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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論類
與羅念庵論學
王龍溪水西冲玄㑹言凡十叚其一叚最碍人耳
目者如以戒慎恐懼是本體不睹不聞是工夫爲
陽明先生之言夫截去戒懼四字而以不睹不聞
爲工夫决非陽明之言無疑矣陽明曰定者心之
本體天理也亦未𠹉以戒慎恐懼爲本體也若戒
慎恐懼自是定心工夫如何謂之本體先生又謂
心之本體則性也性無不善則心之本體本無不
正也何從而用其正之之功乎故傳釋正心謂一
有喜怒憂懼便不得其正謂心之本體貴虚也而
以戒慎恐懼爲心之本體亦非陽明之言又無疑
矣此巳載在前柬中曽呈覧矣其餘諸叚似可放
過而兄又詳辨之此則學術毫厘千里之分有朋
逺來麗澤之益湏如此乃不負良㑹也弟初讀一
過即欲刻以示人及出巡南韶舟中無事奉出細
玩之則猶有與鄙見扺牾者尚當請教而后敢刻
也兄非一代人物則此記亦非一時謾言湏得字
字無差方使人人得力輙以鄙見刻畫西施何如
如以鄙見爲未然而詳示以未然之故則不有益
于兄必有益於我也兄論良知虚而能實即所謂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中者天下之大本者也
即所謂體用一源顯微無間者也龍溪謂良知原
無知而無不知原無一物方能類萬物之情亦未
必不是此意蓋良知𨿽能類萬物之情有似于實
而初無一物在内實主于虚惟以良知爲盡妙義
不假見聞知識𦔳發兄以陽明良知之教本之孟
子以孟子入井怵惕孩提愛敬平旦好惡三言爲
証而辨折之此誠說破根基兄之言曰是三者以
其皆有未發者存故謂之良知朱午以爲良者自
然之謂是也然以其一端之發見而未能即復其
本體故言怵惕必以擴充繼之言好惡必以長養
繼之言愛敬必以逹之天下繼之孟子之意可見
見陽明得其意者也故亦不獨以良知爲訓而以
致知爲功謂良知爲端緖之發見可也未可即謂
時時能爲吾心之主宰也知此良知思以致之可
也不容以言語觧悟遂謂之有得也此深得陽明
本㫖實爲千萬世聖賢教人之深意善乎陽明之
言曰學問工夫只要主意頭腦是當若主意頭腦
專以致良知爲事則凢多聞多見莫非致良知之
功蓋日用之間見聞酬酢千頭萬緒莫非良知之
發用流行除𨚫見聞别無良知可致矣又曰良知
不由見聞而有見聞莫非良知之用故良知不滯
于見聞而亦不離于見聞此二叚何等明白完全
龍溪乃謂信得良知過時意即是良知之流行見
即是良知之照察此𨚫似倣陽明辭語而未别其
意也蓋見聞在人有善有惡良知必能擇而從之
意見在我旣以先入爲主良知鮮有不爲之蔽錮
者而何以信得及也若曰信得良知過時則自然
無意無必無固無我無卜度之見矣如此說方可
通也兄於此辨之又巳明矣惟所謂中庸言性所
指在于不睹不聞及說知止而后有定一節不能
無遺議焉夫性無形體固爲不睹不聞猶之上天
之載固爲無聲無臭然中庸言率性之道不可湏
㬰離君子必戒懼于不睹不聞者非以不睹不聞
爲性也言修道工夫惟在于人所不睹不聞之時
加之意而巳是何也程子曰有天德便可語王道
其要只在謹獨不睹不聞之時念頭方動未見未
顯于外正所謂獨也人必以此時爲暗處謂莫之
見也而忽之必以此念爲細事謂莫之顯也而忽
之不知吾心之明皎如日月人之視巳如見肺肝
凢所見所顯于外者皆此時一念基之達之靣目
發于政事誠之不可掩也所謂費而隱㣲之顯者
在此君子所以必戒慎恐懼以謹其獨不使離道
于湏㬰也若以不睹不聞指性而言不幾于認光
景認暗地爲天理乎而又以戒慎屬之莫見乎隱
以恐懼屬之莫顯乎㣲是亦語意少疵處也若知
止而后有定一節楊公守陳𡮢以此爲錯簡而抄
物有本末及綿蠻黄鳥與此共三節移置于所謂
致知在格物之下而結之曰此謂知本此謂知之
至也而謂知本二字爲格物二字之誤此未必不
是兄既從朱子章句則此節似難以朱註爲非而
知止二字之意又似當依陽明者爲是蓋萬物皆
