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宰輔編年録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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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宋宰辅编年录二十卷》 古籍
唯一号: 110320020220000386
颗粒名称: 宋宰輔編年録卷七
分类号: D691.42
页数: 46
页码: 一至四十五
摘要: 徐自明對宰相執政任免情況之記載。
关键词: 官制 史料

内容

徐自明誠甫  
  神宗治平四年丁未
  正月丙寅吴奎樞宻副使
  正月丁巳神宗即位丙寅奎以父䘮服闋復以禮部侍郎
  除
  三月壬申歐陽修罷叅知政事自尚書右丞罷為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知亳州
  脩自仁宗嘉祐五年十月除樞宻副使六年閏八月除叅
  知政事至是年三月罷在政府凡八年彭思永等既以論
  脩貶而言者猶不已脩亦三上表乞罷故命出守初英宗
  以疾未親政太皇太后垂簾脩與二三大臣主國論每簾
  前奏事或執政聚議事有不可脩未嘗不力争䑓諫官至
  政事堂論事事雖非已出同列未及啟口而脩已直前折
  其短士大夫建明利害及所請前此執政多媕阿不明白
  是非至脩必一二數之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用是怨
  誹者益多英宗嘗稱脩曰性直不避衆怨脩亦嘗誦故相
  王曾之言曰恩欲歸已怨使誰當既出守遂連上六表乞
  致仕不從脩纔年六十也長編初脩在兵府與曽公亮考天
  下兵數及三路屯戍多少地里逺近更為圖籍凡邊防乆
  闕屯戍者必加蒐補其在政府與韓琦同心輔政凡兵官
  吏財之要中書所當知者集為總目遇事不復求之有司
  初朝廷議加濮王典禮䑓臣以脩主此議專以詆脩脩著
  濮議四卷脩在亳已六請致仕比至蔡逾六年復請乃以
  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居潁一年而卒時五年八月
  也年六十六贈太子太師諡曰文忠脩以論政不合固求去
  位年未及即告老天下髙之時楊繪言今舊臣告歸或屏
  於外者悉未老范鎮年六十三吕誨年五十八歐陽脩年
  六十五而致仕富弼六十八被劾引疾司馬光王陶皆五
  十而求閑散陛下可不思其故耶脩喜薦士一時名卿賢
  士出脩門下者甚衆而薦常秩與連庶尤力秩晩仕於朝
  君子非之脩自以為失庶終不出脩自以為得也由是益
  辭宣徽之命語頗侵安石其略曰大抵時多喜於新竒則
  獨思守拙衆方興於功利則茍欲循常安石見之滋不悦
  奏從其請遂有知蔡州之命司馬光嘗以脩表中戒小人
  之遂非希君子之改過二語手書之知其意有在矣丁未録
  脩在青州上復欲用脩執政問王安石以脩何如邵亢安
  初石曰脩非亢比也又問何如趙抃安石以為勝抃他日
  又問何如吕公弼其意欲以代公弼也安石謂勝公弼又
  問何如司馬光安石亦謂勝光上遂欲用之安石曰陛下
  宜且召對與論時事更審察其在政府有補與否上乃遣
  内侍馮宗道賜以太原誥勅諭令入覲於是安石知脩决
  不附已益毁之曰臣固嘗論脩在政府必無補時事但使
  為異論者附之轉更紛紜耳他日上論文章以為華辭無
  用不如吏材有益安石 華辭誠無用如歐陽脩文章於
  今誠為卓越然不知經不識義理非周禮毁繋辭時脩方
  力辭新命上未許也遂聽辭宣徽太原改知蔡州先是脩
  以病辭宣徽使至五六因論青苖法又移書責王安石安
  石不荅而奏從其請長編
  李燾云脩晩節不汚所以得為君子也脩熈寕元年八月自知亳州移知青州三
  年四月除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
  七月罷宣徽南院使復為觀文殿學士知蔡州
  癸酉吴奎叅知政事自禮部侍郎樞宻副使除
  上初欲用奎宰相言陳升之有輔立陛下功上曰奎輔立
  先帝其功尤大遂越次用之
  九月辛丑韓琦罷相自守司空兼侍中魏國公除守司徒兼侍中檢校太師鎮安
  武勝軍節度使判相州
  制曰朕光宅萬邦肇膺駿命正權綱之逺御謹名噐之大方眷
  予宗臣特崇異數具官韓琦宣昭賢業熈亮天工光翊三朝咸有一
  徳材兼數噐之用體備四時之和社禝足經文武惟憲在成功
  而弗處實有大以能謙薦上奏封懇辭政柄顧倚毗之厚詔諭
  數頒而情闕之堅辭誠莫奪増寵上階之峻特開兩鎮之崇蔽
  自朕心事非舊典於戱臣行其志兹為自得之全君篤於恩深
  惜老成之去無安帥節之樂猶待衮衣之還乃情本朝不遐謂
  矣
  琦自仁宗嘉祐三年六月拜相是年九月罷相仁宗五年
  相英宗四年先是琦於嘉祐治平年間已累章請罷上即
  位又請至三上表謝此有脱誤太䧟人矣琦即連表家居待罪
  詔起視事王陶又言琦雖上表待罪而卒不肯赴文德殿
  立班臣豈可更處風憲遂歸卧明日上諭翰林學士司馬
  光曰已除卿御史中丞光曰王陶言宰相不押班宰相竟
  不押班而罷陶憲職此則言職不可復為臣請俟宰相押
  班然後受詔是時韓琦猶在告叅政吴奎聞詔除陶翰林
  學士與光對易乃上䟽論陶陶復䟽奎阿附宰相於是上
  批付中書除陶樞宻直學士知陳州而奎亦出知青州㑹
  曾公亮言奎不可出仍使復位上既出王陶而韓琦曾公
  亮乃請下禮官詳定押班典故司馬光以為宰臣當押班
  不須詳定上遂令自今宰臣春分秋分後並以辰正為垂
  拱殿視事未退更不赴文德殿令御史䑓一放班餘日並
  依祥符勅命永為定制至是山陵復土韓琦使事已因稱
  疾乞上相印避賢者路上以詔書慰撫不許琦又自䟽有
  四當去復不許琦更不入中書請甚堅於是上夜召張方
  平議且曰琦志不可奪矣方平遂建議宜寵以兩鎮節鉞
  且虚府以示復用乃授琦鎮安武勝等軍節度使守司徒
  檢校太師兼侍中判相州是時河北數地震知梓州何郯
  因是上書以為隂盛臣彊譏切韓琦乞召還王陶以中上
  意上薄之後陶入為三司使遷翰林學士御史中丞吕公
  著復論陶賦性傾邪當韓琦秉政謟事無所不至自以嘗
  預宫僚欲立至公輔及為中丞挾私懐忿乃誣琦以不臣
  之迹䧟琦以㓕族之禍反覆如此豈可信任乃出陶知蔡
  州丁未録初陶劾奏韓琦曾公亮不臣至引霍光梁冀專恣
  等事為喻其略曰琦等乆居重任新輔嗣君忽千官瞻視
  之庭蔑如房闥雖再拜表儀之禮重若丘山沮格䑓文侮
  傲風憲宜加明憲用肅具僚琦公亮再上表待罪詔荅不
  允及王陶赴陳州上表謝到任專詆毁執政其略曰預知
  孤忠必犯衆忌方權臣之乆盛復衆黨之已深禄去王室
  者十年政在私門者三世言事忤意者决行斥逐立朝守
  正者公肆忌嫌聞手詔一出則遷怒以責人議山陵一費
  則懐忿而形色以直道事君者為大惡以專心附已者為
  至忠又曰方幸㓜君之足凌豈思天戒之可畏又曰元台
  髙卧而有要次輔效尤而愈悍上素喜陶文徃徃成誦執
  政怒將請其罪司馬光力言之陶遂得免長編琦既得判相
  州入對上遂泣下琦亦感激埀涕稱謝詔琦出入如二府
  儀大勑繋銜曹佾上又詔賜宅一區擢琦子秘書丞忠彦
  為秘閣校理端彦亦遷官英宗及上皆每以官呼琦其後
  上對忠彦語及琦亦必呼侍中云上嘗與司馬光論及諸
  大臣上曰韓琦敢當事賢于富弼但木彊耳光曰琦實有
  忠於國之心但好遂非此其所短也琦判相州辭兩鎮改
  淮南節度使判永興軍復判相州改河北安撫使判大名
  府先是熈寧初河北水溢地大震於是以琦判大名府㑹
  王安石作相行新法琦上䟽論青苖之害且乞盡罷諸路
  提舉官上親袖琦奏出示執政曰琦真忠臣雖在外不忘
  王室朕始謂可以利民不意乃害民如此出令不可不審
  上既感悟欲罷其法安石怒甚取琦之章送條例司䟽駮
  頒天下又謂吕公著有言藩鎮大臣將興晉陽之師除君
  側之惡自草公著責詞昭著其事因以揺琦琦遂辭河北
  安撫使徙判相州魏人涕泣遮琦數日乃得去魏人德琦
  乃相與立祠塑琦像而事之同上至是琦薨前一日大星殞
  後園櫪馬俱驚薨時年六十八熈寧八年六月戊午也贈
  尚書令諡忠獻神宗自爲碑文篆其首曰兩朝顧命定䇿
  元勲之碑配享英宗廟庭政和中追論琦定䇿之勲贈魏
  郡王長子忠彦徽宗時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第四
  子嘉彦尚神宗女齊國公主終瀛海軍承宣使
