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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都楊春重編
射洪楊澄校校
雜著
荅制問事八條
臣今月十九日䝉恩勑𠮥見令臣論當今政要行何道
可以適時不湏逺引上古具状進者微臣智識淺短寔
昧政源然𠹉洗心精意静觀人理𥨸見國之政要興廢
在人能知人機順而施化趨時適變静而勿動政要之
賢可得而行今陛下以應天命而受寳圖建立明堂施
布大化勤恤人隐存問髙年報功樹徳順時興務至公
至仁垂訓天下可謂典章大俻制度弘逺五帝三王所
不及也愚臣何敢有知政要然天恩降問貴採芻華謹
竭愚直悉心以奏凡用賢之道未廣仰成之化尚勞然
則取士之方任賢之事故陛下素所深知應亦倦譚亦
倦聴不待臣更一二煩説也
請惜刑科
臣聞言有順君意而害天下者有逆君意而利天下者
唯忠臣能逆意惟聖君䏻徔利㤙勑不以臣愚𢕄降問
當今政要臣伏惟當今之政大理已俻矣但刑獄尚急
法網未寬恐非當今聖政之要者臣觀聖人用刑貴適
時變有用捨不專任之且聖人初制天下必有凶亂之
賊叛逆之臣而為驅除以顯聖徳聖人誅㐫殄逆濟人
寧亂必資刑敘以清天下故所以務用刑也㐫亂既滅
聖道既昌則必順人施化赦過宥罪所以致措刑也然
則聖人用刑本以禁亂亂静刑息不為昇平所設何者
太平之人恱樂于徳不恱樂于刑以刑窮于人人必𢡖
怛故聖人貴措刑不貴煩刑今神皇應運授圖臨御天
下逆臣賊子頓伏嚴誅所以虺貞羣黨同惡就戮此盖
天意将顯神皇威靈豈此㐫徒所能自亂今魁首已㓕
网黨已屠聖政惟昌天下咸服神皇又降文昌鴻㤙滌
蕩羣罪天下昭慶企望日新措刑崇徳正在今日寔聖
政之至要者也臣伏見近耒詔獄推窮稍復滋長追捕
支黨頗及逺方天下士庶未敢安止臣伏惟神皇聖意
務在措刑安恤天下不務察法以損昇平然今刑獄未
息者應是獄吏未識天意所以至于此也伏䫟神皇垂
愷悌之徳務仁壽之㤙勑法慎罰以省刑典臣伏見當
今天下士庶思䫟安寧途謡巷歌皆稱萬𡻕此其懐樂
聖化䫟保永年欲與子孫同此仁壽今神皇不以此時
崇徳務仁使刑措不用乃任有司明察專務威刑臣𥨸
𢙢非神皇措刑之道且臣聞殺一人則千人𢙢濫一罪
則百夫愁人情大端畏懼扵此今天下至廣萬國至繁
神皇雖妙察獄固不可門告户說令一一知者若使有
一不知以神皇好任刑法則非太平安人之務當今聖
政之要者也此是臣赤心至誠敢言其實冒死犯奏所
兾天鑒務求措刑察臣所言非敢苟順
重任刑科
臣伏惟刑措之政在能官人官人惟賢政所以理此故
神皇深知倦問不假臣一二煩說今臣所更重説者寔
以天下之政非賢不理天下之業非賢不成固䫟神皇
務在任賢誠得衆賢而任之則天下之務自化理也則
賢人既任須信既信湏終既終須賞夫任而不信其才
無由展信而不終其業無由成終而不賞其功無由別
則天下之賢雲集矣何以知其然君子小人各尚其類
者也若神皇徒務好賢而不能任能任而不能信能信
而不能終能終而不能賞雖有賢人終不可用矣神皇
降問小臣當今政理之要者臣𥨸以此為政要之至極
何以言之神皇大業巳成天下巳平尊名巳顯大禮已
俻所未足者在扵忠賢若得忠賢相與而守之太平之
功可以於此而就斯寔天地神靈費助神皇而致此時
也當此時不成千𡻕之業立萬代之規小臣誠愚𥨸為
神皇所惜
明必得賢科
臣伏惟刑措之道政在任賢議者皆云賢不可知人不
可識臣獨以為賢固可易知人固可易識但是議者不
精思之耳夫尚徳行者必𢙣㐫險之類務公正者必無
佞邪之朋保㢘節者必憎貪冐之黨有信義者必疾而
且之徒智者不為愚者謀勇者不為怯者死猶梟鸞不
接翼薰蕕不同氣此天地之性物類之情其理自然不
可攺易何者以徳事㐫两不相入以正接侫两不相利
以信質偽两不相徔以㢘説貪两不相和智者尚謀愚
者不聴勇者徇死怯者貪生皆事業不同趨向各異反
賢人之道固可預知誠能尚賢賢可至矣然則賢人之
業湏賢人逹之賢人之才湏賢人用之公正廉節信義
勇謀皆待其又然可獲展苟非其類道不霊行凡賢人
君子未𡮢不思效用但無其類獲進所以鄄沒扵時今
神皇誠能信任賢良旌納忠正知左右之臣灼然有賢
行者賜之尊爵厚禄以榮寵之使其以𩔗相舉責成其
政合度者進失度者貶神皇但𡸁拱明堂保神和志天
下之事臣必見日就無為不言而治也今神皇憂恤萬
機日不暇給昧旦丕顯中夜以思誠是羣臣未稱聖任
伏䫟神皇審察賢能垂恩信任夫忠賢事君必諌君夫
姧佞事主必順主情直道曲事惟聖鑒所察
賢不可疑科
臣伏惟神皇聖明具知得賢湏任既任湏信既信湏終
既終湏賞𢘻俻知也然今未多信任者應以經信任無
効所以致疑如裴炎劉禕之蹇本傳作騫味道周思茂固蒙
神皇信任之矣然竟背徳辜㤙神皇以此有諟扵信任
賢也以臣愚誠則謂不然何者聖必藉賢以明國必待
賢以昌人必待賢以理物必待賢以寧若神皇疑扵任
賢欲以聖謀自㫁臣𢙢勤勞聖躬而天下不可獨理况
聖躬不可勞弊神心不可細用此最湏任賢者也臣聞
鄙人云有人以食噎而得病者欲絕食以去病乃不知
食絕而身斃此言近小可以喻逺臣𥨸謂賢人扵國亦
猶食之在人固不為一噎而絕喉粮亦不可以謬賢而
逺正士此寔神皇聖鑒可明知也不待愚臣一二言之
伏䫟任賢無疑求士不倦以此為務天下誠不足理也
若外有信賢之名而内寔有疑賢之心臣𥨸謂神皇雖
日得百賢終是無益適足以損賢傷政也伏惟熟察可
信者信之
招諫科
臣伏惟聖人制天下貴能至公能至公者當務宜道臣
伏見神皇至公應物直道容賢然朝廷尚未見敢諌之
臣骨鯁之士天下直道未得公行臣聞聖人大徳在能
聴諌古興所說盖不足陳臣伏見太宗文武聖皇徳冠
三王名髙五帝寔由能容魏徵愚直獲𥁞忠誠國史書
之明若日月直言之路啟徔諌之道開貞觀已來此實
為羙今神皇坐明堂布大政神功聖業能事俻矣夫骨
鯁之士能美聖功伏惟神皇廣延直臣旌賞諌士使大