備千我必先知其所當止者惟在于心而不在于
事物而后定靜安慮得所止而止之此言明明德
親民所以止至善之由之畧下二節一倒一順則
皆發其詳也非有二意傳習録曰或問知止而后
有定云云何也先生曰人惟不知至善之在吾心
而求之於其外以爲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也而求
至善於事事物物之中是以支離决裂錯雜紛紛
而莫知有一定之向今焉既知至善之在吾心而
不假於外求則志有定向而無支離决裂錯雜紛
紜之患矣無支離决裂紛紜之患則心不妄動而
能靜矣心不妄動而能靜則其日用之間從容閒
暇而能安矣能安則凢一念之𤼲一事之感其爲
至善乎其非至善乎吾心之良知自有以詳審精
察之而能慮矣能慮則擇之無不精處之無不當
而至善於是乎可得矣此陽明之言巳自明盡𠹉
合朱子陽明之意而推之吾心本然天理之極而
無一毫人欲之𥝠至善也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
毫人欲之𥝠止至善也知至善之在吾心必欲盡
吾心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欲之𥝠知止也既知
止則自然專心致志以向之是謂之定定則必不
爲邪妄所動是謂之静能静則心無所搖奪揑扤
是謂之安能安則事至物來以吾所知當止之至
善量度應之自然事事物物各得其定理有以盡
于天理之極無一毫人欲之𥝠常止其所而不遷
矣知止便是格物以致其知處如顏子由愽約而
卓爾孟子由知言養氣而躍如此皆是知止處然
顔子欲從之而無由孟子歸從之爲能者必至孔
子之從心所欲不踰矩方是有得也今曰知止則
定静安慮而即有得者何也曰彼是顏孟望道未
見之心此則大學示人必至之的也若學者一念
知止即可以得一念之至善矣一事知止即可以
得一事之至善矣湏如聖人之能得乃爲盡大學
之道耳若以知止爲知而常止便是得止于至善
矣何如說而后有定而后有得且如此說則此節
當安在入條目何處吾兄更一細思而條折之𨿽
然猶有説也龍溪以人能於世情淡得下爲立定
脚根第一義兄以爲破除欲根弟又以爲無頭學
問若學問頭腦專在爲巳世情不期淡而自淡矣
陽明曰人於義理分數上重㡬分則扵勢利上自
輕㡬分不然胡能淡也又有以無人情事物之感
應則無知云者猶爲不通之說陽明曰學問惟在
人情事變上做工夫除𨚫人情事變便無工夫可
做如此說則通論也若謂除𨚫人情事物之感應
則無知然則人情未交事物未感之先及人情既
交事物旣應之後此心即如稿木死灰乎然則何
以謂之良知也兄又以其言爲先生萬物一體之
義其語意又似不相䝉矣且㧞本塞源萬物一體之
論正是大人爲學萬世不可易之定論乃以爲先
生有爲之言不知何居此皆弟不可曉者兄樂取
之念必不厭狂夫之言而兩端之竭必不負鄙夫
之問者故敢盡其愚以請惟待我如龍溪以所以
示龍溪者示我可也千里致書書去神去
荅歐陽南野論學
喬於我公在金陵受教踰歲在廬州得力殊多自
廬以至今曰尚不削仕藉而稍知理趣者皆公之
賜也惟道義之交不欲常形之筆舌耳詩〓中心
藏之何日忘之别來十六年去歲出獄承顧貺時
昏昏尚在夢中兹過吉乃得聽教移時真如過泗
見大聖焉寤寐教言浹月如對函丈嗣以拙稿奉
寄仰企如渴猶恐公之不沃我也今八月十四日
在韶州公署忽接章錡巡檢逓到教言忙開忙讀
惟恐其辭之易了也百朋之錫豈足喻耶此非獨
以既得聞命者爲幸深幸繼今凢有所陳俱得請
命也縁此理毫釐千里之辨人知而領㑹者爲難
無疑㸔得有疑有疑要㸔得無疑非有老宿之儒
素洞然于理學者足以待其問而决其疑其人鮮
不自以爲是而終失之千里者亦有矣此喬之所
以慶今日之良遇也雖然子夏篤信聖人曽子反
求諸巳曽子固喬所願學者使有所陳而公教者
或反之吾心尚有所疑貳則猶不敢以公之說爲
是也使公於此而遽絕之又不負此良遇乎惟公
以必明理學爲主以成就人才爲心委曲開諭至
再至三勿遽絕之可也承敎楊某氏之女之事實