  同日吕公弼樞宻使自樞宻副使刑部侍郎除檢校太傅充
  制曰本朝之制並分二府之嚴執政之臣共幹庶邦之重文武
  承式兵民是圖屬在賢明總司使職誕敷明制布告大廷具官吕公
  弼噐藴誠明機靈精逺瓌材任重中廣厦之棟梁雅音自和合
  清廟之琴瑟登貳樞機之宻洽聞議論之長屢陳憂國之言多
  發便時之䇿深明王體有柬朕心宜陞帝傅之崇以正本兵之
  重爰田増賦真食衍封名噐益隆典章允穆於戯信而能用常
  思明哲之難知無不為期盡臣隣之益祗若休命以賛大猷
  同日吳奎罷叅知政事為資政殿學士户部侍郎知青州
  奎自治平四年正月復為樞宻副使三月除叅知政事是
  月罷執政凡四月初中丞王陶劾宰臣韓琦曾公亮不赴
  文德殿押班琦即連表家居待罪詔起視事而王陶以言
  不行辭職遂歸上乃除陶翰林學士而以司馬光為御史
  中丞是時韓琦猶在告曾公亮侍祠獨吴奎同叅政趙槩
  具定王陶為宻直羣牧使翌日進呈已得㫖退續奉手詔
  除陶翰林學士與光對易奎乃歸上䟽論陶上封奎䟽以
  示陶陶復䟽奎數千言言奎阿附宰相於是上批付中書
  除王陶樞宻直學士知陳州吴奎戸部侍郎資政殿學士
  知青州上又面語張方平曰奎罷當以卿代方平辭以韓
  琦乆在告意保全奎奎免必不復起琦勲在王室願陛下
  復奎位手詔諭琦以全始終之分方平既退上尋出小紙
  曰奎位執政而撃中司謂朕為内批持之三日不下不去
  可乎方平復論如初司馬光亦上奏言奎名重不宜為陶
  罷奏入上不悅及曾公亮祠事已入言於上亦以吴奎不
  可出上乃詔奎對延和殿慰勞使復位曰成王豈不疑周
  公耶及韓琦山陵使事已因稱疾數求去更不入中書於
  是上夜召張方平議韓琦判相州制復召知制誥鄭獬草
  吴奎知青州及張方平叅知政事制時夜二府無有知者
  明旦獬進草遂降付中書其日司馬光適對延和殿上問
  曰奎附宰相乎光曰不知也上曰奎有罪乎光曰奎言王
  陶過實安得無罪但士論與奎不與陶上曰今出外議何
  如光曰不聞也但陛下以張方平代之恐不厭物論耳及
  奎卒後陶始入為三司使丁未録初王陶赴陳州上表謝到
  任專詆毁執政其略曰夜取誥勑於上閣藏在私家朝請
  宣召於御前押歸政府轉主心易於拳石奪君命輕若鴻
  毛昔真宗乆疾丁謂㺯權已去復留異時同惡尚猶再行
  告命少挾正以為邪不敢便毁制書全無名而復位執政
  怒將請其罪司馬光力解之陶遂得免長編熈寧元年八月
  奎卒贈兵部尚書諡文肅奎在䑓諫多所議論敦奨廉善
  有所知未嘗不言言之不從不肯茍止死之日家無餘貲
  同日張方平趙抃並叅知政事方平自翰林學士承㫖兼龍圖閣學士端明殿學
  士戸部尚書
  除抃自龍圖閣學士右司郎中知諫院遷右諫議大夫除
  方平字安道宋城人抃字閱道衢州西安人方平少頴悟
  絶人宋綬蔡齊見之以為天下竒才也共以茂材異等薦
  之中選復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又中選方平上平戎
  十䇿宰相吕夷簡見之謂宋綬曰君為國得人矣初上議
  罷叅知政事吴奎時方平為翰林學士承㫖上謂方平曰
  奎罷當以卿代方平力辭上曰卿厯事三朝無所阿附左
  右莫為先容可謂獨立傑出矣先帝已欲用卿今又何辭
  方平乞復奎位仍乞手詔諭琦以全始終之分上嗟嘆良
  乆訖從之方平在翰林上所草詔上手劄褒之曰卿文章
  典雅煥然有三代之風及韓琦求去甚堅上夜召方平議
  之因面命方平為叅知政事方平以親疾辭上曰受命以
  慰親意庶有瘳也初方平代吴奎為叅知政事御史中丞
  司馬光因進言方平姦邪仁宗知之故不用不然則方平
  兩登制入二府乆矣上作色曰朝廷每有除拜衆言輙紛
  紛何也既退復上奏言方平奏入於是光有復歸翰林之
  命未幾方平以父䘮免後方平服將闋當還故官而中丞
  吕公著復論方平貪邪而王安石亦憎方平遂除觀文殿
  學士知河南初上議還光翰林而御史中丞闕曾公亮請
  用安石方平論安石不可用乃用滕甫代光為中丞安石
  用是憎方平也丁未録十月己酉叅知政事張方平以父憂
  免熈寧元年正月詔方平起復上表乞終䘮從之仍給半
  俸方平又辭給俸亦從之中書方平闕更不補以抑方平
  服闋以觀文殿學士留守西京知陳州後徙南京京師
  王安石言方平為御師遂拜宣徽北
  院使知青州除中太乙宫使宣徽南院使知應天府方平
  在闕雖不任職闕明數請便郡欲歸老乃有是命初
  上謂方平曰朕欲卿與韓絳共事而卿論政不同欲除卿
  樞宻而卿論兵復異卿受先帝顧命卒無以副朕意乎因
  泫然泣下上嘗對章惇稱張方平之美惇退以告吕惠卿
  上由是惡惇而王安石尤忌方平上欲用方平為樞宻使
  既批出王安石将行文書吕惠卿留之因私於安石曰安
  道入必於吾屬不利翌日再進呈其事遂䆮後方平請老
  除東太乙宫使元豐二年七月除太子少師宣徽南院使
  致仕官制行罷宣徽使獨命領使如舊以太子太傅致仕
  卒年八十五贈司空諡曰文定方平慷慨有氣節嘗知貢
  舉有薦王安石文學宜辟以考校方平從之安石既來凡
  一院之事皆欲紛更之方平惡之檄以出自是與之絶其
  守蜀日蘇洵携其二闕京師方平一見待以國士蘇
  氏父子闕云王偁曰方平附賈昌朝以譛吴育
  與也然方平志大氣髙有宏毅開濟
  姦於将用之初知蘇氏父子之者矣
  趙抃嘗有宻奏上賖能時以經義啟沃茍
  非博逹治此藥非瞑眩厥疾弗瘳宜不憚
  煩面議政事有一盡者輙宻啟長編
  同日陳升之罷樞宻副使自禮部侍郎為觀文殿學士尚書右丞知越州
  升之自治平二年五月除樞宻副使是年九月罷再入樞
  府凡二年上始擢任楊定升之屢諫不宜生邊事自是忤
  㫖以母老請便郡有是命
  同日韓絳邵亢並樞宻副使絳自三司使吏部侍郎除亢自樞宻直學士兵部員
  外郎知開封府
  遷右諫議大夫除
  絳字子華億第二子也亢字興宗潤州丹陽人絳舉進士
  甲科亢舉茂材異等先是韓琦言絳忠直有公輔之噐既
  擢任或毁絳上曰韓琦引去惟薦此人安可違也熈寧二
  年十一月陳升之既拜相韓絳同制置三司條例初王安
  石深交韓絳兄弟絳嘗薦安石為翰林學士絳間與安石
  同奏條例司事嘗賛上曰臣見王安石所陳皆至當之言
  可用陛下宜深省察故安石闕之三年二月安石既入
  見又累奏辭位上諭韓絳令闕趣安石嘗與絳
  奏事絳不宜如此如此闕無一人同
  癸卯郭逵罷同簽書樞院改宣徽南院使判鄆州
  逵自治平三年四月除同簽書樞宻院事是年九月罷在
  樞府幾二年逵闕未闕簽書出為陜西四路㳂邉
  宣撫使闕州嘗有軍功而驟躋政地言者交論之不聽
  神宗即位遷静難軍節度觀察留後闕還赴闕陶闕力
  上以劄諭陶等曰先朝闕雖士論闕然在位已踰
  數月後因西賊㓂邉闕遣宣撫逮至闕中處事平允今遽
  罷之是先帝有任人之闕為人子必不可彰父之過寧
  負暗於知人之責耳其後御史張紀唐淑問言逵自進用
  以來人言至今不息况聞王陶親奉徳音中外側耳以俟
  聖斷若用范仲淹兩府出使例落簽書且在陜西任使於
  逵亦未為損趙抃為諫官又言逵簽書誠不允公議到闕
  未旬星變地震深秋雷電白晝氛霾不可不罷而逵亦屢
  乞補郡故有是命長編拜罷録叅脩達至鄆州纔七月徙帥延州
  逵攻交趾以逗遛不進坐責左衛將軍西京安置後復知
  河中府請老拜左衛上將軍卒贈雄武軍節度使
  熈寧元年戊申
  正月丙申趙槩罷叅知政事為吏部尚書觀文殿學士知徐州
  槩自仁宗嘉祐五年除樞宻副使六年閠八月除叅知政
  事是年正月罷在政府凡九年槩數以老求去位明年四
  月遂以太子少師致仕故事再請則許槩三請乃闕元豐
  五年卒年八十八贈太子太師諡康靖槩務掩惡揚善以
  徳報怨出於至誠歐陽脩坐累對獄槩獨抗章言脩無罪
  為仇人所中陛下不可以天下法為人報仇仁宗大感悟
  以故得全人以槩為長者槩既老脩亦退居汝南槩自睢
  陽徃從之游樂飲旬日其相得如此事畧
  同日唐介叅知政事自龍圖閣學士給事中權三司使除
  介字子方荆南人先是外人多傳三司使唐介叅預寳文
  閣直學士邵必主計諫官楊繪具以白上既而介果除叅
  知政事必權三司使翰林學士司馬光登對上問光唐介
  叅預何如光曰介素有剛勁之名外人甚喜長編執政坐待
  漏舎故事惟宰相省閱所進文書同列有未嘗預聞者介
  謂宰相曽公亮曰介備位政府而文書皆不知上若顧問
  何辭以對公亮乃與介同閱視後遂以為常同上始王安石
  之論奏謀殺為從者自首奏裁叅政唐介力争以為不可
  唐介之與安石争論於上前也介曰此法天下俱以為不
  可首獨曾公亮王安石以為可首安石曰以為不可首者
  懼朋黨爾安石強辯上主其語介不勝憤懣疽發背而死
  安石又方銳意新美天下之政自宰執同列無一人議論