聖之徳引納日新書之金板萬代有述非神皇卓斝仁
聖臣不可獻此言也
勸賞科
臣聞勞臣不賞不可勸功死士不賞不可勵勇當今或
有勤勞之臣死難之卒䇿功委命頒賞未䝉優異臣伏
惟人臣徇莭在爵與名死節勤公名爵不及偷榮尸禄
寵秩㦯加故不可以進賢顯能旌功勵行伏䫟神皇廣
求此色本傳作表顯徇莭勸勵百寮以及将士此最當今聖政
之所宜先也古人云賞一人而千萬人恱者盖言其功
當也夫賞而下知賢者不務也伏䫟神皇陛下特𡸁省
察
請息兵科
臣伏以當今國家事㝡大者在兵甲𡻕興賦役不省神
皇欲安人思化理不可得何者兵之所聚必有所資千
里運粮萬里應敵十萬兵在境則百萬家不得安業
以此徭役人何取安臣伏見國家自有事北狄扵今十
有餘年兵甲𡻕興竟不聞其利豈中國無制勝之䇿朝
廷無竒畫之臣㢤臣𥨸謂不然是未計之廟筭尔臣伏
惟神皇聖武天威若神突厥小醜何足誅㓕然今未㓕
者臣𢙢庸将無智未審廟筭之機故使兵甲日多徭役
日廣今國家又命将出師臣䫟神皇審圖廟筭量其損
益計其利害若事必不可請兵不霊行兵不霊行賦役
自省以此安人得賢可理若失之扵此而救之扵彼臣
𢙢人日以疲勞不得安息伏䫟熟察臣言審圖廟筭則
戎狄不是㓕中國可永寧
安宗子科
臣伏惟陛下以至仁為政以至公應物天下士庶莫不
咸知虺貞等干紀亂常自取屠㓕陛下唯罪其搆逆者
更無他坐宗室子弟獲以安寕自非陛下㤙念慈仁敦
睦九族豈得宗室蒙此寧慶寔大聖之德崇重宗枝然
臣更䫟陛下務安慰之恵以恩信使其顯然明知陛下
慈念之至上感聖徳下得自安臣聞人情不能自明則
必疑慮疑慮則必不安不安則必危懼危懼積則𠎝過
生伏䫟陛下明㤙賜垂愷悌之徳使天下居無過之地
萬姓知陛下必信任賢是天下有慶然賢人之業皆務
宜道扵姦邪不利姦邪不利必有谗譛此賢人之灾厄
如是也一人之行十人謗之未有不遭禍患者自古忠
良賢達罹此患者不可勝言
臣子昻言臣本草茅𢕄陋才無可取陛下乃越次假以
㤙光将同近臣延問政要臣寔愚昧何堪此寵頓首死
罪然臣之誠真實自愚衷與君子言猶且不妄况天子
之問敢不悉蝼蟻之誠真實罄盡然臣所奏前件状者
固是陛下所悉見知然臣復重言者貴以微誠披露肝
膽不知忌諱實戰實惶
上蜀川安危事三條
臣伏見四月三十曰勑廢同昌軍蜀川百姓每見免五
十萬丁運粮實大蘇息然松茂等州諸羗首領二十年
来利得此軍財帛粮餉以富巳潤屋今一旦停廢失其
大利必是勾引生羗詐作警固以𢙢動茂翼等州復使
國家徵兵迯守若松茂等州無好都督則此詐必行旦
夕警固必有發者一發已後警動蜀州朝廷不知徵兵
赴救兵至賊散靡弊更甚伏乞選擇茂州都督嚴加斥
堠乃命御史一人專在按察若有詐妄即録奏稱加法
以懲其姦庶可乆長安怗不然受其弊
蜀中運粮既停百姓更無重後至扵租庸合富府庫今
諸州迯走户有三萬餘在蓬渠果合遂等州山林之中
不属州縣土豪大族阿隐相容徵歛驅役皆入國用其
中逰手惰業亡命之徒結為光火大賊依憑林險巢穴
其中若以甲兵捕之則鳥散山谷如州縣怠慢則刼殺
公行比耒訪聞有人説迯在其中者攻城刼縣徒衆日
多誠可特降嚴加勅令州縣長官與使人設法大招此
户則刼賊徒黨自然除殄其三萬户租賦即可富國若
縱而不括以養賊徒蜀州大弊必是未息天恩乆此請
名作條例括法
蜀中諸州百姓所以迯亡者實縁官人貪暴不奉國法
典吏逰客囙此侵漁剥奪既深人不堪命百姓失業囙
即迯亡这險之徒聚為刼賊今國家若不清官人雖殺
獲賊終無益天恩前使右丞宋爽按察蜀州者乞早發
遣除屏貪殘則公私俱寧國用可富若官人未清刼賊
之徒必是未息以前劔南蠹弊如斯即日聖㤙停軍息
役若官人清正刼賊剪除百姓安寧實堪富国惟乞早
降使按察謹状聖曆元年五月十四日通直郎行右拾
遺陳子昻状
上蜀中軍事三條
臣伏見劔南諸州縁適帆軍屯在松潘等州千里運粮
百姓困弊臣不自恤𥨸為國家惜之伏以國家富有巴
蜀是天府之蔵自隴右及河西諸州軍國所資𨜚驛所
給啇旅莫不皆取於蜀又京都府庫𡻕月珍貢尚在其
外此誠蜀國之珍府今邉郡主将乃通軌一軍徭役弊
之使百姓貧窮國用不贍河西隴右資給亦减臣伏惟
松潘諸軍自屯鎮已来扵今相繼百十餘年竟未聞盗
賊大侵而有尺寸之效今國家甘心竭力以事之臣不
知其故伏惟念惜臣聞上有聖君下得直言賤臣敢越
次冐昧以奏臣在蜀時見相傳云聞松潘等州屯軍數
不逾萬計粮給餉年則不過七萬餘碩可盈足邊郡主
将不審支度乃每歲向役十六萬夫夫擔粮輪送一㪷
之米價錢四百使百姓老弱未得其所比年以来多以
迯亡臣伏以吐蕃陛下未忍即㓕松潘屯兵未可廢散
若准此賦歛每年以十六萬夫運粮臣𢙢更三年吐蕃
未殄减劍南百姓不堪此役愚臣𢙢非聖毋神皇制敵
安人富國疆兵之神筭者也愚臣𥨸見蜀中耆老平議
劍南諸州比来以夫運粮者且一切並停請為九等稅
錢以市騾馬差州縣富户各為馳主稅錢者以充脚價
各次弟四畨運輦不用一年夫運之費可得數年軍食
盈足比扵常運减省二十餘倍蜀川百姓永得休息通
軌軍人保安邊鎮京臺府庫河西軍馬得利供翰其資
臣伏審計便宜體大非一二状俱𥁞陛下若以此奏非
霊㦯可採者請勒臣付所司對議得失然後具條目一
一奏聞若臣苟為謬妄無益國家請罪死不赦
上益國事一條
臣聞古者富國疆兵未𡮢不用山澤之利臣伏見西戎
未㓕兵鎮用廣内少資儲外勒轉餉山澤之利伏而未
通臣愚不識大體伏見劒南諸山多有銅鑛採之鑄錢
可以富國今諸山皆閉官無採銅軍國資用惟歛下人
乃使公府霊竭私室貧弊而天地珍蔵委廢不能以臣
所見請依𦾔式𥁞令劔南諸州准前採銅扵益府鑄錢
其松潘諸軍所湏用度皆取以資給用有餘者然後使
縁江諸州逓運散納荊衡污鄂諸州每歲便以和糴令
漕運委神都大倉此皆順流乘便無所勞擾外得以事
西山諸軍内得以實中都倉廪蜀之百姓免扵賦歛軍
國大利公私所切要者非神皇大聖誰能用之管仲云
聖人用無窮之府盖言此也
臣某言臣伏見神皇陛下恭巳受圖遐想至理将欲制
