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學記言序目卷第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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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习学记言序目五十卷》 古籍
唯一号: 110320020210023771
颗粒名称: 習學記言序目卷第三十二
分类号: K204
页数: 19
页码: 一至十八
摘要: 葉適對《齊書》與《梁書》之學術評論。
关键词: 史籍研究 学术评论

内容

齊書
  按漢魏之季皆以君弱不能主斷為強臣刼取至宋非
  專取之於晉差若無媿餘固論之矣及其後世三遇淫
  虐營陽見廢早故毒未加於人使縱其惡非桓靈所能
  當也前廢殞首雖授之湘東而子房子頊禍遍天下蕭
  道成材非雄特仕於亂世懼不獲死宻有狂心殆與莽
  卓操懿之流異矣夫有桀紂之暴以殺為能如湯武之
  德則曰為天下誅之茍非其人姑以自救取位如道成
  是也況休若景素既已再奪猶不知懼好殺愈熾兇窮
  虐極不可複存是則蕭氏之篡雖義所不許而勢有所
  必至矣但其父子智識凡猥曽無毫髮為民請命之念
  放飰於大物流啜於髙位 武帝謂豫章王嶷今夜行無使為尉司所呵嶷言封畿之
  內皆屬臣州願陛下不賜過慮上大笑 促亡之象近在目前而其臣方為
  之稱竒數瑞封樹枯骨陳説蛟蛇以神怪之嗚呼自司
  馬遷以來如是矣
  余嘗論宋元嘉守宰以六朞為斷非欲久之乃速之及
  齊永明一以小滿為限則遂以頻替速易為永制而魏
  晉以前事不復行矣至其後三周習熟反謂近於古人
  之考績而以憐其久滯之失職用其初至之鋭心為論
  治之善者嗚呼聖人之法淪墜不得見而以俗説文於
  方策其條有幾不可不思
  海陵記言正廚諸役舊出州郡徴利民以應其數公獲
  二旬私纍數朔今可長停諸縣使村長路都防城直縣
  為劇尤深亦宜禁斷所謂正廚者當是元防宴設之類
  耶國饗而民供之不知何所始也若防城直縣則後世
  亦未嘗不然但有委曲不公言役民耳
  永元三年有物防色如小甕漸大如倉廩隆隆聲如雷
  墜太湖中野雉皆雊按劉聰流星起牽牛入紫微龍形
  委蛇其光照地落平陽北十裡視之則有肉長三十歩
  廣二十七歩臭聞平陽肉旁常有哭聲晝夜不止使永
  元之隕不在震澤亦為平陽之肉矣劉聰之亡東昏之
  滅震幹恠物自應如此哉
  余既論蕭氏之篡雖義所不許而勢有必至然則禇淵
  王儉亦可得而言也袁粲力不能正國家止欲以身死
  節是安能枝劉氏之亡召忽死之管仲不死子路貶之
  孔子許焉所可恨者淵儉非懐匡世之誌但有富貴之
  願乗時掉臂如負販然諸葛亮自比管樂以其人可也
  若其仕則有不屑矣儉弱年便以宰相自許俯首就人
  惟恐不合與劉湛王融何異而謂謝安亦爾耶齊武帝
  自謂與髙帝同創業專行不忌斷割自與父子之隙遂
  開使享國年多未知其安所終也而王瞻以輕傲構釁
  桓崇祖荀伯玉以觸意被嫌在斬袪之地受無妄之戮
