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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宣諭論淮西事宜十
  一
  某昨日嘗具剳目伏計已陳齊几遞中再蒙寵賜台翰運
  穀一事亦得蠲免孤賤下吏輒敢喋喋冒觸霜威方懼得
  狂率之罪于門下乃蒙一一記錄導達于郡守皆遂所請
  退而循省雖自不足以得此而仰見體國憂民之意驚喜
  之劇但不知鴻恩厚德將何圖報也淮上事宜伏蒙下問
  某愚不更事何足裨聞見之末今日本縣硬探人返葢旬
  日事體與節次申稟略同其詳容僃錄續次申聞華侯十
  七日巳到黄陂戚侯未聞來耗虜人十六日過淮餘衆猶
  在桑林遊騎時至沙窩然黄州探報云初十日去蔣與此
  少異但虜人多詐或去或來皆未可信若戒諭諸將常切
  持重聞其見散掠村疃若乘其隙出兵牽制其正軍抄前
  擊後靡不捷矣仍間黄州北有三路麻城居東雙城居中
  趙家山居西若華侯止扼麻城則雙城虜舊行路尤爲坦
  夷及西路皆不可不備巳令其地里繪一圖來日附遞以
  獻庶見其詳耳
  傳聞賊帥高千戶以蔣州壯武軍員知州事手分同知
  用人如此此成禽耳伏乞台照
  二
  某輒有管見不審成帥取何道進兵蔡州古懸瓠城居中
  原諸道之衝法當先取今蔣州之寇乃蔡州之軍蔡帥設
  去蔣州其勢恐畱新息如自信陽徑進擣其空虛蔡州巳
  平蔣當自潰蔡平則虜失要鎮大功易立不知可以密諭
  成帥否愚者之慮更望裁處
  三
  置中聞蔡州之捷軍勢大振盧淝之役足以爲報矣皇天
  助順于斯見之誠社稷生靈之大慶首斷國論有以見大
  御豐大之業晉公之事不足方矣某輒有愚見敢效野人
  之芹然與不然惟所裁擇某伏見趙張二將已入懸瓠成
  侯方且赴援淮西申蔣沿淮遂無軍馬且今虜之有蔡猶
  我之有合淝合淝退軍我巳會兵雲合虜之爭蔡勢亦當
  然如無繼援之兵蔡州恐成孤立萬一支梧不暇或致大
  憂竊論諸將之救淮西不當與窮寇角蔡東卽壽北直潁
  昌陳汝二都近連臂指入成侯遂據而有直取東都廬壽
  之兵可使不戰而屈不然分兵襲壽虜必不能安處合淝
  我軍四面臨之蔑不濟矣況今兩淮諸帥士馬不爲不多
  淸野以困賊軍自可曠日持久益以成帥勢不加强曷若
  乘破蔡之威自此而進非惟卻敵遂可廓淸中原較之力
  戰卻之爲不侔矣某小生晚進無樽俎之遠謀區區之誠
  不敢不盡
  四
  某昨聞蔡州克捷成侯乃東赴援無復後繼江沔遂虛具
  剳子論之未知計將安出今合淝賊號四十萬寔恐張大
  其軍聲我師據險拒之自可持久以待其弊然自古諸軍
  會戰進退勢多不一堂堂之陣未易擊之決策攻心勢可
  必解況今蔡帥雖走必且出没近郊蔡逼二都密邇穎昌
  鄧壽我軍雖銳以數大都脅之後無大軍恐不能固蔡危
  而淮沔無僃江湖震矣且夫守國之僃不必專在一方江
  入荆揚可渡葢非一處會軍采石盡棄上流脫有一騎奔
  衝勢不可遏是可憂之大者不可不深計之聞成戚二師
  皆已東恐使司未易追止抗論斧扆不能無望于行臺
  五
  某一介晚生曩緣進謁行臺嘗獲一盼之榮輒自忘其疏
  賤累布喋喋于下執事旣不以狂率爲非而敎翰之賜至