得之黄泰泉乃祖黄瑜歲抄録而誤寫胡氏爲楊
氏今去之王忠肅王三原事則得之羅念菴云聞
之曾大僕旣係誤聞即當以公之言而刋其誤學
𠔥知行不專主讀書亦巳知誤抑有由也喬雖不
及陽明之門於陽明之言極知尊信然於致良知
三字竊以爲矯弊之言於知行合一四字終亦不
敢信其爲千古不易之論蓋以中庸序三知千三
行之先大學以自修對道學孟子以智爲始條理
聖爲終條理惑之也如公好學近智力行近仁之
說固足以啓我愚蒙然信如此說則好學便是力
行非力於行何以爲好學智便是仁不仁不足謂
之智矣不知如何却兩言之也常以陽明之㫖叅
之四書似有不能貫通者故𡮢於舉業詳說中謂
知之正所以行之心之存處即是行也自撰知行
合一一叚自謂未必非陽明之意也此并荅李三
洲格物書及評晦庵陽明處與平生所妄自信者
皆巳具于𥝠録𥝠録刻成甚欲呈覽請教又恐公
謂刻成而后請教有似于僞或又謂腐儒爛語何
禆于人而敢刻之縁是中止然必刻之者一則以
其中亦有二三可以教訓子孫者要皆半生苦心
得之二則以無人肯與訂正遂於敝帚視之千金
故不忍棄也此係子孫之事而身先之者誠見人
家子孫賢能者少有冥頑不學者固以祖父手澤
爲糊窓覆缻之具而罔攸顧惜其高才能文章者
或又以其文不入格套謂秘之不失爲孝或刻之
又刪削其原稿而叅以巳意則不若自刻猶爲傳
神也陶潜自爲祭文杜預親爲墓誌豈無謂耶此
肝鬲之私不敢隱于知巳者刻成之后正恐不遇
具目者見之而不敢輕送今得間矣謹具一部奉
上其中𨵿係理學者又另具四冊乞公遍加覽觀
痛加點𥨥千其上仍擲以見教使此刻此理貭之
吾心而無疑徵之聖賢而不悖可以淑身心可以
貽孫子則雖舉其所疑所悖者悉令投扳于水火
亦所甘心也喬虚心好學之念老且益堅死而后
巳謂予不信有如此筆惟公教之教之勿令人議
其放誕而徧終公之賜焉幸甚幸甚外羅念菴近
寄到夏遊記喬竊論其未當處并徃二册統乞折
衷臨風無任仰望之至
與羅念庵論學
王龍溪水西冲玄㑹言凡十叚其一叚最碍人耳
目者如以戒慎恐懼是本體不睹不聞是工夫爲
陽明先生之言夫截去戒懼四字而以不睹不聞
爲工夫决非陽明之言無疑矣陽明曰定者心之
本體天理也亦未𠹉以戒慎恐懼爲本體也若戒
慎恐懼自是定心工夫如何謂之本體先生又謂
心之本體則性也性無不善則心之本體本無不
正也何從而用其正之之功乎故傳釋正心謂一
有喜怒憂懼便不得其正謂心之本體貴虚也而
以戒慎恐懼爲心之本體亦非陽明之言又無疑
矣此巳載在前柬中曽呈覧矣其餘諸叚似可放
過而兄又詳辨之此則學術毫厘千里之分有朋
逺來麗澤之益湏如此乃不負良㑹也弟初讀一
過即欲刻以示人及出巡南韶舟中無事奉出細
玩之則猶有與鄙見扺牾者尚當請教而后敢刻
也兄非一代人物則此記亦非一時謾言湏得字
字無差方使人人得力輙以鄙見刻畫西施何如
如以鄙見爲未然而詳示以未然之故則不有益
于兄必有益於我也兄論良知虚而能實即所謂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中者天下之大本者也
即所謂體用一源顯微無間者也龍溪謂良知原
無知而無不知原無一物方能類萬物之情亦未
必不是此意蓋良知𨿽能類萬物之情有似于實
而初無一物在内實主于虚惟以良知爲盡妙義
不假見聞知識𦔳發兄以陽明良知之教本之孟
子以孟子入井怵惕孩提愛敬平旦好惡三言爲
証而辨折之此誠說破根基兄之言曰是三者以
其皆有未發者存故謂之良知朱午以爲良者自
然之謂是也然以其一端之發見而未能即復其
本體故言怵惕必以擴充繼之言好惡必以長養
繼之言愛敬必以逹之天下繼之孟子之意可見
見陽明得其意者也故亦不獨以良知爲訓而以
致知爲功謂良知爲端緖之發見可也未可即謂
時時能爲吾心之主宰也知此良知思以致之可
也不容以言語觧悟遂謂之有得也此深得陽明
本㫖實爲千萬世聖賢教人之深意善乎陽明之
言曰學問工夫只要主意頭腦是當若主意頭腦
專以致良知爲事則凢多聞多見莫非致良知之
功蓋日用之間見聞酬酢千頭萬緒莫非良知之
發用流行除𨚫見聞别無良知可致矣又曰良知