御戎狄永安黎元不欲煩撓蒸人故為無益賤臣朝不
坐宴不預軍國大事非臣合言伏見松潘軍粮費過甚
太平百姓未得安居臣叅班一命庶幾仁類不敢自見
避諱忍之不言所以不懼身誅區區上奏冐越非次伏待
顯戮惶悚死罪死罪
上軍國機要事八條
臣𥨸聞宗懐昌等軍失律者乃被逆賊詐造官軍文牒
誣𠮥懐昌昌等顓愚無俻𨺻沒今諸軍敗失東蕃固知
然𢙢安東阻隔未審此詐國家若無私契與安東徃来
臣𢙢凶賊多端詐偽復設萬一被其矯命更失其圖乃
是資長賊權沒𨺻府城此固宜天㤙已應先有處分然
臣愚見不敢不言又賊初勝不即西侵者深𢙢圍畧安
東以自全計若安東被圍畧則遼東以來非國所制伏
乞天㤙早為圖之臣聞天子義兵不可以怒發怒則衆
懼急則人搖人搖則賊得其契故昔者聖人守静以制
亂持重以伏姦大義常存人無疑懼臣伏見㤙制免天
下罪人及募諸色奴充兵討擊者是捷急之計非天子
之兵且比来刑獄乆清罪人全少奴多怯弱非慣征行
縱其募集未足可用况當今天下忠臣勇士萬分未用
其一契丹小孽假命待誅何勞免罪贖奴損國大義且
陛下富有四海一𢧐末勝遂即免罪募奴若更有他虞
復何徵發臣𢙢此不可㓕示天下臣聞聖人制事必理
未萌所以姦不敢謀賊不得起臣聞吐蕃近日将兵圍
𤓰州數日即退㦯云此賊通使墨啜𢙢𤓰沙止遏故以
此兵送之臣雖未信然惟國家比耒勍敵在此两蕃至
扵契丹小醜未足以比類今國家為契丹大發河東道
及六胡州綏延丹濕等州稽胡精兵悉赴營州而緣寒
空霊靈夏獨立今氷生河合草秋馬肥秦中北㨿隴右
亦關東隣黨凶羯姦謀覘知此陳駈其醜類大盜秦關
隴右馬羣是國所寳防俻逺䇿良宜預圖不可竭塞上
之兵使凶虜得計伏䫟詳審臣聞所養非所用所用非
所養理家必弊在國必危故明君不畜無用之臣慈父
不畜無益之子今朝廷三品五品受國寵榮天㤙賞賜
府庫宕耗食人之禄死人之事恩養聖朝甚矣厚矣及
邉有小賊則云無人駈使又勞聖㤙逺訪外人外人先
無寵禄臨難又不肯殉莭然則國之所養者緫無用之
臣朝之所遺者乃有用之士今不收有用厚養無用欲
令忠賢効力凶賊㓕亡以臣愚見理不可得近者遼軍
張立遇等䘮律寔由内外不同心宰相㦯賣國𣗳㤙近
臣㦯附勢耘謁禄重者以拱黙為智任權者以傾巧為
賢群居雷同以殉私為能媚妻保子以奉國為愚陛下
又寬刑漏纓一作網不循名實遂令綱紀日廢姧宄滋多
令國家第一要者在稍寛兵期山南淮南去幽州四千
里所司使十月上旬到計日行百里四十日方到即今
水雨如此又𢕄符到彼未乆當日便發猶不及期况未
便發且日行不可百里若違限者死國有常刑到不及
期懼罪逃散為賊此更生一患縱倍程趂期亦𢙢不及
若違不誅則軍不可統若違必誅則全衆皆怨况兵疲
不堪用吴廣陳勝為盜由此切急切急即目江南淮南
諸州租船数千艘已至鞏洛計有百餘萬斛所司便勒
往幽州納充軍粮其舡夫多是容户游手墮業無賴雜
色人發家来時唯作入都資料今巳到京又勒徃幽州
幽州去此二千餘里還又二千餘里方寒冰凍一無資
粮國家更無優恤但切勒赴限比聞丁夫皆甚愁嘆又
諸州行綱承前多僦向一作勾至都耀納今儻有此類向
滄瀛糴納則山東米必二百已上百姓必搔動今國家
不優恤又無識事明了人撿點勾當知粗米見在霊寔
又未宣㤙㫖慰勞兵夫惟切勒赴限儻在道逃亡此粮
有萬一非意損失則東軍二十萬衆坐自取敗為賊所
圖切急切急楊玄感以此為亂寔軍國大命山東百姓
國家比以供軍矜不點募近聞東軍失利山東人驕慢
乃謂國家怕其粗豪不敢徵發今街談巷議多有苟且
之心為國瑕陳頗搖風俗國家大政湏人無二心若縱
懐二姧亂必漸臣伏思即曰山東愚人有亡命不事産
業者有逰俠聚盜者有姧豪强宗者有交通州縣造罪
過者知此等色皆是姧雄國家又不以法制役之臣恐
無賴子弟暴橫日廣上不為國法所制下不為州縣所
羇又不從軍又不守業坐觀成敗養其姧心在扵國家
甚非長計以臣愚見望降墨勑使臣與州縣相知子細
採訪有粗豪游俠亡命姧盗失業浮浪富族彊宗者並
稍優與賜物悉募從軍仍宣恩㫖慰勞以禮發遣若如
此則山東淳人安扵太山一者以慴姧豪異心二者得
精兵討賊不湏免奴稽胡等又身既在軍則父兄子弟
自不敢為過昔漢祖征東山使蕭何鎮𨵿中漢軍数敗
蕭何每發關中子弟以助漢軍三秦無盗亂之患漢軍
有疆雄之勢盖以此道是也夫亂群敗衆者惟在姧雄
姧雄既覉亂弊自息伏乞聖慈早圖之詩云無縱詭随
式遏寇雹紫袍緋袍緑袍金帶牙笏告身金銀器物等
即曰軍衆已集入賊有期臣欲募死士三萬人長驅賊
庭一戰掃定軍中未有髙爵重賞無以勵勇使貪伏望
天㤙賜給前件袍帶告身器物二千事庶以勸勵士衆
未敢害用比耒捋軍不明賞罸所以兵不齊心今聚十
五萬衆戈甲粮餉日費萬金不早克定𢙢所費弥廣山
東百姓貧弊不可再役特乞天㤙允臣所請
上軍國利害事三條
出使
臣伏見陛下憂勞天下百姓𢙢不得所又發明詔将降
九道大使巡察天下諸州𠔥申黜陟以求人瘼甚大惠
也天下百姓幸甚臣𥨸以為羙矣未𥁞善也何以言之
陛下所以降明使豈非欲令天下黎元衆庶知陛下夙
興夜寐憂勤念之邪欲天下賢良忠孝知陛下夙興夜
寐思任用之邪欲使天下姧人暴吏亦知陛下夙興夜
寐務欲除之邪陛下聖意必若以此而發使乎則臣愚
昧見陛下之使有未𥁞善也若愚臣所謂使者皆先當
雅合時望為衆人所推仁愛足以存恤孤惸賢明足以
進㧞幽滯㓻直足以不避疆禦明智足以照察姧非然
後使天下姧人畏其明而不敢為𢙣也天下疆禦憚其
直不敢為過也天下英竒慕其徳而樂為之用也天下
孤寡頼其仁而欣戴其㤙也夫如是然後可以論出使
故輶軒未動扵京師天下翕然皆已知矣今陛下使猶
未出朝廷行路市井之人皆以為非任朝廷有識者亦
不稱之夫天子之使未出魏闕朝廷之人皆以輕之何
况天下之衆㢤夫欲黜陟求瘼豈可得也陛下所以有
此失者在不選人亦輕此使非天下之大任故陛下遂
大失至扵此也宰相徒以為常但奉詔而行之苟以出
使為名不求任使之實故使愈出而天下愈弊使彌多
