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學記言序目卷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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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习学记言序目五十卷》 古籍
唯一号: 110320020210023494
颗粒名称: 習學記言序目卷第二十七
分类号: B244.92
页数: 25
页码: 一至二十五
摘要: 葉適在《習學記言序目》中所寫的第二十七卷。
关键词: 哲学 古代学说 评论集

内容

習學記言序目卷第二十七
  魏志
  橋立以曹操為命世之才而許劭以為治世之能臣亂
  世之奸雄立與劭品數大殊言之髙下固當不同也操
  為劭所鄙乃為立及何颙所異不知劭自與漢人隔多
  少重數操得誌後一時人材受其生殺榮辱為所位敘
  者其賢否氣類又可知矣劭猶若此況不為劭者乎東
  漢未亂時猶若此況三代之盛乎道之升降古人所以
  深致意也
  東漢壊敗已久自張溫皇甫嵩成功而策士以改物説
  之矣人主與宦竪小人為密虐用其民甚於冦讎與桀
  紂幽厲無異勢當然也獨有一事雖三代亡秦之季世
  至於王莽然皆其民叛而吏不叛也董卓袁紹袁術曹
  操劉錶劉焉陶謙公孫瓉世為公子身任漢臣一朝狂
  誕假號奮呼自為亂首刼脅平民屠剝天下兵民未叛
  而吏士大夫先叛此前後所無也蓋漢末世有才者多
  上不惟無以禦之又失其心激而思悖私義勝公道滅
  各從其黨不知有君而論者反謂東漢風俗最美能銷
  姦賊窺伺之心國家賴以不亡豈未之考歟
  按操以中平六年十二月起兵初平二年七月袁紹錶
  為東郡太守據兗州以其中間攻於毒眭固陶謙又為
  張邈陳宮所敗六七年內轉戰百艱所獲甚防視髙祖
  光武指麾戡定何太懸絶乎適防天子東還遂挾以自
  重方有扶義徵討之事然則操之功業蓋因輔漢而後
  致非漢已亡待操而能存也使如董卓袁紹甘心為賊
  固無可論若稍隠諸心欲因此跳樑跋扈自同問鼎其
  可安乎
  操以令縣滿五百戶者置校官而其辭曰其令郡國各
  修文學按操雖竊漢柄號令所行施其統內若兗冀之
  郡國可也與人主制詔並行於天下可乎荀彧非不見
  微者猶曰愛人以徳何也陳燾雖著魏書然有漢則無
  魏而其事詞錯雜使後世無別史法不復存矣
  皇甫謐載王雋稱操有濟世具而言袁紹與術母喪歸
  葬會者三萬人操密語於雋天下將亂為亂魁者必此
  二人也此語當不妄黃瓊陳實之喪防者皆數萬紹術
  亦然取友各以類則其人皆飛揚輕俠者也私援成於
  下動眾太甚自無安靖之理與張角兄弟何殊
  操十五年令敘幾人稱帝幾人稱王事極有始末當詳
  看後世多稱操奸賊狙伺猶畏廹名義不敢身自代漢
  按操僣亂顯逼惟孔融隂沮惟荀彧二人既死中外無
  不迎承自獻以後為羞名義安在而尚何所畏廹耶然
  天下大物自戰國秦漢以來形窺若易而實取亦難董
  卓袁紹之流鴟張廣莫未有能自知節限故皆隨以夷
  滅操雖奸賊不仁然能自知節限故敢僣而不敢叛敢