不由見聞而有見聞莫非良知之用故良知不滯
于見聞而亦不離于見聞此二叚何等明白完全
龍溪乃謂信得良知過時意即是良知之流行見
即是良知之照察此𨚫似倣陽明辭語而未别其
意也蓋見聞在人有善有惡良知必能擇而從之
意見在我旣以先入爲主良知鮮有不爲之蔽錮
者而何以信得及也若曰信得良知過時則自然
無意無必無固無我無卜度之見矣如此說方可
通也兄於此辨之又巳明矣惟所謂中庸言性所
指在于不睹不聞及說知止而后有定一節不能
無遺議焉夫性無形體固爲不睹不聞猶之上天
之載固爲無聲無臭然中庸言率性之道不可湏
㬰離君子必戒懼于不睹不聞者非以不睹不聞
爲性也言修道工夫惟在于人所不睹不聞之時
加之意而巳是何也程子曰有天德便可語王道
其要只在謹獨不睹不聞之時念頭方動未見未
顯于外正所謂獨也人必以此時爲暗處謂莫之
見也而忽之必以此念爲細事謂莫之顯也而忽
之不知吾心之明皎如日月人之視巳如見肺肝
凢所見所顯于外者皆此時一念基之達之靣目
發于政事誠之不可掩也所謂費而隱㣲之顯者
在此君子所以必戒慎恐懼以謹其獨不使離道
于湏㬰也若以不睹不聞指性而言不幾于認光
景認暗地爲天理乎而又以戒慎屬之莫見乎隱
以恐懼屬之莫顯乎㣲是亦語意少疵處也若知
止而后有定一節楊公守陳𡮢以此爲錯簡而抄
物有本末及綿蠻黄鳥與此共三節移置于所謂
致知在格物之下而結之曰此謂知本此謂知之
至也而謂知本二字爲格物二字之誤此未必不
是兄既從朱子章句則此節似難以朱註爲非而
知止二字之意又似當依陽明者爲是蓋萬物皆
備千我必先知其所當止者惟在于心而不在于
事物而后定靜安慮得所止而止之此言明明德
親民所以止至善之由之畧下二節一倒一順則
皆發其詳也非有二意傳習録曰或問知止而后
有定云云何也先生曰人惟不知至善之在吾心
而求之於其外以爲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也而求
至善於事事物物之中是以支離决裂錯雜紛紛
而莫知有一定之向今焉既知至善之在吾心而
不假於外求則志有定向而無支離决裂錯雜紛
紜之患矣無支離决裂紛紜之患則心不妄動而
能靜矣心不妄動而能靜則其日用之間從容閒
暇而能安矣能安則凢一念之𤼲一事之感其爲
至善乎其非至善乎吾心之良知自有以詳審精
察之而能慮矣能慮則擇之無不精處之無不當
而至善於是乎可得矣此陽明之言巳自明盡𠹉
合朱子陽明之意而推之吾心本然天理之極而
無一毫人欲之𥝠至善也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
毫人欲之𥝠止至善也知至善之在吾心必欲盡
吾心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欲之𥝠知止也既知
止則自然專心致志以向之是謂之定定則必不
爲邪妄所動是謂之静能静則心無所搖奪揑扤
是謂之安能安則事至物來以吾所知當止之至
善量度應之自然事事物物各得其定理有以盡
于天理之極無一毫人欲之𥝠常止其所而不遷
矣知止便是格物以致其知處如顏子由愽約而
卓爾孟子由知言養氣而躍如此皆是知止處然
顔子欲從之而無由孟子歸從之爲能者必至孔
子之從心所欲不踰矩方是有得也今曰知止則
定静安慮而即有得者何也曰彼是顏孟望道未
見之心此則大學示人必至之的也若學者一念
知止即可以得一念之至善矣一事知止即可以
得一事之至善矣湏如聖人之能得乃爲盡大學
之道耳若以知止爲知而常止便是得止于至善
矣何如說而后有定而后有得且如此說則此節
當安在入條目何處吾兄更一細思而條折之𨿽
然猶有説也龍溪以人能於世情淡得下爲立定
脚根第一義兄以爲破除欲根弟又以爲無頭學
問若學問頭腦專在爲巳世情不期淡而自淡矣
陽明曰人於義理分數上重㡬分則扵勢利上自
輕㡬分不然胡能淡也又有以無人情事物之感
應則無知云者猶爲不通之說陽明曰學問惟在
