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講義卷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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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春秋讲义四卷》 古籍
唯一号: 110320020220000131
颗粒名称: 春秋講義卷一上
分类号: B222
页数: 32
页码: 一至三十二
摘要: 宋代戴溪註解《春秋》,為《春秋講義》,此為卷一上。
关键词: 经学 儒家 春秋

内容

隠公
  元年春王正月
  元年者一年也謂一為元自堯舜以來未之有改也其曰春
  王正月聖人之特筆也天有四時春為之首三代異正夏數
  得天今首之以春若曰此時者天之所為也次之以文王又
  次之以正者若曰此正朔者文王之所為也王者班正朔以
  奉天道則天下萬事莫不得其正矣君之始年當書即位隠
  公不書即位何也隠攝而不行即位之禮故也春秋之法一
  年之内必備四時四時之中或無事可書必書首月所以備
  天道而成嵗功也按黄震日抄云胡文定謂春秋以夏時冠周月朱子疑之岷隠戴氏在東宫進講常以夏正為説於時事亦未見其甚背竊意三代雖有改正朔
  之事而天時恐無可改故所抄依戴氏焉又按日抄云隠
  公不書即位戴氏以經之所無付之不言今考講
  義隠攝云云實依左氏為説黄氏讀之不審耳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按講義稱邾稱盟蔑是戴氏録經文從左氏之證
  春秋之法書時書月書日有月而無日者史之闕文也邾者
  中國之附庸儀父者邾君之字也中國之附庸例稱字其曰
  公及盟何也及者内為志隠公即位欲求好於邾故是盟也
  出於公之志邾之與魯壤地相接數㑹屢盟非不善也然而
  人情利害相及則嫌隙易生其後或侵或伐紛然而不定卒
  之哀公入邾執邾子益以歸觀始焉盟蔑之好終焉入邾之
  役則知屢盟之無益人情之可畏如此也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叔段者鄭伯同母之弟也曷為不以弟書見叔段不以弟事
  其兄鄭伯不能友愛其弟也書曰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
  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其鄭伯叔段之謂歟稱
  鄭伯克段若途之人然親親之義絶矣克者力勝之辭也以
  鄭國之力施之叔段沛然有餘矣其曰力勝何也段多才而
  好勇外為邑人所歸内有姜氏之助繕甲兵具卒乘將為襲
  鄭之謀其力固未易勝也鄭伯命公子呂出車二百乘以伐
  之其用力亦少勞矣段本在京而出奔鄢無能為矣使鄭伯
  緩追逸賊猶可以全親親之義克之於鄢其迫之為已急矣
  春秋書鄭伯書克書于鄢探鄭伯之志而著其罪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加天於王之上此春秋之特筆也先書王正月次書天王此
  尊王之大義聖人作春秋之本㫖也當是之時周室既衰自儕於諸侯聖人作春秋援周室於千仭之淵稱天王於諸侯
  之上見王者在上其尊如天而諸侯之衆其卑如地一字之
  嚴凛然而不可犯其功用可謂大矣然而王者奉若天道賞
  曰天命刑曰天討有一不當則失其所以為天矣今也宰咺
  來歸惠公仲子之賵揆之典禮容有未安仲子者桓公之母
  非惠公之夫人也天子不當歸賵宰咺者天子之冢宰以道
  佐王非所當使於諸侯就使仲子之卒禮所當賵宰咺不當
  遣也禮天子之宰當稱爵周公是也今也宰咺書名用見冢
  宰之自輕也春秋書此所以重典禮而敬大臣也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盟者國之大事也邦國有疑㑹同則盟之諸侯自相為盟苟
  非大事猶曰不可况國之微者乎及宋人盟内不書其人外
  不書其名其微者可知矣隠公聲子所自出於宋有甥舅之
  親即位而修好固人情所當然也三年之久公始與宋公遇
  于清魯之於宋未汲汲然也不知兩國微者相與為盟果為
  何事耶宿者國也盟於其國則宿亦與焉意者其為宿盟乎
  觀宋人遷宿之事則宿之服屬於宋亦已久矣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
  祭者畿内之國也凡蔣邢茅胙祭皆周公之裔也特未知祭
  伯者亦周公之後乎若是則與魯親矣書來者見祭伯之自
  出非有王命也今年之秋天王使宰咺歸賵於魯未幾而祭
  伯來必非王命也來者來朝也其不言朝者何也畿内諸侯
  不當朝於列國盖内外尊卑之分所當然也祭或稱公或稱
  叔其稱公者甞受命為三公其稱叔者未受爵者也
  公子益師卒
  二年春
  隠公在位十有一年獨元年書春王正月餘十年不書正月
  說者曰隠十年無正隠不自正也古者諸侯受正朔於天子
  故月正元日朝正於廟隠不書正自謂居攝不行朝正之禮
  故也隠公十年不書正桓公十四年不書王二年不書秋冬
  此又春秋言外之深㫖也按此條講義永樂大典原本在十一年十一月經文下今移正
  公㑹戎于潛
  古者戎狄種落間與中國雜處近於魯者為徐戎多為魯患
  當伯禽之時徐戎並興東郊不開伯禽至於治戎器以伐之
  具版築以備之今也隠公與戎㑹于潛左氏以為修惠公之
  好魯與戎好其來久矣未幾復盟於唐至於桓公盟唐再書
  戎魯會盟遂為故事夫戎狄非盟㑹可結也莊公之時親追
  戎於濟西盟果何益哉春秋安得不謹而志之書及盟者魯
  公之志也
  夏五月莒人入向
  按左氏莒子娶於向向姜不安莒而歸故莒人入向夫婦之
  不諧正家之道未至也何至以干戈相向入之為言不順之
  辭也造人之國都幾有其地矣觀宣公之時伐莒取向則知
  向為莒之邑久矣不知入向之後莒何時復取之以為莒邑
  耶大要書入者雖未至盡有其地然既入之後日侵月削積
  久而取之者亦多矣
  無駭帥師入極
  無駭者展無駭也何以不氏未賜族也其稱帥師者將尊而師衆也極小國也命將出師直入其國魯之怙彊亦甚矣自