  嗚呼阻薄至此乃欲繼體迪徳乗運方興可一朝居乎
  按王敬則傳竟陵王子良言三吳雕睏斛直數倍匹裁
  三百民間錢多剪鑿鮮複完者公家所受必須圜大以
  兩代一睏於所貿又民無士庶皆為塘丁而王敬則悉
  斂為錢以送臺庫計此要見當時民力昔漢宣帝謂長
  於閭閻知民疾苦用致中興武帝乃不爾耶其計畫信
  任又如敬則輩欲永國命難矣
  崔祖思傳載劉備取帳鉤銅鑄錢以充國用魏武遣女
  皁帳婢十人王景興以浙米見誚宋武桃花米飯皆前
  志所不及餘記此非美其能行儉徳如禹文王之髣髴
  蓋當是時兵革力役為其上者服用猶如此則民生之
  憔悴不能自免於溝壑可憐甚矣至其後世未能臻乎
  富庶而為子孫者遽自驕侈窮珠玉極文繡則又甚焉
  悲哉
  桓榮祖言曹操曹丕上馬橫槊下馬談論於此天下可
  不負飲食矣君輩無自全之伎何異犬羊乎此言似是
  而非古之聖智皆生亂世排患扞難無不為己任獨未
  有以一夫之藝力自雄者故孔子謂驥不稱其力稱其
  徳也驥猶稱徳而況人乎曹操父子何足法哉榮祖麤
  暴武人妄肆胷臆而學者或從而信之過矣
  王僧虔誡子書當時學者略可見言專一書轉通數
  十家註至老不釋卷尚未敢輕言今開老子未五尺許
  便手捉塵尾謂之談士袁令謂粲也謝中書朏也張吳
  興緒也當時風流所宗也才性四本聲無哀樂皆言家
  口實謂執談之本轉相破解者也自王弼何晏郭象所
  傳二百年間勝人名士所從出也之陋非有益於道
  也然當時貴之預在此學者不為凡流則是猶能以人
  守學也後以性命之學為至貴而其人不足以守學
  百余年間視玄愈下矣
  虞玩之傳載黃籍事言宋元嘉中光祿大夫傅隆年出
  七十餘手自書籍躬加隱校隆何必有石建之慎髙柔
  之勤正以世屬休明服道修身故耳籍無人人自書之
  理謂隆以列卿同於編民書籍州縣既不近理若謂朝
  士預州縣事躬校簿書又非義也後又言納玩之言別
  置板籍官置令史限人一日得數考詳此似縁揚州都
  畿諸郡民籍當在朝廷故傳隆在元嘉中容以典領得
  手書隱校故又雲泰始至元徽揚州九郡四號黃籍共
  卻七萬餘戶今十一年而所正者猶未四萬神州奧區
  猶或如此江湘諸郡倍不可念也周官雖大司徒辨王
  畿民數及夫家眾寡然當時天子亦各自治其國與後
  世不同勢應如此至漢三輔河南不復關朝廷矣而江
  左乃以宰相兼揚州既無清正根本之實反以浮淫隱
  蠧為四方逋逃主謝安所言可見也然則號元嘉為最
  者劉義康劉湛之徒精力綜覈所致耳如齊髙武意則
  欲之終莫近矣
  張緒宋齊間第一人宋明帝見輒歎其清淡齊髙帝不
  敢移緒自近武帝目送謂緒以位尊我我以徳貴緒帝
  驕而猜乃能有此言不知當是時緒能於周行以聲音
  笑貎自致人主敬異耶亦或其主故好親近其臣而然
  也緒忘情榮祿口不言利有財輒散清言端坐或竟日
  無食素望孚於中外王衍樂廣所不能及惜其言論不
  傳獨有教子充一語爾緒所學者老易易之道固非緒
  所能知然當時要自以此二書為微妙髙世茍誠其人
  〓渉戶庭洗滌蘓醒便已絶出餘所謂人猶能守其學
  也而後世之學自謂得於道深者乃不足以變化其人
  其病安在不可不熟講也
  齊武帝與劉悛有舊數幸其家著鹿皮冠披悛莬皮衾
