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先生文集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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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水心先生文集二十九卷補遺一卷》 古籍
唯一号: 110320020210011459
颗粒名称: 水心先生文集卷之三
分类号: I214.422
页数: 23
页码: 一至二十二
摘要: 葉適所著《水心先生文集》之奏議部分合集。
关键词: 古典文学 奏议

内容

奏議
  法度總論一
  欲自爲其國必先觀古人之所以爲國論者曰古今異時
  言古者常不通於今此其爲說亦確而切矣雖然天下之
  大民此民也事此事也疆域内外建國立家下之情僞好
  惡上之生殺予奪古與今皆不異也而獨曰古今異時言
  古則不通於今是擯古於今絶今於古且使爲國者無所
  斟酌無所變通一切出於苟簡而不可裁制矣故古今異
  時之論雖不可廢然臣有獻於此願陛下深思之蓋陛下
  之欲自爲其國者必将因其巳行襲其舊例聽其巳然而
  不加振救之術以日入於積壞則不可謂之自爲其國苟
  爲不因巳行不襲舊例不聽巳然而加之以振救之術則
  如之何而可必将以意行之以心運之忽出於一人之智
  慮而不合於天下之心則其謀愈謬而政愈踈矣故臣所
  謂有獻於此請陛下先觀古人之所以爲國夫觀古人之
  所以爲國非必遽傚之也故觀衆器者爲良匠觀衆病者
  爲良醫盡觀而後自爲之故無尼古之失而有合道之功
  且古之爲國具在方無而巳其觀之弗難也陛下幸進臣
  而教之指數䇿畫不終朝食而古人爲國之大槩森然見
  於目中矣陛下深覧太息作而深惟以㫁自聖志則不待
  食頃而所以自爲其國者可决意行之而無難矣夫以封
  建爲天下者唐虞三代也以郡縣爲天下者秦漢魏晉隋
  唐也法度立於其間所以維持上下之勢也唐虞三代必
  能不害其爲封建而後王道行秦漢魏晉隋唐必能不害
  其爲郡縣而後覇政舉故制禮作樂文書正朔律度量衡
  正名分别嫌疑尊賢舉能厚民羙俗唐虞三代之所謂法
  度也至於國各自行其政家各自專其業累世而不易終
  身而不變攷察緩而必黜陟簡而信此所以不害其封建
  而行王道也秉威明權簿書期㑹課計功効核虚實驗勤
  惰令行禁止役省刑清秦漢魏晉隋唐之所謂法度也至
  於以一郡行其一郡以一縣行其一縣賞罰自明予奪自
  專刺史之問有條司𨽻之察不煩此所以不害其郡縣而
  行覇政也論者所謂古今異時言古不通於今者謂王覇
  之未易分唐虞三代之未易復而巳若将得其法度以制
  四海之命不去其所以害是者而劫劫然惴惴然害之愈
  深守之愈固膠而不解滯而不通此豈有古今之異時哉
  盖古人之所以爲國者雖各繫其德之厚薄化之淺深世
  祚之長短然陛下即而觀之豈有欲其行之而乃從而害
  之者乎然則今世之法度其害之者重大而難去深逺而
  難知矣視古之無害而求去今之害則陛下之國其大方
  數千里舉而自爲以復祖宗之舊雪百年之恥無不可者
  矣
  法度總論二
  昔人之所以得天下也必有以得之其失天下也亦必有
  以失之得失不相待而行是故不矯失以爲得何也蓋必
  有眞得天下之理不俟乎矯其失而後得之也矯失以爲
  得則必䘮其得唐虞三代皆有相因之法而不以桀紂之
  壞亂廢湯禹之治功漢雖㓕秦亦多因秦舊然大抵天下
  之政日趨於細而法日加宻矣惟其猶有自爲國家之意
  而不專以懲創前人之失計矯而反之遂以爲功且東漢
  之末四方分割壞亂甚矣魏武雖嚴科條審律令以重足
  屏息操制羣下而截然使人各得自盡以行其職守者猶
  在也至晉之敗尤甚於漢南北角立逓興逓㓕及其崛然
  自見者猶皆自有爲國之意使其下無飾非養過之心人
  存政舉隨其所立亦或瞭然可見及隋之末年喪亂蠭起
  廱疽潰裂而太宗一旦立法定制䟽明簡直上下易遵然
  則魏不以諱漢之失爲興唐不以懲隋之亡爲強夫興亡
  治亂各有常勢欲興者由興之塗将敗者趍敗之門此其
  所以不相待而非出於相矯也唐末之亂重以五代雖生