  無駭入極之後終春秋之世極無聞焉意者卒見取於魯耶
  春秋之初小國尚多至於末年寂寥幾盡魯秉禮之國也取
  根牟取鄟取邿取鄫其所取者不止一國而况於諸侯强大
  者乎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晉自武獻以下兼國多矣可勝嘆
  哉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九月紀裂繻來逆女冬十月伯姬歸于紀按戴氏所釋經文多從左氏春秋觀講義
  中亦稱裂
  繻可見
  婚禮人之大倫也為國君者合二姓之好以為宗廟社稷主
  故冕而親迎不以為重今也紀裂繻來逆女書於春秋傳者
  以為逆女當親行使大夫非正也是則然矣然考之昬義壻
  迎婦於其家御輪授綏三周而先歸俟於門外相去盖不逺
  矣有如國君之尊逺適他國以行親迎之禮則國事少廢矣
  說者以為文王娶於莘莘之國在渭之涘故文王親迎於渭
  然文王是時為世子猶可以逺出也韓侯娶於蹶父之女韓
  侯迎止於蹶之里此諸侯親迎之禮也然蹶父為天子卿士
  韓侯入覲於天子故因迎於蹶里非專為親迎行也其理恐
  或然春秋内女適列國者多矣其事不盡書於春秋伯姬之
  歸紀其事甚可念也紀亡而伯姬不能葬使齊侯得以葬之
  故春秋書伯姬之歸於前又書伯姬之葬於後所以志伯姬
  之終始也
  紀子帛莒子盟于宻
  紀子帛其義不可曉說左氏者曰子帛者紀裂繻之字也書外大夫於諸侯之上春秋無是也公穀二傳帛皆作伯義亦
  不通帛之一字非羨文則字誤也聖人存而不削史之舊文
  不敢改也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鄭人伐衛
  按左氏叔段之亂段之子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延
  鄭伯以王師虢師伐衛又請師於邾邾私於魯公子豫豫帥
  師㑹伐其事可謂重矣春秋削之而不書今兹復伐衛討潛
  之亂也夫鄭伯不容其母弟逐其弟及其子又不能容之於
  衛請師於王以伐之春秋以為王師之重非鄭伯所得用也
  故沒而不録觀鄭伯前日之所以伐衛者如此其重今兹再
  伐必非輕用微者春秋以鄭人書盖貶鄭伯之無親也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春秋之法祥瑞不書有變異則書故日食書於春秋者三十
  有六凡日之食必書朔其不言朔者或在朔之前或在朔之
  後也說者謂日食之日隂陽有定數無與於災異是大不然
  隂陽薄蝕天道有虧代天作子適當天變惡可不恐懼脩省
  以回天譴譬如父母有疾為人子者當引咎歸已請命于天
  庶幾父母之可也疑有脫字
  三月庚戌天王崩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按戴氏釋此一經獨從公穀見成十六年公㑹尹子昭二十三年尹氏立朝講義
  秋武氏子來求賻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春秋書諸侯相盟始於宻次則石門厥後瓦屋之盟則諸侯
  參盟之始也人愈衆則志愈分志愈分則盟愈不可信矣
  癸未葬宋穆公
  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
  莒在春秋不得為大國前年入向固已甚矣今兹伐人之國
  取人之邑狃於前日之勝而忘其國之微無乃太甚乎書伐
  書取甚之也異時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以不義得之
  以不義失之徒為叛人之資爾背義以求利果何益哉
  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諸侯相與之禮有朝有聘有㑹有盟而又有遇禮焉遇之禮
  造次簡畧有邂逅適願之意春秋謹而志之譏失禮也曲禮
  曰諸侯未及期而相見曰遇其簡畧可知也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
  鄭
  按左氏衛州吁之立也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
  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然則伐鄭之謀衛實先之春秋以
  宋公主兵何也州吁衛之亂臣賊子也衛人不以為君宋公
  怵於州吁之邪說帥師以伐鄭則是師也非宋公誰實主之
  書宋公於其上書衛人於其下聖人之深意也衛人者州吁
  也不與州吁之為君故以衛人書翬者公子翬也不書公子
  惡之也宋公請師於魯魯公不許公子翬固請帥師隠公之
  禍翬實為之怙彊專政有自來矣春秋之辭貴乎簡嚴不曰
  翬帥師㑹伐鄭而再書宋陳蔡衛者詳其辭所以甚其罪也
  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晉
  州吁之罪天子所當討也衛晉之立天子所當命也今也不
  然討有罪立嗣君皆出於衛人之意聖人直書之曰人言權
  之不出於上也州吁稱名晉不稱公子其辭嚴矣
  五年春公矢魚于棠
  左氏曰矢魚公穀曰觀魚矢之為言陳也陳魚而觀之其實
  一也說者謂矢魚者射魚也其說亦通靈臺之詩曰王在靈
  沼於牣魚躍言文王有仁德而其民樂之也使隠公知此意
  能與民同樂則民樂其有鳥獸魚鼈矣何至逺去國都陳魚
  而觀之禮失地逺春秋雨譏之
  夏四月葬衛桓公
  秋衛師入郕
  春秋之法將卑師衆稱師將卑師少稱人故衛師入郕與莒
  人入向書法不同郕衛同姓之國也衛君方立桓公始葬首
  興報復之師無乃太早計乎
  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
  仲子非惠之夫人故仲子既葬不祔於惠之廟隠公為仲子
  别立宫考者宫既成而祭之名也六羽者舞之名也舞者執
  干而舞謂之武舞執羽而舞謂之文舞天子之舞用八人為
  一列凡八列共六十有四人故總名曰八佾魯僭用天子之
  禮舞八佾於羣公之廟久矣今焉考仲子之宫不敢用八而