  取而不敢代所以諄諄自敘齊晉文王樂毅防恬等事
  皆實語非虛飾益知許劭之評為不妄也
  建安體如王粲徔軍詩奚用也
  建安十五年司徒趙溫辟曹操子丕操怒免溫官明年
  而丕為副丞相矣豈溫真不省事而以門地辟耶將亦
  若不知故為蓋塞以使之也
  魏文嗣事之初霍性以論用兵誅死戴陵以諫弋獵被
  刑性言先王功無與比而能言之類不稱為徳厯數漢
  魏中間士人為此語者絶無亦非不能蓋不敢爾不知
  性何等人也魏文居喪半年無東南之警而倉猝伐吳
  不過耀兵起隙以逼漢位性不知事機豈張湯所謂愚
  儒也
  魏文之所欲者禪代爾而符瑞章奏勸進辭讓前後節
  目連篇纍牘存之極無謂然可以見其辭煩而理寡也
  黃初二年初複五銖錢未幾以穀貴罷至太和元年始
  複行然則建安中物踴但用谷帛不比王莽自改幣而
  禁防錢也幣與物相權從古而然雖操猜詐百出不敢
  用異説後世以有限從無涯自坐窮處遂無策矣
  癸酉詔言今事多而民少上下相蔽以文法百姓無所
  措其手足夫民多而法敝勢極而變也民少而法敝盡
  民之術也秦及王莽之亡蓋如此曹氏轉戰三十年所
  成就幾何民愈盡而法愈敝其自言者尚爾況使他人
  言之乎當是時猶欲以功名自居吾不知其説也
  魏文帝欲並吳積年以司馬懿居留自謂得所任矣而
  患方起於慮外然用人之道百世同軌此非所以為悔
  也所當悔者前面已起様子爾馬上賦詩極陳觀兵之
  盛其終曰量宜運權畧六軍何悅康豈如東山詩悠悠
  多哀傷彼以周公為怯耶大抵六子二曹為建安黃初
  體自此不得複見前世之風雅而後人以為髙風絶塵
  所未喻也
  建安十年始定冀州濊貊貢良弓燕代獻名馬時嵗之
  暮春勾芒司節和風扇物弓燥手柔草淺獸肥與族兄
  子丹獵於鄴西終日手獲麞鹿九雉兎三十文墨之士
  多以為壯余觀大叔於田還猗嗟其技藝材敏有過於
  此而詩人刺之以為亡國之形也今曹氏虐用其民挾
  持殺戮驕豎騃子乗堅驅良慿勢作威以自快其得意
  而風聲氣俗之所熏炙更百十餘年有誌之士不復古
  人之大全直可悲爾
  江漢為池舟楫為用利則陸鈔不利則入水中國長技
  無所用之此袁淮稱江南地利也既又言孫權自十數
  年以來大畋江北敢逺其水陸次平土中國所願聞蓋
  權是時不止於守江而又欲為取淮漢以北之規故也
  餘頃在制司初亦循近轍幾誤急易之僅能自完既將
  經畫江北以及兩淮而上自卿相士大夫下至偏校走
  卒無一人以過江守江過淮守淮為事者餘亦以病歸
  矣今因諸書簡錯見之此今世大議論也未有不知守
  江淮而猶欲論取中原者也
  何晏論治心慎習放鄭聲逺佞人欲因幸武幹殿防豫
  後園使大臣侍徔徔容戲宴兼省文書詢謀政事講論
  經義為萬世法此疏殆晏所謂格君事業者乎然方晏
  等用事而當時經生學士謀臣武將皆無以為然者彼
  固不足以知之矣而晏等以急利競進之心當防君驕
  相之勢行人所不能知之學固所以不旋踵而覆其族
  歟
  司馬懿初除曹爽蓋因朝臣內外惡其驕縱方以此舉
  為便國未有言其非者王淩雖知之而謀立藩王不利
  見主使懿尤得以自直二者皆因當時之所謂正義以
  售其逆謀人心密移國嚮隨改轉盼呼吸傾奪已成雖
  欲起而圖之無與共功矣古今存亡之機雖未嘗不如
  此然曹氏辛苦作計三世相承才二十年本以托孤乃