  人之無寜歳乆矣然攷其所以禍敗亦何以逺過於秦漢
  晉隋之亡盖國之将亡則其形證固已若此矣而本朝所
  以立國定制維持人心期於永存而不可動者皆以懲創
  五季而矯唐末之失䇿爲言細者愈細宻者愈宻揺手舉
  足輙有法禁而又文之以儒術輔之以正論人心日柔人
  氣日惰人才日弱舉爲儒弛之行以相與奉繁宻之法遂
  掲而號於世曰此王政也此仁澤也此長乆不變之術也
  以仁宗極盛之世去五季逺矣而其人之懲創五季者不
  忘也至於宣和又加逺矣其法度紊失而亦曰所以懲創
  五季而已况靖康以後本朝大變乃與唐末五季同爲禍
  難之餘紹興更新以及於今日然觀朝廷之法制士大夫
  之議論隄防扄鐍孰曰非矯唐末而懲創五季也哉夫以
  二百餘年所立之國專務以矯失爲得而眞所以得之之
  道獨弃置而未講故舉一事本以求利於事也而卒以害
  是事立一法本以求利於法也而卒以害是法上則明知
  其不可行而姑委之於下下則明知其不可行而姑復之
  於上虚文相挻浮論相𠋣故君子不可用而用小人官不
  可任而任吏人情事理不可信而信法惟其惻怛寛平粗
  得古人之意而文具亡實亦獨何以異於周秦之弊哉於
  是中原分剖而不悟其由請和仇讎而不激其憤皆言今
  世之病而自以爲無療病之方甘心自處於不可振救以
  坐視其敗據徃鍳今而陛下深思其故者豈非真所以得
  之之道未講歟誠講之而行之當舉者舉當廢者廢昔之
  宻者今爲踈昔之細者今爲大今日出令而明日丕變矣
  何俟於卒𡻕之乆哉
  法度總論三
  所謂舉一事求利於事而卒以害是事立一法求利於法
  而卒以害是法者何也今朝廷之法度其經乆常行不可
  改變者十數條而已而皆爲法度之害故用人以資格爲
  利而資格爲用人之害銓選以考任爲利而攷任爲銓選
  之害薦舉以関陞改官爲利而關陞改官爲薦舉之害至
  於任子則有數害自貟郎致仕即得䕃𥙷爲一害太中大
  夫待制以上䕃𥙷得京官爲一害一人入仕世爵無窮爲
  一害今者汰其謬濫限其貟數又爲一害科舉亦有數害
  取人以藝既薄於古今併與藝而失之爲一害古者化天
  下之人而爲士使之知義今者化天下之人而爲士盡以
  入官爲一害解額一定多者冐濫少者陸沉奔走射利䘮
  其𥘉心於今之法又自壞之爲一害一預郷貢老不成名
  以官錫之既不擇賢又不信藝徒曰恩澤官曹充滿人才
  敗壞又爲一害京師之學有考察之法而以利誘天下州
  縣之學無考察之法則聚食而巳而學校之法爲害制舉
  所以求卓越方聞之士而責之於記誦取之以課試所言
  不行所習不用而制科之法爲害愽學宏詞昔以罷詞賦
  而進人於應用之文耳羙官要職遂爲捷徑一居是選莫
  可退解而宏詞之法爲害募役之法本以免天下之爲役
  者耳今也保正長之弊通天下皆患之而役法爲害昔之
  勑律緫核萬事朝廷隨時制宜定爲新書以一條貫有出
  意見莫知推行但曰檢坐申嚴而巳而新書爲害國家本
  患州縣之過失不得上聞故置監司以禁切之今也禁切
  監司之法又甚於州縣之吏豈以監司爲非其人乎抑惟
  其人而必用是法乎而監司之法爲害府史胥徒所以行
  文書給趨走雖堯舜不能廢也而今也植根固本不可揺
  動大官拱手惟吏之從而胥吏爲害又因以推昔之所行
  行經界則經界爲害行保甲則保甲爲害行方田則方田
  爲害行青苗市易則青苗市易爲害學事立法無非所以
  求利而事立法行則無非爲害上下内外亦舉皆知其爲
  害矣然而賢者則以爲是必不可求之害庸愚者則恃其
  有是害也足以自容而其小人則或求甚於所害天下皆
  行於法度之害而不蒙於法度之利二百年於此日極一
  日歳極一𡻕天下之人皆以爲不知其所終陛下將何以
  救之哉故臣願陛下掲其條目而治之去害而就利使天
  下曠然一日得行於昭昭之塗雖三代以上逺而未易言
  兩漢及唐之盛世可必致也
  資格
  請言資格爲用人之害以賢舉人以德命官賢有小大德
  有小大而官爵從之一定而不易此堯舜以來之常道也
  無有所謂自賤而歴貴循小官之次而後至於卿相如後
  世之所謂資格者然堯舜以來逺矣未可遽復則資格用
  人未可遽廢至於不能得資格之利而受資格之害資格
  之害深則人皆弃賢而爲愚治道日壞而不自知此不得
  不因今之法而少變之也夫計日月累資攷雖堯舜三代
  則亦有然者而不以是待天下之賢才有德之人何者賢
