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市图书馆

本職温州濱海人也祖居離海不過二三箭𠹉親
  見海賊之殺人思欲食其肉寢𠁅其皮而恨于力
  之不逮也亦𠹉言之兵備海道等官矣而或病亍
  勢之難行也恭惟本院素以職業爲巳任而見義
  必爲又重承
  聖夭子廵撫兩省之托而勢無不可爲正蒭荛有言
  之日也况懐切近之災而黍有方靣之寄者乎竊
  謂浙閩海盜其大有二其在外也島夷竊發漳人
  乘間是之謂㓂其在内也弗靖之民實隂主之是
  之謂奸禦㓂以兵禦奸以法此古今不易之論也
  謹獻爲兵之術六爲法之術五用備採擇如左所
  謂爲兵之術者
  一曰專任以責成功兩省各
  勑海道憲臣以專備海㓂使能各盡其術似不必
  撫臣之設也惟勢不相統攝則謀自相彼此浙有
  㓂浙之海道驅之而入閩曰吾地方寕矣雖閩㓂
  之如水益深不復能顧也閩有㓂閩之海道驅之
  而入浙曰吾地方寕矣雖浙㓂之如火益熱不〓
  能顧也然則孰為搗其巢穴而使两省海濱之民
  均享生民之樂哉
  聖天子念兩省之民皆吾民也縁此乃命本院萃其
  渙而統一之耳今惟委任二臣使之合謀併力責
  成二臣使之各靖一方本院惟統其綱而授之意
  向可也况柯喬有排山倒海之才而志向素端沈
  瀚有隨事盡忠之心而操修素勵知之明而任之
  必篤不中制以撓其便不疑貳以離其衷使彼效
  其勞而我享其逸可也且居柯于漳居沈于温本
  院𨿽㳺移兩省住劄自可以遙制而收成功矣
  二曰戒貪縱以肅防禦傳曰國家之敗由官邪也
  官之失德寵賂章也文臣不待論巳緫督守備把
  緫等官出身武舉者猶習知大義識㢘耻其他好
  脩者固有貪縱者實多縁其轉官也未必無所費
  故其在官也不能無所求緫督求千守備把緫守
  備把緫求于揮尉旗軍旗軍扣行糧以買閒把緫
  借漁樵以應點其尤無忌憚者漁樵之舟動索常
  例而縻之至於二三桅大舟下海坐視不問而
  惟索取號錢緫督十之把緫七之揮十于尉尉倍
  于旗計一舟之費不下拾餘金則可以横行海上
  恣爲不法官旗吞聲而不敢問矣然則何以望其
  弭盜而防奸也正本澄源必自此始斯可以言冶
  盜矣
  三曰重刑賞以振冗懦今夫山澤之險人莫敢正
  視及虎驅其側則一躍而過無難矣兵之險山溪
  也苟不重爲之驅又誰肯以可生之身而赴必死
  之地哉而况承平乆玩之後驅市井之夫而強戰
  尤未可以從容揖遜而制其命也今也武胄之
  罰止於立功士之不用命者不過箠撻之而巳嗚
  呼此爲常刑可矣施之軍旅豈不真兒戯哉是以
  徃年倭㓂之警劉錦以緫督之重挺身先登而副
  裨𤨔視竟無一人援者劉卒以死而無以成功此
  皆威刑不立之明驗也而况北方生擒一名斬首
  一顆例得陞官一級而此海賊斬獲𨿽多帷聞有
  賞而未聞有陞則人冐死爲之而所得孰多哉刑
  賞誠重𨿽孤懸之士不宿飽之師猶可一逞而况
  濱海一带幾二十衛士一歳之支不下十萬石兵
  不爲寡也食不爲儉也而豈無一人壮士也哉
  今本院
  勑書所載愚不知所謂竊謂必有旗牌之請使生
  殺得以自由必有陞賞之請使官軍樂于效命
  然後可以奏功也
  四曰精械器以利攻取聞之父老戰船之大反不
  若漁船之小而捷此善計也夫以戰船之作經費
  不貲伐木修造逺近騷然及抵于海典守者利其
  速朽恣其飄泊曽不以一錢視之甚者卅垔燁然
  巳有視爲宫室之才釁燎之需者矣然此特惜其