  用六故曰初獻六羽何以不言六佾婦人無武事故有羽舞
  而無干舞是禮也其隠公之失歟仲子既非夫人宫不當立
  祭不當舞原隠公之意欲立桓公為君尊其母為夫人故委曲遷就若此不知典禮之壞有以啟人之姦心異日之禍皆
  失禮有以基之也
  邾人鄭人伐宋
  左氏曰宋人取邾田邾人告於鄭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
  其郛宋人使來告命公聞其入郛也將救之問於使者曰師
  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邾附庸之國也是時未列於諸
  侯何以書於鄭人之上伐宋之謀邾實啟之鄭實輔之故以
  邾主兵也伐宋入郛宋不以實告故春秋書伐而不書入
  螟
  春秋於螽螟水旱皆書所以重農事也重農事所以愛民命
  也人君一念及此必不敢違天以病民矣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宋人伐鄭圍長葛
  穀梁曰伐國不言圍邑說春秋者多用之其實未必然也伐
  人之國其事不一固有造其國都門焉而還者春秋當以伐
  書若築壘堙塹環而守之春秋豈得不以圍書若楚子圍鄭
  之類是也苟非造其國都而直圍人之邑春秋不先以伐書
  則未知其為誰之邑也今書伐鄭圍長葛者記事之體當然
  也宋鄭未有舊怨止因交兵之故結怨不已長葛之圍久而
  不去經一年之久不取不止春秋惡其黷兵書圍長葛於前
  書取長葛於後不待貶而罪可見矣
  六年春鄭人來輸平按此條經文戴氏從公穀觀下講義中屢稱輸平可見
  左氏曰渝平公穀曰輸平渝之為言更也言更前之怨而為
  今之平也輸之為言納也言納今之欵以求平於我也其辭雖不同其義則一矣鄭人與魯有舊怨今焉既與宋人交惡
  懼魯之謀已也取疑是故字易仇怨而為和平凡平者春秋之所
  喜也然鄭伯之意非出於真情異時歸祊假許田之事皆於
  此乎始故春秋謹而志之見鄭伯之為諼也
  夏五月辛酉公㑹齊侯盟于艾
  左氏曰始平于齊也隠公初與鄭平及今又與齊平可以為
  夷疑是賢字矣而齊魯鄭在春秋之初俱為大國苟能同心合力
  以撫鄰國則是平也君子與之自鄭人輸平齊人始平之後
  三國㑹於中邱者謀伐宋也㑹於時來者謀伐許也已而入
  許之師三國皆與焉摟諸侯以伐諸侯何取於平哉
  秋七月
  冬宋人取長葛
  非其有而攘奪之其名曰取長葛之圍志在必取罷民日久
  不遺餘力所謂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而民不堪命者盖如
  此其得禍也宜哉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
  叔姬者伯姬之媵也伯姬歸於紀在隠之二年今叔姬始歸
  何也待年於國也易曰歸妹愆期遲歸有時象曰愆期之志
  有待而行也若叔姬者所謂有待而行者歟其書於春秋者
  為入於酅書也入於酅者叔姬之賢行也
  滕侯卒
  夏城中丘
  中邱魯之邑也魯方無事非有疆場之虞中邱不必城也就
  使當城夏之月非所當役也穀梁曰城為保民為之也民衆
  城小則益城益城無極凡城之志皆譏也盖王公設險以守
  其國城郭溝池以為固先王所不廢也故民衆城小則可以
  益城苟不計民之多寡益城無極則凡城之志於春秋者皆
  譏也有如城其所不必城役其所不當役其譏益甚矣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原注弟年來聘凡兩書一見桓公三年
  春秋書法其稱兄若弟者親親之禮當然也然而寵愛過則
  傷義刑爵疑當作罰加則賞疑當作傷恩隨事而觀褒貶見矣聘問之
  禮國有大夫兄弟之親何煩聘使有如行人失辭則國家不
  可屈法齊僖公寵其母弟故弟年來聘兩見於春秋異日無
  知之禍其亦寵愛之過歟
  秋公伐邾
  魯與邾為鄰國儀父始與隱公盟邾未嘗得罪於魯何為隱
  公親自伐邾不惟輕於用兵其自卑屈亦已多矣
  冬天王使凡伯來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
  凡伯出使非有徒兵之衆戎人無道掩而執之直易事爾春
  秋何以書伐大天子之使也不書執而曰以歸避其名也左
  氏曰戎朝于周發幣于公卿凡伯弗賓楚邱之執凡伯固有
  以自取然天子之使則不可以不重也凡伯聘魯為戎所執
  魯方與戎盟不暇問戎之罪道過楚邱衛獨不能救乎戎不
  足責也魯衛之罪其又奚辭
  八年春宋公衛侯遇于垂
  昔也宋公魯侯遇于清今宋公衛侯遇于垂非禮之禮習而
  安焉尤而效焉不以為異也
  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庚寅我入祊
  古者天子有事於泰山諸侯之從祀者有湯沐之邑諸侯時
  朝天子故天子之郊有諸侯朝宿之邑焉祊者鄭湯沐之邑
  許田者魯朝宿之邑也周室既衰侯服不朝時巡不講故諸
  侯朝宿湯沐之邑皆廢而無用祊近於魯許田鄰於鄭鄭伯
  利在得許田未敢直取之魯故先使人歸祊以為異日取許
  田之地魯隠不悟其計受而有之故春秋書曰我入祊其曰
  我入者受而歸於已有德色焉大抵鄭詐而魯愚自鄭人輸
  平之後魯多墮鄭計而不自知曰輸平曰歸者有卑遜屈下
  之義焉用見鄭伯之詐也按黄震日抄云趙鵬飛經筌謂魯要鄭而得祊以前此魯不救鄭也
  戴氏則謂鄭詐魯而歸祊以後此鄭
  假許田也二說不同而皆精於考究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辛亥宿男卒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
  諸侯之參盟始於此自時厥後聨合列國數㑹屢盟者何其
  多也可勝罪哉
  八月葬蔡宣公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
  入春秋以來莒人入向已而伐杞取牟婁頗有自大之意今
  兹魯公親與莒人盟人微者之稱莒彊魯弱益可知矣左氏
  曰以成紀好也向者紀莒二君嘗盟於宻魯大國也何乃汲
  汲然與莒之微者盟乎
  螟