  才有徳之人以此官而稱此人可也豈可疑其資格未至
  而姑遲之哉至漢人則巳患苦其弊守相列侯爲九卿九
  卿爲三公天下之賢才伏而俗吏用矣伊呂周召之儔非
  其不爲秦漢以後岀而法度使之然也唐太宗雖以戰伐
  取天下而用人能盡其才不拘攣於常格以起一時之治
  尚有可喜蓋資格者生於世之不治賢否混并而無可别
  故以此限之耳而本朝遂以治世而行衰世之法藝祖太
  宗所用猶未有定式惟上所抜間得魁磊之士至咸平景
  德𥘉資格始稍嚴一冦凖欲出意取天下士而上下群攻
  之故李沆王旦在真宗時王曾吕夷簡冨弼韓𤦺在仁宗
  英宗時司馬光吕公著在哲宗時數人以謹守資格爲賢
  名重當世惟王安石破資格以用人一時所謂名士力争
  而不勝其後章厚蔡京王黼秦檜相踵效之然而進小人
  而亂天下者此五人也由五人之所用則當以不守資格
  爲諱雖然資格非善法明矣而李沆十數人者以守資格
  得名而其時亦以稱治何也盖能别其流品以分君子小
  人之塗以定清濁髙下之序彼其號爲徳度智略足以居
  大位者亦巳素許之矣特欲其履歴以實之而已矣故其
  人有自小官而其望巳足爲卿相至其乆也亦卒爲之若
  此者可謂得資格之利也今也不然無有流品無有賢否
  由出身而關陞由關陞而改官知縣由改官知縣而爲四
  轄六院由四轄六院而爲察官由察官而爲卿監由卿監
  而爲侍從由侍從而爲執政大臣或由知州監司而爲郎
  由郎而爲卿監侍従執政資深者序進格到者次遷而已
  矣若是而欲以舉賢才起治功其可得乎侍從不薦士宰
  執不舉賢執資格而進曰此足以任此矣陛下雖欲責之
  以事詢之以謀彼安所從知乎此臣所謂受資格之害也
  且本朝廢資格而用人無若王安石章厚蔡京王黼秦檜
  之爲相守資格以用人無若李沆王旦王曾呂夷簡富弼
  韓𤦺司馬光呂公著之爲相然攷其功效驗其人才本朝
  以資格爲用人之利也決矣故臣欲陛下審乎資格之實
  念今日人才衰乏巳甚稍加變通號召收拾以終成資格
  之利而不受資格之害且天之生才也甚難人主之得才
  也亦甚難毋夭閼摧折之使至於盡盖今世猶有可用之
  人誠使朝廷之資格一岀於人才之所當用則有資格之
  利而無資格之害矣
  銓選何謂銓選之害甄别有序黜陟不失者朝廷之要務也故
  自一命以上皆欲用天下之所謂賢者而不以便其不肖
  之人竊怪人主之立法常爲不肖者之地而消靡其賢才
  以俱入於不肖而巳而其官最要其害最甚者銓選也吏
  部者朝廷喉舌之處也尚書侍郎者天子貴近之臣也處
  之以其地任之以其官與之以甄别黜陟天下士大夫之
  柄而乃立法以付之曰吾一毫不汝信也汝一毫不自信
  也其人之賢否其事之罪功其地之逺近其資之先後其
  禄之厚薄其闕之多少則曰是一切有法矣天下法度之
  至詳曲折詰難之至多士大夫不能一舉措手足不待刑
  法而自畏者顧無甚於銓還之法也嗚呼與人以官賦人
  以禄生民之命由此而岀矣使加之意天下不於此乎望
  治風俗不於此乎求厚人才不於此乎責實而将安所取
  之柰何舉天下之大柄而自束縛蔽蒙之塵坌蠧折乃爲
  天下大弊之源乎雖然是幾百年於是矣其相承者非一
  時之故矣學士大夫勤身苦力誦說孔孟傳道先王未嘗
  不知所謂治道者非若今日之法度也及其一旦之爲是
  官噤舌拱手四顧吏胥以問其所未嘗知之法令吏胥上
  下其手以視之其人亦抗然自卞曰吾有司也固當守此
  法而巳嗟夫豈其人之本若是陋哉陛下有是名噐爲鼔
  舞群動之具與奪進退以叙天下何忍襲數百年之弊跡
  泪没於區區壞爛之法以消靡天下之人才而甘心以便
  其不肖如此則治道安從出而治功安從見哉况自唐中
  世以前吏部用人之意猶有可攷今之所循者乃其衰亂
  之餘弊耳百王之常道不容至於陛下而不復也夫曰私
  曰偏曰怨曰謗曰動衆曰招權此末世之庸人所以恐喝
  其上而疑壞治道於将興之時者也陛下深考昔人之巳
  行毅然不惑於衆因今之銓選一二人而付之盖今之大
  臣與人以堂除者乃昔日銓選常行之事大臣不知其職
  任有大於此而止以堂除爲宰相之大權堂除爲宰相之
  大權則無恠銓選爲奉行文書之地也使今日銓選得稍
  稍自用若堂除之選盡歸銓部然後大臣知職位而銓選
  亦能少助朝廷用人尚書侍郎者不虚設矣
  薦舉
  何謂薦舉之害使天下之大吏得薦舉天下之卑官宜若
