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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齋先生薛常州浪語集卷第二十一
  書
  上湯相論邊事
  某竊見逆亮殲滅以來國家宵衣旰𩚁思僃邊之計更年
  積月迄無成規此封疆之臣不能遠慮深思以稱廟堂倚
  屬之意也某小生晚進安知軍旅然竊𩚁近塞經涉四年
  見之旣詳究之亦悉故敢輒以鄙𨹟之見思補廟謨之萬
  一非敢自謂必得惟所裁擇而弃置焉冒瀆鈞嚴某下情
  無任皇懼之至
  一某聞之兵法勿恃敵之可勝恃吾之不可勝是故先爲
  不可勝上策自治此不可勝之略也今北鄙之弱甚矣竊
  聆邊人之語謂虜之謀入寇者凡有三說其一屯田淮北
  使我困于飛鞔而彼坐收其弊其二分軍並進以奪我之
  江流其三壓唐鄧而襲蘄黄上游可不戰而取雖道聽塗
  說未足深信使彼計果出此亦危道矣敵今屯軍汴宋許
  蔡諸郡在形勢最爲要切數年以來見我軍戍單弱往往
  分軍軼出覘我空虛我軍犇走而趨之其去已遠犇命之
  役未嘗一日無之先人制人恐不如此敵旣未有可乘之
  隙而我之不可勝者又皆若是日復一日懼難悠久某嘗
  竊論當今之急莫若因形勢而列屯營宿兵聚糧分戍險
  阸來不與戰去則據險而要之重鎭諸屯首尾相救自處
  閒暇不犇命于敵人非惟足以自坊而制人之術在其中
  矣敢以近邊形便聞見之所及者疏其要略條于左方
  兩淮爲北門屛翰盱眙濠梁寔當虜衝今魏公已有成
  規不容復議有如虜出順昌下蔡則壽春合淝爲之衝
  合淝之南濡須之塢夾石之戍乃吳時歷陽皖城之險
  要在議者不可不講
  中流爲荊揚之要領虜出上蔡則武昌夏口當其衝在
  建炎閒虜嘗出此以襲江西矣其地里比諸州特近又
  坦夷無絕險宜戍麻城白沙而以黄之舊州爲重使與
  安陸之軍互相應接比緣兩淮荆襄各有分域此道遂
  亢而不虞廟堂之閒尤所當慮信陽光州亦古重地可
  以藩蔽德安黄州然而防阸頗難糧運亦遠若以輕兵
  雜土人而守聚忠義軍輩屯之亦可彌縫上游中流之
  闕而爲之厈𠊱
  唐鄧四戰之地在我與敵有之皆難爲守葢屯重兵則
  糧運回遠輕兵則不足以自立然我失之則襄郢暴露
  沔北盡爲敵境運輸屯守尤難爲力如欲堅守二郡則
  方城比陽之戍所不可輕似聞議者以爲無險可憑弟
  欲塡守唐鄧薄險要而保城郭竊恐用騎之地尤非我
  之所長
  德安北接隨唐東黄南鄂西接荊郢亦江漢閒一都㑹
  也其東北有三關之險道皆出于信陽而大寨嶺爲平
  易其南舊鎭直黄陂及舊黄州爲不遠西南仵落乃德
  安漕舟屯泊之地泛溳而下不三日可達武昌鄂州雖
  德安屯軍亦在其後此不可不虞者
  荊襄上游之根本吳蜀咽吭之地國家最爲要切曏來
  未得唐鄧守僃頗嚴今旣移戍于邊內鎭亦弱由棗陽
  以涉賈塹趨荊南爲輕捷晚唐黄巢葢嘗出此而內鄉
  順陽西接嵩洛最爲襄陽要害亦宜豫爲之防
  金房南蔽夔峽西接梁洋荊梁之閒一控扼也國初征
  蜀甞由此以襲夔州比年用兵亦嘗調其士馬入蜀甚