  得篡弒而懿因公行邪乗間掩竊上下拱手全而付之
  是非疑信曾不及一出諸口嗚呼孰謂三國多智士哉
  如劉煜蔣濟之流區區乎以揣摩徔人者固至是歟
  髙貴鄉公劣漢髙而優少康論著禎祥以耀逺近其意
  蓋欲感動臣下使之協同爾今其書之存者但縱論文
  義無所激發則當時未嘗領防可知矣而公不勝忿怒
  奮一夫之決以速其死悲夫
  鄭玄以三老五更為更事之稱蔡邕雲更應作叟引俗
  字女傍更為證按三老五更二戴集書也至東漢初既
  立初以養之距與邕時上下二百年爾一朝見聞未
  至懸隔立經生家以意説之固未必是邕周旋臺閣從
  胡廣諸人防號為通博既不能以義斷其是非又於故
  實無所考據而徒以字學偏傍輕改之可乎後世經文
  以邕改定者為的而其見識如此恐未可慿也
  按晉靈公不君趙穿弒之趙盾反不討賊史官以穿罪
  焉孔子以為其義足以戒後世因而不改然而法一變
  矣及晉厲公亦以淫虐被弒而悼公要誓之詞曰立而
  不從將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而欒書中
  行偃束手退聽晉自是複霸人以為材至魯昭公不忍
  討伐季氏不克而奔齊悼公亦循周子故步欲正其始
  陳乞不從尋即遇簒四者之逆足以互見蓋趙盾欒範
  恭順未失故臣道可複存意如田恆悖惡已定故君權
  不復反事既至此但以勝負為是非耳至髙貴鄉公則
  又有可哀者司馬懿父子暴擅亟奪五年未逺國祚已
  非魏有按母丘儉錶司馬師自公立未嘗朝公欲問其
  疾亦拒不得至觀此際防雖有二悼欲正其始何可複
  行侍徔羣臣一語不酬對更假數嵗不過身親授受而
  已而或者乃指易屯膏之義謂小貞則吉大貞則防未
  知亡國與殺身小大何所別異而尚以吉防言乎宜公
  欲以少康自比而終不能也公立時年十五英才逸氣
  與少康晉悼畧相似哀哉哀哉
  陳登以雄豪自許劉備亦亟稱之然登父子已與曹操
  相首尾受其驅役就不早殞終何所能至如華歆王朗
  登所敬者皆駢首為魏公侯矣至臧洪則不然猶是漢
  之陪臣死超讎紹義有可依闗東起兵以漢為亂者無
  問大小終於臣僕簒盜喪名失節以茍其生惟洪可以
  免焉陳夀雖知貴之而智不足以及此遂與登同稱學
  者宜詳之
  嘉平之役極是異事曹氏造基立業雖無兩漢本根之
  固然自操至此已五六十年民誌久定司馬懿再世受
  遺信非忠貞何遽盜奪而況虛位無權勢同單庶一旦
  因人主在外閉門截橋刦取事柄與反何殊此至愚者
  不敢為懿號有智而披猖妄作自取族滅然竟以勝一
  異也曹爽兄弟昬庸童豎無足深責然崇信何鄧惟其
  所為晏等皆勝流名士並居要職命令所由出方天子
  朝陵爽義扈徔未知晏颺之流安在而變起倉猝但有
  桓範拔劍南奔其餘竟無一辭懿奏既通駢首受戮而
  魏事已去矣懿一旦僥倖於至愚而成至智晏平時自
  許以上智而終成下愚茍無人心忍而就此哀哉二異
  也昔韓馥讓州於袁紹竟走厠求死當危亡之際舉國
  無人乃至於是孟子謂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何太
  甚乎
  夏侯玄言先王建國分疆畫界各守土境非重纍羈絆
  之體欲省郡守縣皆徑逹兩漢論治未有及此者其自
  負宏濟良不虛也而親姻中外竟相首尾委肉以當豺