  爲善法矣而今乃爲大害且關陞令録職官改官京官若
  陞朝官又轉而至貟郎此朝廷自設限隔以分貴賤而使
  人非舉不得入若三考若四考有舉者三人若六考若七
  考有舉者五人則關陞則改官朝廷之立是法也豈不曰
  吾不徒與以賢能而與賢能不自知以薦而知乎然則朝
  廷歳與人以關陞改官者豈曰此誠賢與能者乎大吏歳
  舉人以改官者亦豈曰此誠賢與能者乎其人之得關陞
  改官者又豈曰吾誠賢與能者乎上不信其舉人者舉人
  者不信其求舉者求舉者不以自信必曰是皆不可知而
  朝廷之法旣巳如此則不得不出於此朝廷亦曰吾之立
  法既巳如此則不得不聽其如此然則是上下相與爲市
  均付於不可知而巳故奔競成風干謁盈門較權勢之輕
  重不勝其求若此者不特下之人知之上之人益知之矣
  方其人之未得出乎此也卑身屈體以求之僕𨽻賤人之
  所恥者而不恥也此豈復有其中之所存哉及其人之既
  得脫乎此也抗顔莊色以居之彼其下者又爲卑身屈體
  之状以進焉彼亦安受之而巳相承若此則以此見舉以
  此舉人陛下之人才壞而生民受其病無足疑者嗟夫其
  始則或不至是矣而流弊之極皆固守而不思變且京朝
  官者巳爲天下之所貴而朝廷亦自貴之矣不自貴而使
  天下亦不知貴之宜在朝廷無不可爲者而計今或未之
  能也今合多而考累而任使其積日計月而無在官之過
  者可以循至於次第之京官毋必舉焉其誠可舉者因今
  之法而舉之與之以今之所與之官若是則庻幾乎士之
  稍自重者知有常途之可由而不汲汲焉爲是卑身屈體
  以求之則僕𨽻賤人之所耻者亦或知耻矣其舉人者不
  困於求者之多庶幾乎知所自立而或能眞舉其賢能以
  報上矣解舉官之急姑用是要以風俗稍善治道稍明循
  次而進必無俟乎舉者而大吏或以舉其才則朝廷信而
  用之拔於常調此薦舉之正也然此有司之事執政大臣
  之所當請而後行朝改夕定非若兵財之有所難也睥睨
  隱忍而不爲之遂爲天下之大患亦可悲也夫
  任子
  何謂自貟郎致仕即得䕃𥙷爲一害人臣以子任官亦國
  之重事也其與之宜當於義而稱於恩使朝廷録功紀舊
  之意有所表見今自舉主而改官率十餘年而至貟郎由
  常調入仕不過佐郡而止其功業未有以異然且從而官
  其子豈以爲是庸庸無所短長之士而必使繼世爲之邪
  且又其仕而顯者職任功效或見稱於天下而不幸其官
  止於貟郎則所以得任其子弟者亦無異於常調而至此
  者此所謂其義不當而恩不稱也
  何謂自太中大夫待制以上䕃𥙷得京官爲一害京官者
  朝廷之所貴重使天下士大夫更六七考用舉主五六人
  而後得之今闕逺而待之者多入仕乆者至三十年始得
  改官疾病憂患公私愆犯有終身不得者或一人特與改
  官上下相目以爲異事今至使其爲太中大夫待制者即
  以京官任子弟何重於彼而不惜於此邪豈爲侍從大臣
  之子則無俟乎舉主考第而巳能度越天下之賢士大夫
  者歟重之則其法窮而不能變䡖之則其恩濫而不能變
  所謂輕重彼此不相應也
  何謂一人入仕世官無窮爲一害古者裂地分茅以報人
  臣之有功使其子孫嗣之所以醻祖宗垂後裔也至於官
  使必有所宜不可以一夫官簿之所至苟應法令而直與
  之以爲恩則濫以爲法則弊以爲義則悖且朝廷不尚賢
  而尚貴朱紫混然夷跖雜處崇觀以来七八十年人臣不
  以道而得貴仕者在其元身則自宜削奪而今也子孫仕
  䆠不知藝極驕侈無忌自稱世家將使世之賢者何以勸
  焉
  何謂今者汰其謬濫限以貟數爲一害且朝廷向之所以
  盡與之者不知其謬濫而姑爲是無窮之恩也今也知而
  汰之而徒限以貟數則亦不可夫爲上者使其下以知義
  而巳義所可與雖盡與之吾何所得吝不然與其一而弃
  其一曰此在吾限貟之外耳此不得獨賢彼不得獨愚義
  理愈蔽而人紀隳矣故貟郎非朝廷所甚重之官其常調
  而至此者可復勿與其果有勤勞或賢有德聞於上者與
  之可也京官爲朝廷之所貴柰何以與從官執政之子第
  以今之所與貟郎卿監者與之可也計其入官之世次攷
  其所任之多寡以稽其人之有功無功賢與不賢爲之止
  法可也如是則可與者與之何必以貟數限之乎雖然因
  今之法而有所變改不得不出於是若舉公卿大夫之子
  弟而飬之於學校擇天下之明師良友以成就之使其材
  品卓然可以爲國家用則於此乎官使之而昔之法煩前
  衝後皆可一决而去而先王之意見矣