人情事變上做工夫除𨚫人情事變便無工夫可
做如此說則通論也若謂除𨚫人情事物之感應
則無知然則人情未交事物未感之先及人情既
交事物旣應之後此心即如稿木死灰乎然則何
以謂之良知也兄又以其言爲先生萬物一體之
義其語意又似不相䝉矣且㧞本塞源萬物一體之
論正是大人爲學萬世不可易之定論乃以爲先
生有爲之言不知何居此皆弟不可曉者兄樂取
之念必不厭狂夫之言而兩端之竭必不負鄙夫
之問者故敢盡其愚以請惟待我如龍溪以所以
示龍溪者示我可也千里致書書去神去
荅歐陽南野論學
喬於我公在金陵受教踰歲在廬州得力殊多自
廬以至今曰尚不削仕藉而稍知理趣者皆公之
賜也惟道義之交不欲常形之筆舌耳詩〓中心
藏之何日忘之别來十六年去歲出獄承顧貺時
昏昏尚在夢中兹過吉乃得聽教移時真如過泗
見大聖焉寤寐教言浹月如對函丈嗣以拙稿奉
寄仰企如渴猶恐公之不沃我也今八月十四日
在韶州公署忽接章錡巡檢逓到教言忙開忙讀
惟恐其辭之易了也百朋之錫豈足喻耶此非獨
以既得聞命者爲幸深幸繼今凢有所陳俱得請
命也縁此理毫釐千里之辨人知而領㑹者爲難
無疑㸔得有疑有疑要㸔得無疑非有老宿之儒
素洞然于理學者足以待其問而决其疑其人鮮
不自以爲是而終失之千里者亦有矣此喬之所
以慶今日之良遇也雖然子夏篤信聖人曽子反
求諸巳曽子固喬所願學者使有所陳而公教者
或反之吾心尚有所疑貳則猶不敢以公之說爲
是也使公於此而遽絕之又不負此良遇乎惟公
以必明理學爲主以成就人才爲心委曲開諭至
再至三勿遽絕之可也承敎楊某氏之女之事實
得之黄泰泉乃祖黄瑜歲抄録而誤寫胡氏爲楊
氏今去之王忠肅王三原事則得之羅念菴云聞
之曾大僕旣係誤聞即當以公之言而刋其誤學
𠔥知行不專主讀書亦巳知誤抑有由也喬雖不
及陽明之門於陽明之言極知尊信然於致良知
三字竊以爲矯弊之言於知行合一四字終亦不
敢信其爲千古不易之論蓋以中庸序三知千三
行之先大學以自修對道學孟子以智爲始條理
聖爲終條理惑之也如公好學近智力行近仁之
說固足以啓我愚蒙然信如此說則好學便是力
行非力於行何以爲好學智便是仁不仁不足謂
之智矣不知如何却兩言之也常以陽明之㫖叅
之四書似有不能貫通者故𡮢於舉業詳說中謂
知之正所以行之心之存處即是行也自撰知行
合一一叚自謂未必非陽明之意也此并荅李三
洲格物書及評晦庵陽明處與平生所妄自信者
皆巳具于𥝠録𥝠録刻成甚欲呈覽請教又恐公
謂刻成而后請教有似于僞或又謂腐儒爛語何
禆于人而敢刻之縁是中止然必刻之者一則以
其中亦有二三可以教訓子孫者要皆半生苦心
得之二則以無人肯與訂正遂於敝帚視之千金
故不忍棄也此係子孫之事而身先之者誠見人
家子孫賢能者少有冥頑不學者固以祖父手澤
爲糊窓覆缻之具而罔攸顧惜其高才能文章者
或又以其文不入格套謂秘之不失爲孝或刻之
又刪削其原稿而叅以巳意則不若自刻猶爲傳
神也陶潜自爲祭文杜預親爲墓誌豈無謂耶此
肝鬲之私不敢隱于知巳者刻成之后正恐不遇
具目者見之而不敢輕送今得間矣謹具一部奉
上其中𨵿係理學者又另具四冊乞公遍加覽觀
痛加點𥨥千其上仍擲以見教使此刻此理貭之
吾心而無疑徵之聖賢而不悖可以淑身心可以
貽孫子則雖舉其所疑所悖者悉令投扳于水火
亦所甘心也喬虚心好學之念老且益堅死而后
巳謂予不信有如此筆惟公教之教之勿令人議
其放誕而徧終公之賜焉幸甚幸甚外羅念菴近
寄到夏遊記喬竊論其未當處并徃二册統乞折
衷臨風無任仰望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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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喬
责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