  稍合而䑓諫章䟽攻撃者無虚日天下之人俱目為生事
  曽公亮屢請老富弼稱疾不出尋俱引去趙抃力不勝但
  終日歎息遇一事更改稱苦者數十故當時謂中書有生
  老病死苦盖言安石生公亮老富弼病唐介死趙抃苦也
  丁未録介簡伉以敢言見憚神宗以其先朝遺直故大用之
  熙寜二年四月丁未卒介疾亟上親臨問為之出涕於其
  卒也親徃奠贈禮部尚書諡質肅
  七月己卯陳升之知樞宻院事自觀文殿學士尚書左丞新知大名府除
  初升之自樞宻院出知越州吕公著因對言升之練邉事
  有才能陛下何不置陳許近郡可備緩急謀帥上然之遂
  自越州遷許州尋又改大名府升之前與文彦博同争楊
  定不可使上不聼定既被殺上思其言於是復召用之先
  是陳升之登對上面許擢置中樞右正言孫覺相繼登對
  上因與言陳升之宜居宥宻時升之已有成命而覺不知
  退即上言宜使邵亢知永興升之為樞宻使上以覺為希
  㫖取恩責為太子中允長編舊制樞宻置知院則當為副使
  者皆改同知院若置使則同知院復改為副使於是文彦
  博吕公弼為使韓絳邵亢為副使上以升之三至西府欲
  稍異其禮乃以為知院事樞宻並置使副及知院自此始
  並置使副及知院自此始
  十二月辛酉邵亢罷樞宻副使以資政殿學士給事中知越州
  亢自治平四年九月除樞宻副使是年十二月罷在樞府
  凡三年亢資長者然在樞府不能有所建明諫官孫覺嘗
  劾亢引疾辭位上容之於是諫官吴充又劾亢云滑稽無
  丞弼之才沉闕非廊廟之噐亢亦固請遂罷政出守四年
  九月亢遷禮部侍郎上幸東宫念藩邸舊僚特恩也七年
  十二月亳州言邵亢卒上遣使致祭手詔曰亢藩邸之舊
  可優贈以官并賜諡乃贈吏部尚書官其親屬五人所推
  恩各陞二等即其鄉造宅五十間賜之太常諡曰安簡
  熙寧二年己酉
  二月己亥富弼再入相自觀文殿大學士行尚書左僕射鄭國公除依前左僕射
  兼門下侍郎同平章
  事昭文館大學士監脩國史
  制曰秉籙膺圖將繼配天之大業銓時論道必資名世之元臣
  以言乎體貌則舊徳之英以言乎望實則羣材之表爰立作相
  宜莫如公具官富弼學足以造聖人之㣲幾足以通天下之變由賢
  科之得雋推逺業以奏功在仁祖時則首冠廟堂有弼諧一徳
  之美在英考時則再登樞府有折衝萬里之闕庶績咸熈太平
  將洽屬留侯之多病容裴度之闕休闕宜神明自復是用
  召從方守進拜闕台仍闕揆之舊闕兼東䑓之茂秩爰田衍賦
  盟府易勲兹實異恩庸昭闕於戱上理乎天工則日月星辰
  以之順下遂乎闕物則山川草木以之蕃近則諸夏仰徳以承
  流逺則四方傾風而待命凡予欲治維爾責成
  先是治平中弼已病足以使相判河陽上即位歳餘請移
  汝海以避濕鹵許之俄召入覲且詔肩輿至殿門賜坐從
  容博訪當世之務弼以誠對上甚鄉納之又問邊事對曰
  陛下臨御未乆當布德行惠願且二十年口不言兵亦不
  宜重賞邉功又問為治所先弼曰阜安宇内為先上留弼
  為集禧觀使弼力辭赴郡至是復以觀使召既對上宣諭
  曰君臣須上下相照盡忠盡節不得有隠弼因言陛下好
  用人伺察中外之事人君御下猶當明白賞善罸惡令人
  心服又言内外之事多出陛下親批恐喜怒任情善惡無
  凖此乃致亂之道又言中外之事漸有更張此必有人獻
  說于陛下願深賜省察無致後悔上改容聽納又曰今日
  得卿至論乃沃朕心可謂金石之言朕不忘也遂除守司
  空兼侍中昭文館大學士加賜第一區弼固辭上不許至
  章十一上始貼麻命行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同中書
  門下平章事鄭國公丁未録弼再入相既至未見有於上前
  言災異皆天數非人事得失所致者弼聞之歎曰人君所
  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為者去亂亡無幾矣此必姦
  臣欲進邪說故先導上以無所畏使輔弼諫諍之臣無所
  復施其力此治亂之機也吾不可以不速諫即上書數千
  言雜引春秋洪範及古今傳記人情物理以明其决不然
  者上以乆旱弼又上疏願益畏天戒逺姦佞近忠良上親
  書答詔曰義忠闕理闕句非意在愛君忠在王室何以
  臻此敢不置之几席銘諸肺腑終老是戒更願公不替今
  日之志則天災不難弭太平可立致也事畧兩府同奏事已
  弼言大臣湏和乃能成務若人懷私意各執已見互相疑
  間則事無由濟弼又言今所進用或是刻薄小才害事壊
  風俗為甚湏進用醇厚敦實之人上曰大臣正要與朝廷
  分邪正邪正分用天下自治四月甲辰上令中書樞宻院
  開門通天章閣盖欲與兩府坐而論道也初上委任政府
  責以太平一日執政召䑓諫官至都堂富弼曰上求治如
  飢渴正頼同心以濟所願知諫院陳公輔對曰所為是耶
  天下誰敢不同非邪公輔雖欲同之不可得已意盖謂安
  石也
  庚子王安石叅知政事自翰林學士工部侍郎兼侍講遷右諫議大夫除
  安石字介甫撫州臨川人韓琦為相請立英宗為皇嗣
  石糺察在京刑獄争刑名憂
  服除英宗異召闕時闕猶在相位又不起於
  頗為不㳟宰臣曾公亮
  令德宜膺大用真輔相之才闕臣嘗與安石
  同領羣牧備闕所為迂闊萬一用之必紊亂
  安石闕再詔召知江寕府其闕林
  學士安石聞琦既罷相闕欲用王安石為叅知政
  事曾公亮因闕之闕唐介曰安石恐難大任上曰卿謂
  文學不可任耶經術吏事不可任耶介曰非謂此也安石
  好學而泥古議論迂闊若使為政多所變更必擾天下退
  詣中書謂公亮等曰異日安石之言果用天下困擾諸公
  當自知之耳韓琦罷相出守相州陛辭神宗曰卿去誰可
  屬國者王安石何如琦曰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餘處輔
  弼之地則不可神宗頷之上嘗與司馬光論諸大臣上曰
  王安石何如光曰人言安石姦邪則毁之太過但不曉事
  執拗此其實也是歳二月安石除右諫議大夫叅知政事
  知制誥李大臨草制有曰與其明察為公莫若嚴重而有
  制與其將順為美莫若規正而有守循紀綱本教化闕寧
  之乆其在兹乎無甚褒異優借之辭安石乃闕先是安石
  見上論天下事上曰此非卿不可為朕推行朕湏以政事
  煩卿安石對曰臣固願助陛下有所為然天下風俗法度
  一切頺壊庸人則安於習故而無所知姦人則惡直醜正
  而有所忌恐未及功效而為異論所勝爾上曰朕知卿乆
  非今日也人皆不能知卿以為卿但知經術不可以經世
  務對曰經術者所以經世務也非知經術無可以經世務
  者上曰宜有以助朕至是遂除叅知政事安石入謝上復
  問今設施以何為先對曰變風俗立法度最方今所急也
  凡欲羙風俗在長君子消小人上納其言自此安石取祖
  宗法度變更之天下騷然不安咸指安石矣初治平中邵
  雍與客偕行聞杜䳌而慘然不樂客問其故雍曰不二三
  年上用南士為相多引南人專務變更天下自此多事矣
  丁未録安石有口辯上常恱所言皆聽以此日益多所變更
  遂薦薛向為江淮等路發運使先是向為陜西轉運副使
  兼制置解鹽向既兼領乃請以置制觧鹽買馬自向壊法
  置馬邉用漸虚安石又論修均輸之政因言向可使遂以
  向為發運使請委向行其法於六路范純仁奏論之且言
  薛向小人不可安石愈益闕向尋召為三司使頒農田水
  利遣劉彛等八人使行天下相度農田水利諸闕提
  闕農田水利官於是其後言水利者闕自後朝廷更遣
  使四十餘人分行天下以闕常平廣惠倉相度差
  役農田水利為名其實闕之闕青苖農田水利之法下
  使者旁午於道人情闕鎮等極論之三年五月又置
  宫觀闕以闕者於是龍圖閣學士兵部侍郎集賢殿脩
  撰闕以病故提舉成都府玉局觀文彦博論置宫觀差
  遣非是曰如何郯兩制乃令提舉玉局安石以為郯病不
  能治事郯遂請老以尚書右丞致仕初安石以學行負時
  望上方勵精求治引叅大政御史中丞吕誨將論之司馬
  光雅善誨相遇殿庭光問誨曰今日所論何事誨舉手曰
  䄂中弹文乃新叅也光愕然曰以介甫之文學行義命下
  之日衆皆喜于得人奈何論之誨曰君實亦為此言耶安
  石雖有時名上意所向然好執偏見不通物情輕信姦囘
  喜人佞已聽其言則美施於用則踈若在侍從猶或可容
  置諸宰輔則天下必受其弊矣光又謂誨曰今日之論似
  傷匆遽更加籌慮可乎誨曰上新嗣位富於春秋所與朝
  夕謀議者二三執政而已茍非其人将敗國事此乃腹心
  之疾救之惟恐不及顧可緩耶䟽論安石十事且言誤天
  下蒼生者必斯人也闕是安石不闕事上奏求去位上詔諭
  還闕日以經綸天下為己任闕
  日頒於四方州縣闕黜隨之所用俱
  憸薄少年天下騷然闕誨為闕過者始愧仰嘆服以
  誨為不可及闕誨之先見亦自以為不及也上謂安石
  闕言卿每事好為異多作横議或要以詳闕希㑹朕