  科舉
  何謂今併與藝而失之爲一害盖昔之所謂俊乂者其程
  試之文往往稱於世俗而其人亦或有立於丗今之所以
  取者非所以取之其在高選輙爲天下之所鄙𥬇而郷曲
  之賤人父兄之庸子弟俯首誦習謂之黄冊子者家以此
  教國以此選命服之所賁者乃人之所輕且夫世之所重
  者豈必知重其人哉亦或其藝文之可稱者耳此固不足
  以卜其内今其可稱者又莫之獲而人之所輕者乃反得
  之然則上之求士而用之公卿大臣由此塗出豈有始於
  爲人之所輕而終也乃足爲國家之所重者乎
  何謂化天下之人爲士盡以入官爲一害使天下有羡於
  爲士而無羡於入官此至治之世而兎𦊨之詩所以作也
  盖羡於爲士則知義知義則不待爵而賞不待禄而冨窮
  人情之所歆慕者而不足以動其自守之勇今也舉天下
  之人緫角而學之力足以勉強於三日課試之文則囂囂
  乎青紫之望盈其前父兄以此督責明友以此勸勵然則
  盡有此心而廉隅之所砥礪義命之所服安者果何在乎
  朝廷得斯人者而用之将何所頼以興起天下之人才哉
  何謂解額一定爲一害百人解一承平之世酌中之法也
  其時閩浙之士少有應書而爲解之額狹矣今江淮之間
  或至以僅能識字成文者充數而閩浙之士其茂異頴發
  者乃困於額少而不以與選奔走四方或求門客或冒親
  戚或趂糴納夫士之爲學其精至於性命之際而其用在
  於進退出處之間然後朝廷資其材力以任天下之重今
  也以利誘之於前而以法限之於後假冒干請無所不爲
  然則以其有是士之可取也而取之此其義理之當然者
  耳則觧額之狹扵彼者何不通之使與寛者均乎
  何謂一預郷貢以官錫之爲一害古之取士也取之四五
  而後定其終身而本朝之法不然其郷貢也一取之而已
  一取而不復弃其人三十年之後憐其無成而亦命之官
  盖昔藝祖之𥘉憫天下士有更五代困於場屋而猶不得
  自還者因以爲之賜今也士人充塞偶然一得何足爲言
  則安用此而遂爲常法乎夫士者人才之本源立國之命
  繫焉四患不除而朝廷於人才之本源𢦤賊斵䘮不復長
  育則宜其不足於用也去四患得四利所謂飬之於始自
  拱把而至於桐梓古人之言不可忽也
  學校
  何謂京師之學有考察之法而以利誘天下三代漢儒其
  言學法盛矣皆人耳目之所熟知不復論若東漢太學則
  誠善矣唐𥘉猶得爲羙觀本朝其始議建學乆而不克就
  至王安石乃卒就之然未幾而大獄起矣崇觀間以俊秀
  聞於學者旋爲大官宣和靖康所用誤朝之人大抵學校
  之名士也及諸生伏闕搥鼓以請起李綱天下或以爲有
  忠義之氣而朝廷以爲倡亂動衆者無如太學之士及秦
  檜爲相務使諸生爲無廉恥以媚已而以小利㗖之隂以
  拒塞言者士人靡然成風獻頌拜表希望恩澤一有不及
  謗議喧然故至於今日太學尤弊遂爲姑息之地夫秉義
  明道以此律巳以此化人宜莫如天子之學而今也何以
  使之至此盖其本爲之法使月書季攷校正分數之毫氂
  以爲終身之利害而其外又以勢利招徠之是宜其至此
  而無怪也
  何謂州縣之學無攷察之法則聚食而已往者崇觀政和
  間盖嘗攷察州縣之學如天子之學使士之進皆由此而
  罷科舉矣此其法度未必不善然所以行是法者皆天下
  之小人也故不乆而遂廢今州縣有學宫室廩餼無所不
  備置官立師其過於漢唐甚逺惟其無所考察而徒以聚
  食而士之負俊氣者不願扵學矣州縣有學先王之遺意
  幸而復見将以造士使之俊秀而其俊秀者乃反不願於
  學豈非法度之有所偏而講之不至乎今宜稍重太學變
  其故習無以利誘擇當世之大儒乆於其職而相與爲師
  友講習之道使源流有所自出其卓然成徳者朝廷官使
  之爲無難矣而州縣之學宜使攷察上於監司聞於禮部
  逹於天子其卓然成德者或進於太學或遂官之人知由
  學而科舉之陋稍可洗去學有本統而古之文憲庶不墜
  失若此𩔖者更法定制皆於朝廷非有所難顧自以爲不
  可耳雖然治道不明其紀綱度數不一一掲而正之則宜
  有不可爲者陛下一掲而正之則如此𩔖者雖欲不爲亦
  不可得也
  制科
  用科舉之常法不足以得天下之才其偶然得之者幸也
  自明道景祐以來能言之士有是論矣雖然原其本以至
  於末亦未見有偶然得之者要以爲壞天下之材而使之
  至於舉無所用此科舉之弊法也至於制科者朝廷待之
  尤重選之尤難使科舉不足以得才則制科者亦庶幾乎