  于再三其謙光蒙被于不肖之軀者恩至厚也如治糧運穀
  關甲之事仍一一委曲矜從顧某初無蟠木先容之助又
  無牖閒半面之舊特達之遇一至于此心非木石豈不知
  戴朝夕思所以圖報之計而未知其所偶因愚慮之及得
  時事之一二輒欲以浼聞聽雖管窺蠡測不足以裨幕府
  婉畫之末但感激之情不能自己耳謹條陳于後乞賜裁
  察
  一自虜使之來出語狂悖雖行道之人亦皆知有敗盟之
  意而朝廷命令之下尚不欲明言再遣使華庶幾復申前
  好因此諸將亦無慨然立功之志故王權首爲申請乞不
  許江北泊舟而云無致落賊姦便此何等語而出于大將
  之口淮上諸郡官物或起爲上供或寄徙江南是朝廷之
  議將帥之謀先自爲退縮之計則合淝之役未嘗交鋒而
  王權回屯于柘皋季顯忠渡江而歸宜乎其然也如曰以
  此爲誘敵之計則非其所及
  一兵法將能而君不御者勝故古之命將築壇推轂而必
  付之以閫外之寄今諸道將帥已有制置招討之除而進
  取之計尚每聽中旨金字牌㫄午于郵傳而一進一退殆
  莫知適從矣如成帥之錄用過界剽劫之徒使之結連北
  地今蔡州之捷少見其效矣若使之且當此一面破蔡之
  後必有可觀又乃轉徙于淮西成帥亦迫于君命不暇後
  顧捨蔡而援淮是𣓪投機之會而爲連雞之棲也成帥方
  自襄漢而往戚侯復自淮西以歸雖未知廟算所處然如
  此而望恢復之功不亦難乎
  一頃拜詔旨大駕有勞軍之行迨今日久尚未聞臨幸之
  所夫今日之勢疑不可緩兵力脃弱不能堪暴露之勞財
  用匱乏難以支饋餉之費正當法眞廟澶淵之擧效世宗
  高平之戰翠華親臨斬一二敗將以張天聲以鼓士氣庶
  幾恢復之功日月可冀也不然姑聽諸將相持于淮上日
  復一日似非我國家之利也
  一合淝之役實係大事若我師剋捷則爲幸耳萬一厮輿
  之卒或有不僃則淮上諸郡必非我有今乃㑹諸將之兵
  付之一決甚非良策古之名將所以爲救援之計正不若
  是前日本邑探報人回聞陳蔡一帶皆無重兵夫虜失蔡
  而不爭無謀甚矣蔡之趨汴止四百里若回成師之軍直
  擣其空虛此唐滅梁之策也合淝之急何足深慮
  一曩者用兵之際州縣財賦尚餘昇平之舊而三軍之士
  類皆有復私讎返故鄉之念較今之國勢幾數倍矣而轉
  戰十年不能成功者無它以朝廷御將之術未盡其道耳
  方諸將略有折馘之勳則驕悍之氣已傲視其上以邀莫
  大之賞而朝廷唯恐不滿其意也至于敗軍失守則置而
  不問有罪則闊略行賞則從重故張韓之輩卒不能復中
  原尺寸之土而遂享三公之封獨一岳飛頗有志于功名
  然進退之機或戾中旨卒罹其禍今之諸將見張韓之貴
  雖輕致敗衂而益無所憚懲岳飛之禍若事當機㑹亦不
  敢專此當今之大患也
  一歷陽之役安危繫焉自非諸將和同未易克捷然而歷
  古會戰皆以輿尸致衂雖以郭汾陽裴晉公之略不免一
  時狼狽近時以杜充守建鄴王燮隸焉劉光世守九江韓
  世忠守京口如諸將果能幷力則江未易絕杜充之軍不
  敗鑾輿母后不復分狩江浙良以進退不一不相爲援獨
  當一面則孤軍難立或致敗衂則它軍先遁連雞之喻不
  可不深慮而熟圖之
  一合淝之役李顯忠不爲無過且以孫安豐之衆不巳弱
  于顯忠猶能鏖戰安〓六安之閒絕彼糧道焚彼淮梁顯
  忠乃望塵引歸虜遂深入顯忠宿將而走人心何從而安