  冬十有二月無駭卒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來聘天子之大夫例稱字隠公即位之初天王來歸仲子之賵於
  今九年聘魯者再隠公不惟不朝亦未嘗有報聘之使說春
  秋者猶以隠公為遜國之賢君賢者而若是乎春秋之法責
  臣子者重責君父者輕天子下聘於諸侯固失體矣諸侯未
  嘗報聘於天子如不臣何春秋未暇責周深責魯矣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
  春秋紀天道之變上自日月星辰次及風雨雷電莫不具載
  盖欲人君省災戒懼隂陽之差各以類應既有震電則不當
  雨雪盖震電者陽氣發洩而雨雪者隂氣凝沍故也八日之
  間隂陽交錯其變甚矣
  挾卒
  夏城郎
  秋七月
  冬公㑹齊侯于防
  是㑹也魯與齊謀伐宋按左氏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討之
  來告於魯魯㑹齊於防明年㑹於中邱盟於鄧皆以伐宋故
  也夫奉王命以討不王此天下之大義也當特書於春秋防
  與中邱以常事書鄧之盟削而不書其故何也盖春秋原情
  之書也隠公實以怒宋之故借公議以釋私憾春秋方以為
  罪又烏足以為義乎
  十年春王二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
  伐宋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魯去年之冬㑹齊于防今年㑹齊鄭于中邱合謀以伐宋亦
  已久矣曷為而夏五月公子翬帥師㑹齊鄭伐宋而公不與乎翬怙權自恣專命先行雖公不得而制也伐宋者齊侯鄭
  伯也而春秋以人書不與翬之㑹諸侯也六月公㑹齊侯鄭
  伯于老桃春秋削而不書敗宋師者三國之兵皆在焉取郜
  取防者鄭也而皆以我書何也盖伐宋者非齊人之意魯怵
  於鄭齊逼於魯故也及其敗宋師取二邑齊不與其謀鄭人
  特歸於魯用見魯隠之愚鄭莊之詐推其利於魯而歸其罪
  於隠公隠公莫之悟是亦歸祊之餘智歟直書曰敗又書曰
  取春秋之意深矣
  秋宋人衛人入鄭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
  詳觀左氏所傳鄭人伐宋取其二邑師未反國宋約衛人乘
  虚入鄭鄭人還在郊宋衛之師不敢在鄭遂偕蔡人為伐戴
  之行鄭人掩其不備伐三國而取其師焉鄭莊亦巧於用兵
  矣春秋書三國伐戴於上書鄭伯伐取於下不言取三師焉
  其惡鄭伯之詐也明矣隠公十一年之中鄭莊用兵於諸侯
  者不一役甚矣鄭莊之佳兵也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
  左氏曰討違王命也鄭伯為王卿士借王命以討諸侯一則
  曰宋公不王二則曰郕違王命當時諸侯不知有天子者豈
  直二國而已哉異時蔡衛陳從王伐鄭其違王命也不亦大
  乎郕小國也昔年衛師入郕今焉齊鄭又入之弱小之國不
  能以自存若此亦可見王道之衰矣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
  古者諸侯俱朝於天子於是有旅見之禮諸侯雖曰世相朝
  然兩君相見分庭抗禮安有旅見於庭哉滕薛與魯皆列國也來朝於魯固已卑矣隠公安得偃然旅見之連書滕薛譏
  其僭也
  夏公㑹鄭伯于時來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
  古者諸侯相㑹非有天子之事則有四方之禁也春秋以來
  凡諸侯之㑹大抵為伐國設也時來之㑹謀伐許也乗三國
  之力而直造人之國都言其甚易也向也三國伐宋魯取其
  邑今也三國入許鄭有其地齊皆無與焉然而伐宋入許之
  師皆以齊先鄭何也齊在當時最為大國魯鄭非假齊之力
  未能必勝也聖人探其事而書之則罪有所歸矣按左氏鄭
  伯入許既有其地春秋不以滅許書盖鄭伯處許叔于許西
  偏後十五年許叔入于許則許既復國矣故春秋書入不書
  滅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桓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人君踰年即位故於元年之春行即位之禮春秋從而書之
  然而春秋之法繼故不言即位隠公鍾巫之禍桓公實為之
  則桓之繼隠是繼故也何以言即位桓公志在得國諱隠公
  之故偃然行即位之禮春秋即其實而書之所以原其情而
  重其罪也
  三月公㑹鄭伯于垂鄭伯以璧假許田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
  盟于越
  鄭莊公自歸祊之後志在許田久矣久而未言固將有待也
  一旦桓公嗣位得罪於諸侯莊公乘其恐懼迫脅而取之然而莊公多詐非曰直取之也以璧而暫假之也夫天下之物
  直假於人謂之假以物相易謂之易今以璧易田而名之曰
  假諱易地之名而託辭於假此莊公之詐也㑹于垂以謀之
  盟于越以固之其為許田之計也宻矣
  秋大水
  冬十月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滕子來
  朝
  隠公十一年書膝侯來朝今而曰滕子何也說春秋者謂時
  王所黜也夫周王之賞罰不行於諸侯久矣豈能黜滕侯之
  爵以為子乎先儒謂其在喪故曰子終春秋之世稱子豈其
  皆有䘮乎又言桓公得罪於王法滕首朝之故貶而書子是
  則然矣後之稱子者獨何罪乎大抵春秋之諸侯其輕重皆
  自為之小國有爵尊而貢重者多自貶黜以從其卑若杞侯
  之或稱伯或稱子之類是也春秋從而書之不没其實也按黄
  震日抄取戴氏此論又云自貶之
  說朱子主之以子産爭承為證
  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夏四月取郜大鼎于
  宋戊申納于大廟
  何謂郜大鼎是鼎也郜實為之宋甞取之鼎雖在宋猶郜鼎
  也宋取之郜魯取之宋則是鼎為諸侯所重久矣華氏之亂
  魯柦公與諸侯㑹於稷以成之亂可治也其可成耶書成亂
  於前書取鼎於後不待貶絶而惡自見矣然而宋以鼎賂公
  春秋不書賂而書取嚴其事而正其罪也大廟者周公之廟