  得之矣雖然科舉所以不得才者謂其以有常之法而律
  不常之人則制科庶乎得之者必其無法焉而制舉之法
  反宻於科舉今夫求天下豪傑特起之士所以恢聖業而
  共治功彼區區題目記誦明數暗數制度者胡爲而責之
  而又於一篇之䇿天文地理人事之紀問之略徧以爲其
  説足以酬吾之問則亦可謂之竒才矣當制舉之盛時置
  學立師以法相授浮言虚論披抉不窮號爲制科習氣故
  科舉既不足以得之而制䇿又以失之然則朝廷之求爲
  一事也必先立爲一法若今制科之法是本無意於得才
  而徒立法以困天下之泛然能記誦者耳此固所謂豪傑
  特起者輕視而不屑就也又有甚於此者盖昔以三題試
  進士而爲制舉者以荅䇿爲至難彼其能之則猶有以取
  之自熈寧以䇿試進士其說蔓延而五尺之童子無不習
  言利害以應故事則制舉之䇿不足以爲能故哲宗以爲
  今進士之䇿有過此者而制科由此廢矣是以八九十年
  其薦而不得試者其試而不見取者其幸而取者其才凡
  下徃往不逮於科舉之俊士然且三年一下詔而追復不
  俟科舉之𡻕皆得舉之将何所爲乎設之以至宻之法與
  之以至羙之名使其得與此者爲急官爵計耳且天下識
  治知言之人不應如是之多則三歳以䇿試進士使肆言
  而無所用是誠失之矣今又使制舉者自以其所謂五十
  篇之文泛指古今敷陳利害其言煩雜見者厭視聞者厭
  聽且士人猥多無甚於今世挾無以大相過之實而冒不
  可加之名則朝廷所以汲汲然而求之者乃爲譏𥬇之具
  今宜暫息天下之多言進士無親䇿制舉無記誦無論著
  稍稍忘其故歩一日慨然天子自舉之三代之英才未可
  驟得亦不至如近世之冗長無取非惟無益而反有害也
  宏詞
  法或生於相激宏詞之廢乆矣紹聖𥘉既盡罷詞賦而患
  天下應用之文由此遂絶始立愽學宏詞科其後又爲詞
  學兼茂其爲法尤不切事實何者朝廷詔告典𠕋之文當
  使典直宏大敷暢義理以風曉天下典謨訓誥諸書是也
  孔氏録爲經常之辭以教後世而百王不能易可謂重矣
  至两漢制誥詞意短陋不復髣髴其萬一盖當時之人所
  貴者武功所重者經術而文詞者雖其士人譁然自相矜
  尚而朝廷忽略之大要去刀筆吏之所能無幾也然其深
  厚温雅猶稱雄於後世而自漢以來莫有能及者若乃四
  六對偶銘檄賛頌循㳂漢末以及宋齊此眞两漢刀筆吏
  能之而不作者而今世謂之竒文絶技以此取天下士而
  用之於朝廷何哉自詞科之興其最貴者四六之文然其
  文最爲陋而無用士大夫以對偶親切用事精的相誇至
  有以一聮之工而遂擅終身之官爵者此風熾而不可遏
  七八十年矣前後居卿相𩔰人祖父子孫相望於要地者
  率詞科之人也其人未嘗知義也其學未嘗知方也其才
  未嘗中器也操𥿄援筆以爲比偶之詞又未嘗取成於心
  而本其源流於古人也是何所取而以卿相𩔰人待之相
  承而不能革哉且又有甚悖戾者自熈寜之以經術造士
  也固患天下之習爲詞賦之浮華而不適於實用凡王安
  石之與神宗往返極論至於盡擯斥一時之文人其意曉
  然矣紹聖崇寜號爲追述熈寜既禁其求仕者不爲詞賦
  而反以羙官誘其巳仕者使爲宏詞是始以經義開迪之
  而終以文詞蔽䧟之也士何所折𠂻故既巳爲宏詞則其
  人巳自絶於道德性命之本統而以爲天下之所能者盡
  於區區之曲藝則其患又不特舉朝廷之高爵厚禄輕以
  與之而巳也反使人才䧟入於不肖而不可救且昔以罷
  宏詞而置詞科今詞賦經義並行乆矣而詞科迄未有所
  更易是何創法於始而不能考其終何自爲背馳也盖進
  士制科其法猶有可議而損益之者至宏詞則直罷之而
  巳矣
  役法
  自熈寜爲募役法盡官府之役官自募之官受其病而民
  獲其利官當其勞而民居其逸雖然官豈能自爲其病與
  勞哉故差役之患雖去而募役之患方興故役錢者募役
  之患而今之保副正長者又募役所不能行之患也役錢
  則不可復論保副正長者乃役法之一事耳而仐爲大患
  窮天下之能言者日夜相與謀之而不能自出一說也盖
  昔者保伍其民而有保正副将以兵法部勒其下而其法
  曰募有材勇及一都之内物力最高者户長則以催科𦒿
  長則以追胥而皆有雇直熈豊之法其分畫詳明如此然
  猶紛紛而不能定其後艱難用度日鈌講利源者無所取
  財以爲𦒿户長雇錢者官未嘗盡支而爲𦒿户長者亦不
  願請故取其窠名以起發上供而𦒿户長之役盡以歸於