而天下彌不寧其故何㢤是朝廷輕其任也輕其任則
不擇人不擇人則其使非實其使非實則黜陟不明刑
罰不中朋黨者進貞直者退徒使天下百姓修飾道路
送往迎來無益扵聖敎爾臣乆為百姓實委知之陛下
欲令天下黎庶知陛下夙興夜寐憂勤政化不可得也
故臣以陛下大失在扵此也夫欲正其末者必先端其
本清其流者必先潔其源自然之符也國家兹弊亦已
乆矣今陛下若不重選此使貴得其人天下黎元必以
為陛下尚行尋常之政不能草此弊也則賢人必不出
貪吏必得志惸獨必哀吟天下百姓無荷賴扵陛下此
使也臣不勝有䫟䫟陛下與宰相更妙選朝廷百官使
有威重名節為衆人所推者陛下囙大朝見親御正殿
集百寮公𡖖設禮儀以使者之禮見之扵是告以出使
之意殷勤儆識無敢㦯𠎝遂授以旌莭而發遣之先自
京師而訪豺狼然後攬轡登車以清天下若如是臣必
知陛下聖敎不旬月之間天下家見而户習也昔堯舜
氏不下席而天下理者盖黜陟幽明䏻折中爾今陛下
方開中興之化建萬代之功天下瞻望兾見聖政此之
一使是陛下為政之大端也諺曰欲知其人觀其所使
不可不慎也若陛下必知不可得其人則不如不出使
出使煩數無益扵化但勞天下之人是猶烹小鮮而数
撓之爾伏惟陛下察照
牧宰
臣伏惟陛下當今所共理天下欲致太平者豈非宰相
與諸州剌史縣令邪陛下若重此而治天下乎臣見天
下理也若陛下輕此而理天下乎臣見天下不得理也
何者宰相陛下之腹心剌史縣令陛下之手足未有無
腹心手足而能獨理者也臣𥨸觀當今宰相已畧得其
人矣獨剌史縣令陛下獨甚輕之未見得其人是以腹
心雖安而手足猶病而天下至今所以未有大利尔臣
𥨸惟剌史縣令之職實陛下政敎之首也陛下布徳澤
下明詔将示天下百姓必待剌史縣令為陛下謹宣之
故得其人則百姓家見而户聞不得其人但委棄有司
而掛墙壁爾陛下欲使家興禮譲吏朂清勤不重選剌
史縣令将何道以致之邪愚臣𥨸見陛下未有舟檝而
欲濟河河不可濟也臣比在草茅為百姓乆矣剌史縣
令之化臣實委知國之興衰莫不在此職也何者一州
得賢明剌史以至公循良為政者則千萬家頼其福若
得貪暴剌史以徇私苛雹為政者千萬家受其禍矣夫
一州禍福且如此况天下之衆豈得勝道㢤故臣以為
陛下政化之首國之興衰在此職者也臣伏見陛下憂
勤政理欲安天下百姓無使疾苦然猶未以剌史縣令
為念何可得哉臣何知陛下未以剌史縣令為念𥨸見
吏部選人補一縣令如補一縣尉爾但以資次攷苐從
官逰㦄即補之不論賢良徳行可以化人而投擢見用
者縱吏部待郞時有知此弊而欲超越用人則天下小
人巳囂然相謗矣所以然者習扵常而有驚恠也所以
天下庸流莫不能得為縣令庸流一雜賢不肖莫分但
以為縣令庸流資次為選不以才能任職所以天下凌
遲百姓無由知陛下聖徳勤勞夙夜之念但以愁怨以
為天子之令遣如此也自有國來此弊㝡深而未能除
也豈不甚甚下一有可惜二字㢤昔漢宣帝有言曰朕之所共理
天下者豈非良二千石乎故宣帝之時能委任矣伏䫟
陛下與宰相深知妙選以救正此弊使天下之人稍得
以安臣有計然甚鄙近來能著扵書䫟陛下興念與明
宰相圖之以安天下幸甚幸甚
人機
臣聞天下有危機禍福囙之而生機静則有福機動則
有禍天下百姓是也夫百姓安則樂其生不安則輕其
死軽其死則無所不至也故曰人不可使窮窮之則姦
宄生人不可数動動之則灾變起姦妙宄不息灾變日興
叛逆𡸁舋天下亂矣當今天下百姓雖未窮困軍旅之
弊不得安者向五六年矣夫妻不得相保父子不得相
養自劍以南爰至河隴秦凉之間山東則有青徐曺汴
河北則有滄瀛恒趙莫不㦯被飢荒㦯遭水旱兵役轉輸
疾疫死亡流離分散十至四五可謂不安矣幸得陛下
以仁聖之㤙憫其失業所在邉境有兵戰之役一切且
停遂使窮困之人尚得與妻子相見父兄相保各復其
業獲以救窮人心稍安殆半年矣天下可謂幸甚愚
𥨸賀陛下得天下之機能宻静之非陛下至聖大明不
能如此也愚臣今所以為陛下更論天下之危機者恐
将相有貪夷狄之利又説陛下以廣地彊武爲威謀動
甲兵以事邉塞陛下或未知天下有危機萬一聴之臣
懼機失禍搆則天下有不可柰何也詩不云乎人亦勞
止范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故臣䫟陛下垂衣裳
修文徳去刑罰勸農乗以息天下之人務與之共安然
後使遐荒蠻夷自知中國有聖人重譯而入貢愚臣𥨸
以為當今天下之大計也伏惟陛下念之近者隋煬帝
不知天下有危機自以為威徳廣大欲建萬代之業動
天下之衆殫萬人之力兵授相仍轉輸不絶北討胡貊
東伐遼人扵是天下百姓窮困人不堪命機動禍搆遂
丧天下此是不知天下有危機而信貪侫之臣兾收夷
狄之利卒以㓕亡者也隋氏之失可以殷鑒豈不大㢤
伏惟陛下察之國家所伐吐蕃有大失䇿中國之衆半
天下受其弊然遂事不諌當復何言陛下不以臣愚芻
蕘可採一賜𠮥臣至玉陛得以口論天下幸甚
臣子昻言臣本下愚未知大體今月十六日特奉㤙勑
賜臣𥿄筆遣于中書言天下利害天之降命敢不對揚
而孤負聖㤙萬一無補死罪死罪謹率愚見封進以聞
塵聴玉階伏関累息臣子昻誠惶誠𢙢頓首頓首謹言
上西蕃邉州安危事三條
臣聞聖人制事貴扵未亂所以用成功光濟天下大業
臣伏見國家頃以北蕃九姓亡叛有詔出師討之田楊
名發金山道十姓諸兵自西邉入臣聞十姓君長奉詔
之日若報私讎莫不為國家克翦㐫醜遂數年之内自
率兵馬三萬餘騎經途六月自食私粮誠是國家威徳
早申蕃戎得効忠赤今者軍事已畢情䫟入朝國家乃
以其不奉璽書妄破囬紇部落責其專擅不許入朝便
扵凉州發遣各還蕃部臣愚見𥨸為國家危之深𢙢此
等自兹成隙何以言之國家所以制有十姓者本為九
姓大歸服聖朝十姓𢕄弱勢不能動故所以委命臣妾
為國忠良今者九姓叛亡北蕃䘮亂君長無主莫知所
歸囬紇金水又被殘破磧北諸姓已非國家所有今欲
掎角亡叛雖将邉疆惟𠋣金山諸蕃尚本傳作共為形勢有
司不察此理乃以田楊名妄破囬紇之罪坐及十姓諸