  也取其鼎而薦之大廟周公其受之乎納之為言義弗受也
  秋七月杞侯來朝
  杞夏后氏之後其爵稱公今稱侯者杞弱而以侯禮至也七
  月來朝九月見入魯之無道甚矣亦杞之卑弱有以自取之
  也
  蔡侯鄭伯㑹于鄧
  三國為㑹始懼楚也入春秋之初楚最先稱王其彊可知矣
  此三國者地與楚近先有懼心焉未幾而楚滅鄧久之而楚
  復滅蔡鄭雖僅存異日牽羊之逆鄭亦幾亡矣然楚雖無道
  隨侯懼而脩政楚不敢伐其後子産相鄭執玉帛以抗楚而
  楚亦不能加焉弱小之國能自彊於政治猶可以自保三國
  之㑹徒有懼楚之心而無自彊之實春秋惜之
  九月入杞
  公及戎盟于唐冬公至自唐
  隠公嘗與戎盟於唐桓復行之修故事也然隠不書至而桓
  書至何也為其告至於廟而後書耶凡君行告至於廟禮之
  常也隠獨不告至耶春秋之法㑹而不至者安之也㑹而書
  至者危之也桓公得罪於王法亦戎之所得問也使戎人思
  隠公之盟問隠公之事則桓公是行也豈不甚危乎危其徃
  所以幸其歸也
  三年春正月公㑹齊侯于嬴
  春秋之法加王於正月之上其正月無事則二月三月亦然
  桓公即位十有八年稱王者四不稱王者十有四原注元年稱王二年
  稱王十年稱王十八年稱王桓公得罪於王法天子之所當討也元年即
  位至於二年而天討不加聖人猶有待也三年之久而王法卒不行焉聖人曰是終無王矣於是稱正月而不稱王數周
  於十不可無王故十年復書曰春王正月猶建亥之月六隂
  用事不可以無陽故十月稱為陽月也十有八年桓公於是
  終矣烏可以無王哉故復書曰春王正月聖人誅亂臣賊子
  之意既嚴而扶持王道之意尤切焉魯之與齊婚姻之國也
  魯娶於齊非一公也獨文姜之婚載於春秋甚詳其曰㑹于
  嬴者謀婚於齊也公子翬如齊者逆女也送姜氏于讙者齊
  侯也㑹齊侯于讙者魯公也姜氏既至致夫人者齊侯之弟
  仲年也自㑹嬴而至於成婚何其為禮之厚也春秋備書其
  事辭繁而不殺深惡姜氏之亂由齊侯寵愛之大過桓公之
  禍亦有以自取焉爾
  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
  春秋之法㑹而為盟者陳牲而㰱其血為載書而要諸神堅
  守誓約不敢違越今也齊衛二君胥命于蒲牲不㰱書不載
  彼此相諭謹言而退此春秋所無有也二百四十二年之間
  胥命之書止此而已故曰春秋惡屢盟善胥命
  六月公㑹杞侯于郕
  魯入杞杞求成於魯故㑹杞侯于郕甚矣杞之可念也桓公
  之時杞侯來朝歸而見入左氏曰杞不敬也僖公之時杞子
  來朝歸而見入左氏曰杞不共也夫杞行朝禮卑遜有餘豈
  其不敬不共自貽憂禍良由微弱之國不能備禮貢獻有闕
  貽怒於魯身雖行禮而不免見伐于人尤可念也比事而觀
  春秋抑彊扶弱之意可見矣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既之為言盡也日之食也由陽氣之微也日食有多寡之殊
  則陽氣之微有輕重之異今也食而至於盡幾于無陽矣故
  日食一也正陽之食比于他月尤重謂陽氣之甚微也
  公子翬如齊逆女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公㑹齊侯于讙夫人
  姜氏至自齊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有年
  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其有年亦多矣苟其無年民何以生獨
  桓公書有年宣公書大有年豈羣公皆無年耶曰非也桓宣
  二君得罪於王法天道所不恕也即其罪惡宜降之罰饑饉
  薦臻天道不僭矣然而民何辜焉幸其有年喜而書之此聖
  人助天愛民之意也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四時之田惟冬狩為盛盖農隙之時不至於踐傷禾稼兼肅
  殺之後萬物衆多非三時比也正月而狩非其時矣于郎之
  逺非其地矣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宰冢宰也渠國也伯爵也糾名也天子之上士書名今渠伯
  以畿内之君為天子之冢宰何以稱名為其聘桓也桓公之
  罪天子不能討又從而聘之賞罰無章甚矣冢宰奉命來使
  詔王誅賞之權當如是乎書宰書爵以見其尊書名書來聘
  以見其罪待之尊者責之重也責之重者罪之深也
  桓公四年無秋冬春秋之法四時具然後為年故四時無事
  必舉首月獨桓公之時四年無秋冬七年無秋冬聖人之意
  傷矣桓公之罪天子不能討聖人固已不書王矣王法不能誅聖人豈無望於天乎越四年之久桓公假息如故既又三
  年而猶自若焉聖人曰天之道或幾乎息盖賞以春夏刑以
  秋冬天之道也今天道失刑無秋冬矣此又聖人言外之意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
  夏齊侯鄭伯如紀
  二國同時朝紀本以襲紀也紀人知之故因以如紀欺諸侯
  春秋從其告而書之盖不如是則無以顯其詐也書如紀於
  前書紀侯去國於後二君之情不可得而掩矣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王者不忘大臣之德故仕者世禄詩人賢之不以官職私大
  臣之親故官人以世君子罪之天子聘問於諸侯當擇賢而
  行豈得使其大夫之子且父在而子代任其將何稱故書曰
  仍叔之子其名字不獲載於春秋求名而名亡垂戒逺矣
  葬陳桓公
  城祝丘
  秋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
  此聖人之特筆也鄭伯不朝天子親行討罪三國從焉聖人
  書蔡衛陳三國從王伐鄭見諸侯擁衛天子以行天討天子
  甚尊諸侯甚微鄭伯無所逃罪矣如左氏所載戰於繻葛王
  卒大敗春秋不以戰書不可言也戰不可言况於敗乎敗績
  於茅戎猶可言也敗績於鄭其可言乎王不言天褒貶之意
  畧寓其間矣
  大雩
  禮記月令仲夏之月天子雩帝用盛樂謂之大雩諸侯雩境内之山川而已盖雩者祈雨也先事而祈王者重農之意也
  原注常祀祈雨者謂之雩遇旱而祭者亦謂之雩傳者專以雩為旱祭特知其一爾魯僭用天子之禮
  樂大雩郊禘率與天子同使春秋悉書之將不勝其書也故