  虎之鋒悲夫如玄之智雖未必能存魏然玄死而後魏
  卒亡蓋與其國相始終矣
  曹操取天下事盡具荀彧傳中故或者以彧比張良良
  髙妙玄逺智因物生不為定形固非彧所能至然而清
  整愷悌以善自與是三君八俊家良子弟也或者又言
  漢已亡操取之於羣雄非取之於漢此甚不然以操終
  始挾漢而令猶不能盡得幾操之得非名依漢則無由
  是漢固未嘗失但不能主令爾譬如人有良田廣宅雖
  失劵要而田宅固其物也臣仆不直而歸之而欲直而
  盜之可乎彧為漢人子孫其當死無疑所可惜者智不
  足以知操之為竊狃於謀而不自制遂失其身爾此乃
  士君子出處之至戒學者尚弗分別何哉
  袁渙舉動節度言議政榦皆近儒者然特其粗爾操之
  初事最蒙褒用或疑此非所以施於操操但不容孔融
  禰衡輩耳過是色色有之若已受其籠絏而又能將之
  以徳行矯之以貞介無不可者如張範邴原之流正操
  所欲奬飾也昔閔子稱原憲季次皆未嘗仕季氏孔子
  告仲由以知徳者鮮士雖欲自勉於徳而不知立徳之
  地不可也獨田疇終始辭封似其誌有所在是時操未
  建國前為蓨令後為議郎皆是王官若不遽死未知竟
  如何也
  管寧漢末逺遁漢魏興廢之間君子存身用捨之際皆
  可以免比其來還則改物已定年邁時逾獨隱終退泯
  然無跡士君子之處世以道雖難易不同不害其為仁
  至於心所不欲而自行之屈伸舒卷在己而不在物則
  未有能及寧者固與荀爽相去逺矣
  按崔琰初仕袁紹諫以天子在許民望助順不如守境
  述職次對曹操以未聞王師仁聲先路此蓋老書生守
  經不易之常語也然琰便甘心委質曹氏首為魏臣未
  知琰意以為諸侯復興各事其主以翼戴天下如古之
  齊晉正當爾耶抑風靡波順遂無漢朝忘其素守而不
  自覺也人之立徳必有其地余既於袁渙邴原見之如
  玠孤峻特立匪躬正色於人之本朝而無自立之地逢
  喜迎恚漂揺中流殺身如斷梗進無孔融荀彧之節退
  乏鐘繇陳羣之利則餘固未知其説也此亦不足為士
  君子出處之至戒乎
  鐘繇欲複肉刑斬右趾以生易死而王朗以為律自有
  減死一等之法不死即為減後世雜犯死罪者皆當不
  死古人卹刑而不免於濫後世濫刑而猶可以卹非後
  世智於古人也積習既極而反爾
  王肅言周官五日視朝當考漢宣帝使公卿五日一朝
  成帝始置尚書五人自是陵遲朝禮遂闕可複五日視
  朝之儀使公卿尚書各以事進廢禮復興光宣聖緒按
  成帝既置尚書簡闕親政遂無視朝之禮公卿不復進
  見三百餘年可謂敝事而兩漢諸臣未嘗一言及此史
  亦不載何也肅去其時未逺既正論指陳就使不儘然
  而視朝之廢固久矣然則尚書為天子私人事歸臺閣
  公卿充位蓋有由來至於人主不能親覽臺閣遂成朝
  廷古今之變防而不自知也然當時號治世者未聞以
  不視朝為失後世人主之見羣臣多矣而其治亦不能
  有加於前世何也
  肅言何晏鄧颺等為宏恭石顯之屬肅大臣子以學問
  自負論事有稽據立朝明始末指晏輩為恭顯亦其理
  也肅既自守如此則其出處不應草草若以晏輩附從
  曹爽為邪而以身從司馬父子為正恐未可也齊王見
  廢肅乙太常迎髙貴公是時司馬師簒事定矣彼亦
  以為是耶甘露元年肅死去髙貴公見殺亦不逺使
  肅再遇此事未知又當如何然則何其明於知爽而昧
  於師昭故自漢魏以來不以廢興存亡之際考士而信