  非良算今其兵力幸衆更望爲之區處使之專守一面
  不復輕爲調發
  一忠義軍士率多淮蔡閒人與虜結怨旣深必能盡力
  于我其將非武勇廉儉亦無以得其士心然多自負其
  長不能彌縫上下故正軍諸將好攻其短正須曲加撫
  納毋使猜貳然其軍無糧餉不免剽掠取資以此失北
  人之心甚非弔民之意更乞朝廷熟議裁處
  一上游糧餉由沔而達襄郢由溳而入安隨二水通流
  則轉輸無閡然此二川方春纔有數月之水秋水涸漕
  舟不可上通𣽈滯轉般費廣而中有不給之患軍須急
  闕不免役及于民役民運糧其弊有不可勝言者若爲
  措置使運輸所向如二水之類者皆以春冬之際集于
  江口一歲之𩚁必令及春而辨其寬民力不可勝計惟
  廟堂察之
  一某竊觀歷古南國戰守之計未嘗不保據城壁雖南
  唐之弱當周之勝猶能歷歲堅守此無他郡縣之兵葢
  與國兵爲二一專爲守一專爲戰則事集矣伏自國家
  渡江以來專以大軍爲重大軍一去無復堅城夫民豈
  不念其室家葢無法以自保矣某觀江漢淮南之俗其
  民敦實雄健涉歷世故頗知用武若朝廷不惜少少賦
  入蠲其田租略以陜西弓箭手法維之使之人自爲戰
  制其勳賞一同正軍亦嚴邊之一術也比年議者稍知
  措置保甲及山水寨然初無豫定之法可以必行緩急
  無以相維散者不可復集考漢鼂錯之策似可施用于
  今如蒙朝廷孰慮而急圖之使其塢壁粗立平時可保
  妻子而不廢農桑之業緩急足以自衞國家旣收其用
  全生之賜亦大矣
  一長江之險以人爲固今我兵力單弱進戰則無守禦
  之僃萬一事出意表可爲寒心嘗論沿江之民習于舟
  楫之利如能蠲其徭役使水手自爲團結立之部伍假
  以舟船以時隸習而無害其農功使之稍識旗鼓專保
  鄉社守之勿懈則數萬之衆可以不費糧餉而集異時
  兼正兵而用亦守江之一助也然此非廉幹之吏少假
  事權久任責成不能辨也不然徒爲文具擾而無益行
  之不如其巳伏乞鈞照
  再上湯相
  某前任鄂州武昌縣令自縣境至蔡州小路三百餘里行
  商絡繹又嘗轉輸至信陽境上頗聞北事之詳葛王舊號
  闌子郎君葢華言所謂浪子者逆亮屠翦宗戚乃嘗三以
  計免包藏晦迹遂成篡竊之計亮入淮甸時已僭號燕京
  能綏行者之家除亮苛虐之政鳴鏑之事則爲有以毆之
  諸軍之還一日斬萬戶二十七輩張忠彦久不受代乃因
  益戍而代之陜西之人不覺易帥其他施設類能闊略從
  寬凡邊事所當施爲往往不俟申請而僞命巳下故雖盜
  國未久號令頗行其大臣惟張浩宋滿最爲舊人其餘如
  蕭安遠麻都監那健元帥二韓將軍之屬類皆拔之小官
  不次而用蕭等皆佼佼後進知盜竊仁義以立聲名其持
  軍御下亦和而整計非萬全不動雖非粘罕婁宿等輩然
  亦未易敗襲中原機會未有閒鏬可乘諸處所遣閒探之
  徒例皆不能深入縱能深入又不能察其事情還則揣所
  樂聞以悅其上故如符離之役虜人固已先有勿焚積聚
  以待南軍之令邊遠皆知賊意而淮南顧不知之雖以某
  之愚亦嘗爲荆襄督帥言之矣凡事本無深遠而貪功喜
  事之臣役于私意故雖廟堂之上未易悉察又如通和一
  事尤虜樂爲然不能屈辱如前未易成也況當講戰未定