  保正副然則今之保正副募法未嘗不存而未嘗不強差
  之也其計較物力推排先後流水䑕尾白脚歇替之差郷
  胥高下其手而民不憚出死力以争之今天下之訴訟其
  大而難决者無甚於差役蓋朝廷之上其於庶事條目纎
  悉委曲動有法禁而所謂保正副者乃獨無法何爲其無
  法也名募而實差是以若此其不齊也而近世淺夫庸人
  之論不過仇疾於官户誅抉於詭産其說有自宰執而與
  編戸齊役矣而詭産半天下其弊安可絶且不咎州縣之
  以差保正副長困民而區區然姑欲治官户詭産何哉今
  復以𦒿户長雇錢還州縣使二稅呼集之役有所分而𨽻
  之於保正副則差役之害太半巳去矣使一都之内誠有
  材力可以服衆智勇可以率人者遵用舊法使爲保正若
  副而除其一户二稅之半要使保正副者人欲争爲之而
  不可得而不使強委巳而不願也夫如是天下豈復以差
  役爲患哉又如是則雖官户無問新故亦皆可爲之而何
  至以此督責官户哉且今世爲民之意何其薄而辦官之
  事何其至也且京師有諸道諸道有諸州諸州有諸縣自
  縣而後親及於民也其勢宜使什伍比閭里黨而後逹於
  縣令則擇其人而爲保正副者正所以親切於民服習其
  小争而無使至於大闘教民使不犯省刑罰之先務也若
  此者其官事何所不可辦而今顧未嘗爲之施甚陋之意
  以與民較至下之䇿民愈争而不知悔則鞭笞隨其後是
  獨何益哉是其行之非有所難而不思去者何也
  新書
  何謂新書之害本朝以律爲經而勑令格式隨時修立自
  嘉祐熈寧元豐元祐紹聖大觀政和紹興皆自爲書近者
  乾道淳熈巳再成書矣以後衝前以新改舊凡朝廷上下
  之所恃以相維持相制使者奉行此書而巳且天下以法
  爲治久矣臣豈敢遽議新書之爲害如晉叔向之所以告
  鄭子産者乎然而有三害最近不可不知凡天下之事無
  不備於此書而人之智慮不能岀於此書之外者一害也
  書既備矣而事復弊法旣具矣而令不行則宜有說焉今
  止謂之各巳有見行條法止於檢坐申嚴而巳明知法不
  足恃而欲強委之二害也人才因此浸以頽惰掎摭利害
  汎然推廣及其終也不過亦曰臣愚欲望申嚴巳行之法
  而巳以法爲弊猶可言也以人爲弊不可言也三害也至
  於朝省之前後批六部之勘當諸司州郡之照條施行又
  其相習公爲欺誕以度歳月害之小者耳夫以法爲治今
  世之大議論豈可不熟講而詳知也蓋人不平而法至平
  人有私而法無私人有存亡而法常在故今世以人亂法
  不亂爲常語此所以難於任人而易於任法也雖然人則
  未易任也以唐虞三代之盛王至誠一意以相與而後其
  人可任今則安能至於不任人而任法則必任其足以行
  吾法之人而不任其智不足以知法與力不足以行法者
  而後法可任此易見之論也而今則亦未之能何也夫使
  是書而果巳備天下之事則将何取於人蓋是書之所備
  者備其文不備其實備其似不備其眞也夫使見行條法
  誠巳皆具而天下何爲尚有犯法而生弊者然則非無其
  法之罪而無其人之罪也審矣今不改其人而曰檢坐申
  嚴以諄複其法然則法終不行矣故任人而廢法雖誠未
  易論而任人以行法所以助法之不能自行者非必若今
  之所謂檢坐申嚴批狀勘當照條之𩔖而已也不任人以
  行法而止於檢坐申嚴批状勘當照條之𩔖以煩天下之
  耳目使其人聦明憒眊智慮不知所出求以應故事而塞
  章奏則亦讙然願助陛下之申嚴此法令之所以日壞而
  人才之所以日消日用飲食而不能自知法爛道窮暫相
  縻繫而無經乆固結之道國威之所以不振强虜之所以
  慿陵也臣故欲陛下縱未能任人而廢法以行唐虞三代
  逺大之政姑欲任人以行法使法不爲虚文而人亦因以
  見其實用功罪當於賞罰號令一於觀聽簡易而信果敢
  而仁若漢以來者可矣
  吏胥
  何謂吏胥之害從古患之非直一日也而今爲甚者蓋自
  崇寧極於宣和士大夫之職業雖皮膚蹇淺者亦不復修
  治而專從事於奔走進取其簿書期㑹一切惟吏胥之聽
  而吏人根固窟穴權勢熏炙濫恩横賜自占優比渡江之
  後文字散逸舊法往例盡用省記輕重予奪惟意所出其
  最驕横者三省宻院吏部七司户刑若他曹外路從而傚
  視又其常情耳故今世號爲公人世界又以爲官無封建
  而吏有封建者皆指實而言也且公卿大臣之位其人不
  足以居之俛首刮席條令憲法多所不諳而寄命於吏此
  固然也然使得其人而居之如昔之所謂伊尹傅說之儔