  其自許為正人者餘不知也
  魏畧敘董遇邯鄲淳蘇林樂詳等言太學生仟數冬來
  春去博士麤疎弟子避役無複學者圜丘議下郎官諸
  吏見在萬人應書無幾朝士四百餘人能操筆者無十
  人及劉靖亦言髙門弟子恥非其倫故無學者曹氏父
  子上馬殺敵下馬賦詩自難語學爾
  魏有校事吳有典校近後世皇城邏者之任也程曉言上
  察宮廟下攝眾司官無局業職無分限隨意任情惟心
  所適則誠與後世邏者同至典校又糾摘文書其幹係
  尤切矣然吳魏倉猝用之不久尋廢而後世乃以為官
  常豈曉所謂大臣恥與分勢含忍而不言小人畏其鋒
  芒鬱結而無告蓋亦有言者而莫之能革也
  漢魏之際匈奴氐羌皆居內地兆於漢宣成於魏武昔
  秦人築長城以限拒胡而漢武力戰使之逺漠不能為
  冦至孝宣因其衰弱乃反輔之塞內而張既設策一旦
  徙氐五萬余落於扶風天水當時方以為快不以為虞
  也使魏稍傳世未亡則諸胡之禍親自當之孔子稱人
  無逺慮必有近憂夫慮逺近而事有是非故出之不以
  正者萬世之患也豈止百年為戒而已
  〓祗任峻為魏建屯田後世祖其説然未知時用不同
  蓋曹操起事廢罷錢佈專行谷帛祿賜調度無不由之
  然則於民不耕之地官置典農春任其勞秋獲其利年
  豐業廣百萬之眾足以自給雖不待租稅可也後世化
  穀帛為金錢軍國諸費絹米才居十二兵料下者日猶
  百錢若以多錢之卒嵗種二十畆官収十斛米以五而
  獲一秕稗蓄蔵已輒塵腐是以有用而就無用而欲從
  祇峻之遺策可謂疎矣此事當大有櫽括然後可議
  如前黃霸龔遂任延召信臣之流兩漢名循良吏然止
  是治民一節爾杜畿中乃有數節可看其始空將一
  身犯必死任竒譎以得郡而其後乃行之以寛惠示之
  以教勸待之以富庶自無入有由險至平豈有講論之
  功哉若畿及劉馥蓋春秋以上人材不止如遷固所稱
  也後世材品益下權數者武猛者生聚者平易者各自
  為家不相通而徒相誚葢陋矣且漢末余吏曹氏所用
  其變化屈伸之際後人猶未能望其藩墻奈何欲輕語
  三代事乎
  杜恕峭峻特立之意長者自逹之言於魏極少其比雖
  兩漢人亦難之今録其語切者實願四州之牧守獨修
  務本之業以堪四支之重厯六代而考績之法不著閱
  七聖而課試之文不垂古人不患於念治之心不盡患
  於自任之意不足古之聖王所以能輔世長民者莫不
  逺得百姓之懽心近盡羣臣之智力陛下何不試變業
  而示之彼豈執其所守以違聖意哉晁錯蓋寛饒固無
  此論也鐘繇王朗老成練逹然其意自以為如是止矣
  年邁而誌不新人之通患後生真可畏哉
  孫權十萬攻合肥守者七仟旁無近援固已不自保而
  遼乃募士八百擊其未合以至尾追幾獲大醜非操之
  智無以使張遼非張遼之勇而明亦不能自任也勝負
  成敗蓋誠以人不在眾寡士常如此則立於積衰甘弱
  之地為預怯莫前之説以自附於哲者可察矣魏文帝
  乃謂古之召虎殊可笑召虎卻不如此
  曹操美徐晃賊圍塹鹿角十重吾用兵三十餘年及所
  聞古之善用兵者未有長驅徑入敵門者以理勢而言
  非徑入敵圍固不能解圍全城非於圍上破走救者固
  不能得城全勝然古今自非見救至逆遁則皆畏敵不
  敢救少有如闗羽及晃之真以勇力相遇而決鬬者客
  主單複之〓殊陸抗能知之此羽之所以終屈而觀者
  之所當思也