  因事而書以示戒也今大雩之所以書者非時也夏當雩而
  秋行之時已晩矣凡書大雩者其義同
  螽
  冬州公如曹
  州公者天子畿内之諸侯嘗為三公者也外相如不書於春
  秋此何以書左氏曰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此奔也
  以如告於魯春秋傷之畿内諸侯不能自存逃於他國此春
  秋之大事也安得而不書
  六年春正月寔來
  按三傳皆以寔為州公之名按左氏曰書曰寔來不復其國也杜氏注曰寔實也不言州公者
  承上五年冬經省文公羊曰猶言是人來也穀梁曰是來也皆不以寔為州公名來者來朝於魯也
  州公失國故名之不言朝者不與其朝也春秋書此以為失
  國者之戒
  夏四月公㑹紀侯于成
  齊侯有圗紀之心紀人懼而諮謀於魯當此之時魯與齊紀
  婚姻之國也紀侯告情於魯求成於齊必可得也今也既㑹
  之後復朝於魯欲請王命以求成於齊情意懇切而桓公恬
  然不顧受紀之朝卒無救於滅紀之禍夫親仁善鄰救災䘏
  患賢者之事也桓公豈其人乎求非其人秖無益耳
  秋八月壬午大閱
  仲冬教兵名曰大閱既閱之後因以田狩故冬之田名曰狩桓公四年嘗狩于郎今年復行大閱之禮盖前日之狩止於
  田獵而已未嘗有所閱也兹焉大閱選徒簡車其禮盛矣夫
  大閱者非諸侯所得為也况以秋八月行之故春秋因其失
  時以垂戒焉
  蔡人殺陳佗
  陳佗得罪於其君奪其國而有之國人不以為君觀墓門之
  詩指以為梟則國人之情可知一旦蔡人取而殺之如盜賊
  然書蔡人者討賊之辭也以討賊與蔡人其不能討者罪有
  所歸矣
  九月丁卯子同生
  春秋十二公惟莊公為嫡夫人長子桓公以太子生之禮舉
  之故得書於春秋此義明則嫡庶之分辨矣
  冬紀侯來朝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焚咸邱
  焚咸邱者焚林而田也古者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仲春之月
  蟄蟲已啟萬物孳生豈容以火田耶桓公不仁亦已甚矣
  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諸侯不生名穀伯綏鄧侯吾離何以名朝於桓公故貶之也
  去年紀侯來朝何以不貶紀有亡國之憂不得已而朝於魯
  穀鄧未嘗通於上國一旦無故來朝惡得不貶故曰春秋原
  情之書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
  天王使家父來聘
  桓公即位八年矣天子之使三至於魯周之無政魯之不臣不亦甚乎家父何以無譏宰渠伯糾既以名書於前仍叔以
  下無譏焉譏之將不勝譏從其初也責及冢宰大夫無與此
  又春秋正本之意也
  夏五月丁丑烝
  烝之為言衆也冬祭曰烝故四時之祭冬祭為盛言萬物之
  衆多也春正月烝已非時矣况五月而又烝乎失時黷禮聖
  人譏焉按程端學春秋或問云釋書再烝之義戴氏最善
  秋伐邾
  伐邾不言其人微者也向焉隠公嘗親伐邾故以公書今焉
  伐邾雖大夫不行益又卑邾矣其後僖公卑邾而不設備遂
  有升陘之敗匹夫不可輕况國乎按黄震日抄謂戴氏此說可為鑒戒
  冬十月雨雪
  孟冬之月隂氣始凝驟有雨雪隂氣盛也按黄震日抄云諸家多以冬十月為
  今之八月戴氏獨以夏正言之理亦
  未嘗不明知聖人之不書秋為冬矣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公羊曰使我為媒可則因是徃逆故祭公之逆后春秋以遂
  書夫婚姻重事也先期未嘗告諸紀一旦祭公來使魯為媒
  而遂逆之揆諸人情不應率畧若此天王下婚於紀計已有
  成約矣今祭公至魯遂徃逆后此天王之命非祭公自為之
  也紀魯甥也祭公過魯諮謀於魯而行則有之矣使魯為媒
  而遂逆后無是理也按黄震日抄云戴氏此說以情言過於諸家之專主譏詆者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諸侯之女歸于京師亦多矣而紀季姜獨書因祭公之來季
  姜之歸魯實與聞之非他王后比也方其逆也稱曰王后由王命言之也其歸也稱以季姜由父母家言之也按程端學春秋或問
  云此史氏立言之
  法戴氏最得其意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來朝諸侯之事也世子不得而行之射姑之來曹伯實使之
  於是失正矣曹伯何以使其世子來朝當食而射姑歎逾年
  而終生卒意曹伯將託其子於魯乎不然何其急也射姑承
  父命而行朝禮幾於僭矣魯以待國君之禮待人之子幾於
  屈矣三者咸譏焉
  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終生卒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
  㑹之為言彼此有成約矣此徃㑹而彼不來非有他故則中
  變而背約爾今也魯㑹衛侯而弗遇衛背約也春秋何以弗
  遇書弗内辭也若曰彼之來也我弗與遇則其為辱不在我
  矣此春秋存魯之意也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
  春秋諸侯加兵於魯或侵或伐或圍春秋皆即其實而書之
  未有言來戰者今而曰來戰于郎何也齊與魯為婚姻鄭以
  許田之故與魯相好今年之春衛侯與魯約㑹於桃邱一旦
  以鄭忽怒魯之故相與率師來戰人之稱斯師也其諸無名
  之師歟春秋惡之直書曰來戰如入無人之境若曰魯不受
  兵而三國自為戰爾左氏曰我有辭也其義得之主兵者鄭
  也何以首齊齊人以鄭忽有功之故忘婚姻之好合師以伐
  魯齊侯之罪也使齊侯遜辭以謝鄭則必無來戰之師矣
  十有一年春正月齊人衛人鄭人盟于惡曹
  三國之師以去年十二月來戰於郎今年正月三國之人盟
  于惡曹相去甚邇故說者謂是盟也三國之君在焉貶而稱
  人是固然矣然三國之君迫嵗而歸留其大夫使為此盟亦
  未可知也三國來戰已無名矣既戰之後復為此盟其意欲
  以謀魯也向使鄭莊無恙魯之被患猶未已爾貶而書人春