  意此必是中書人與闕説朕闕相知如髙宗傅說
  亦豈湏他人為助闕遂出知闕自安石變法以來
  御史中丞吕誨首論其過安石求去位神宗為出誨御史
  劉琦錢顗劉述又交論安石專肆胸臆輕易憲度殿中侍
  御史孫昌齡亦繼言皆坐貶同知諫院范純仁亦論安石
  欲求近功忘其舊學罷諫職吕公著代吕誨為中丞亦力
  請罷條例司并青苗等法諫官孫常李覺胡宗愈御史張
  戩王子韶陳襄程顥皆論安石變法非是以次罷去事畧安
  石既用事日變更祖宗法度行新法輔弼異議不能囘䑓
  諫侍從力争不能得於是富弼罷相判亳州曾公亮罷相
  為集禧觀使司馬光極辭樞宻副使不拜知永興軍吕公
  著罷御史中丞知頴州程顥罷監察御史為澶州簽判韓
  維罷開封府知河陽初安石與韓吕二家兄弟韓絳韓維
  與吕公著友三人皆㳺揚之名始盛安石又結一時名徳
  之士闕皆厚善富弼曾公亮咸喜之至闕揚
  之人俱退斥不用丁未録上闕之人議論不可聽如王
  安石闕當流俗毁謗亦何由能安職相
  闕與叶心施為公亮曰王安石闕聖知
  如此雖殺身報陛下自其闕相與各欲致其義而
  已上曰伊闕天闕重自以為天民之先覺其
  志盖如此闕故與安石善安石得政多所更張人心
  不寧范純仁召自陜西即言於上曰願陛下圖不見之怨
  上曰何謂也純仁曰杜牧所謂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
  者即不見之怨也及居諫職數言事大抵皆忤安石意劉
  琦等罷御史純仁又力争請速觧安石機務以慰天下之
  望并言曾公亮趙抃等不能救正詞氣甚厲遂罷同知諫
  院為起居舎人同脩起居注純仁固辭遂録所上章申中
  書其略曰王叅政以文學自負議論得君專任已能不曉
  時事而又性頗率易輕信姦囬欲求近功忘其舊學尚法
  令則稱商鞅言財利則皆孟軻鄙老成為因循之人弃公
  論為流俗之語加以曽相公一切依随闕叅闕能闕 
  見之怒以白上純仁遂出上諭王安石曰聞有三不足之
  說否王安石曰不聞上曰陳薦言外人云今朝廷以為天
  變不足懼人言不足恤祖宗法令不足守作闕
  指此三事此是何理闕下氣事唯恐傷民此即闕     
  言何足恤至於祖宗之法闕
  仁宗在位四十年凡數次闕世守之則祖宗何故
  屢闕變闕閣學士司馬光所草也初眉山蘇洵
  來遊京師歐陽脩一見之大稱嘆由是名動天下時王安
  石名亦盛脩亦善之脩勸洵與安石逰安石亦願交於洵
  洵曰吾知其人矣是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天下患作辯姦
  論以刺之此論既出安石始銜洵安石既得政每賛上以
  獨斷上專信任之洵子直史館蘇軾發䇿云晉武平吳以
  獨斷而克符堅伐晉以獨斷而亡齊威專任管仲而覇燕
  噲專任子之而滅事同功異何也安石見之不恱上數欲
  用軾安石必沮毁之劉攽劉恕皆與安石有舊安石既得
  政恨攽恕不肯同已乃交惡安石嘗欲引恕為條例司屬
  官恕固辭因言天子方屬公政事不應以利為先吕誨罷
  中丞恕見安石條陳所更法令闕者宜復其舊則議論自
  息安石遂與之闕廣坐恕對安石之黨公言安石過失無
  所避聞者或掩耳攽尋通判蔡州恕監南康軍酒皆不得
  留京師初李定從學於王安石故安石使右正言孫覺薦
  之定至京師因謁李常常問南方之民以青苖為何如定
  曰民俱便之無不喜色者常謂曰今朝廷方争此君見人
  勿為此言也定即詣安石白其事曰定惟知據實而言不
  知京師不得言青苖之便也安石喜謂曰君今被㫖上殿
  當具為上道之因宻薦召對稱㫖遂除太子中允權監察
  御史裏行丁未録又有寧州倅鄧綰者上書言陛下得伊吕
  之佐作青苖免役等法百姓無不歌舞聖澤臣以所見寧
  州觀之知一路皆然以一路觀之見天下皆然此誠百世
  之良法願陛下堅守行之勿移於浮議也又與王安石書
  及頌安石大喜白於上使乘驛詣闕又累詔趣之既召對
  上問識王安石否曰不識上曰今之古人也又問識吕惠
  卿否曰不識上曰今之賢人也綰退見安石欣然如舊交
  累除兵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長編安石常欲置其黨一
  二人於經筵以防察奏對者吕惠卿既遭父䘮安石未得
  腹心所託著作佐郎編修中書條例曽布巧黠善迎合安
  石恱之故以布代惠卿入侍經筵遂除太子中允崇政殿
  說書以資序淺後改集賢校理遷檢正五房公事布每事
  白安石即行之或謂布當白叅政指馮京及王珪也布曰
  丞相已議定何問彼為俟敕出令押字耳同上初常秩不肯
  仕宦世以為必退者安石更定法令士大夫沸騰以為不
  便秩見所下令獨以為是被召遂起對埀拱殿闕臣
  才不適用願得復歸上曰卿來安得不少留異日不能用
  卿然後有去就可爾遂除右正言直集賢院管勾國子監
  李常與吕惠卿同檢詳三司條例常本安石所引用者後
  除諫官言常平取息非便吕惠卿謂常曰君何得負介甫
  上嘗謂司馬光曰李常非佳士屬者安石家居常求對極
  稱其賢以為朝廷不可一日無也以臣異議青苗之故寧
  可逐臣不可罷安石也既退使人具以此言告安石以賣
  恩光曰若爾誠罪人也安石之求分司也常雖言安石不
  當去又言青苖不當取息二分且乞罷之安石既出面責
  常曰君本出條例司未嘗預青苖議今又見攻何以異於
  蒋之竒也初淮南轉運判官蒋之竒嘗與安石書言百姓
  列状乞蚤行助役新法曰上推不費之惠下受罔極之恩
  安石具以白上曰百姓如此或稱人情不安者妄也之竒
  遂除副使後之竒乃反攻安石初安石立制置三司條例
  司上命樞宻院陳升之同安石制置三司條例及升之拜
  相遂言制置三司條例難以簽書欲與安石白上併歸中
  書而安石以為恐不湏併之闕為併之無闕御史中丞吕
  公著奏言罷條例司闕書為是已而闕亦無條例司之不
  當特闕安石闕文彦博曰俟羣言稍息闕歸中
  書於是條例司言常闕新闕命吕惠卿同判司農寺
  後五年冬詔中書有置局取文字煩擾官司無補事實者
  悉罷之於是司農條例司始罷時熈寧三年五月也丁未録
  先是安石既執政首取三司條例司别闕一局聚文章之
  士數人與相謀議遂議行青苖之法併置諸路提舉官上
  從之自此青苖法遂行於天下使者冠盖相望遇事風生
  於是范鎮吕公著李常等俱奏以為青苖法當罷所遣使
  者當追還而安石傅經義出已意辨論輙數百言牢不可
  觧宰相曽公亮陳升之皆争以為不便廷論方洶洶而判
  大名府韓琦亦自外數條青苖害天下之状來上於是上
  感悟始欲罷之安石惶遽自失家居累表乞分司吕惠卿
  懼失勢亟上表請對既對自徃傳宣起安石安石既起闕
  以琦䟽送條例司䟽駁之於是上欲稍脩改其闕以合衆論
  安石曰陛下方欲以道勝流俗無以闕方戰自却即坐
  為敵所勝矣以故范鎮吕公著闕相繼罷逐而翰林學
  士司馬光亦辭樞宻使而安石意猶未快又以判亳州富
  弼諫新法落使相判汝州乆之吏有不奉闕益欲深
  罪之上不可安石固争之曰不闕行矣上曰聞民
  間亦頗苦新法安石曰祁寒暑雨民猶怨咨無足顧也上
  曰豈若併祁寒暑雨之怨亦無耶安石不悅退而屬疾居
  家數日上遣使慰之乃出是歲熙寧七年也自新法行常
  平錢散之略盡旱災日廣流民無以周給之上大憂諭中
  書令常平錢穀常留一半其見倚閣户闕給之安石雖
  甚不樂然上意不可囬矣同上先是青苖法行民病之雖一
  時䑓諫之臣并侍從臣争言不可而安石愈益主之力韓
  琦時鎮北京於是自外奏封事言青苖實為天下害奏至
  上始疑焉安石心知上意疑乃移病固請分司翰林學士
  司馬光草批荅乃以大義責安石有士夫沸騰黎民騷動
  之語安石大憤立奏書訴於上於是上復為手詔諭安石
  又令吕惠卿諭㫖遂謝復視事安石之在告也上諭執政
  罷青苖法曾公亮陳升之欲即奉詔趙抃獨欲俟安石出
  令自罷之連日不决上更以為疑安石出視事持之益堅
  人言不能入矣安石遂取韓琦所奏下制置三司條例司
  䟽駁之頒於天下䟽駁既下韓琦不勝憤懣復上疏力言
  之於是御史中丞吕公著等咸言條例司䟽駁韓琦非是
  上心知琦之精忠而又内重安石故青苖遂不罷當是時
  有唐坰者為北京監當小有才辨韓琦甚愛之上書言青
  苖不行宜斬大臣異議如韓琦者數人安石大喜薦之召
  試賜出身驟用為同知諫院時樞宻使文彦博亦數言青
  苖不便上曰吾令中使二人親問民間皆云甚便彦博對
  曰韓琦三朝宰相不信而信二閹乎安石每有中使宣召
  及賜與所贈之物必倍舊例隂結入内副都知張若水押
  班藍元震用能固上之寵二人潜察府界俵錢事還言民
  間皆情願無抑配者故上行其法益堅長編二年十月龍圖
  閣學士陳薦言大臣建退軍之議捐禁兵月廪使就食江