豪拒而遣還不許朝覲臣愚以為非善御戎狄制扵未
亂之長䇿也夫蕃戎之性人面獸心親之則順疑之則
亂盖易動難安古所莫制也今阻其善意逆其歡心古
人所謂放虎遺患不可不察自臣昨扵甘州日見金山
軍首領擬入朝者自蕃中至已負其功見燕軍漢兵不
多頗有驕色察其志意所望殊髙與其言宴又詞多不
順今更不許入朝謁疑以罪與囬紇部落復為大讎此
則内無國家親信之㤙外有囬紇報讎之患懐不自安
烏駭狼顧亡叛沙漠則河西諸蕃𢙢非國家所有且夷
狄相攻中國之福今囬紇已破既往難追十姓無罪不
宜自絶今若妄破囬紇有司止罪揚名在扵蕃情足以
為慰十姓首領國家理合覉縻許其入朝實為得計今
北蕃既失虜不自安廟勝之䇿良𢙢未爾事既機速伏
乞早為圖之
臣伏見今年五月勑以同城權置安北府此地逼漬磧南
口是制匈奴要衝國家守邉寔得上䇿臣在府日𥨸見
磧北歸降突厥已有五千餘帳後之来者道路相望又
甘州先有降户四十餘帳奉勑亦令同城安置磧北丧
亂先被饑荒塗炭之餘無所依仰國家開安北府招納
歸降誠是聖恩洪流覆育戎狄然臣𥨸見突厥者莫非
傷殘羸餓並無人色有羊馬者百無一二然其所以携
㓜扶老逺耒歸降實将以國家绥懐必有賑贍兾望㤙
覆獲以安存故其來者日以益衆然同城先無儲畜雖
有降附皆未復矜蕃落嗷嗷不免飢餓所以時有刼掠
自相屠戮君長既不能相制以此盜亦稍多甘州頃者
抄𥨸尤甚今安北府見有官羊及牛六千頭口兵粮粟
麦萬有餘碩安北初置庶事草創孤城兵少未㝎威懐
國家不贍恤來降之徒空委此府安撫臣𢙢降者日衆
盜者日多戎虜桀黠必為禍亂夫人情莫不以乗生為
𢚩今不以此粟麥不以此羊牛大爲其餌而不救其死
人無生路安得不為群盗乎群盗一興則安北府城必
無全理府城一壊則甘凉已北恐非國家所有後為邉
患禍未可量是乃國家故誘其為亂使其為賊非謂綏
懐經遠之長策也且磧北諸蕃今見大亂亂而思理生
人大情國家既開綏撫之思廣置安北之府將理其亂
者以慰喻諸蕃取亂存亡可謂聖圖弘遠矣然時則為
得事則未行何者國家來不能懐去不能制空竭國用
為患于邊取亂之策有失于此况夷狄代有其雄與中
國抗行自古所病倘令今有勃起遂雄于邊招集遺昔
𠬧强撫弱臣恐喪亂之衆必有景從此亦國家之大機
不可輕而失也機事不宻則必害成聖人之至誡今北
蕃未定降者未安國家不早為良圖恐坐而生變乞得
命奏指陳其利害邊境幸甚幸甚
臣𥨸見河西諸州地居邊遠左右冠賊並當軍興頃年
已來師旅未靜百姓辛苦殆不堪役公私儲蓄足可憂
嗟頃至凉州問其倉貯惟有六萬餘石以支兵防纔周
今歲雖云屯田𠬧者猶在此外略問其數得亦不多今
國家欲制河西定戎虜此周不足未可速圖又至甘州
責其糧數稱見在所貯積者四十餘萬石今年屯𠬧猶
不入計臣觀其衝要視其山川信是河西扼喉之地今
北當九姓南逼吐蕃二虜奸囘凶猾未測朝夕警固頗
有窺觎甘州地廣糧多左右受敵其所管户不滿三千
堪勝兵者不足百数屯田廣遠倉蓄狼籍一虜為盜恐
成大憂凉府雖曰雄藩其實巳甚虚竭夷狄有變不堪
軍興以河西諸州又自守不足今𤓰肅鎮防禦仰食甘
州一旬不給便至飢餒然則河西之命今並懸于甘州
矣此機一失深足憂危又得甘州狀稱今年屯𠬧用為
善熟為兵防數少百姓不多屯田廣逺𠬧獲難遍時節
旣過遂有凋固所以三分𠬧不過二人力又少未入倉
儲縱巳𠬧刈尚多在野臣伏惟吐蕃桀黠之虜自為邊
㓂未𡮢敗衂頃緣其國有亂君臣不和又遭天災戎馬
未盛所以數求和好寢息邊兵其實本畏國家乗其此
𡚁故卑辭詐偽苟免天誅今又聞其贊普巳擅國權上
下和好兵久不出其意難量比者國家所以制其不得
東侵實由甘凉素有蓄積士馬强盛以扼其喉故其力
屈勢不能動今則不然甘州倉糧積以萬計兵防鎮守
不足威邉若使此虜探知潛懐逆意縱兵大入以冦甘
凉雖未能刼掠士人圍守城邑但燒甘州蓄積蹂踐諸
屯臣必知河西諸州國家難可復守也此機不可一失
一失之後雖賢聖之智亦無奈何臣愚不習邊事𥨸謂
甘州宣便加兵内得營農外得防盜甘州委積必當更
倍何以言之甘州諸屯皆因水利濁河溉灌良沃不待
天時四十餘屯並為奥壤故每𠬧獲常不減二十萬但
以人功不俻猶有荒蕪今若加兵務窮地利𡻕三十萬
不為難得國家若以此計為便遂即行之臣以河西不
出數年之間百萬之兵食無不足而致倉廪既實邉境
又疆則天兵所臨何求不得管仲云聖人用無窮之府
積不涸之倉事非霊言也
陳伯玉文集卷第八終
射洪楊澄校校
雜著
荅制問事八條
臣今月十九日䝉恩勑𠮥見令臣論當今政要行何道
可以適時不湏逺引上古具状進者微臣智識淺短寔
昧政源然𠹉洗心精意静觀人理𥨸見國之政要興廢
在人能知人機順而施化趨時適變静而勿動政要之
賢可得而行今陛下以應天命而受寳圖建立明堂施
布大化勤恤人隐存問髙年報功樹徳順時興務至公
至仁垂訓天下可謂典章大俻制度弘逺五帝三王所
不及也愚臣何敢有知政要然天恩降問貴採芻華謹
竭愚直悉心以奏凡用賢之道未廣仰成之化尚勞然
則取士之方任賢之事故陛下素所深知應亦倦譚亦
倦聴不待臣更一二煩説也
請惜刑科
臣聞言有順君意而害天下者有逆君意而利天下者
唯忠臣能逆意惟聖君䏻徔利㤙勑不以臣愚𢕄降問
當今政要臣伏惟當今之政大理已俻矣但刑獄尚急
法網未寬恐非當今聖政之要者臣觀聖人用刑貴適
時變有用捨不專任之且聖人初制天下必有凶亂之
賊叛逆之臣而為驅除以顯聖徳聖人誅㐫殄逆濟人
寧亂必資刑敘以清天下故所以務用刑也㐫亂既滅
聖道既昌則必順人施化赦過宥罪所以致措刑也然
則聖人用刑本以禁亂亂静刑息不為昇平所設何者
太平之人恱樂于徳不恱樂于刑以刑窮于人人必𢡖
怛故聖人貴措刑不貴煩刑今神皇應運授圖臨御天
下逆臣賊子頓伏嚴誅所以虺貞羣黨同惡就戮此盖
天意将顯神皇威靈豈此㐫徒所能自亂今魁首已㓕
网黨已屠聖政惟昌天下咸服神皇又降文昌鴻㤙滌
蕩羣罪天下昭慶企望日新措刑崇徳正在今日寔聖