  宴飲至夜乃去數歎曰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
  下堂顧謂悛曰此況卿也世言富貴好改素情吾雖富
  有四海今日與卿盡佈衣之適悛起拜謝此語似能以
  天子篤佈衣之好如詩人所謂不遺故舊者然而非也
  正是驕滿酣豢後所發耳光武物色訪齊男子嚴光不
  屈公孫述單衣立舊交位馬援笑之況此以貨利交結
  乎
  悛傳載孔顗鑄錢議言漢鑄五銖錢至宋文帝歴五百
  餘年制度世有廢興而不變五銖蓋宋自武帝後錢法
  壊也悛言蒙城故嚴道鄧通鑄錢防並獻蒙山銅遂使
  入蜀鑄錢得仟余萬功費多乃止當考今世蜀不用銅
  錢久宜有遺策未究也
  王儉自負經術其作相也不能協輔時主光宏道化立
  規垂訓庶乎久成區區炫燿耳目以家為館孩撫後進
  蹇肆成風蓋儒者之學墜於是矣而史臣以為家尋孔
  教人誦儒書執卷欣欣此焉為盛殆見其外耶
  竟陵王子良所言遣臺使有防蒜轉積鵝粟漸盈逺則
  分鬻他境近則托貿吏民及凡諸檢課宜停遣使宻畿
  州縣別指賜勅遙外鎮宰明下滌源推此當時朝廷之
  人徧州縣矣又皆微賤者競作威福昔稱犬不夜吠吏
  不至門為郡縣簡靜之政若王人數至村落民何以堪
  又言究預二藩宻邇冦庭下無安誌編草結庵不違涼
  暑扶淮聚落靡有生嚮俱稟人靈獨絶溫飽而賦斂多
  少尚均沃實然則是時荒民不減賦也子良居富貴之
  地而論人疾若能同其僕起豈可謂之非仁耶史言其
  勸人為善未嘗厭倦以此終致盛名蓋齊世一人而已
  張融自序言丈夫當刪詩書制禮樂何至因循寄人籬
  下此言誠太狂簡如融自不足深論然人具一性性具
  一源求盡人職必以聖人為師師聖人必知其所自得
  以見己之所當得者詩書雖不可複刪禮樂雖不可自
  制至於隨世見聞因時述作既不極乎義理之正而祖
  其固陋轉相師習枝纒葉繞不能自脫者錮人之材窒
  人之徳者也
  周颙勸何蔬食言善為士者豈不以恕已為懐是以
  各靜封疆罔相陵軼浮屠有旅泊三界之論雖非所以
  經紀人道然世之甘於滋味而不能止者茍有概焉亦
  足以寡欲飯疏飲水簞食瓢飲孔顔皆以為至樂蓋聖
  賢無許厚味之法也然則各靜封疆罔相陵軼自當為
  名言
  西陵四埭有可増之稅郡無所白而戍主乞專其利顧
  憲之斥議雖深然終不言杜元懿是不應主論者然則
  宋齊之間綱紀敗壊兵官遂幹民政耶抑自江左至魏
  晉皆然也雖衰世若體統未失民猶可暫安不然雖興
  王之時百姓無所托命矣憲之言頃言便宜者非能於
  民力之外用天分地也率皆即日不宜於民方來不便
  於公司馬遷謂可施之廊廟者此防語是也
  王融因元魏求書論虜情以為中原士庶雖淪殊俗至
  於婚葬之晨猶巾稱為禮而禁合苛刻動加誅檬不知
  以虜俗革華風自五胡而然耶將始於拓跋也又言曲
  從物情偽竊章服指孝文也又言設官分職彌見其情
  師保則后族馮晉國總錄則邦姓直勒渴侯台鼎則邱
  頹苟仁端執政則目凌鉗耳至於東都羽儀西京簪帶
  崔孝伯程虞蚪久在著作李元和郭季祐上於中書李
  思沖飾虜清官游明根汎居顯職謂給之以書則馮李
  遵尚直勒乖阻華夷疑貳可以收卞莊之功此固疏闊
  矣然劉石慕容苻姚皆世居中國雖族類不同而其豪
  傑好惡之情猶與中原不甚異獨拓跋以真匈奴人據