  孫權以五萬圍文聘於石陽甚急聘堅守不動權住二
  十余日乃解去魏畧載雲雲而註者乃雲此語與本傳
  反非也傳固本諸魏畧但刪簡煩辭耳書傳中此比不
  少也然古人以智期人而又以自期故縮於不敢而敢
  者勝後人以愚期人而又以自期故冐於所敢而不敢
  者敗爾
  魏武病召曹彰未至而歿彰謂曹植曰先王召我者欲
  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見袁氏兄弟乎魏畧此語雖未必
  實然操於諸子將擇才而與之意不專在嫡倉舒天死
  以文則植以武則彰使植稍以智承之則得其處矣故
  王通謂君子哉思王以天下讓而人莫之知亦非過論
  也
  陳思王讓徳余既發明文中子之論然以植事始末驗
  之謂植能讓猶不為知植蓋能取然後能讓植含毫弄
  筆自喜目前而已機數防慮何嘗萌心兄忌惡之不啻
  讐敵猶自乞為將及入侍求死不太廹乎又謂取齊非
  呂宗分晉非姬姓寒溫燥濕髙下共之植不自疏而不
  悟兄之不已親也悲哉然植雖天材縱逸而筆勢汗漫
  不幸早終未及繩約以追古人尤可痛也
  倉舒童孺而有仁人之心痕舟稱象為世開智物理蓋
  天稟也
  彭城王據璽書書雲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古
  人垂誥乃至於此常慮所以纍德者而去之則德明矣
  開心所以為塞者而通之則心夷矣慎行所以為尤者
  而修之則行全矣此作詔者非能解釋義理而言與理
  合箋傳家不能及也人不能常慮所以慮德而去之開
  心所以為塞而通之何取於知學乎
  曹冏六代論逺推周秦近摭漢魏雖非確篤而成敗得
  失有所依憑行於末世親踈相錯十得四五子建固奇
  材恐考驗實未逮如墉基不可倉卒而成威名不可一
  朝而立皆為之有漸建之有素等語如饑人進一餐勝
  絶食也
  傅嘏精識自命謂何平叔不念務本敗曹爽兄弟是矣
  至其為司馬師謀力疾勸行又與昭還洛繼世執政終
  移魏柄然此則嘏之所謂務本者歟國命延促之際士
  所去就忠邪賢不肖分焉過是而自號曰能吾不信也
  夫人之所欲莫不有辭況乃天王莫之敢違若必作之
  故非臣下辭言所屈若少留神卓然囬意亦非臣下之
  所及因舉鐘離意諫王者豈憚一臣蓋為百姓也今臣
  曾不能少凝聖聽不及意逺矣此陳羣諫語直而不囘
  切而不割可從而不可怒得大臣體矣至子泰請誅賈
  充謂言有進於此不知其次勇過晏子不墜陳太邱家
  聲也
  陳登為劉備所許且以許泛所言不但上下床之間其
  品第甚髙而登又自言所敬於當世者有數亦足以驗
  矣然觀登指意雖名助漢實亦為曹操驅使耳豈是登
  疏逺不知耶使其不早死盡見操所為將遂從之耶絶
  之則孔融荀彧之禍至從之則登之生平喪矣此亦不
  可不論也
  盧毓駮妻白等死引未見君子未廟見及附從輕曹操
  以為引經典有意令孤歎息用此語求之漢人引經之
  有意者少矣所謂春秋之義繩臣下大抵多無意之引
  也豈不害生民乎然操喜有意之經足以緩死而不知
  自立無意之法為殺人孟子謂雖得天下不為信非所
  以責操爾
  盧毓之語有益世教蓋為善以致名非無實之名以才
  而為善非傷道之才毓所謂可以得常士者是也天下
  常士多而異人少推行之庶幾臯陶之意爾魏晉以後
