敬戒之心
  也故亂臣賊子必先變易禮樂而後敢動於惡若季氏八佾
  之舞是也夫人所以不為不義者謂其不忍為也若一旦至
  於可忍則不復可以人道望之矣尚忍言之哉
  三家者以雍徹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
  三家者以雍徹則八佾之舞不獨季氏為然聖人獨罪季氏
  者季氏實為之首也夫無實之名不稱之禮小人猶受之至
  於舉他人之名而自有諸已非病狂者不為也身為大夫而
  詩曰天子穆穆非狂則病此聖人所以哀之也
  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詳觀來辭説得甚深奥然經㫖自不如此此語聖人為季氏
  發也季氏僭禮壞樂已甚聖人甚傷之既而又曰禮樂亦只
  是有其位有其德方用得人到得不仁了亦如何用得禮樂
  正所謂猿狙衣周公之服但見其可笑爾僭竊已甚自取禍
  患禮樂具在初不縁此廢壞此聖人愛禮存樂之深意也
  林放問禮之本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甯
  戚
  林放問禮之本聖人答以禮與喪兩字葢喪禮與他禮别故
  分别言之今禮記中於論禮外按論語字有誤别專記喪禮極詳儉
  與戚却不是禮只就其本言之葢論其所自生也元只是汙
  尊抔飲蕢桴土鼓就中制禮以文之元只是哭泣無時哀號
  擗踊就中制禮便是哭泣之數擗踊之節縁有此禮故其弊
  至於文反其初而觀之必有裁制損益之道也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此一段上面之字極著力若只説夷狄之有君却是諸夏無
  君矣葢夷狄有君與諸夏有君不同但夷狄之有君却不如
  諸夏之無君是夷狄猶有其君也此聖人傷時之極有居夷
  浮海之歎焉
  季氏旅於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對曰不能子曰嗚呼
  曽謂泰山不如林放乎
  季氏僭禮聖人甚憂之非憂季氏也憂禮之壞也女弗能救
  者救季氏所以救禮也人不能救便以此意望之於神傷之
  之意深望之之意切矣春秋威公不書秋冬之意
  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禮記射義曰詩云發彼有的以祈爾爵祈求也求中以辭爵
  也酒者所以養老也所以養病也求中以辭爵者辭養也由
  此觀之射不中而飲者非以為罰爵也是乃所以養之也發
  的以求辭爵者非懼罰也謙遜卑下不敢當人之養也君子
  無所爭於此處觀之可也射不爭勝負而爭欲自處於謙遜
  卑下之地其爭乃如此此可以為君子也與揖遜而升下作
  一句葢既下而升飲也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盻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
  後素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
  此一段當細考禮記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
  如此則是以白喻忠信以采喻禮今子夏之論乃以素喻禮
  此必有説也子夏所以疑詩人之辭者亦是未曉詩人之言
  謂巧笑美目若此乃以素為文何也夫素非所以為文也夫子答以繪事後素證素之可以為文也周禮載畫繪之事後
  素功説者謂先施色後布素為其漬汙也易漬汙之語不是
  葢後素之意雖有綵繪之色非用素以間次之則采繢不彰
  論語注云以素分布其間是也彼畫繪之事當以五色為上
  今乃以素分布其間始成藻繪之飾甚哉素之有益於人也
  推類觀之則反本之論當有所歸子夏因此遂悟得後素之
  義知聖人制禮之意乃是以素飾盡之意則素者為禮而文
  者非禮也此夫子所以喜之與葢謂其展轉發明不只就一
  處上見若只就一事上見得一事亦只是尋常為學者非聖
  門工夫也
  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
  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徵之矣
  禮記載言偃問夫子曰夫子之極言禮也可得而聞與孔子
  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證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
  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證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義夏時之
  等吾以是觀之由此語觀之夫子之意可見矣按文瀾閣本夫字下注云
  以下闕茲從北平文淵閣
  本補得下六字餘仍闕
  補遺
  述而第六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
  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
  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用謂見用於時也行謂行其道也舍謂不爲時用也藏謂卷
  而懷之也三與字訓許按此見蔡節論語集說云本岷隱戴氏說攷蔡書之例凡
  用其說而潤色以己意者則曰本某
  氏蓋己非原文矣
  石鼓論語答問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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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鼓论语答问三卷

《石鼓论语答问三卷》

出版地:温州

三卷。南宋戴溪撰。戴溪字肖望,人称岷隐先生,温州永嘉(今浙江温州)人。淳熙五年(1178)“别头省试”第一,官至兵部侍郎。曾奉太子赵询之命类编《易》、《诗》、《书》、《春秋》、《论语》、《孟子》、《资治通鉴》等书,著有《石鼓论语答问》、《易经总说》、《曲礼口义》、《续吕氏家塾读诗记》等。谥文端。光宗时,戴溪领石鼓书院山长期间撰此书,故名《石鼓论语答问》。此书阐发《论语》义理,持论较平允,但于名物训诂方面间有疏误,虽然如此,仍不失为一本较有价值的书,朱熹以为近于道。《四库全书》底本为江苏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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