  諸夏純用胡俗强變華人觀其所言則與今女其略同
  矣孝文雖知以中州革其胡俗伺不能盡故褚爛譏之
  謂帽上着籠冠移上着朱衣不知是今是不知非昔非
  也然魏自是衰亂潰裂不及百年衣冠文物卒復中原
  之舊然則推融之言則将自南而變北聽其自變則必
  以北而變南消長之機不可不深畏也
  謝朓始變齊梁之文沈約和之漢魏舊風掃地盡矣按
  陸厥傳約朓及王融以氣類相推轂周顒善識聲韻約
  等文皆用宮商以平上去入為四聲以此制韻不可増
  減世呼為永明體而厥與約爭論謂前英已早識宮徴
  非此秘未覩也其詞往往復雲可謂葑菲之下體筆墨
  之贅疣然文章之變自是遂不可複反後世學者常言
  人心自有天理嗟夫此豈天耶至蕭子顯又總該三體
  之外自出機軸以為吐石含金滋潤婉切雜以風謠輕
  唇利吻易稱艮其輔言有序悔亡哀哉
  梁書
  梁武本出諸生有勝流之目與沈約謝朓王融任昉追
  逐上下初起能決防不反願遂乗摧枯之勢以定大事
  未有如此之易者蓋逄其時也情念在民精擇守宰拔
  舉人材不隔前後賞士愛文意無厭斁博雅通經精義
  不窮不特江左人主所無秦漢以來語賢君者皆未易
  及也自古以慎終如始為最難又曰靡不有初鮮克有
  終雖三代中君以上犯此戒者多矣若梁武慎終有過
  於始烏得有初無終所謂遊田聲色玩好致敗之具色
  色無之若謂末年委政羣小如何敬容自是吏手朱异
  未為蠧政若謂子孫爭權朋黨角立此易世事未應一
  擲遽亡若謂崇信異教此只是蔽溺上一過亦安在於
  社禝不守海內橫流也世論每以三者立貶義既於梁
  武存亡利害不接又使賢君與幽厲赧獻同稱甚不中
  理此餘不得不為破羣疑者也堯舜三代至秦漢有全
  一之天下其待外國皆無上策至晉宋乃以江淮為淵
  乍前乍卻梁武未有明特立國之規與外域限一水徒
  循舊事騃弟悖子屢出屢挫偶值拓跋衰殘繼以東西
  幅裂故得四五十年對立而形證未分然和戰雜用守
  備不飭及侯景以詐入腹裡一奮其暴雖數百仟人而
  疽潰川決心喪膽落拱手破亡此蓋計數之失非敗徳
  所召也漢景削七國苻堅南侵宋文帝北伐幸而存者
  僅同一縷梁武納侯景與此何異雖求無辱固不可矣
  計數之於國家秦漢以來大事不可不詳論也
  梁元帝勸農令雲三農務業尚看夭桃敷水四人有令
  猶及落杏飛花又雲豈直燕垂寒谷積黍自溫寧可墮
  此元苗坐餐紅粒不植鷰頷空侯蟬鳴帝之文章所以
  潤色時務者如此豈載芟良耜之變者耶
  梁樹本根比晉宋齊為厚不應速亡所以卒於亡者計
  數之失也武帝納侯景計數之失一也元帝能克景而
  不歸建康計數之失二也王僧辨畏齊立貞陽侯陳霸
  先因之而起計數之失三也或謂元帝猜險非繼世之
  君其理則然然使即歸舊都當使僧辨霸先皆無異誌
  而並獲其用北人不能徑渡必不身遭屠戮也僧辨之
  心固不在篡梁若不以立君為舉棊霸先雖奸防無自
  而發梁祚尚可延也十年之間積三大失皆於完身中
  自致扼吭刎頸之禍悲哉
  魏徴名善論事論梁事猥摭故實而已
  南史載郗後化為龍居池中轆轤金缾灌百味以祀及
  徐妃淫行甚詳而姚察本書皆不記自古策書惟紀大
  事至簡牘則無不言顧筆墨所存有雅俗耳察但知諱
  避止述世出官職號諡於義無用也
  自宋以來委任宗室子弟駕禦功臣士大夫鄧元起有