政之至要者也臣伏見近耒詔獄推窮稍復滋長追捕
支黨頗及逺方天下士庶未敢安止臣伏惟神皇聖意
務在措刑安恤天下不務察法以損昇平然今刑獄未
息者應是獄吏未識天意所以至于此也伏䫟神皇垂
愷悌之徳務仁壽之㤙勑法慎罰以省刑典臣伏見當
今天下士庶思䫟安寧途謡巷歌皆稱萬𡻕此其懐樂
聖化䫟保永年欲與子孫同此仁壽今神皇不以此時
崇徳務仁使刑措不用乃任有司明察專務威刑臣𥨸
𢙢非神皇措刑之道且臣聞殺一人則千人𢙢濫一罪
則百夫愁人情大端畏懼扵此今天下至廣萬國至繁
神皇雖妙察獄固不可門告户說令一一知者若使有
一不知以神皇好任刑法則非太平安人之務當今聖
政之要者也此是臣赤心至誠敢言其實冒死犯奏所
兾天鑒務求措刑察臣所言非敢苟順
重任刑科
臣伏惟刑措之政在能官人官人惟賢政所以理此故
神皇深知倦問不假臣一二煩說今臣所更重説者寔
以天下之政非賢不理天下之業非賢不成固䫟神皇
務在任賢誠得衆賢而任之則天下之務自化理也則
賢人既任須信既信湏終既終須賞夫任而不信其才
無由展信而不終其業無由成終而不賞其功無由別
則天下之賢雲集矣何以知其然君子小人各尚其類
者也若神皇徒務好賢而不能任能任而不能信能信
而不能終能終而不能賞雖有賢人終不可用矣神皇
降問小臣當今政理之要者臣𥨸以此為政要之至極
何以言之神皇大業巳成天下巳平尊名巳顯大禮已
俻所未足者在扵忠賢若得忠賢相與而守之太平之
功可以於此而就斯寔天地神靈費助神皇而致此時
也當此時不成千𡻕之業立萬代之規小臣誠愚𥨸為
神皇所惜
明必得賢科
臣伏惟刑措之道政在任賢議者皆云賢不可知人不
可識臣獨以為賢固可易知人固可易識但是議者不
精思之耳夫尚徳行者必𢙣㐫險之類務公正者必無
佞邪之朋保㢘節者必憎貪冐之黨有信義者必疾而
且之徒智者不為愚者謀勇者不為怯者死猶梟鸞不
接翼薰蕕不同氣此天地之性物類之情其理自然不
可攺易何者以徳事㐫两不相入以正接侫两不相利
以信質偽两不相徔以㢘説貪两不相和智者尚謀愚
者不聴勇者徇死怯者貪生皆事業不同趨向各異反
賢人之道固可預知誠能尚賢賢可至矣然則賢人之
業湏賢人逹之賢人之才湏賢人用之公正廉節信義
勇謀皆待其又然可獲展苟非其類道不霊行凡賢人
君子未𡮢不思效用但無其類獲進所以鄄沒扵時今
神皇誠能信任賢良旌納忠正知左右之臣灼然有賢
行者賜之尊爵厚禄以榮寵之使其以𩔗相舉責成其
政合度者進失度者貶神皇但𡸁拱明堂保神和志天
下之事臣必見日就無為不言而治也今神皇憂恤萬
機日不暇給昧旦丕顯中夜以思誠是羣臣未稱聖任
伏䫟神皇審察賢能垂恩信任夫忠賢事君必諌君夫
姧佞事主必順主情直道曲事惟聖鑒所察
賢不可疑科
臣伏惟神皇聖明具知得賢湏任既任湏信既信湏終
既終湏賞𢘻俻知也然今未多信任者應以經信任無
効所以致疑如裴炎劉禕之蹇本傳作騫味道周思茂固蒙
神皇信任之矣然竟背徳辜㤙神皇以此有諟扵信任
賢也以臣愚誠則謂不然何者聖必藉賢以明國必待
賢以昌人必待賢以理物必待賢以寧若神皇疑扵任
賢欲以聖謀自㫁臣𢙢勤勞聖躬而天下不可獨理况
聖躬不可勞弊神心不可細用此最湏任賢者也臣聞
鄙人云有人以食噎而得病者欲絕食以去病乃不知
食絕而身斃此言近小可以喻逺臣𥨸謂賢人扵國亦
猶食之在人固不為一噎而絕喉粮亦不可以謬賢而
逺正士此寔神皇聖鑒可明知也不待愚臣一二言之
伏䫟任賢無疑求士不倦以此為務天下誠不足理也
若外有信賢之名而内寔有疑賢之心臣𥨸謂神皇雖
日得百賢終是無益適足以損賢傷政也伏惟熟察可
信者信之
招諫科
臣伏惟聖人制天下貴能至公能至公者當務宜道臣
伏見神皇至公應物直道容賢然朝廷尚未見敢諌之
臣骨鯁之士天下直道未得公行臣聞聖人大徳在能
聴諌古興所說盖不足陳臣伏見太宗文武聖皇徳冠
三王名髙五帝寔由能容魏徵愚直獲𥁞忠誠國史書
之明若日月直言之路啟徔諌之道開貞觀已來此實
為羙今神皇坐明堂布大政神功聖業能事俻矣夫骨
鯁之士能美聖功伏惟神皇廣延直臣旌賞諌士使大
聖之徳引納日新書之金板萬代有述非神皇卓斝仁
聖臣不可獻此言也
勸賞科
臣聞勞臣不賞不可勸功死士不賞不可勵勇當今或
有勤勞之臣死難之卒䇿功委命頒賞未䝉優異臣伏
惟人臣徇莭在爵與名死節勤公名爵不及偷榮尸禄
寵秩㦯加故不可以進賢顯能旌功勵行伏䫟神皇廣
求此色本傳作表顯徇莭勸勵百寮以及将士此最當今聖政
之所宜先也古人云賞一人而千萬人恱者盖言其功
當也夫賞而下知賢者不務也伏䫟神皇陛下特𡸁省
察
請息兵科
臣伏以當今國家事㝡大者在兵甲𡻕興賦役不省神
皇欲安人思化理不可得何者兵之所聚必有所資千
里運粮萬里應敵十萬兵在境則百萬家不得安業
以此徭役人何取安臣伏見國家自有事北狄扵今十
有餘年兵甲𡻕興竟不聞其利豈中國無制勝之䇿朝
廷無竒畫之臣㢤臣𥨸謂不然是未計之廟筭尔臣伏
惟神皇聖武天威若神突厥小醜何足誅㓕然今未㓕
者臣𢙢庸将無智未審廟筭之機故使兵甲日多徭役
日廣今國家又命将出師臣䫟神皇審圖廟筭量其損
益計其利害若事必不可請兵不霊行兵不霊行賦役
自省以此安人得賢可理若失之扵此而救之扵彼臣
𢙢人日以疲勞不得安息伏䫟熟察臣言審圖廟筭則
戎狄不是㓕中國可永寧
安宗子科
臣伏惟陛下以至仁為政以至公應物天下士庶莫不
咸知虺貞等干紀亂常自取屠㓕陛下唯罪其搆逆者
更無他坐宗室子弟獲以安寕自非陛下㤙念慈仁敦
睦九族豈得宗室蒙此寧慶寔大聖之德崇重宗枝然
臣更䫟陛下務安慰之恵以恩信使其顯然明知陛下
慈念之至上感聖徳下得自安臣聞人情不能自明則
必疑慮疑慮則必不安不安則必危懼危懼積則𠎝過
生伏䫟陛下明㤙賜垂愷悌之徳使天下居無過之地
萬姓知陛下必信任賢是天下有慶然賢人之業皆務