  其閒何所不有又況今日之弱良以前日之和自古國無
  外患而能安不忘危者殆人主之所難故當有害而無補
  和之不成我之幸也如以前此數事以爲南北之勢巳成
  中原不可復得是乃不知義命之論徼功輕擧又爲非計
  某謂方今將驕卒惰邊障不修僃禦之方率多施之無所
  用功之地至所當務亦未必知此朝廷所當慮者竊嘗論
  爲邦之道自治爲急敵之强弱非所當問又況虜情頑獷
  易爲驕怠我能爲自强之計政事修賢材用名實不戾刑
  賞有章則夫機㑹之來庸有窮盡伏惟某官圖維鑒念以
  爲天下社稷無窮之計去十二月都堂新有勅𤗒頒陳邊
  計泄事機之禁某疏遠賤吏身不足以膏斧鉞今也犯此
  兩禁以瀆上公未見顏色而言其爲狂瞽愚聾甚矣然某
  竊念天下一家孰非身事遊談靡靡徒麗心目事功無補
  亦何堪用然拘攣諱忌又非士夫之節自非在上者以天
  下爲度心無適莫而洞照事情者亦不足與言也閒者某
  不避僭越妄以邊事瑣㞕干聽方懼得誅絕之罪伏蒙某
  官不赐鄙斥呼召使前旣去雖不及親足見其開之以言
  也此而不言非惟有負門下自負其心矣然此所陳事狀
  似談仇敵之美在蚩蚩薄俗摇手知禁者深所嗤笑而某
  輒露悃臆而索言之者誠以某官量包天地忠貫日月至
  誠體國樂聞人所難言而近世士風習爲軟美之態此等
  情狀竊意有知而不言者事情何自而察哉如某又不敢
  言則是終無言者使國家遂輕此虜豈爲經久之計以故
  忘其微賤冒昧而陳之耳詩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又曰
  人之爲言胡得焉此言大人君子不閒寒遠視言之所從
  來也伏惟某官察其狂狷而來芻蕘之末論覆其瑕玼而
  勿爲人所聞知此區區之願也干瀆鈞聽某下情無任恐
  懼戰慄之至
  代上湯相書
  某聞千里之馬困于鹽車顧伯樂而一鳴立能爲之増價
  寒谷之閒不生五種鄒衍爲之吹律坐令和煦生春士之
  遇合于時有如此者鄉令寒谷不遭鄒衍伯樂不値鹽車
  馬亦不鳴谷寒如故斃于車下廢爲不毛理所當然知復
  何憾幸而二子其力足以感氣致和其識足以空羣拔驥
  而我未免鹽車之戹處幽陰之地適當其會不能頓顙求
  伸廢弃于時亦其分也士當聖天子大有爲之秋其才雖
  不足以一日千里至其自許猶不秪于駑駘然方困頓車
  軛之閒谷于窮寒之地有大君子以道光明于時開物之
  功鑒裁之亮非直孫陽鄒衍比也又恥一民不被其澤樂
  汲後進而爲之吹噓不爲一鳴何以自見以求脫于困窮
  之地此某所以三日齋五日戒膝行而進而求謁于典客
  之前也某東嘉之鄙人耳大父某官于先太師復有齊年
  之舊先父亦階科級不幸蚤弃諸孤先祖之終家門寥落
  甚矣自惟顓蒙小醜曾無足以接先武之後箕裘之事不
  免無師獨學無所依歸終窶且貧不免求仕鄉者奉祠竊
  𠊊信爲蠹耗太倉居閒得以讀書要爲一身之幸家有老
  母望切倚門竊思有以榮親其途未之得也仰惟某官以
  仲尼之文行周公之事吐握下士樂就成之一介之微微
  所捐弃士蒙一眄之遇則能立去窮途暖律回春價增十
  倍未足爲擬也爲身之計舍門下何歸乎踴躍陳書惟某