  平蜀之勲而蕭淵藻後至一朝用睚眥殺之如斃犬豕
  是時梁武得誌未久也使在漢光魏武便為攘證不可
  立矣淵藻年少尚有俊材至臨川喪師蹙國去亡幾何
  呂僧珍令兄子速反防肆不徙督郵廨益宅鹵簿省姉
  不恥小屋此為還仕本州者法也漢光武言天下重任
  日復一日常恐不勝安敢逺期十嵗推其意似不以天
  下為私矣如髙祖惻愴得誌畱戀豐沛何足紀録哉
  江南自劉裕後惟韋叡邵陽洲之捷最偉昔徐晃救曹
  仁破偃城四屯陷入圍裏遂全樊城叡於曹景宗營
  前立城致敵來攻裝艦為水軍拔柵斫橋魏人崩潰而
  鐘離自解時魏號百萬連城數十不止為一鐘離蓋
  堂堂之陣也晃以勇奪敵氣叡以勇奪敵勢故皆能取
  勝世之敗者無他憚敵而己之氣勢自奪非能奪氣勢
  於彼者也余頃在江上所聞見上自公卿諸將下至走
  卒無不如此
  範雲心事粗可然無奈要富貴何昔蕭曹以文吏自愛
  迎沛公而輔之猶不以意外僥倖而雲與沈約皆於梁
  武事成之後自獻為佐命安有此理故約暮年欲臺司
  卒不得蓋有以致厭薄也
  沈約傳稱其自負髙材昧於榮利乗時借勢頗纍清談
  謝混張緒之風流至是以絶然而清談之在天下自不
  廢也又言約每進一官輒殷勤請退而終不能去論者
  方之山濤當時能為此論者亦豈易得顔延之作五君
  詠山濤王戎不預殆是晉宋舊語相傳耶
  約為郊居賦工巧在謝靈運上蓋名生意意生文文生
  句句生字逆順相取俯仰成態始有開舒終示斂縮自
  文字以來雖已皆如此而約始備其體宜其以此自矜
  也前世髙詞其失固久非約之罪而魏晉纎弱之餘約
  遂輯而成之使後不能複反則可恨耳
  任昉在齊梁之間為一時宗主然徳義不足而文華有
  餘以名聲勢利接引而無隱約相與之實不惟許郭舊
  意不復有而竹林東山之遊亦懸殊矣自是後纍數百
  年風流殆絶豈細事耶
  命康絢築浮山堰自天監十三年至十五年四月始成
  八月而決人之死物之壊以數十百巨萬昔人謂水可
  以亡人之國故或倉卒壅塞不復顧是非今此堰止欲
  浸灌夀陽於敵未有大損而己之土地人民亦自被害
  未知梁武必欲為之何所見也帝以博古通今精識自
  許而闇於大理如此況晚歳耄期遂引侯景以自亡葢
  不足怪矣
  王氏自敦導執晉權弘華曇首在宋僧防儉在齊自魏
  以上品付胄子起家得顯仕尋聲接勢牽聨不絶未必
  其後人皆材賢也觀僧防誡子妷書可見與謝之蘊借
  蔡之真方張之風裁劉之文藻又當差別
  洛口非小敗而梁之君臣不以為意自宋武始創用子
  弟義貞一舉而喪關中武陵閉城敵越至瓜歩幾亡然
  相承行之不悔也梁武諸弟尚有可使乃以甲乙用宏
  余故謂其守邊無定規雖立國數十年特幸而已矣至
  宏不肖反逆而帝能容之不失兄弟之恩蓋人情所難
  本史闕不載不知此乃梁所以亡者何可諱也
  蕭懿言自古皆有死豈有叛走中書令又雲家弟在雍
  深為朝廷憂之梁武雖篡有江南不能出此二言也人
  能有所不為何必論品目寧殺身而不敢圖君賢於當
  時一等矣
  蕭憺傳都督益州舊守宰丞尉嵗時乞丐躬歴村裡百
  姓苦之習以為常憺至州停斷嚴切百姓以蘓又羅研
  傳為信安令故事置勸農謁者圍桑度田勞擾百姓研
  請除其弊帝從之研又言蜀中積弊實非一朝百家為
  村不過數家有食窮迫之人十有八九束防之使旬有