  而以夫區區條令憲法仍爲不曉而與是吏人共事終亦
  不可然則今世吏胥之害無問乎官之得其人與不得其
  人而要以爲當革而巳矣府史胥徒自有國以来所同有
  也然必使上不侵官下不病民以自治其事而聽命焉而
  秦漢之弊法屈天下之豪傑由刀筆選而至三公今幸巳
  甄别品流而其餘弊未盡去且又皆以天下經常之事立
  爲成書以付之彼吏得知之而官不得知焉此其爲害又
  過於秦漢何者今百司之吏其爵其禄往往有士大夫之
  所不敢望漢之公府掾諸卿主事辟召皆天下名士其權
  柄足以動揺守相者今之所謂都録行首主事之𩔖是也
  此直以鞭撻戮刑待之而髙爵厚禄若是何哉今官冗而
  無所置之士大夫不習國家臺省故事一旦冒居其位見
  侮於胥今胡不使新進士及任子之應仕者更迭爲之三
  考而滿常調則岀官州縣才能超異者或遂録之若此則
  有三利士人顧惜終身畏法尚義受財鬻獄必大减少吏
  曹清則庶務舉且因以習士夫使之有才而無至於今世
  之偷惰一利也更迭爲之無根固窟穴之患無保引𥝠名
  之弊而封建之勢因以去矣二利也増貟百餘稍去冗官
  之患待闕擇地争奪伺候之風亦漸衰息三利也得三利
  去三害此亦非有勞民動衆之難者京師紀綱之首吏曹
  清則諸司州縣之吏蠧亦必少異於今日盖結託干請有
  所不行與决衆事整齊簿書不爲疑玩則下知畏故也
  監司
  何謂監司之害朝廷之設官也必先知其所以設是官之
  意其用是人也必先知其所以用是人之說州郡衆而監
  司寡謂州郡之事難盡察也故置監司以察之謂州郡之
  官難盡擇也故止於擇監司亦足以寄之自漢以後所謂
  監司者亦若是而巳未暇及于岳牧相維之義也且其若
  是則奉行法度者州郡也治其不奉行法度者監司也故
  監司者操制州郡者也使之操制州郡則必無又從而操
  制之此則今丗所以置監司之體統當如是矣今也上之
  操制監司又甚於監司之操制州郡緊緊恐其擅權而自
  用或非時不得廵歴或巡歴不得過三日所從之吏卒所
  批之劵食所受之禮饋皆有明禁然則朝廷防監司之不
  暇而監司何足以防州郡哉且不責其大而姑禁其細何
  哉是謂不知設官之意用人之說而㳂㣲文以立法一失
  也故監司之弛惰人反以爲寛大上亦以爲知體監司之
  舉職人反以爲侵權上亦以爲生事此真大謬戾者也夫
  監司者以法治下以義舉事者也今轉運司則以剗刷州
  縣之財賦候伺其餘羡衮雜其逋欠爲一司歳計之常提
  舉司則督責茶鹽用法苛慘至常平義倉水利民田則置
  而不顧提刑司則以催趣經緫制錢印給僧道免丁由子
  爲職而刑獄𡨚濫詞訴繁滯則或莫之省焉是監司之不
  法不義反甚於州縣故今之爲州縣者相與聚而𠷣𥬇監
  司之所爲豈監司之本然哉是謂不以法治不以義舉之
  權付之而使監司之所操者在州郡之下矣二失也且不
  以法不以義則所爲付之事功者固宜得其實焉今也轉
  運司徒報上供之數於户部而轉輸運致之實則無之則
  其所以緫一路之財計者将何所用也茶鹽則巳受其剰
  利於榷務都場而提舉司受其掯留掌其住賣督其煎煮
  爲之索逋理債而巳經緫制錢州郡各巳趂辦上供而提
  刑者徒文移知通収索季帳稽考綱解以報戸部而已是
  三司者以此爲職徒飬資攷多人徒慿意氣作聲勢以便
  其私可也國紀民命何頼於此是謂旣無法無義而事功
  又不得實三失也至於還轉運之權以清户部之務罷提
  舉之事以一轉運之權又皆今日之甚急者昔人謂止擇
  十道使猶患不得人則監司者盖甚重矣豈以爲例差循
  致之用哉
  水心先生文集卷之三

知识出处

水心先生文集二十九卷補遺一卷

《水心先生文集二十九卷補遺一卷》

出版地:温州

《水心先生文集》包括《文集》和《别集》两部分。为叶适的文稿辑集。《文集》原本已佚,明黎谅所编有二十九卷本。卷一为奏札八篇。卷二为状表二十二篇。卷三至五为奏议;卷六至八为诗,包括五言、七言古诗及律诗、绝句等。卷九至十一为记。卷十二为序,主要是书序。卷十三至二十五为墓志铭。卷二十六为行状、谥议、铭、青词、疏文。卷二十七为书启。卷二十八为祭文。卷二十九为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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