  秋之意可見矣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秋七月葬鄭莊公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
  祭仲鄭之相也命大夫故不名鄭莊為王卿士故其臣得請
  命於天子以為大夫以大夫而為國相宋人得誘而執之其
  為人不足憚矣宜於廢忽立突制命於宋而莫敢爭也突公
  子也其不稱公子者言突之不當立也鄭忽未踰年之君也
  其以國氏者言忽之當有鄭國也突歸而忽去一出一歸無
  難辭焉用見權臣之專制舉國聽命而不敢違也釋春秋者
  猶以祭仲為賢豈其然乎
  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柔者魯大夫之未賜族者也春秋之初猶有如無駭翬挾柔
  者其後周室益衰列國之大夫自專故無未賜之族矣桓公
  方得罪於齊衛鄭今將與三國為好而以大夫盟其君可乎
  公㑹宋公于夫鍾冬十有二月公㑹宋公于闞
  夫鍾與闞之㑹傳者不言其故以穀邱虚龜之盟觀之知魯
  之欲平宋鄭也以紀鄭之戰觀之知宋人之責賂於鄭也意者宋人立突之後責賂於鄭鄭不能如宋所欲故有隙魯將
  平之故數與宋㑹宋公不厭其欲故辭平於魯魯以故怒宋
  率鄭與宋戰已而鄭人不堪復與宋戰其本末當如此按程端學
  春秋或問云觀經文此說未可據突之入於鄭義所不當立也宋人責賂於
  鄭魯所不當與也身負不義而欲黨不正之人春秋惡其以
  亂治亂詳書其事而桓公之罪顯然矣
  十有二年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㑹杞侯莒子盟于曲池
  說春秋者謂是盟也以平杞莒隠公四年莒人伐杞取牟婁
  至今始平魯之功也
  秋七月丁亥公㑹宋公燕人盟于穀邱
  八月壬辰陳侯躍卒
  公㑹宋公于虚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于龜丙戌公㑹鄭伯盟
  于武父
  丙戌衛侯晉卒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
  魯數與宋盟㑹欲平宋鄭宋公辭平故桓公怒而與鄭盟共
  謀伐宋夫魯之平宋鄭非也宋人之辭平亦非也兩國各懷
  其私心不得所欲怒而至於伐伐而至於戰春秋之法戰者
  不言伐今戰伐並書何也惡宋魯之爭也書及而不言其人
  書伐而復言其戰皆所以惡之也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
  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
  左氏曰宋人責賂於鄭鄭不堪命故主乎是戰者鄭也公羊
  曰得紀侯鄭伯然後能為日則主乎是戰者魯也穀梁曰其
  不地於紀也則主乎是戰者紀實為之也三者之說宜何從
  先儒以為内以紀為首外以齊為首則齊紀之事於三說為
  勝是固然矣然合謀以伐人者非先有釁隙則其謀不合齊
  欲滅紀紀安得而不自救乎宋多責賂於鄭鄭安得而不怒
  乎魯與齊衛有戰郎之怨於宋有辭平之嫌故自相糾合以
  營其私然大要齊紀之爭為多紀不度德不量力而欲徼倖
  於一戰之問齊雖敗績紀終不免於亡由是知浪戰之無益
  也
  三月葬衛宣公
  夏大水
  秋七月
  冬十月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㑹鄭伯于曹
  無冰
  七月之詩曰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隂四之日其
  蚤獻羔祭韭左氏曰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
  之此二說者皆藏冰之道也然而微有不同二之日者今十
  二月也三之日者今正月也如是則十二月取冰正月藏之
  左氏所謂日在北陸而藏冰盖十有二月也四之日者今二
  月獻羔祭韭所以出冰也如是則二月固出冰矣左氏所謂
  西陸朝覿而出之也者今三月也藏冰先一月而出冰後一
  月雖早晩不同大要十二月取冰且取且藏至正月而畢二
  月出冰出而未用至三月而後用之其實一也今桓公春書
  無冰者無藏冰也去年十二月時燠而無冰今年之春無冰
  可出春秋於是時而書之夫藏冰之用亦重矣朝之禄位賓
  食喪祭下至老疾無不受冰一歲無冰為害滋甚不惟此也
  藏冰不時隂陽失節風不越而殺雷不發而震菑霜雨雹莫
  之能禦其為害也大矣春秋安得不謹而書之按程端學春秋或問云月
  令季冬冰方盛水澤腹堅命取冰周禮正歲十二月令斬氷即詩所謂鑿冰沖沖者也十二月無冰可鑿來年春遂無冰
  仲尼録之以見人事縱弛夑理失道則冬行春令當寒而燠是以萬物失宜疫癘將作若十一月無冰則十二月猶有冰
  可鑿何害於事而書之哉以此言之可為三代不改月數之證戴氏謂書無冰於正月謂無藏冰義有未盡特識見正大
  遠勝諸說考戴氏本主夏正立義而程氏推闡尤暢故附録焉
  夏五
  夏五之必有月衆人所共知也夏五而不書月聖人所不敢
  增也由聖人之筆削而不敢增衆人之所共知其不如聖人
  者乃欲增改疑似之闕多見其不知量也
  鄭伯使其弟語來盟
  魯公既以宋為怨故一意與鄭為好既會鄭伯于曹越數月
  鄭又使其弟來盟何謂來盟魯與諸侯盟約既定不親相為
  盟内遣大夫往盟於彼謂之涖盟外遣大夫來盟於此謂之
  來盟夫盟國之重事也親自為盟猶懼不信而况遣大夫以
  盟乎大夫猶不可而况遣其弟以行乎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
  古者天子諸侯親耕籍田取其米藏之御廩以供粢盛今焉
  魯之御廩災則御廩之藏煨燼之餘也三日之間遽行嘗祭
  君子謂未易災之餘而嘗志不敬也火戒不䖍時祭不敬春
  秋並譏之
  冬十有二月丁巳齊侯禄父卒
  宋人以齊人蔡人衛人陳人伐鄭
  宋人責報於鄭怒猶未息故復借四國之師以求多於鄭此
  春秋之所惡也其書以者何也夫諸侯合兵以伐人各聽命
  於其主故有同於伐國獨不欲戰者非主兵所得制也今而
  書以者謂列國帥師以從左右前後惟主兵所用而不敢有
  貳焉其為謀也專矣其為力也大矣此尤春秋之所深惡也
  以諸侯而從天子制命於一人可也糾合列國而聽命於諸