  淮禁兵在京師祖宗之制所以重内輕外其來已乆人情
  居處安習一旦輦從去國客食卒伍衆多非所以安之也
  宜如舊上從之卒罷退軍議長編三年十二月初行保甲之
  法用五百家為一大保人極勞弊未幾慶卒因之為亂其
  後上亦浸知保甲之䇿為民患至有質衫襖而買弓箭者
  又有自闕殘而避團結者闕上深念
  之以責執政乆之河平安石因詫以為功又自謂青苖之
  令己行獨保甲市闕免役者在得其人而行之乃復闕
  陳又闕年上詔中書曰京城門外草市保甲闕居民逐
  利求之排之亦無所用可速罷既而以自冬及春旱暵為
  災欲悉保甲闕以為水旱常不足貽聖憂上曰此
  豈闕事卒闕罷闕司農言今歳秋成請復編排保甲闕
  矣丁未録王安石弟安國自西京國子教授召對帝因
  問安國卿兄秉政物論如何對曰所恨聚歛太急知人不
  明耳上黙然安國嘗力諫安石天下洶洶不樂新法俱歸
  咎兄恐為禍安石不聽安國哭於家廟曰吾家門㓕矣又
  嘗責曽布以惑誤丞相更變法令布答以朝廷變法子弟
  何與安國怒切責之安國後遷崇文院校書以非毁其兄
  卒為吕惠卿所陷云安石與弟安國白首窮經夙夜講誦
  琢磨子雱從旁剽聞習熟未冠已著書數十萬言年十三
  時得秦州卒言洮河事歎曰此可撫而有也使夏人得之
  則吾敵強而邉受患博矣故安石力主王韶議後雱舉進
  士授旌徳尉不赴作䇿三十餘篇極論天下事皆安石輔
  政所施行者尋召為太子中允崇政殿說書安石弟安禮
  先掌河東機宜吕公弼薦於朝謂材堪大用代還召對稱
  㫖遷著作佐郎崇文舘校書後除尚書左丞元城先生語
  録曰先生與僕論變法之初僕曰神廟必欲變法何也先
  生曰盖有說矣天下之治未嘗無弊者祖宗以來以忠厚
  仁慈治天下至於嘉祐末年天下之事似覺舒緩委靡不
  振當時士大夫亦自厭之多有文字論列然其實於天下
  根本牢固至神廟即位富於春秋天資絶人讀書一見便
  觧大㫖是時見兩畨不服及朝廷州縣多舒緩不及漢唐
  全盛時每與大臣論議有怫然不恱之色當時執政從官
  中有識者以謂方今天下正如大富家上下和睦田園開
  闢屋舎牢壮財用充足但屋宇少設施噐用少精巧僕妾
  樸魯遲鈍不敢作過但有隣舎來相凌侮不免歳時以物
  贈之其來已乆非自家做得如此遂不敢承當上意改變
  法度獨金陵揣知上意以一身當之以激切奮怒之言以
  動上意遂以仁廟為不治之朝神廟一旦得之以為千載
  㑹遇改法之初以天下之論謂之流俗内則太后外則顧
  命大臣等有不能回况䑓諫侍從州縣乎祗増其勢爾雖
  天下羣起而攻之而金陵不可動者盖此八箇字吾友宜
  記之僕曰何等八字先生曰虚名實行彊辨堅志當時天
  下之論以金陵不作執政為屈此虚名也平生行止無一
  㸃涴論者雖欲誣之人主肯信乎此實行也闕之前貫
  穿經史今古不可窮詰故曰強辨闕欲任意行一
  事或可以生闕禍闕可以此動故曰堅志因闕      
  之初與主上若闕
  覆誥難使人主伏闕成又大
  臣等敬仰闕分非與熈寧初闕      
  金陵者何也僕以新對闕為大害不
  在是也且論新法闕之法尚不同而金陵乃
  以成闕祖宗所以不敢多為法令者闕
  恐闕民也僕曰所謂大害者何也先生曰正闕  
  開且嘉祐之末天下之弊在於舒緩金陵欲行新法
  恐州縣慢易因州縣慢易擢用新進少年而僥倖之路從
  此遂啟又教人主作威作福之柄故有不次用人至於特
  㫖御前處分金字牌子一時指揮之類紛紛而出以為賞
  罰人主之柄且此柄自持可也若其勢必為姦臣所竊則
  賞罰綱紀大壊天下欲不亂得乎
  祖宗時執政私第接賔客有數庶官幾不復可進自王荆公欲廣收人才於是不
  以品秩髙下皆得進謁然自是不
  無夤縁干求之私進見者既不敢廣坐明言其情徃徃皆於送客時羅列廡下以
  次留身叙陳而退遂以成風執政
  既日接賔客至休日則皆杜門不復通閽吏以榜揭於門曰暇日不見客京師士
  人因言㕔上不說話而廊下說話
  暇日不見客而非暇日見客以為異云石林燕語
  十月丙申富弼罷相除檢校太師依前行左僕射同平章事武寕軍節度使判亳
  州
  制曰三台處中以裁萬物之化四嶽總外以牧黎民之蕃如山
  河之經九州若股肱之衛一體出處之際朕無間然具官富弼蹈中
  弗勉學幾聖而獨至識造物之未形貴之起闕朝盛徳
  儀闕辟嚮召從於列屏俾進翊於闕司為闕尚新闕未及經
  邦之務遽陳避位之辭詔雖闕莫回章甫闕而復至朕憮然
  自念嗟莫能勝既閔勞於闕機其聽闕於私佚建武寧之節以
  殿東闕守景亳之符以長南闕仍蒞鴻鈞之位尚優黄髮之行
  於戱不處成功專老氏榮名之畏其旋元吉要羲經履道之終
  雖弗從於吾㳺亦自保於爾福
  弼以熈寧二年二月再入相至十月罷為相凡九月故事
  两制差除必宰相當筆是時富弼在告曾公亮出使獨王
  安石叅政事心惡錢公輔等遽除出之公輔遂自知制誥
  知鎮江府鄭獬亦自翰林學士知杭州弼由此不平多稱
  疾卧家及御史劉琦錢顗等奏劾安石及其他大臣並落
  御史被貶范純仁亦露章顯奏琦顗指安石及在位大臣
  又盡録前奏申中書於是執政大臣俱列名露章求罷上
  以優詔荅之富弼自是不復出視事丁未録王安石既得志
  專權自恣盡取祖宗法度紛更之弼每争不能得故常移
  病不入旬日一再見三日一復謁告如是者數矣乆之遂
  引疾辭位上省奏不悅以手詔責之弼既得詔皇恐復闕 
  奏於是召見埀拱殿賜弼坐從容謂曰二府中謂卿實
  無病弼頓首謝曰實病既退遂稱篤固請不許奏五上又
  求對固請上不得已許之以弼欲西京飬疾乃命判河南
  制下六日而乞改亳州於是令貼麻改正從弼請也弼之
  乆在告也知諫院范純仁嘗上章引義責弼一日上從容
  與輔臣論天下事上曰觀弼意亦欲有所為但湏人俱無
  言乃肯為耳安石進曰如今要立事何能免人紛紜弼既
  力請去上将許之問曰卿去誰可代卿者弼薦文彦博神
  宗黙然良乆曰王安石何如弼亦黙然拜武寧軍節度使
  同平章事判亳州司馬光曰富弼老成有人望其去可惜
  上曰朕所以留之至矣彼堅欲去光曰彼所以欲去者盖
  以所言不用與同列不合故也上曰若有所施為朕不從
  而去可也自為相一無施為惟知求去他日王安石見上
  言事因力詆弼曰陛下以為富弼何如人臣但見其能一
  切合流俗以為聲名而已富弼若用其智畧無以過人所
  以有名譽為世所宗者能飬流俗之交而已天下無事人
  主一切仰成故富弼得以此時收人譽若天下有事用如
  此智畧欲扶危救闕必誤天下事如闕
  爾弼在亳州時方行青苗息錢法弼以謂如是則
  財聚於上民散於下且富民不欲請願闕不可復
  得故得之不行而提舉常平趙濟劾弼以大臣格新法法
  行自貴近者始章下本闕劾之連逮愈衆於是弼
  上䟽自言主闕獨坐臣又願賜告歸洛飬疾詔許
  之有司承望風㫖獄又不决㑹除劉摯為監察御史裏行
  摯即上疏論亳州獄起不正䟽奏上闕開闕至是獄
  具通判令佐各衝替而弼亦落使相判汝州時四年六月
  也富弼之出也楊繪草詞云天付忠純安石大恨之安石
  曰御史劉摯彈撃奉法之趙子幾以為謟刻今營職奉公
  即謂之謟刻欺罔萬端即為忠純何以正朝廷其後因繪
  争役法上語執政曰繪作弼制乃更譽弼殊不體朝廷意
  弼辭汝州之命詔不許弼既不得請乃止乞更不簽書新
  法不報弼於是言新法臣不曉不可以復治郡請復還京
  洛飬疾卒得以歸尋請老拜司空復武寧軍節度使同平
  章事進封韓國公致仕後因故叅政王堯臣之子同老上
  言至和二年嘗與文彦博劉沆及弼乞立英宗為儲嗣神
  宗嘉之以弼為司徒元豐六年閏六月丙申弼薨年八十
  弼雖致仕家居而朝廷有大利害知無不言弼已病猶上
  章言事大抵論君子小人為治亂之本且言上左右多小
  人是日大星殞於所居還政堂下空中如甲馬聲至
  夢司馬光范純仁哭之子紹廷紹闕泣曰闕押
  章䟽一通殆遺表也光純仁曰當不闕世莫知其所言
  者贈太尉諡曰文忠元祐六年贈太師配享神宗廟庭篆
  其碑曰顯忠尚徳紹聖中章惇用事謂弼得罪先帝罷配
  享至靖康而復闕廟弼好善疾惡出於天性其為宰相及
  判河陽最後請老家居凡三上章皆言天子無職事惟辨
  君子小人而進退之此天子之職也弼早有公輔之望天
  下皆稱曰富公名聞敵國遼使每至必問其出處安否忠
  義之性老而彌篤云
  同日曾公亮拜昭文相自集賢相除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兼譯經潤文使魯
  國公
  陳升之拜集賢相自尚書左丞知樞宻院事除行禮部尚書同平章事集賢殿大
  學士
  公亮昭文相制曰王者攬髦傑以盡天下之謀總神機以濟天
  下之務故君臣同力相得益彰隂陽並和以致大治遹登碩輔