  官財擇大幸蚤〇〇〇
  與陳左相
  卽日首夏淸和恭惟燮調元化尊主庇民天寔相之鈞候
  動止萬福某荐蒙命召非望所及此惟造化甄陶之內都
  無弃物雖如樗散亦有癭壺之用落落難合終不忍捐某
  鄉也未嘗掃門一拜亦無牖閒半面之雅得之知識已蒙
  鉤慈睠眄之旨厚甚收召亾補重惜其去行不旋踵而弓
  旌之賜已及門矣求之于古名德之相所以進豪傑之士
  者如此某小醜其何足以當之顧今英豪未聞盡用雖曰
  昭王致士先自隗始旌顯卜式風示天下某人非隗式之
  賢獨蒙睠睠如許緇衣之好將無示人之不宏乎竊恐不
  肖之進賢者怠矣願回茲施推之賢于某者庶幾周士濟
  濟上格聖心以興底平極治之功天下幸甚天下幸甚某
  敢𤁋肝膽仰干鈞聽某曩嘗蒙賜對矣學術淺𨹟不能有
  所裨益攺秩不謝大爲人士所非今猶鄉者之人才不加
  進貪冒榮利深畏友朋之非議已也巳具剳目印吿廟堂
  得蒙敷奏許之莫大之幸君子愛人以德鈞慈念之某前
  詣闕庭伏蒙禮遇甚寵請違主客已涉二季雖依仰黄扉
  如川流百折之未嘗不東以爲閒居小官不當奏記相府
  兩聞册拜只與有識之士相慶于下而函牋賀悃顧不復
  陳素蒙知眷之隆必當不以虛文督過之也鱗番詞𠊱不
  敢自同衆人幅紙通勤敢乞鈞照
  與虞右相
  某歲在辛巳癸未閒試鄂之武昌令伏遇元戎督視關陜
  道出境上初與齊安郡官旅謁律步夙卬聲誼遂獲一覘
  鈞表已劇私幸旣而螭舫東返又率戍縣諸將迎見于大
  江中流伏蒙略去等威席艕而坐酌以卮酒出示地圖雖
  悤悤拜違接餘論之不欵然蒙鈞慈禮遇之意葢不與常
  人等矣當時戎行之士同泛而歸論公之賢至有加手于
  頟者仰窺所以制服諸將式遏亂略參功微管者豈徒然
  哉感歎之私中藏亾巳嗣以名位懸隔道路阻修詞問之
  函從不復貢雖聆大拜亦不敢修賀主書然而每與士夫
  共論當世王公未嘗不及鄂陵之所親見莫不吁嗟稱歎
  以爲近世之所無也敢謂精意人物不遺菅蒯茲者荐蒙
  命召寔出造化鑪錘之力收之旣去誠出過恩非分得之
  秖深媿仄顧今云云闕念之某旣蒙特達之知詞𠊱之儀
  不敢自同疏遠之士赤紙奏記敢冀鈞詧云云
  與梁樞密
  某一介寒遠前此雖卬斗山之望未嘗趨謁下風曾無寸
  長非有左右先容之助已蒙論薦于上特達之知近所未
  有此風之不作也久矣賢人在上引其類者豈曰無之然
  多有求而後及也至于精意人物不欲恩出私門人非識
  面不竢有求而擧初不之吿自非王公大人以天下爲度
  者〇有是事求之前輩政可一二數耳是在古人所以收
  召豪傑之士某小醜其何德以堪之迺者洊被弓招又出
  造化財成之賜睠言感媿銘在心府餘同二相某閒者入都才
  得再謁門下仰詹鈞表以慰生平敬卬之私迫行雖一吿
  違適當謝客屬朝辭已越日不克畱名遠去門牆每懷怏
  罔自以閒居遠外不當通記輦下達官故雖恩門亦廢承
  問之禮仄聞貳公之拜同左相
  參宰稟目
  絕不奏記隔年矣斗山之卬徒切下情伏蒙希世特達之
  知必不以苛禮督過之也卽日春晚暄妍恭惟論道調元
  寅亮貳公夷夏邕睦百神顯相鈞𠊱動止萬福某仰恃帡