宜道扵姦邪不利姦邪不利必有谗譛此賢人之灾厄
如是也一人之行十人謗之未有不遭禍患者自古忠
良賢達罹此患者不可勝言
臣子昻言臣本草茅𢕄陋才無可取陛下乃越次假以
㤙光将同近臣延問政要臣寔愚昧何堪此寵頓首死
罪然臣之誠真實自愚衷與君子言猶且不妄况天子
之問敢不悉蝼蟻之誠真實罄盡然臣所奏前件状者
固是陛下所悉見知然臣復重言者貴以微誠披露肝
膽不知忌諱實戰實惶
上蜀川安危事三條
臣伏見四月三十曰勑廢同昌軍蜀川百姓每見免五
十萬丁運粮實大蘇息然松茂等州諸羗首領二十年
来利得此軍財帛粮餉以富巳潤屋今一旦停廢失其
大利必是勾引生羗詐作警固以𢙢動茂翼等州復使
國家徵兵迯守若松茂等州無好都督則此詐必行旦
夕警固必有發者一發已後警動蜀州朝廷不知徵兵
赴救兵至賊散靡弊更甚伏乞選擇茂州都督嚴加斥
堠乃命御史一人專在按察若有詐妄即録奏稱加法
以懲其姦庶可乆長安怗不然受其弊
蜀中運粮既停百姓更無重後至扵租庸合富府庫今
諸州迯走户有三萬餘在蓬渠果合遂等州山林之中
不属州縣土豪大族阿隐相容徵歛驅役皆入國用其
中逰手惰業亡命之徒結為光火大賊依憑林險巢穴
其中若以甲兵捕之則鳥散山谷如州縣怠慢則刼殺
公行比耒訪聞有人説迯在其中者攻城刼縣徒衆日
多誠可特降嚴加勅令州縣長官與使人設法大招此
户則刼賊徒黨自然除殄其三萬户租賦即可富國若
縱而不括以養賊徒蜀州大弊必是未息天恩乆此請
名作條例括法
蜀中諸州百姓所以迯亡者實縁官人貪暴不奉國法
典吏逰客囙此侵漁剥奪既深人不堪命百姓失業囙
即迯亡这險之徒聚為刼賊今國家若不清官人雖殺
獲賊終無益天恩前使右丞宋爽按察蜀州者乞早發
遣除屏貪殘則公私俱寧國用可富若官人未清刼賊
之徒必是未息以前劔南蠹弊如斯即日聖㤙停軍息
役若官人清正刼賊剪除百姓安寧實堪富国惟乞早
降使按察謹状聖曆元年五月十四日通直郎行右拾
遺陳子昻状
上蜀中軍事三條
臣伏見劔南諸州縁適帆軍屯在松潘等州千里運粮
百姓困弊臣不自恤𥨸為國家惜之伏以國家富有巴
蜀是天府之蔵自隴右及河西諸州軍國所資𨜚驛所
給啇旅莫不皆取於蜀又京都府庫𡻕月珍貢尚在其
外此誠蜀國之珍府今邉郡主将乃通軌一軍徭役弊
之使百姓貧窮國用不贍河西隴右資給亦减臣伏惟
松潘諸軍自屯鎮已来扵今相繼百十餘年竟未聞盗
賊大侵而有尺寸之效今國家甘心竭力以事之臣不
知其故伏惟念惜臣聞上有聖君下得直言賤臣敢越
次冐昧以奏臣在蜀時見相傳云聞松潘等州屯軍數
不逾萬計粮給餉年則不過七萬餘碩可盈足邊郡主
将不審支度乃每歲向役十六萬夫夫擔粮輪送一㪷
之米價錢四百使百姓老弱未得其所比年以来多以
迯亡臣伏以吐蕃陛下未忍即㓕松潘屯兵未可廢散
若准此賦歛每年以十六萬夫運粮臣𢙢更三年吐蕃
未殄减劍南百姓不堪此役愚臣𢙢非聖毋神皇制敵
安人富國疆兵之神筭者也愚臣𥨸見蜀中耆老平議
劍南諸州比来以夫運粮者且一切並停請為九等稅
錢以市騾馬差州縣富户各為馳主稅錢者以充脚價
各次弟四畨運輦不用一年夫運之費可得數年軍食
盈足比扵常運减省二十餘倍蜀川百姓永得休息通
軌軍人保安邊鎮京臺府庫河西軍馬得利供翰其資
臣伏審計便宜體大非一二状俱𥁞陛下若以此奏非
霊㦯可採者請勒臣付所司對議得失然後具條目一
一奏聞若臣苟為謬妄無益國家請罪死不赦
上益國事一條
臣聞古者富國疆兵未𡮢不用山澤之利臣伏見西戎
未㓕兵鎮用廣内少資儲外勒轉餉山澤之利伏而未
通臣愚不識大體伏見劒南諸山多有銅鑛採之鑄錢
可以富國今諸山皆閉官無採銅軍國資用惟歛下人
乃使公府霊竭私室貧弊而天地珍蔵委廢不能以臣
所見請依𦾔式𥁞令劔南諸州准前採銅扵益府鑄錢
其松潘諸軍所湏用度皆取以資給用有餘者然後使
縁江諸州逓運散納荊衡污鄂諸州每歲便以和糴令
漕運委神都大倉此皆順流乘便無所勞擾外得以事
西山諸軍内得以實中都倉廪蜀之百姓免扵賦歛軍
國大利公私所切要者非神皇大聖誰能用之管仲云
聖人用無窮之府盖言此也
臣某言臣伏見神皇陛下恭巳受圖遐想至理将欲制
御戎狄永安黎元不欲煩撓蒸人故為無益賤臣朝不
坐宴不預軍國大事非臣合言伏見松潘軍粮費過甚
太平百姓未得安居臣叅班一命庶幾仁類不敢自見
避諱忍之不言所以不懼身誅區區上奏冐越非次伏待
顯戮惶悚死罪死罪
上軍國機要事八條
臣𥨸聞宗懐昌等軍失律者乃被逆賊詐造官軍文牒
誣𠮥懐昌昌等顓愚無俻𨺻沒今諸軍敗失東蕃固知
然𢙢安東阻隔未審此詐國家若無私契與安東徃来
臣𢙢凶賊多端詐偽復設萬一被其矯命更失其圖乃
是資長賊權沒𨺻府城此固宜天㤙已應先有處分然
臣愚見不敢不言又賊初勝不即西侵者深𢙢圍畧安
東以自全計若安東被圍畧則遼東以來非國所制伏
乞天㤙早為圖之臣聞天子義兵不可以怒發怒則衆
懼急則人搖人搖則賊得其契故昔者聖人守静以制
亂持重以伏姦大義常存人無疑懼臣伏見㤙制免天
下罪人及募諸色奴充兵討擊者是捷急之計非天子
之兵且比来刑獄乆清罪人全少奴多怯弱非慣征行
縱其募集未足可用况當今天下忠臣勇士萬分未用
其一契丹小孽假命待誅何勞免罪贖奴損國大義且
陛下富有四海一𢧐末勝遂即免罪募奴若更有他虞
復何徵發臣𢙢此不可㓕示天下臣聞聖人制事必理
未萌所以姦不敢謀賊不得起臣聞吐蕃近日将兵圍
𤓰州數日即退㦯云此賊通使墨啜𢙢𤓰沙止遏故以
此兵送之臣雖未信然惟國家比耒勍敵在此两蕃至
扵契丹小醜未足以比類今國家為契丹大發河東道
及六胡州綏延丹濕等州稽胡精兵悉赴營州而緣寒
空霊靈夏獨立今氷生河合草秋馬肥秦中北㨿隴右
亦關東隣黨凶羯姦謀覘知此陳駈其醜類大盜秦關
隴右馬羣是國所寳防俻逺䇿良宜預圖不可竭塞上
之兵使凶虜得計伏䫟詳審臣聞所養非所用所用非
所養理家必弊在國必危故明君不畜無用之臣慈父