  費耳若甚言其害又不若速朽之爲愈也何者規
  制既廣則枻棹有所不支樓櫓既崇則風波易以
  摧没欲皷其銃而周郎之風未便欲避其鋒而孟
  德之鬚巳燃藉此以戰適徃而遺之禽耳若夫漁
  舟則誠利矣輕揚飄忽出没若神挾持尺柁如所
  左右昔人所謂使船如馬其類是也然必無事之
  時編伍以識之則舟不得匿供戰之日計日以賞
  之則民不告病此又用之之術也
  五曰愼選募以強部伍北地𢧐功多出于鄉兵民
  壮然南土之所謂民壮者類皆遊惰之民不習耕
  作假此以苟衣食者而巳名之壮而實懦之懦也
  一旦被以胄介載之樓船月不習風波之險手不
  操舟揖之危其不眩慄而死于海者幸矣尚何斬
  捕之望哉若夫鄉兵則異於是蓋海濱之地皆漁
  郎三老出入海島與賊相習又時與之私𢧐此其
  剛心勇氣視市井之官軍逰惰之民壮固巳萬萬
  不侔矣况濱海之家以海爲業又将闖闖焉望其
  賊之殲殄以完吾家利吾業也以此等戰不猶足
  頼也平然此特以義舉所以𠁅之尤不可以不至
  蓋必於爲長者復其身於有功者重其賞如此庻
  足以感其心而得其死力耳然犒賞之費又不可
  加賦於民民既出粟供兵供民壮矣而又重以此
  費可乎然此費終不可巳也况官軍之食爲日既
  父乎則宜取民壮之不精𨦣者沙之汰之以其落
  籍餘直以供鄉兵之報可也若拘于成額不欲輕
  變則當於所受之直每两損十之二三亦可也通
  變而使民不倦在本院一加之意耳何舊額之拘
  哉
  六曰慎警堠以預邉防昔緫督之府常有火牌之
  設頃年以來乃忘設焉識者恨之然委諸總督徒
  至紛紜不若不設之爲愈也無巳其舉而置之海
  道憲臣之庭乎然其墩臺亦多未備夫上之令下
  一日一至既足以作其勤而警其怠下之報上亦
  宜一日一至庻得察機之便而為之所也幸而獲
  安則取其報薄誌之以爲揮尉他日考校之地如
  周官之日要日成可也萬一有警亟以其報下之
  他衛未及浹句而閩浙之境賊聲彰矣豈非先嚴
  制人之術乎凢此者皆兵之術也所以禦乎外之
  㓂也𨿽然戕民者㓂也致㓂者亦民也故所以治奸
  氏者又有法然所以爲法之術者
  一曰重保甲之令夫倭㓂畨夷佛郎機等賊𠋣海
  爲窟出没不時誠難底詰然此等非籍漳泉之民
  𨿽不禁之而亦不來也漳泉之民非能家於海也
  孰無父毋兄弟孰無妻子必有出門之期還家之
  日也其造通畨大船豈能運之以鬼神成之於旦
  夕乎豈能不依山而立不傍海而住乎則豈無一
  隣里鄉黨知而見之者邪顧下之人畏惹禍而〓
  爲隱瞞上之人貴安靜而不貴伺察焉耳正使責
  其伺察亦不過排家立扁虚應故事而巳則誰肯
  以迂緩之令而犯切近之災耶不然此法行之於
  閩乆矣何浙人歲多漳泉之盜也本院𠔥制閩浙
  不止漳泉請於二境要害凢出賊通賊地方各設
  保伍俾相伺察嚴立告奸匿奸之科一旦有覺必
  併罪其所𠹉爲保而重賞其所𠹉告舉者以警動
  之則覺察日嚴而巢穴可搗奸宄可革一切𢧐船
  兵費皆爲虚設矣此除奸之第一義也切恠夫世
  之談者一聞連坐之名輙詆為啇君之法其在周
  禮比伍閭族相保相愛刑罰慶賞相及相共獨非
  連坐之意乎惟聖人制之以中行之以恕鞅則罔
  差有辭而槩殺之耳蘇文忠公所謂鞅之法有舜
  之意而不善用者殆是類也而况盜賊奸宄尤未
  可以尋常䋲墨論者乎
  二曰申𥝠船之禁國初私船之禁甚嚴或以爲
  民利所在不宜厲禁乃姑緩之不知海利之切於
  民生者魚鹽海錯而巳此固可以輕舟小舸得諸