  幪敢有誠懇某屬者伏蒙甄陶引拔猥有審察之命一時
  同召類被不次超擢獨某顧慙羣彦婁伸終任之請仰荷
  睠憐敦促數四三公之貴降意下士之末列茲事行之遠
  古爲德之盛寂寥久矣斐然狂簡何幸親聞正始之音內
  顧凡庸何可當也矧士之求達人情所同如某厭于宰縣
  之難寍不願爲時用而復逡循遜避豈有他哉自惟所以
  處己未誠苦乏感物之動曩者葢嘗賜對蔑有補于聰明
  雖蒙采錄豪末之言又爲有司折言沮格懼涉崖異受爵
  不辭每一思之泚焉背汗上念聖主有作名宰輔方相與
  收攬天下豪英之士以僃使令俊乂如林固不乏用某腹
  背之毳無與重輕進僃一官竟亦何補惟有修其進退廉
  隅之節或可微動九重有如少感聽聞謂亦可爲賢大臣
  致君一助某雖退而窮處所獲已多況未爲當世弃材不
  爲無補于政此古之君子愛人以德所爲動心者也不與
  其退直得前輩進賢不進不已之意某褊迫之見尚願取
  其一端況某久次𠊊鄉貧于之官道中被召因客異縣困
  不能歸其眂古人婦兒無禪不韈之窮不過是矣常熟當
  上以有前命未可以行遠念在武昌時以罷羸數千戶外
  應營築饋輸之繁內事戰船軍戍批支百役雖幸不以罪
  斥愧負已深代還十年又苦多病今此京輔劇縣其可以
  虛愚妄處之邪自知百不如人百念久已灰冶徒以世仕
  未能退耕而𠊊室家蟄蟄所不免者尚仰祿耳已具狀申
  朝廷丐陶𨮾一祠或且許令之任得蒙借重九鼎一賜𢾾
  奏獲如鄙志其爲終始成就大矣干瀆鈞聽某不任栗栗
  末階云云
  張樞密剳子別紙不克上明年復用卒以前章抵之
  某竊以南風之不競也久矣卿士大夫安故翫常不以爲辱往坐論流品獵取高位事業無見爲世嗤鄙陛下撥去
  晚唐數百年頹靡之習擧樞密而任之政固巳四方聳動
  想聞風采恭惟盛德大業時措之宜所以上當王心下副
  物望者在規摹中自有次第誠非晚生寒遠之所側知然
  此任爲不輕矣宜當大有以塡服天下非爲人所不能爲
  者不可也某嘗謂今日之事紀綱爲急不庭爲後天下大
  務不過數端振而起之在執政大臣反掌頃耳王伯之道
  安强之術固無如此者樞密其圖之
  某狂易僭率敢以迫切之懇仰干鈞重某昨以餘論吹噓
  之賜荐蒙審察之命自顧學術淺𨹟曩嘗薦對口補秖冒
  寵章欲進趑趄婁伸終任之請仰荷廟堂惇促數四所求
  迄未聽許竊念某家貧累重前年被召于之官道中因客
  毗陵困不能返待闕十歲貧病交攻趣召且乏桂玉之資
  窮處固無糊口之計困瘁之狀不敢縷縷瀆尊今常熟縣
  見任人代期只在夏閒某以有上項恩旨難以專輒交政
  已具朝廷公狀丐一祠廟差遣或許且令之任得蒙借重
  九鼎特賜敷奏俯遂鄙志得獲少沾寸祿一家免于倒垂
  之急不勝大幸
  與王公明
  伏審光膺綸制塡撫都畿寓直西淸仰惟慶慰竊以首善
  之地諸夏父母國家之選非才猷兼懋望高朝著者不居
  今日之除可以卜知𥳑心所在得無欲使翼翼之化椒于
  四方然後拔諸禁途引以自輔以服天下之心邪某蒙睠
  異常茲叔祖又得交政于大君子聞之私喜明發不寐惟
  天邑之浩穰素稱難治奉上接下百宂紛沓方叔祖之未
  至其爲之者非涖之以嚴猛則或幾于近名濌瑣常才又