  稽今之宜不可不問
  一鄉之胡寇下甲維揚而東渡江寍耀兵九江而師濟武
  昌今日之謀幾復出此東侵泗上而淮淝受敵西擊襄陽
  而申蔣被兵我軍不爲先人制人之謀而犇命于其後王
  朴所謂犇走以救其弊則虛實自見不幾類于是乎成侯
  之東荊鄂虛矣使虜出鄧之甲則襄州自保之不暇江陵
  黄沔可渡非一在處受敵將何策以禦之
  一前後捷報剋復列郡巳十數矣不知旣得之仍能守之
  乎近傳陳蔡順昌之捷州人見王師將至皆開門迎納簽
  軍之追蔣守詬以不擊窮寇平時噉糠籺邪則民思宋之
  心尚未艾也旣得之不能守之復爲虜所有則生靈必無
  噍類實恐因此絕其愛戴之心不若不得之爲愈也若秦
  商海沂之事遠則不知而陳蔡二郡某竊憂之
  一昔之隨軍漕臣皆諸將僚屬事同一體而軍兵使臣初
  不問其祿廩之多寡但計人而給之閒有糧運不繼則山
  澤之物可以充一時之飢者莫不取而𠊊之三軍之士亦
  安其號令而無有怨言今之諸將異于昔之諸將也平居
  暇日務爲掊斂之政奴隸役之靡所不至而下之人每有
  怨望之心今日之事諸將惴惴然惟恐其有所異辭也錢
  糧之給實不可愆一時之期諸將之謀漕臣不與糧餉所
  向初無定所是士卒與將帥爲二將帥又與漕臣爲二矣
  爲今之計要當先有所處當使以糧俟軍不可使之隨軍
  所向
  一將帥驕蹇古今通患人主務收其用當結以恩必有剛
  正之臣繩之以法故諸將內有所感外知所憚用能指使
  如意戰輒有功廣平王之復京師趙韓王之興皇業初非
  大過而顏眞卿雷德驤劾之凡今將帥之臣其功與此相
  萬誕謾極矣辜恩至矣糾正其失不能無望于執事
  六
  昨晚得黄州剳探捷報早上已嘗具申稟矣繼而有一商
  自廣陵來此云僃見瓜洲之戰葢因邵侯遇敵而退復掩
  而勝之據其所言雖收之桑楡亦不足以償東隅之失大
  抵淮上諸郡例不能保獨廣陵尚介立耳盱眙諸處皆聲
  問不相及萬一虜之舟師自淮入江則我之險固所失巳
  半今國家所恃者諸將類不能自立然守郡者尚或未敢
  輕動爲今之計莫若推此法以勝之建炎閒先人始因召
  對陳分鎭之策卽蒙施行旣帥臣所統不遠自皆爲計如
  荆揚一帶率能固守今日事勢至此正緣責任不一諸將
  少卻州郡不能復守分鎭之說不知可復行乎先人剳目
  謹繕副本呈納乞賜詳酌如可施行則蘄黄安沔均房等
  處覃及江外當急有所處僭率建議罪無所逃更望少加
  寬假不勝萬幸某愚不揆度屢以妄議陳浼淸聽實非敢
  有意外希覬但沐特達之恩朝思夕慮苟有一得輒欲獻
  之門下狂則有之姑欲盡其報效耳
  七
  近日道路之傳籍籍頗甚以爲稱名號者在和州雞籠山
  因糧淮右加其姪以錢氏封爵王侯退軍采石未濟被掩
  士馬物故者衆以宋德神明不容有此私憂過計觀其勢
  或有之且彼傾國而來不顧其後苻秦繆計殆不相遠諸
  將循江而守其勢不可復戰法當要擊其後左右掠其芻
  糧彼進不得渡江退有强敵之顧簽軍一動可致土崩苟
  吾無以待之長江所喪已半計生于久何事無之傳聞吳
  拱之軍復有入援之擧未知然否若果爾則聚于江渚不
  若進據淮西與劉錡之師左右相應絕其要領勿與爭鋒
  自然糧道不通狼狽而返內外夾擊必有大功昔眞廟攘
  狄澶淵亦有北道之衆釋此而求其退固未知其或可苟