  侯其為僭也不亦甚乎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古者天子錫有功諸侯於是有車馬之賜故在詩曰何以贈
  之路車乘馬未聞天子求車於諸侯也昔者夫子正取假之
  名於季氏今天子責貢於諸侯而書之曰求何也王室微
  弱諸侯彊大即求車一事觀之則庭實之貢其不至久矣不
  書求則無以知王室之日卑而諸侯久無所貢也直書其實
  不避其名責諸侯也
  三月乙未天王崩
  夏四月己巳葬齊僖公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諸侯不生名失地則名突之入五年矣故稱鄭伯其名者失
  地故也鄭忽之立纔四月爾未成其為君故書鄭忽出奔衛
  及其入也稱世子稱復歸明忽之當立也突之出奔未及數
  月復歸于櫟稱突稱入者明突之不當立也自是而後稱鄭
  伯者皆突也忽雖立為君不通於諸侯亦可以見忽之弱而
  突之彊矣
  許叔入于許公㑹齊侯于艾
  隠公末年魯與齊鄭同入許鄭莊公據許而有之莊公既卒
  鄭國方亂許叔者許侯之弟也自許東偏復歸于許向也齊
  魯二國同為伐許之謀今焉自知其非復為定許之㑹聖人
  許其能改過矣許叔何以稱入内無所因外無所自獨以其
  力復其國都其難若此故稱曰入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列三國而稱來朝旅見故也邾牟葛三國雖至微小然桓公
  非所當朝也旅見非所當謀也貶而稱人言其至微而不足
  責也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
  春秋之法地而後伐者疑辭也于袲伐鄭于棐林伐鄭于召
  陵侵楚是也伐鄭之師助突而伐忽也助突伐忽于理不順
  于心有愧疑而未敢前故地而後伐也
  十有六年春正月公㑹宋公蔡侯衛侯于曹夏四月公㑹宋公
  衛侯陳侯蔡侯伐鄭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鄭突以不義得國王法所不貸也諸侯合謀以伐鄭將以助
  突也始焉㑹于袲猶有所疑而後伐今焉㑹于曹定其謀而
  再伐同惡相濟不遺餘力春秋詳書其事則舍順助逆之罪
  不待貶絶而自見矣去年伐鄭不書公至今兹書之何也春
  秋之法書至者危之也不義之師連年不已此危道也
  冬城向十有一月衛侯朔出奔齊
  朔之立也不以其正内得罪於國人天子召而不徃且不能
  使衛小衆人疑是大字或又字得罪於天子失地出奔惡得而不
  名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
  紀侯之事迫矣娶于魯結婚於王室借助於諸侯而與齊師
  戰假寵於魯公而與齊侯盟皆不能囘齊侯之心以紓滅國
  之禍春秋詳書其事紀為可哀而齊為大可罪矣
  二月丙午公㑹邾儀父盟于趡
  隠公初年曽與邾儀父盟于蔑其後躬自伐邾春秋固已非
  之桓公之時邾復來朝邾儀父復與桓公盟于趡其事魯之
  禮亦至矣盟未數月魯與宋衛伐邾何其無信義若此也春
  秋書及宋人衛人伐邾不言其人隠之也儀父自是以後得
  列于諸侯春秋遂以邾子書終春秋之世數數與魯戰爭一
  勝一負迭為客主推原所自實隠桓有以基之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
  齊侵魯疆疆吏來告桓公有命事至而戰若是則奚之戰疆
  吏為之也書及而不書其人微之也疆場之爭一彼一此春
  秋備書于策重兵爭而惜民命也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
  按左氏蔡桓侯卒蔡季自陳歸于蔡杜預曰桓侯無子故召
  季而立之及莊公十年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杜預
  曰獻舞即蔡季也先儒以為不然曰蔡季自陳歸然獻舞已
  立矣蔡季力足以得國而不有故春秋賢而字之然則蔡季之歸與季子來歸其事正同此二人者皆其國之賢國人欲
  其歸故春秋亦從而嘉之稱歸稱來歸者雖易辭也亦喜辭
  也
  癸巳葬蔡桓侯
  及宋人衛人伐邾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按左氏曰㑹齊侯于濼遂與姜氏如齊則是㑹也公與夫人
  俱既㑹之後因以如齊春秋當書曰遂與夫人姜氏如齊今
  再書公又曰與夫人姜氏匹敵而並書之見文姜之抗桓公
  不得而制也春秋書法嚴矣哉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知识出处

春秋讲义四卷

《春秋讲义四卷》

出版地:温州

四卷。宋戴溪撰。此书为经筵讲稿。宋理宗开禧年间,戴溪为资善堂说书,再转为太子詹事。时景献太子命类《易》、《诗》、《春秋》、《论语》、《孟子》、《资治通鉴》,各为说以进,《春秋讲义》即所进之一。戴氏着此书时,正当南宋韩侘胄北伐失败,宋金议和再成之时。故此书特别重视《春秋》经中有关内修外攘、交邻经武之道,而对于先儒津津乐道的卒葬之类义例缺而不论。可见戴氏亦主“经世致用”之道。如隐公二年“公会戎于潜”,戴氏虽承认由于“古者戎狄种落间与中国杂处”,因而鲁与戎会盟修好亦属正常。但又认为“夫戎狄非盟会可结也,盟果何益哉!”其后庄十八年“公追戎于济西”,戴氏再发此论云:“然自是而后,鲁伐戎,戎终不能为鲁患。追戎、伐戎不可谓无功矣。治戎之道,使之畏威则远遁,岂可以盟誓结哉!”其攘夷之论,于此可见一斑。此书最早的刻本是嘉定十六年(1223)由戴溪之子戴桷刻于金陵学舍,宝庆二年(1226)复刻于泰州,然流传不广,渐散佚。今本是《四库全书》编辑者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的,其《大典》所缺之处则采黄震《日钞》所引补之。现存宋嘉定十六年刻本、宋宝庆二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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