  所不到曲相承奉怨起寒凉事君以忠難能彌甚比絕不
  聞二漢之吏良以此乎嘗竊論之上下雖殊無過一理人
  情可見何至乖違凡絕物以千名旣爲賢者之過依阿骫
  骳又非君子之所爲自非事上以恭臨下以𥳑加之遇事
  不苟周旋中度所不得己能比義而行之而求跂及前人
  萬無是理某官回翔之久夙有政事之稱處之裕如自其
  舊學而某又言之者實翹想于恩舊之門僭越輕狂死罪
  死罪
  某伏自拜違台範涉四歲于今矣前時拜書自蒙枉荅之
  後又復不敢徒以牋記蕪塵聽覽其爲仰止匪懈惟台慈
  幸察其衷某率意輒以鄉邑猥事拜稟大非獲已天下榷
  酤久矣永嘉未聞深病太守莆田人也忽欲以其閩中萬
  戶酒法行之于州閩中初不賦錢今以田賦酒禁之弛惟
  市中游手與坊場之敗闕者便之某始亦謂可省私釀之
  刑詳之乃不大便酒額止敷稅戶郡中所以處之不疑然
  而此法一行上戶必專酤榷之利中產尚可貧戶但乾出
  錢亦欲爲之則糊口已不自給百用單窘何能爭利于富
  家平時富家猶或强以私醖賣與貧民況復眞有田賦肆
  其裒斂必將自此公行賦錢以率計之是爲加一免役之
  賦民若不供常賦則今未免督之以刑市人日得賤酤是
  益其過以是爲省刑罰將無百倍于前乎稅產移割之不
  時則又有無窮之害溫地不宜秔稻常仰客米之給從今
  種糯必廣飲酒必多民餓且貧常自此始傷敗風俗則又
  未易單言晚唐有博徵之科以鹽與民易帛今鹽絹故在
  也縣官已復榷鹽萬戶之酤安知異時不類是也爲政者
  樂得民譽其勢似不可遏某雖舊曾相識然絕不詣官寺
  雖欲忠告言輕必無聽用之理數日閒不免從鄉大夫一
  見或庶幾其改之萬有一奏請于朝敢乞一言之重達此
  意于版曹漕使其爲陰德甚大萬吿不以人廢言也
  與劉樞密
  某伏蒙鈞諭奏剳副本謹繕寫封納首剳上劘君德在廟
  堂無可施行旣不付外敢乞毋示于人某被召而來蒙朝
  廷汲引之意良厚所愧學術淺𨹟不能有所感悟負于鑒
  裁慙仄多矣如某世味澹泊素無改官之望冒榮京秩寔
  出造化然而涓埃亾補誼不當受猶賴第三剳子降出辭
  之恐非人情寍受傷廉之譏不敢不拜敢望鈞慈鑒念力
  爲主張行之勿使堯舜之民尚供無業之賦爲施甚大某
  叨竊不爲無名云云
  與王樞密公明
  某伏蒙鈞諭同上某狂妄無庸于恩地初無一面之雅會遇
  東鄂已荷特達之知今此薦章又蒙鈞衡題品被以恬不
  干進博學有守見事敢爲之目某非不知借重先容可以
  一言遇合所恨學術蕪短不能感動天聰捐埃亡補寔累
  知人之明負負何言猶幸不失品題之意而已某之疇昔
  所以趑趄而不敢進者正爲此耳冒榮京秩茲某平生夢
  魂所不敢到今也旣對淸光又此叨竊恩座之成就某者
  顧不大哉懼涉近名之累不敢復辭感荷之私銘在肝膈
  嘗思爲門牆計欲捄今日薦某之失惟有多方收拾天下
  英豪之士非某所倫擬者布在人主左右以成格天之業
  雖有某之玷不足言也云
  與王樞密公明
  某茲蒙鈞衡引拔反累知人之明旣改京官又叨劇縣之
  寄慙顏如甲感切于心廿一廿二日繼詣府第請違少敘
  謝悃承以劉同知去國引咎自歸欲與之俱不勝歎服此