  彼兵挫而卻復轉而西則舒蘄江鄂以來無復橫草之限
  安危所繫惟執事圖之荆襄亦不可虛更乞台念
  八
  傳聞淮上之寇悉己退去雖事有可疑而理或可信夫虜
  二十年閒外示和好而窺伺之意實未嘗少忘也我國家
  待之之禮惟恐少忤其意一旦遽棄前盟侵犯邊境勝負
  未決倏然而遁此故可疑者然其自入我境而廬和數郡
  民人盡矣屋宇焚矣諸將之兵旣渡江而南彼進則不得
  戰畱則無所𠊊暴露曠野勢不能久則爲去計者理或有
  之使虜自能悔禍渡淮而北則爲宗社之幸然其姦謀詭
  計實未可測某以區區之見輒以數說料之風聞劉錡頃
  駐軍于濠泗使錡能因順昌歸順陳蔡剋復引軍直趨二
  京則虜有後顧之憂因此而退此一說也藏形匿迹誘致
  我師戰于平原曠野之閒出奇盜其舟楫此亦一說也聞
  今淸河之水上接大河下通淮泗盱眙失據則運河可以
  出眞揚山東之舟近接淮海使全軍轉徙而東于眞揚通
  泰之閒或下運河之舟以營戰艦或通州浮海而襲蘇杭
  則虜策之一奇也昨者某居鄉已聞造舟之事近聞倘仔
  道山東事云海州篙工已具獨未有軍馬雖未可遽信然
  頗相符合此亦一說也近日再到蔡州之軍聞自廬州而
  來而漢上復有光化之戰竊意虜人以諸將之兵會于下
  流而建康一帶未易可爭今安蔡之閒方無重兵控制慮
  欲再爲此擧西軍光化則我師不能東顧安隨如或進丘
  棗陽或入安蔡非復橫草之限旦夜可以臨江此亦一說
  也夫數者之說雖未敢必如所料然今此上游不可不爲
  之僃頃者朝廷付成侯以南路兵柄而執事以便事畱此
  可見委任之意今成侯旣已東下則所以寬西顧之憂者
  非執事而誰荊襄屯戍之地僃禦之策某則不知其詳若
  蔣蔡一路上餘一趙樽耳精甲旣去所將尫弱無幾萬一
  虜騎卒至不知獨能當之乎棄蔡而歸勇怯已見安隨之
  僃知復如何葢事當圖于未然之前不當悔于巳然之後
  某下邑賤吏愚無知識不循尸祝之分妄千樽俎之謀僭
  越之罪固已多矣台慈下亮不勝萬幸
  九
  某孤賤晚生伏蒙特達異常之遇感恩無報無以自安每
  有見聞輒欲上千台聽不循分守常恐得罪門庭洊辱台
  翰枉臨不賜鄙斥襃拂過子殆踰華衮之榮戴德之私不
  知紀極伏䝉下問淮西事宜此亦不知端的雖傳道不無
  眞贋然某不敢不具稟知虜酋始在雞籠繼而和州克復
  其傳似有敘想事或有之昨聞虜自合淝侵蔡州其衆頗
  有飢色若淮壖糧道阻絕陳州順昌內畔劉侯因之深入
  勢當棄淮而歸不然西路之傳絕無影響轉入東路其理
  當然昨日池州網馬卒云以初三日發池州口未聞和州
  之捷巢湖虜復造舟傳聞類皆不同惟當恃吾之不可勝
  者妄意敵之所向昨已附遞陳之今王侯復藍田華州潼
  藍二關已爲我有中原斷而爲二若吳侯下秦隴之甲與
  之東西相應姚侯自子午谷進長安勢可必取第恐虜中
  淸野其功難就然虜勢旣分矣伏乞台照更容探問的耗
  別具申次
  十
  劉帥淮東之捷葢醜虜天亡之時吾已落其爪牙實宗廟
  社稷之大慶諸將極其兵勢可以一擧滅之似聞遼已復
  興則彼北歸無路進退失據恐復西奔不爲隄防慮有衝
  突之事安隨申蔡盇早圖之于此成禽不可知也小官妄
  議國計乞賜台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