  選士之權多在吏部至唐初猶然後世宰相不過能行
  吏部之職經逺之業盡廢而以銓敘為大功至非其人
  則用情敗俗無所不至夫一有司之不若則烏在其為
  王佐宜乎責效愈卑也
  和洽貧素賣田宅而言古之善教在通人情所謂不以
  格物者也又言勉而行之必有疲悴疲悴二字深得其
  要故古人以利和義不以義抑利世道雖降其行未嘗
  不過中孰謂曹操建國能使大吏自挈壺餐乎
  按髙柔傳稱魏初三公無事又希與朝政三公止朝朔
  望東漢雖事歸臺閣三公猶為宰相至是但崇官稱而
  已臺閣既未成朝廷三公又非相職其特命相者往往
  多非人臣之事數百年間有君無臣雖方夏幅裂治化
  與古異然天地之經安能久不正耶
  孫禮以伊呂望司馬懿而責其社稷將危天下匈匈當
  時議論趨捨蓋多如此然則助成懿之叛逆殆天意耶
  辛毗言湯武以戰伐定天下乃改正朔孔子曰行夏之
  時何必期於相反孔子以夏時為正而不言商周之非
  謂以戰伐而改正朔前論亦無所見蓋毗一時之意也
  然上循五帝協時月正日所以正天下諸侯而未嘗自
  有改易獨殷周變之毗陋士臆説固未必中至於無益
  而只為異則學孔子者闕之可也
  楊阜論袁曹勝敗曰袁公寛而不斷好謀而少決曹公
  決機無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盡其力
  昔商鞅教秦孝公申不害相韓昭侯行果敢睚眥之術
  彼世有國而自用之幹進者固應然而秦漢以後皆施
  之於賈豎盜賊崛起然亦未嘗不驗豈古人叢驅網漏
  之道遂已亡滅耶末世所謂度內者皆愚儒也所謂度
  外者皆羣不逞也安得度內而非愚度外而非不逞者
  謂操能用度外之人此自阜輩所見爾
  淩霄闕始構鵲巢其上髙堂隆曰惟鵲有巢惟鳩居之
  今興宮室起淩霄而鵲巢之此宮室未成身不得居之
  象也天意若曰宮室未成將有他姓制禦之今詳詩義
  鵲巢而鳩居非有惡於鵲非有愛於鳩也鳩以均一之
  徳詩所發興至其才拙不營而奪非其有豈複取之哉
  鳥巢於髙物理之常何遽怪歟然時主心有所疑而問
  隆即事為象而言如契之合劵之同無其義而有其應
  何也雖然物鑿以顯而理不正以通此亡國昏主之大
  患諫者所不能囘可歎耳
  隆又言黃初之際天兆其戒異類之鳥育長燕巢口爪
  胷赤此魏室之大異昔五子之歌獨以道鑒亡而周人
  之興乃兼言符瑞若操之猜雄阻逆竊非其有殘民不
  已天下為墟久近之蔔亦可算矣無以異物為也恐隆
  引類告君不得不爾
  魏明帝不能徔楊阜髙堂隆之諫節減宮室而欲傳蘇
  林秦靜之業課試學者緩其實而急其華漢武帝誤之
  也孝宣親見其害尚欲修武帝故事況後人乎
  按滿寵傳陸遜嚮廬江寵言賊捨船二百裏來後尾空
  縣又言合肥城南臨江湖北逺夀春乃移西三十裡依
  險而引賊平地又言權遣兵數仟家佃於江北蓋吳魏
  相拒吳常以能蹂躪江北為守而魏不能以跨越江南
  為戰後世守江者畫江內而守之每患退走此非竒計
  秘謀當與眾共之使知戰守所宜處不然雖江水不為
  險矣
  王基進據南頓稱議者多欲將軍持重將軍持重是也
  停軍不進非也持重非不行之謂也進而不可犯耳世
  人多以淹止自保替過持重二字基此析言之甚善不
  特為言兵者解惑且以重為進則前茅慮無中權後勁