  庸告羣倫具官曾公亮徳應中孚道經皇極躬清慎之一守歴險夷
  之百為巫咸之乂商家雖載六臣之列留侯之安漢祚未膺上
  宰之榮朕拂龜而見祥端扆而定志稽用師言之錫進居台衮
  之元若股肱之輔予躬若垣墉之保予室顧於倚用維以䝉成
  於戯覽前載之文考名臣之事盖剏業之佐其迹易而守成之
  相其功難宜勉輯於徽猷庶共恢於逺御
  升之集賢相制曰闕三闕則風雨不失其序聖如二帝然股
  肱亦繋其人上闕之明下謹國鈞之寄方審求於賢輔闕
  叅闕於政闕若時登庸盖出定命具官陳升之識幾聖藴謀合皇猷
  學積闕原而心彌闕智酬于變而力彌裕早膺仁祖之擢以遺
  文考之知肆予冲人克即大任問甲兵則有鎮撫四方之畧問
  衣食則有運理羣物之心朕稽百王之謨經一世之績宜進躐
  於賢序以延登於宰闕知歴選之既難體委用之既重則義莫
  得以憂已道維專於澤民豈特無疆之休亦有無窮之問於戱
  論金糓之計宜歸内史之司作霖雨之滋是應髙宗之命徃熈
  帝載庸代天工
  本朝宰相有以侍郎為之而無左右丞為之者學士王珪
  當制以故事言故升之躐遷尚書上既許富弼辭位問弼
  曰卿即去誰當代卿者弼薦文彦博上黙然良乆曰王安
  石何如弼黙然升之資歴髙於安石而素與安石相表裏
  故安石勸上先用之上曰文彦博朝廷之宗臣朕方倚以
  疆陲之事雖用陳升之為宰相其令升之位彦博下以稱
  朕遇賢之意彦博言國朝樞宻使無位於宰相之右者獨
  曹利用嘗位於王曾張知白上臣忝文臣不敢亂朝廷尊
  卑之序詔不許彦博再辭遂命升之班彦博上長編上既相
  升之問司馬光外議云何光徐對曰閩人狡險楚人輕易
  今二相俱閩人二叅政俱楚人必将援引鄉黨之士充塞
  朝廷天下風俗何以得更淳厚上曰然今中外大臣更無
  可用者獨升之有才智曉民政邉事他人莫及光曰升之
  才智誠如聖㫖但恐不能臨大節而不可奪耳昔漢髙祖
  論相以為王陵少戅陳平可以助之陳平智有餘然難獨
  任真宗用丁謂王欽若亦以馬知節叅之凡才智之人必
  得忠直之人從傍制之此明主用人之大法也上曰然升
  之朕固已戒之矣丁未録初陳升之與王安石同制置三司
  條例司難以簽書欲令孫覺吕惠卿領局而升之與安石
  提舉安石欲如故升之曰臣待罪宰相無所不綂所領職
  事豈可稱司上曰乃者陳升之在宻院今俱在中書併歸
  中書如何安石曰升之恐以制辭云金糓之計宜歸内史
  之司故以任此職為耻陛下本置此司令中書宻院各差
  一人今若差韓絳共事甚便上曰善十一月乃命樞宻副
  韓絳同制置三司條例升之深狡多數善傅㑹以取富貴
  為小官時與安石相遇淮南安石深噐之及安石用事務
  變更舊制患同執政者間不從奏設制置條例司升之共
  事凡所欲為自條例司直奏行之無復齟齬升之心知其
  不可而竭力賛助或時為小異陽若不與安石皆同者安
  石不覺其詐甚徳之故安石推升之使先為相其制詞學
  士王珪所草也闕登相位於條例司遂不復肯闗預安
  石闕事盍歸之三司何必攬取為己任也安
  石闕二人於是乎始判長編三年三月壬辰朔闕   
  陳升之皆稱疾在告與安石争青苖錢不闕也甲午升
  之與安石議論不合以母老乞闕上固望之升之既與安
  石忤安石數侵辱之升之不能堪稱疾卧家逾百日求觧
  政事不許九月辛卯復求入見有㫖再拜而已令扶至殿
  門
  熙寧三年庚戍
  二月壬申司馬光樞宻副使自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右諫議大夫史館修撰除辭不拜
  光字君實陜州夏縣人舉進士甲科王安石既變更祖宗
  法度行新法退故老大臣用新進少年光時為翰林學士
  力争之因屢請去上曰君子小人盡知卿方正吕公著使
  契丹亦問有司馬光者其人甚方正今為何官卿名為夷
  狄所知奈何出外光固求補外不許頃之上用安石為叅
  知政事用光為樞宻副使光以言不從辭不拜上章力辭
  至六七曰陛下誠能罷制置條例司追還提舉官不行青
  苖助役等法雖不用臣臣受賜多矣不然終不敢受命神
  宗遣人謂光樞宻兵事也官各有職不當以他事為辭光
  言臣未受命則猶侍從也於事無不可言者遂復上䟽極
  諫䟽奏上優容之光愈益請乃收還告勑詔依所乞先是
  上欲置光西府安石曰今陛下置光於人上是為異論之
  人立赤幟也光朝夕所切磨者乃劉攽劉恕蘇軾蘇轍之
  徒而已安石在告上乃用光及安石復視事因固辭遂欲
  罷之曽公亮以為不可上曰青苖事何與於樞宻副使光
  不當以此辭公亮乃已時韓琦上䟽論青苖之害神宗感
  悟欲罷其法安石稱疾求去不許既起視事青苖卒不罷
  光亦卒不受命卒以書喻安石三徃返開喻苦至猶幸安
  石之改也安石卒不聴光由是與安石怨矣神宗猶欲用
  光光不可以端明殿學士出知永興軍三年七月樞宻使
  吕公弼将去位上議所以代之者曾公亮韓絳極稱司馬
  光上遲疑未决始欲用馮京又欲用蔡挺既而欲并用京
  及光安石曰司馬光固佳今風俗未定議論尚紛紛用光
  即異議有宗主事無可為者絳徐以安石所言為然公亮
  言不當以此廢光固請用之上弗許乃獨用馮京為樞宻
  副使明日又謂執政曰京弱并用光何如公亮以為當安
  石曰比京差彊然流俗必以為宗主愈不可勝公亮又論
  光可用安石曰光言未嘗見從若用光光復如前日不就
  職欲陛下行其言朝廷何以處之上遂不用光光在永興
  奏乞倚閣災傷地分所欠青苖錢奏入不報光之官踰月
  乃上䟽曰臣先見不如吕誨公直不如范純仁程顥敢言
  不如蘇軾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鎮今陛下惟安石之言是
  信云云䟽奏上猶有意用光四年詔光移知許州令過闕
  上殿上曰如光者常在左右人主自可無過矣光訖辭許
  州固請乞判西京留司御史䑓以脩資治通鑑乆之乃從
  其請自是絶口不復論新法四年五月吕誨病亟光徃省
  之問有以見屬乎誨張目彊視曰天下事尚可為君實勉
  之遂卒七年三月乙丑以乆旱詔求直言初光自許州乞
  判西京留司御史䑓以歸即絶口不論事至是讀詔泣下
  光乃復陳六事一青苖二免役三市易四邉事五保甲六
  水利此尤病民者宜先罷且言執政之臣在於好人同已
  而惡人異已閏四月光復上䟽論當今之弊言臣衰疾浸
  増是以冐萬死一生為陛下言之儻陛下猶棄忽而不信
  此則天也臣不敢復言矣十年十二月司馬光以書與吳
  充充代安石為相知天下不便新法欲有所變更嘗乞召
  還光等又薦孫覺等十數人皆安石所斥退者故光遺以
  此書而充不能用光亦卒不起其後執政缺上有無人才
  之嘆左丞蒲宗孟對曰人才半為司馬光以邪說壊之上
  不語正視宗孟乆之宗孟懼甚無以為容上復曰蒲宗孟
  乃不取司馬光耶司馬光者未論别事只辭樞宻一節朕
  自即位以來惟見此一人他人則雖逼之使去亦不去矣
  上之眷禮於光不衰如此元豐三年三月光奏提舉嵩山
  崇福宫已經兩任難更除授止乞專修資治通鑑詔特許
  再任資治通鑑成除資政殿學士降詔褒諭五年将行官
  制上謂輔臣曰御史大夫非司馬光不可蔡確進曰國是
  方定願少遲之王珪亦助確乃已及除第四任提舉崇福
  宫詔滿三十箇月即不候替人發來赴闕盖将復用光也
  是歳秋宴上感疾始有建儲意又謂輔臣曰來春建儲其
  以司馬光及吕公著為師保光與公著上雖議論終不合
  而極口稱其賢以長編與丁未録叅修元城先生語録曰神考之信
  任金陵是甚次第而老先生號為黨魁故金陵以兩府㗖
  之欲絶其辭然老先生是豈可以官職㗖者也故聞政府
  之命其去愈牢當時䑓諫皆金陵之黨遽造一件大事㸃
  汚老先生如霍光事神宗謂金陵曰前日言章大無謂司
  馬某豈有此事金陵請事目神宗曰置之䜛言不足道也
  故老先生以端明為崇福退居於洛者十五六年天下之
  望翕然歸之至於元祐之初主少國疑之際一用老先生
  天下無異論儻神宗聽人言以一二事汙衊之重責黨魁
  以厲餘臣之異意者雖天下知老先生無此事而天下之
  士惡直醜正或有疑者則老先生之聲價豈得如此大近
  來朝臣之出必有言章醜惡之辭極力詆毁之至令天下
  無一全人萬一要箇好人使安可得也此不是國家壊人
  乃自壊也又曰金陵在侍從時與老先生極相好當時淮
  南雜說行乎時天下推尊之以比孟子其時又有老蘇人
  以比荀子但後來為政與老先生議論不合爾老先生嘗
  謂金陵曰介甫行新法乃别用一副當小人或在清要或
  為監司何也介甫曰方法行之初舊時人不肯向前因用
  一切有才力者候法行已成即逐之却用老成者守之所
  謂智者行之仁者守之老先生曰誤矣君子難進易退小
  人反是若小人得路豈可去也若欲去必成讐敵他日将
  悔之介甫黙然後果有賣金陵者雖悔之亦無及也賣金