  風之不作也久矣道不虛行存乎德行雖不獲詹望鈞表
  乃心不無悵怏然而與茲偉觀在門下士與有光焉某僕
  僕而來亡毫髮補外補而行度已淹遲昨旣朝辭不容更
  畱輦轂之下度量事埶恩座不得其職必非久畱此者聖
  眷方渥殆將卽日大拜禮成皆在旬日之外某畱俟則固
  不可決以去就之誼不免遂行引領崇牖不任依戀皇恐
  之切不以三公易介回旣倒之狂瀾在道學固自從容況
  治亂安危之機天下之所仰望于元臣者義命之重惟樞
  相以身任之大人之格君心之非其端在輕爵位葢不如
  是不足以有爲也狂言僭瀆幸加寬貰某方待小官私謂
  不當無故通問宰府自此起居之問必無由上達然某久
  次失祿邈然未知糊口之計前此幸逃曠敗知將得罪無
  疑矣旣蒙朝廷見處未敢遽辭更旬月閒恐不免有岳祠
  之請豫此陳稟尚望矜憐陶𨮾以便其私飢寒而得衣𠊊
  之資賢于萬鍾之賜矣某前日嘗草具一剳子欲以仰補
  聰明之萬一漫此呈納得蒙采察欲以仰聞又聞韋叡之
  蹟淝水可以灌合肥累見偶遺忘之不敢不告心之精微
  有不能宣于口者要非筆舌可盡併幾鈞察
  與王樞使公明
  迺者一辭牆仞緜歷三時仰德雖勤頓絕主書之問匪怠
  也謂當然耳螭船西泝略獲迎拜道周悤國立談遂成萬
  里之決仰蒙恩顧情若睠睠焉者何物小子而獨得此于
  衆客中邪嘗從郡將請達不克詹望不勝犬馬之戀回首
  又數月矣不知棠陰𢠾息何地鈞用何如卽日燂暑庚伏
  共惟申伯行邁周道逶迤自天降康鈞候動止萬福計日
  元戎將已善達西陜布宣君德撫接戎夏宜當有以塡服
  人心尉安黎庶施實澤于下者遐想旌旗異彩垂白相慶
  恨不得親目茲盛西首歆羡而已某伏蒙造化甄陶之賜
  竊𠊊京廩雖僑客異縣甚窘而未及于窮餓者糊口之計
  寔爲有所資仰矧惟改秩之望不萌胷次久矣得之非分
  豈不知所自哉此意此恩何所論報比者侍郎叔祖伏蒙
  鈞翰仰荷曲成之意猶未已也惟小朝廷之選所以處天
  下士乃欲引取無似側迹其閒竊知贊育甄陶在鑪錘中
  靡有弃物某小醜將何以稱仙舟之望然蕖池淸泛其誰
  不欲跳躍從之況蒙啄菢之私誼不憚遠所恨牽于孤弱
  勢不得西曏來迎見之初嘗以此面稟矣受知如此不當
  顧行迹之閒卽某當時可以參陪從騎縱公之不見命固
  將自贊請行且三川多才寍少若某者公行永久想衮衣
  非晚來歸𣸈勃鼓皮固已爲藥籠中物大冶之𨮾何遲暮
  之恨邪上負恩私不勝怏罔媿畏之劇蜀漢事難隃度不
  敢妄有塵獻參相雅高人物之鑒喜于通達下情敬恭不
  怠而重施之綽綽有餘裕矣天下寔幸
  與王樞使公明
  某自毗陵驛舍請違誨席兩閱年歲徒劇山斗之卬而跧
  伏村疃無從奏記主書中閒叔祖侍郎𠹉捧鈞翰伏蒙賜
  問蹤跡欲以賓筵處之自念一介凡庸所以受知門下類
  非人力雖有憸腐讒射無能閒鬭其閒睠注之隆日以滋
  至郵置之語未售蕖池之辟隨之此意此恩未知安報嘗
  以尺書因親戚寄叔祖附遞少敘卷卷謝悃數日計算意
  謂已關聽覽經年之後其人復以見歸乃知萬里之情端
  未易達自此絕意不敢復興拜書之念自處疏外之地不
  識鈞慈能諒之否某無似之蹟竟緣借重九鼎福唐丞相