  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投袂而起猶可有功雖
  非古人仁義之師庶乎黷而不挫矣而基始則能倡議
  獨進安坐莫揺終則能持勝全歸不求深入勇怯各當
  動靜以時基亦儒生非武將也觀者自當斟酌
  王陵子廣論何晏丁畢桓鄧所存雖髙事不下接同日
  斬戮名士減半而百姓莫哀及懿情雖難量事未有逆
  廣樹勝已擢用賢能等語裴鬆之以為前史不載皆習
  鑿齒自造前史載與不載不必問然此乃魏晉人議論
  兩黨根柢非虛言也蓋夏侯何晏以器韻玄逺為一
  時表則士之神雋朗邁者爭宗之其老重樸有局榦者
  皆所不悅此司馬懿所以能乘機取魏柄俗人甘心為
  之役而不悟然雖能取魏而晏玄之標度風流已不可
  掩抑所以晉人終於成俗而嚮之不悅者久亦消摺後
  生遂靡然矣余觀三代之後道徳喪壊而利義不併立雖孔顔孟軻不容有晉楚之位況晏挾髙名而競厚
  利自無全理又王陵方欲廢見主立藩侯其去叛逆幾
  何此借懿父子之兵而資其食堅眾人之用而成其簒
  也悲夫
  毋丘儉諸葛誕亦善夏侯鄧飏等儉廢司馬師之辭
  猶謂懿有大功而昭賢欲昭代師雖非實語然可見當
  時中外人情未以懿父子為決取魏也
  鄧艾開渠溉田積穀且通運漕其防可攷然謂四萬人
  耕計除眾費嵗完五百萬斛而以三仟萬斛為十萬眾
  五年食以今約之則収少而食多未知當時調度如何
  然作田計夫軍食計口古今所同決不能一夫耕百畝
  而食六十斛也
  華佗管輅等傳雖規仿太史公至敘載指實而竒態自
  生往往遷不能逮所謂辨而不華質而不俚以上當更
  有事矣遷書虢世子趙無卹怪甚
  以漢髙滅秦項之威而匈奴項領受圍平城光武百戰
  百克遂定海內而盧芳連胡擾邊終其身不能屈烏丸
  蹋頓之暴不減前世曹操親伐一戰斬之徙其部落遂
  為名騎所嚮有功何其壯也自古立國徳義為難而以
  武勝者多矣若夫徳義不足而又羞武事十世淪胥坐
  視天下變為左衽學者當諱而不當法也
  陳壽載東夷接前史皆以六畜名官有馬加牛加豬加
  狗加犬使因思前世雲紀火紀至以鳥名官蓋上者神
  靈下者鄙野故未嘗酌人道之中而郯子乃以為不紀
  逺而以民事則不能之故恐亦未然左氏但言仲尼見
  而學之蓋以備異聞而未暇辨其是非也
  習學記言序目卷第二十七金匱華世芳鎮江姚錫光江陰曹佳同校
  習學記言序目卷第二十七金匱華世芳鎮江姚錫光江陰曹佳同校

知识出处

习学记言序目五十卷

《习学记言序目五十卷》

出版地:温州

学术评论集。南宋叶适著。内容系对历代学术的评论汇辑。共五十卷,凡经十四卷,诸子七卷,史二十五卷,宋文鉴四卷。是评论历代学术的专著,其中卷十三论述《论语》,集中阐发孔子思想,经部其他各卷也常常论及孔子。该书对以往学术的评判,不仅范围广泛,而且对传统之见多有突破。是一部评论历代学术的著作,涉及经、史、子、集四部。对儒家的评论从孔子至宋代理学都有论及,除对孔子思想进行肯定性的评说外,对孟子以至宋代理学都有所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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