  陵者吕惠卿吉甫也
  四月己卯趙抃罷叅知政事自右諫議大夫罷為資政殿學士知杭州
  抃自治平四年九月除叅知政事是年四月罷在政府凡
  四年王安石用事下視廟堂如無人因争新法怒目同列
  曰公軰坐不讀書耳抃折之曰君失言矣如臯陶稷契之
  時有何書可讀耶安石黙然抃與安石議論多不恊安石
  更張政事抃屢言其不便及司馬光辭樞宻副使不拜一
  時正人相繼引去抃乃上言今不罷財利而輕失民心不
  罷青苗使者而輕棄禁近耳目臣恐天下自此不安矣言
  入即求去不許時安石家居求去上諭執政罷青苖法抃
  獨欲俟安石叅改由是新法不罷抃大悔復上言極論因
  累章乞罷遂命出守杭州後自知青州除資政殿大學士
  知成都府前此無政府復知成都者抃請行上甚恱後告
  老以太子少保致仕元豐七年薨年七十七贈太子少師
  諡清獻
  同日韓絳叅知政事
  侍御史知雜事陳襄言竊聞已有制命除韓絳樞宻副使
  兼叅知政事陛下始用王安石叅預大政首為興利之謀
  先與知樞宻院事陳升之同行制置三司條例司未幾升
  之用是遷為丞相而絳又領之曽不數月今又以絳叅預
  政事則是中書選任大臣皆以利進自古至治之朝未有
  此事也臣欲乞罷絳叅知政事今後中書選任大臣必求
  道徳經術之賢以處之而不得以利進絳自治平四年九
  月除樞宻副使是年三月兼叅知政事執政凡四年夏人
  㓂慶州九月除陜西路宣撫使十二月即軍中拜相
  七月壬辰吕公弼罷樞宻使為吏部侍郎觀文殿大學士知太原府
  公弼自治平二年七月除樞宻副使四年九月除樞宻使
  是年七月罷在樞府凡六年王安石變法公弼屢勸上宜
  務安静又與韓絳争肉刑議不恊公弼具疏将論之從孫
  嘉問附安石竊公弼論奏草以示之安石輒先白上上始
  不樂公弼及胡宗愈攻絳上疑公弼使之於是謂執政曰
  公弼屢反覆今并州闕人宜即使公弼徃曽公亮言公弼
  先朝兩府欲以轉兩官上曰陳升之出乃不曽轉官然卒
  從公亮言
  執政罷改樞宻使除宣徽使轉一兩官判藩府其次除觀文殿學士皆宣麻熈寕
  間吕惠穆公弼因争新法求去王
  安石隂沮之只送舎人院命詞先公時掌外制繳詞頭舉典故論之安石勸上内
  批今後樞宻使罷更不宣麻此禮數
  遂廢蔡元道官制舊典
  五年正月上議除公弼代郭逵遂以知鄭州吕公弼為宣
  徽南院使判秦州郭逵判渭州始用王安石之言也上諭
  中書曰公弼在河東當五路師倉卒綏御有方故使代逵
  恐王韶生事則委之鎮撫公弼聞命即戒行上喜復召對
  面加慰勞而遣之六年三月宣徽南院使檢校太尉西太
  乙宫使吕公弼卒贈太尉諡惠穆
  同日馮京樞宻副使自翰林學士端明殿學士授户部郎中權御史中丞遷右諫
  議大夫除
  京字當世鄂州江夏人自鄉選至廷對俱䇿名第一宰相
  富弼京之婦翁也上嘗謂王安石曰京似平穏安石曰京
  燭理不明若皷以流俗即不能自守盖京嘗為御史中丞
  上疏論時政因陳六事神宗以示王安石安石深詆之上
  曰京作中丞恐失職令作樞宻副使何如安石曰亦可也
  於是吕公弼将去位上議所以代之者曽公亮韓絳極稱
  司馬光上遲疑未决始欲用京又欲用蔡挺既而欲并用
  京及光安石沮之乃獨用京
  九月庚子曾公亮罷相除守司空檢校太師兼侍中河陽三城節度使集禧觀使
  制曰朕緬尋前載之文樂見名臣之節蓋位至者予國心有加
  於澤民功成者本天道惟在於抑已誕揚賛册以告治廷具官曽公
  亮懐噐通時㓗身絶類蚤逢熈於神運䆮發藴於賢謨膺二后
  之顧言奉冲人於大綂自初輔政十有五年而四邊守於封疆
  百姓遂其衣食匪圖近歳繼託一誠深㩀禮經之陳欲還君務
  而去雖終食而屢歎卒髙情之莫囘况留侯未衰何遽遺於人
  事且周公雖老顧猶在於京師其保宏父之居兼管納言之任
  髙旗鉅節遥臨踐土之津閒館珍䑓獨把浮丘之袂於戯以退
  為進蹈天下難偃之風不徳其功應君子有終之吉徃袛茂寵
  更穆英猷
  公亮自仁宗嘉祐六年閏八月拜相至是年九月罷在相
  位凡十年神宗初即位公亮自門下侍郎兼吏部尚書平
  章事集賢殿大學士英國公除尚書左僕射依前兼集賢
  進封兖國公不以監修國史及昭文館大學士授公亮為
  韓琦故也至熈寧元年正月以旱甚公亮援宰相以災異
  罷免故事乞罷政手詔荅以書雖百上朕亦不聽也二年
  二月富弼始為首相十月弼罷公亮乃遷首相初濮議之
  起御史吕誨率䑓屬劾奏叅知政事歐陽脩首開邪議宰
  相韓琦曾公亮附㑹依違不報及新法之行劉琦錢顗等
  奏劾王安石併及其它大臣其奏曰曽公亮位居丞弼反
  有畏避安石之意隂自結援更相稱譽以固寵榮致安石
  敗壊中書故事曾公亮之罪也趙抃則括囊拱手但務依
  違䟽奏琦等遂罷御史知諫院范純仁亦露奏乞觧王安
  石機務并言曾公亮趙抃等不能救且曰曽公亮年髙不
  退一切依随趙抃心知其非不能力救亦不報時右正言
  李常言青苖不便上閱常奏顧曽公亮陳升之曰常平事
  經中書行遣今人言紛紛如此乃因執政論議不一故也
  公亮曰陳升之乃元剏法之人李常亦同論議今尚俱以
  為言則其不便可知公亮因請罷提舉官收執法付提刑
  司行之若併新法悉廢之尤善於是上問李常䟽如何措
  置安石令常分析公亮升之力争安石亦力辨之公亮曰
  安石但欲已論勝耳上正色曰豈有此邪公亮曰此言若
  誣天實臨之上卒令常分析公亮升之與安石争青苖乆
  不勝皆稱疾在告三年二月先是詔諸路提刑體量覺察
  提舉常平官抑配人戸青苗錢并州縣抑遏不散及韓琦
  言青苖之害王安石在告曽公亮陳升之等舉行前詔乃
  刪去母得抑遏不散之語安石復視事志氣愈悍面責曽
  公亮等曰為宰相當有執守何得妄降劄子令體量抑配
  青苖又輒删去當日詔語公亮等不敢抗五月戊戌上問
  王安石條例司可併入中書否安石曰待修中書條例有
  端及已置屬自可併為一今尚闕合與韓絳請間奏事未
  可上曰豈防曽公亮異議乎及問陳升之何如安石曰升
  之猶可共事公亮多用機巧又專欲守其故態自吕公著
  齟齬以來及得升之叶助益難與議事上曰公亮老亦且
  去矣初公亮乆在政府王安石之入也公亮力薦引之故
  安石初叅大政上召謂曰曽公亮必更與卿恊力及同執
  政公亮知上方向安石隂助之而外若不與同者置條例
  司更張衆事一切聴之每遣其子孝寛與安石謀議至上
  前無所異於是上益專信任安石以其助已深徳之故推
  尊公亮而沮抑韓琦御史至中書争論青苖事公亮俛首
  不荅安石厲聲與之徃返由是言者亦以安石為專而公
  亮不預也蘇軾嘗從容責公亮不能救正朝廷公亮曰上
  與安石如一人此乃天也然安石猶以公亮不盡同已數
  加毁訾公亮年已七十雖屢乞致仕上輙留之公亮去亦
  弗勇安石黨友猶疾之其後安石益自用公亮數争上前
  不能奪屡請致仕至是始得罷以集禧觀使五日一奉朝
  請大勅繋銜在曹佾上出入如二府儀仍詔公亮諸子依
  韓琦例推恩遂以比部員外郎孝寛為祕閣校理孝宗孝
  純並遷官熈寧四年四月判永興軍慶卒已伏誅公亮一
  以鎮静待之人情遂安飛語亦息上聞謂王安石曰大臣
  肯奉法如公亮極不可得也遂詔赴闕為集禧觀使五年
  六月遷守太傳致任特許告謝故事致仕官不入謝上以
  公亮三朝故老特加禮仍給見在支賜未幾子孝寛簽書
  樞宻院事迎公亮就飬西府元豐元年閠正月太傅兼侍
  中致仕魯國公曾公亮卒年八十上奠哭之輟視朝三日
  贈太師中書令配享英宗廟庭諡宣靖及葬恩禮視韓琦
  篆其碑首曰兩朝顧命定䇿亞勲之碑前一日車駕又臨
  之特恩非故事也上嘗論輔臣曰公亮謹重周宻内外無
  間受遺輔政有始有卒可方漢張安世公亮善薦士多得
  人然持禄固寵為世所譏初詔遺表外増推恩二人子孝
  宗遷一官孝純賜同進士出身後孝純辭出身乞将所得
  恩官其族人之未仕者許之紹聖元年七月曾布因言曾
  公亮先帝以為亞勲而其家殊不為朝廷所旌寵自孝寛
  卒今獨孝純一子二十四年不改官先帝嘗賜出身辭不
  受權太常丞為執政所梗遂闔門不仕上矍然曰殊不知
  其有子
  辛丑馮京叅知政事自樞宻副使右諫議大夫除
  吳充樞宻副使自翰林學士右司郎中權三司使遷右諫議大夫除
  充字冲卿尚書左丞育之弟也上初欲用充為叅知政事
  王安石曰充與臣有親嫌乃徙京而充代之
  十月戊寅陳升之罷相以母憂罷
  升之自熈寧二年十月拜相是月丁母憂為相一年升之
  母卒上為輟視朝明年詔起復升之請終䘮許之元豐二
  年四月鎮江軍節度使同平章事秀國公陳升之致仕時
  直學士院安燾草辭有云尹躬一徳共嘉同體之和說命
  三篇獨先注意之任卒有成績基於始謀御史舒亶指此
  六句以為悖禮失實詔燾改之乃盡去六句止曰蚤從士
  論擢與冡司後二日升之卒贈太保中書令輟視朝二日
  成服於苑中諡成肅