  先以邊鏁論薦自顧凡鄙無以仰稱所知待闕十年家貧
  急祿又復前對無補只有叨冒閱歲有半七辭終不得請
  丐祠不許惇促頻至而代者以過交期求去不免强顏以
  朝蒙恩廷尉典書誠出厚幸狂疏且貧素滄之懼媿赧殊
  切寵命重沓豈不知所自邪卽日顥秋澄肅𠔏惟華輅徂
  齊威德並用天人是予鈞𠊱動止萬福某比者伏覩抗章
  有請頗聞鈞用少失調養不勝詹念惓惓然以天佑善人
  定應勿藥有喜雖差有以自遣終以未知謝遣毉藥爲望
  茲者伏審光膺顯策進陟元樞秩視三公顧未足爲恩地
  慶然而文武之道本無二途璿璣有人社稷增重今日之
  事眞夷吾復見時也豈惟故吏門生抃躍之私誠亦率土
  溥天翹首之冀關陜吳會各天一涯隃度旣難某不敢有
  狂瞽之獻乃者傳聞嘗建出師之議此固道聽塗說要此
  一著不容再錯虜情何若惟審處之爲宜儻中原未能一
  擧平之則與殘民以騁無異樞使身任天下之重願無貪
  欲速之功宏遠規摹毋俾終潰于成則宗社蒼生之所仰
  賴某狂易僭越復有人物之獻欲以仰報盛德惟一聽而
  加察之善類之幸資守鄧良能韜晦練達昌元令何師心
  通明善處事皆不喜于衒當路知之者寡某雖未之識然
  于朋友之可信者聞之爲詳有如鈞慈采訪廣博必能得
  其爲人拂拭擧之或僃一鶚二鵰也人材難得毋蹈不先
  之悔無以仰醻知己輕言是媿邈未有參侍之便云云
  與王樞使公明
  卽日中冬作寒恭惟革輅同轅神天是予鈞𠊱動止萬福
  某春首齊安竊嘗奏記典書附置以行不審關鈞聽否還
  都竟出遂失嗣音依卬門牆不秖川東斗北之爲顓也茲
  者伏聞九重渴佇以衮衣歸有識顒日傒中台之正其爲
  慶抃非特門生故吏之惓惓旌斾之東跋涉勞止未審次
  舍何許不勝翹跂之誠昨者將命淮肥主意至厚奉宣無
  狀所立至微廬黄官莊安集都不迨七百戶壽春賑業歸
  正亦三數百家流移自占與容于大姓者葢無慮三千五
  百家言之靦顏誠瞿不稱聖君過聽職秩皆蒙超次之寵
  霅川剖竹尤爲非據自惟無以〓此于上寔由造化甄陶
  之素故獲叨冒之牽聯耳心骨鋼銘言不盡意顧如吳興
  近輔前此非才望不處然而州將數易法度蕩然府藏空
  空訟檄紛至緜薄無似强顏居之恐累知人之明日有曠
  𤸄之懼賴雲天之不遠〓〓猶有賴焉願賜成終無大之
  幸元圭造朝定須爰立以聖君之英睿又得賢相輔之太
  平之基駸駸方立然而爲治之根本要在業臣之正衆賢
  之多此事之難方勞廟算某叨與下客之數謂此不可後
  耳敵勢見聞何若料須已有一定之規模某諏度淮壖所
  覩人情事力曾不若辛巳遠甚大將號可倚者類不足以
  當大任調度如許何以加人啓沃吿猷惟覬重之謹之而
  已人之患在貪官爵故每動而有悔樞宰素無是累故敢
  言之妄言愚瞽誠出狂奴故態樂以善吿亦思報之萬一
  也萬乞鈞念方舟至止漫以赤書迎𠊱輔垣益近自此聲
  聞當日通矣區區慰抃之私未可以筆舌陳也令親陳聖
  功縣丞吳興見顧一書附貢幷此申納未占覲侍履舄惟
  祈云云
  艮齋先生薛常州浪語集卷第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