  淺渚也安用此大舟二桅三桅者爲哉此大舟者
  裝載之富既足以致㓂兵甲之利又足以爲㓂矣
  此而不禁盜何由巳要必定爲舟式下之舟人曰
  長幾何廣幾何過此者置勿用不聽者坐之畧如
  周官之法車必合軌不軌者市不得鬻人不得乘
  且詔王誅焉如此人其何所利而泩哉
  三曰嚴以戢黨與徃者海上雖多盜然惟攘取錢
  穀與貨賄而巳今則魚鹽蒭藁亦爲一空以吾民
  爲之易貿故也向也取其舟之所有而巳今則質
  其人而歸其僕非盡其室之所有不得生焉且一
  見之頃如指故知曰某也富某也貴㳺某也贖千
  貫某也贖百貫必盈其欲而後已不如其限不盈
  其欲者輙腰斬以示衆以吾民為之指示故也向
  也止憑舟爲險而巳今且數百成群登岸以殺人
  于貨矣𨿽潮水長落之地方亦乘潮而來不復顧
  其後矣以吾民爲之鄉導故也况授之軍器使殺
  人之有資贍其餱糧使窮誅而不去此其主謀嫁
  禍比賊之下手者尤當加一等論也或者疑以爲
  吾民而輕縱之嗚呼莠稊不除佳禾不殖曽是以
  爲保民乎哉矧此軰實利而爲之非脅從不得巳
  也此其設心之險𨿽鄉閭親戚有所不恤正使寸
  斬脔分尤未足以舒吾民之忿而可輕貸乎哉
  四曰公以御強禦蓋此通畨窩主恊濟之家類皆
  豪右之族其勢足以弭其鄉曲其財足以賂其里
  胥是以匿而不發發而不坐也甚者高𣗳旗幡明
  掲姓氏徃捕者睥睨其下莫敢誰何此又無忌憚
  之尤者也執而来必置之法毋官毋貨毋反〓下
  乎此者有不震懼者哉若夫賣菜之傭曰敝〓鋙
  肉食之家卒保首領此法之所以不行民之所以
  不报也
  五曰恕以待脅從書曰殱厥渠魁脅從罔治脅從
  者初非有從賊之心爲賊脅而從之也濱海漁樵
  之家爲賊所質以索贖贖不至焉於愚懦無用者
  既斬之以嚇衆矣其乖猾壮勇者必脅之以行刼
  民好生而重命孰不忍心俯首以從之哉或者謂
  民可從於臨陣而不可從于偷生之餘賊能脅于
  旦夕而不能脅于旬月之乆使無共利之心則非
  有日縶其手而縛其足者獨不能乘間而逃歸哉
  殊不知賊船泊大海之巾而依山以爲固欲上山
  焉則無可歸之路欲隨地頭行刼而逃歸焉是自
  遺地方之禽也其所以爲𡚖計者亦窮矣故自七
  八月被獲以後必待貫盈風順或年終抵家而後
  先擇地而散之其散者徃徃乞丐而𡚖十無半至
  其未散而被獲于官兵者又即以賊䋲之間有逃
  𡚖半路官兵即取首級獻功𨿽其妻子涕泣徃認
  而莫之肯信也嗚呼𡨚也乆矣孰與之想哉故於
  漳泉之賊而獲台温之黨焉詰其從賊半年以下
  者皆可從末減半年以上方以賊論庻足以服其
  心而無憾也凢此五者皆治奸民之法之術也夫
  不曰典而曰法不曰經而曰術者以前所陳者趨
  變而逹權不拘拘于故常之謂也此非本院識時
  措之宜愚亦未敢以陳此也又𠹉竊念今人道生
  民之樂必曰南方謂南人不見千戈戎虜之慘也
  近以温州一府推之四三年來每遇八月以後十
  一月以前巨室掲家以逃生細民執殳以待命黑
  夜驚呼而踰垣出走官軍屯堵而鷄拘騷然何異
  比虜防狄之苦哉徃歳賊人檄取高尚書銀數千
  西南屏先生避居温城者凢數月日聞顧秋山都
  憲在縣治亦幾不免於賊矣則是重臣未設雖元
  老鉅𡖥亦不能以自蔽也而况於生民乎本院既
  撫省其所以保全上下者必自有訐謨大策本職
  特鳴其不能自巳之情以求禪萬分之一焉耳如
  賜覧察而採擇焉地方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