  十二月丁卯韓絳王安石並拜相絳自吏部侍郎叅知政事除同平章事昭文館
  大學士安
  石自右諫議大夫叅知政事除禮部侍郎同平章事監修國史
  絳昭文相制曰三王臣主俱賢不能止誥誓之事二帝揆嶽在
  内其唯恊天人之和盖近迹狹而易循至化黙而難運朕欲馳
  寥廓之見舎攣拘之文大超不世之君湏謀非常之輔具官韓絳蹈
  先聖之學躬上賢之資思功名為已圖慕忠義之前躅而復正
  色自峙綽有大臣之風臨機不囬多適庶事之要文武兼偹其
  噐股肱實繋其人朕登延閎材既偕羣䇿之慮度軼往制何愛
  隆名之私顧金節之未還将衮衣之已屬其位百寮之冠以司
  大政之元且唐相之願為良臣終授君以顯號秦穆之尚詢賢
  老猶躋俗於闕豈伊英猷不至上治於戯形範正金錫美則
  為國利噐之疆隂陽和風雨時則為天泰階之應往宣一徳庸
  底丕平
  安石拜相制曰夫天地至神也非統氣運物則功不足見於時
  聖賢一道也非經世裕民則名不足見於後故士莫不待辰而
  欲奮志莫如得位而遂行矧夫居三公之官而有臨四海之勢
  豈不能䆒利澤躬義榮以事施於一時而譽動於後世者哉具官
  王安石良心不外徳性攸尊至學窮於聖人貴名薄於天下不以
  榮辱是非易其介不以安危利害辭其難方予訪落之初勞乎
  用賢之務昭發猷念與裁政機衆訾所傷曾靡相身之憚孤忠
  自許唯知報國之圖朕取其知道者深倚以為相者乆益合至
  公之首肆敭大命之休若作室用汝為垣墉若濟川用汝為舟
  檝予有違而汝弼汝有為而予從於時大亨盖出絶㑹於戯自
  成湯至于帝乙靡不懐畏相之心若孟子學於仲尼其唯逹事
  君之道尚祈交勑卒俾䝉成
  安石自叅知政事為史館相辭不許又辭又不許乃受四
  年二月丁已朔頒學校貢舉新制先是安石奏請更學校
  貢舉之法詔兩制三館議之上得翰林學士司馬光與直
  史館蘇軾議雖釋其疑然至是卒除聲律專意經義罷明
  經及諸科更新制如安石請其後又命吕惠卿修撰經
  義以安石提舉而以安石子雱兼同修撰八年訓釋詩書
  周官成乃拜安石左僕射門下侍郎丁未錄時率錢助役官
  自雇人監察御史劉摯陳其十害安石使張琥為十難以
  詰之琥辭不為曾布自請為之有㫖令摯分析摯復上䟽
  歴數時政之失其䟽曰安石自以太平為已任得君專政
  二三年間開闔動揺舉天地之内無一民一物安其所者
  盖自青苗之議起而天下始有聚歛之議青苖之議未允
  而均輸之法行均輸之法方擾而邉鄙之謀動邉鄙之禍
  未艾而漳河之役作漳河之害未平而助役之事興其間
  又求水利也則民勞而無功又開淤田也則費大而不力
  又省併州縣也則諸路莫不彊民以應令又起東西府也
  則大困民力禁門之側斧斤不絶者将一年而未已其議
  財也商估市井屠販之人皆召而登政事堂其征利也則
  下至於歴日而官自鬻之數十百事交舉並作欲以歳月
  變化天下使者旁午牽合於州縣小人挾勢附佐於中外
  至於輕用名噐混淆賢否忠厚老成者擯之為無能俠少
  儇辨者取之為可用守道憂國者謂之流俗敗常蠧民者
  謂之通變除用進退獨任一屬掾曾布祖宗累朝之舊臣
  則鐫刻鄙棄去者殆盡國家百年之成法則剗除廢亂存
  者無幾云云摯遂被貶同上先是詔建東西二府各四位東
  府第一位凡一百五十六間餘各一百五十二間東府命
  宰臣叅知政事居之西府命樞宻使副居之九月府成上
  臨幸復賜宴于王安石位始遷也三司副使知雜御史以
  上皆預長編國朝㳂五代後唐之制置三司使以總國計應
  四方貢賦之入朝廷未嘗預焉一歸三司總塩鉄度支戸
  部位亞執政目為計相凡國家工役之費其所用皆蠧耗
  之大者必命三司使總之乃可節以制度也至王安石為
  相自著周禮義以符合新法故持冡宰掌邦計之說謂宰
  相當主財計遂以三司分權凡賦稅常貢征榷之利方歸
  三司摘山煑海坑冶榷貨戶絕沒納之財悉歸朝廷其立
  法與常平免役坊場河渡禁軍闕額地利之資皆號朝廷
  封椿又有歳科上供之數盡運入京師别創庫以貯之三
  司不預焉於是祖宗處國計之良法盡壊矣官制舊典章聖朝
  帑藏盈溢其名數皆籍於三司其總數在闕使得知之
  章聖屡欲知其數宰相李文靖沆終不肯令供恐其知數
  而廣用也乃深得祖宗置三司之㣲意矣安石乃置旁通
  簿於御前盡籍國帑之數在神宗恭儉郡國帑藏率皆富
  盈至崇寧後蔡京勸上皇以奢費内興營繕外拓境土而
  又宦官各專局應奉及淫巧繕修與夫除戎噐備河患凡
  此之類皆不先關戸部但請於朝廷或兼取於戸部者非
  若三司府專案以闗防也同上五年五月王安石留身乞東
  南一郡言乆勞又病恐職事有隳致累陛下知人之明上
  甚怪安石如此曰卿宣所懐有不盡當為朕盡言之朕何
  嘗違卿天下事方有緒卿若去如何了自古君臣如卿與
  朕相知極少卿於朕豈他人能間六月辛未王安石入見
  上怪安石求去曰朕於卿斷無疑心朕與卿相知近世以
  來所未有卿安得不為朕少屈安石固乞退上固留之丙
  子王安石又辭位上引劉備託後主於諸葛亮事曰卿所
  存豈媿諸葛亮朕於卿君臣之分寧有纎毫疑貳乎
  同日王珪叅知政事自翰林學士承㫖端明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禮部侍郎以
  守本官除
  珪字禹玉開封人廷試第三除叅知政事前一日使者數
  軰召珪珪入上御小殿得㫖草制相安石上因出御批示
  珪曰已除卿叅知政事翌日命果下珪辭不許乃受珪在
  政府凡六年至九年十月拜相
  熈寧四年辛亥
  三月丁未韓絳罷相自陜西宣撫使罷相以本官吏部侍郎知鄧州
  制曰丞輔之任非端良而莫居典刑之行雖貴近而無間我有
  明命颺於大廷具官韓絳歴事三朝浸更衆職比疇勁正之噐晉服
  弼諧之司属者羗渠陸梁戎候騷動輟自貳公之列徃定安邉
  之圖而聽用匪人違盭初詔統制亡状綏懐寡謀暴興征師深
  入荒域卒伍駭擾横罹轉戰之傷丁黄馳驅重被齎餉之役邊
  書旁十朝聽震驚朕以其推忠之勤誠為盡瘁執訊之績亦已
  居多方公論之騰喧覽奏封之引咎其伸憲法以解機衡仍舊
  秩於天官殿近藩於京輔於戯奉使失指雖生事之靡容原誠
  無他亦注懐之素厚徃服成命無忘省循
  絳自熈寕三年十二月與王安石同拜相至是年三月罷
  在相位凡四閱月先是熈寕二年以尚書工部郎中李復
  圭知慶州復圭專殺喜功輕敵致㓂西人至傾國大入郭
  慶等俱死之於是朝廷遣重臣為宣撫使絳時為叅知政
  事請行安石曰臣於邊事未嘗更歴臣宜徃絳曰不可朝
  廷方頼安石安石曰朝廷所頼乃韓絳爾卒不許安石而
  遣絳乃拜韓絳為昭文相初絳之行也文彦博恐絳無功
  并任其責奏請為畫一以付絳而略無發兵約束安石亦
  請不預邊事而西討方略一以付絳絳用种諤謀欲取横
  山遂城囉兀築撫寕堡調發倉猝闗陜騷然人不堪命賊
  出兵争撫寕堡陷之急攻囉兀城慶州兵遂大亂朝廷憂
  之乃罷兵棄囉兀撫寕學士院元絳草責絳制初云擅興
  征師上以為非擅興命改曰暴興以絳實得㫖出師而措
  置乖方故貶拜罷録八月除觀文殿學士五年四月改知許
  州絳十上章乞歸田里守墳壟王安石亦為之言故有是
  命
  宋宰輔編年録卷七終

知识出处

宋宰辅编年录二十卷

《宋宰辅编年录二十卷》

出版地:温州

《宋宰辅编年录》20卷,南宋徐自明编撰。徐字诚甫,浙江永嘉(今温州)人。此书是一部专门记载宰相、执政〈宰相的副职〉任免情况的著作,在徐自明之前,宋人的这一类著作已出现了不下10种,但这些书大都是以年表的形式记录宰辅的任免,而对他们任职,去职的缘由及在位期间的政绩等等不作交代,徐氏有鉴于此,便重新编纂了这部《编年录》。此书上起北宋太祖建隆元年(960),下迄南宋宁宗嘉定八年(1215),记载了两宋13朝250余年间宰相、执政大臣的任免情况。其体例是以年月为经,以人物事迹为纬,在每人之下,先列任免时间,注明此人自何地何职升为宰辅,或是免去宰辅后改任何职,下面再引录宰辅任免制词,最后详细记载此人的字号里贯,并大量引述各种史籍有关此人任免缘由的记载。此书材料来源,记载任免时间和职务,主要依据前人的几种记录宰辅任免情况的专著。而记述宰辅政治活动的部分,则取自各种史书、政书、笔记、诏令奏议集、行状碑铭等等,在每段引文后面都注明出处,总计引书约为50种,资料可靠,叙事详实,在南宋的私家撰述中算得上是一部内容严谨的著作。这部《编年录》对于研究宋代宰辅大臣的政治活动以及宋代党争最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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