  二三貪亂樂禍無足多恠若令家畜五母之雞一母之
  豕牀上有百錢佈被甑中有數升麥飯雖使蘓張巧説
  於前韓白按劒於後將不能使一夫為盜況貪亂乎觀
  其時吏與民至於如此然則亦不獨一時為然也冉有
  以為比及三年可使足民民無不可足者擾之使窮乃
  自吏始爾
  徐勉傳稱時人間喪事多不遵禮朝終夕殯相尚以速
  故屬纊才畢灰釘已至按禮記君子恥具一日二日而
  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又六十嵗制七十時制八十月
  制九十日修又君即位而為椑嵗壹漆之衣衾棺槨雖
  不貴於速掩亦惡於不能掩若曰虞以待事哀以從禮
  庶幾可也宋齊之間君徳徵虐屏除四出人子有不能
  掩其親者矣恐此欲速有為而然勉與史家蓋未能推
  也
  梁修五禮起於伏曼容何佟之三十年間成八仟餘條
  據勉錶以為莫不網羅經誥玉振金聲義貫幽微理入
  神契前儒所不釋後學所未聞今其書不存按隋經籍誌五禮合
  千余卷隋止存吉禮十卷賓禮九卷而已雖去取得失之中不可知然一時
  君臣不可謂不盡其心矣以禮決事就不合古猶賢於
  用法梁政稱平蓋有所自來也雖然以禮決事孰若以
  禮制心周公成王之文固不如禹湯之質也況於梁乎
  勉救昭明及沈約事有補於時與斥江葺王泰殊不同
  江左相承以門胄自髙如勉任遇而不得齒猶當以徐
  爰戴法興待之此正是膏梁綺紈之病未可為勉楄心
  之罪也
  讀梁宗室傳史臣稱周漢廣樹藩屏固本深根髙宗之
  封建將遵古制也衋然有感梁武慈儉勤約終身不墮
  自足以致治及其不擇賢否例用子弟盤據錯峙骨肉
  爭奪何異冦讐豈惟無益於存而求亡更速矣然則遵
  踵周漢如史所言乃江左之敝事非法也故余謂唐虞
  夏商以至公守天下享國未嘗不長久而周獨有建置
  諸姬之名彼文武周公烏在不以天下為私此亦未經
  孔孟議論學者要當深考
  中書通事舎人吏史刀筆之任脂膏佞幸之門也梁武
  始用文儒而顧協在省十六載器服飲食不改於常固
  惟其人爾穆王尚能言舊典欲使羣僕侍禦皆起士後
  世人主不審先以塗轍分清濁夫常取潔士居清官尚
  不能治何者其汙墨者尚眾也至其甚也以穢雜蠧清
  華而不知惜焉則是舉其國而無人者豈其人之罪
  也
  金匱華世芳鎮江姚錫光江陰曹佳同校
  習學記言序目卷第三十二

知识出处

习学记言序目五十卷

《习学记言序目五十卷》

出版地:温州

学术评论集。南宋叶适著。内容系对历代学术的评论汇辑。共五十卷,凡经十四卷,诸子七卷,史二十五卷,宋文鉴四卷。是评论历代学术的专著,其中卷十三论述《论语》,集中阐发孔子思想,经部其他各卷也常常论及孔子。该书对以往学术的评判,不仅范围广泛,而且对传统之见多有突破。是一部评论历代学术的著作,涉及经、史、子、集四部。对儒家的评论从孔子至宋代理学都有论及,除对孔子思想进行肯定性的评说外,对孟子以至宋代理学都有所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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