不畜無益之子今朝廷三品五品受國寵榮天㤙賞賜
府庫宕耗食人之禄死人之事恩養聖朝甚矣厚矣及
邉有小賊則云無人駈使又勞聖㤙逺訪外人外人先
無寵禄臨難又不肯殉莭然則國之所養者緫無用之
臣朝之所遺者乃有用之士今不收有用厚養無用欲
令忠賢効力凶賊㓕亡以臣愚見理不可得近者遼軍
張立遇等䘮律寔由内外不同心宰相㦯賣國𣗳㤙近
臣㦯附勢耘謁禄重者以拱黙為智任權者以傾巧為
賢群居雷同以殉私為能媚妻保子以奉國為愚陛下
又寬刑漏纓一作網不循名實遂令綱紀日廢姧宄滋多
令國家第一要者在稍寛兵期山南淮南去幽州四千
里所司使十月上旬到計日行百里四十日方到即今
水雨如此又𢕄符到彼未乆當日便發猶不及期况未
便發且日行不可百里若違限者死國有常刑到不及
期懼罪逃散為賊此更生一患縱倍程趂期亦𢙢不及
若違不誅則軍不可統若違必誅則全衆皆怨况兵疲
不堪用吴廣陳勝為盜由此切急切急即目江南淮南
諸州租船数千艘已至鞏洛計有百餘萬斛所司便勒
往幽州納充軍粮其舡夫多是容户游手墮業無賴雜
色人發家来時唯作入都資料今巳到京又勒徃幽州
幽州去此二千餘里還又二千餘里方寒冰凍一無資
粮國家更無優恤但切勒赴限比聞丁夫皆甚愁嘆又
諸州行綱承前多僦向一作勾至都耀納今儻有此類向
滄瀛糴納則山東米必二百已上百姓必搔動今國家
不優恤又無識事明了人撿點勾當知粗米見在霊寔
又未宣㤙㫖慰勞兵夫惟切勒赴限儻在道逃亡此粮
有萬一非意損失則東軍二十萬衆坐自取敗為賊所
圖切急切急楊玄感以此為亂寔軍國大命山東百姓
國家比以供軍矜不點募近聞東軍失利山東人驕慢
乃謂國家怕其粗豪不敢徵發今街談巷議多有苟且
之心為國瑕陳頗搖風俗國家大政湏人無二心若縱
懐二姧亂必漸臣伏思即曰山東愚人有亡命不事産
業者有逰俠聚盜者有姧豪强宗者有交通州縣造罪
過者知此等色皆是姧雄國家又不以法制役之臣恐
無賴子弟暴橫日廣上不為國法所制下不為州縣所
羇又不從軍又不守業坐觀成敗養其姧心在扵國家
甚非長計以臣愚見望降墨勑使臣與州縣相知子細
採訪有粗豪游俠亡命姧盗失業浮浪富族彊宗者並
稍優與賜物悉募從軍仍宣恩㫖慰勞以禮發遣若如
此則山東淳人安扵太山一者以慴姧豪異心二者得
精兵討賊不湏免奴稽胡等又身既在軍則父兄子弟
自不敢為過昔漢祖征東山使蕭何鎮𨵿中漢軍数敗
蕭何每發關中子弟以助漢軍三秦無盗亂之患漢軍
有疆雄之勢盖以此道是也夫亂群敗衆者惟在姧雄
姧雄既覉亂弊自息伏乞聖慈早圖之詩云無縱詭随
式遏寇雹紫袍緋袍緑袍金帶牙笏告身金銀器物等
即曰軍衆已集入賊有期臣欲募死士三萬人長驅賊
庭一戰掃定軍中未有髙爵重賞無以勵勇使貪伏望
天㤙賜給前件袍帶告身器物二千事庶以勸勵士衆
未敢害用比耒捋軍不明賞罸所以兵不齊心今聚十
五萬衆戈甲粮餉日費萬金不早克定𢙢所費弥廣山
東百姓貧弊不可再役特乞天㤙允臣所請
上軍國利害事三條
出使
臣伏見陛下憂勞天下百姓𢙢不得所又發明詔将降
九道大使巡察天下諸州𠔥申黜陟以求人瘼甚大惠
也天下百姓幸甚臣𥨸以為羙矣未𥁞善也何以言之
陛下所以降明使豈非欲令天下黎元衆庶知陛下夙
興夜寐憂勤念之邪欲天下賢良忠孝知陛下夙興夜
寐思任用之邪欲使天下姧人暴吏亦知陛下夙興夜
寐務欲除之邪陛下聖意必若以此而發使乎則臣愚
昧見陛下之使有未𥁞善也若愚臣所謂使者皆先當
雅合時望為衆人所推仁愛足以存恤孤惸賢明足以
進㧞幽滯㓻直足以不避疆禦明智足以照察姧非然
後使天下姧人畏其明而不敢為𢙣也天下疆禦憚其
直不敢為過也天下英竒慕其徳而樂為之用也天下
孤寡頼其仁而欣戴其㤙也夫如是然後可以論出使
故輶軒未動扵京師天下翕然皆已知矣今陛下使猶
未出朝廷行路市井之人皆以為非任朝廷有識者亦
不稱之夫天子之使未出魏闕朝廷之人皆以輕之何
况天下之衆㢤夫欲黜陟求瘼豈可得也陛下所以有
此失者在不選人亦輕此使非天下之大任故陛下遂
大失至扵此也宰相徒以為常但奉詔而行之苟以出
使為名不求任使之實故使愈出而天下愈弊使彌多
而天下彌不寧其故何㢤是朝廷輕其任也輕其任則
不擇人不擇人則其使非實其使非實則黜陟不明刑
罰不中朋黨者進貞直者退徒使天下百姓修飾道路
送往迎來無益扵聖敎爾臣乆為百姓實委知之陛下
欲令天下黎庶知陛下夙興夜寐憂勤政化不可得也
故臣以陛下大失在扵此也夫欲正其末者必先端其
本清其流者必先潔其源自然之符也國家兹弊亦已
乆矣今陛下若不重選此使貴得其人天下黎元必以
為陛下尚行尋常之政不能草此弊也則賢人必不出
貪吏必得志惸獨必哀吟天下百姓無荷賴扵陛下此
使也臣不勝有䫟䫟陛下與宰相更妙選朝廷百官使
有威重名節為衆人所推者陛下囙大朝見親御正殿
集百寮公𡖖設禮儀以使者之禮見之扵是告以出使
之意殷勤儆識無敢㦯𠎝遂授以旌莭而發遣之先自
京師而訪豺狼然後攬轡登車以清天下若如是臣必
知陛下聖敎不旬月之間天下家見而户習也昔堯舜
氏不下席而天下理者盖黜陟幽明䏻折中爾今陛下
方開中興之化建萬代之功天下瞻望兾見聖政此之
一使是陛下為政之大端也諺曰欲知其人觀其所使
不可不慎也若陛下必知不可得其人則不如不出使
出使煩數無益扵化但勞天下之人是猶烹小鮮而数
撓之爾伏惟陛下察照
牧宰
臣伏惟陛下當今所共理天下欲致太平者豈非宰相
與諸州剌史縣令邪陛下若重此而治天下乎臣見天
下理也若陛下輕此而理天下乎臣見天下不得理也
何者宰相陛下之腹心剌史縣令陛下之手足未有無
腹心手足而能獨理者也臣𥨸觀當今宰相已畧得其
人矣獨剌史縣令陛下獨甚輕之未見得其人是以腹
心雖安而手足猶病而天下至今所以未有大利尔臣
𥨸惟剌史縣令之職實陛下政敎之首也陛下布徳澤
下明詔将示天下百姓必待剌史縣令為陛下謹宣之
故得其人則百姓家見而户聞不得其人但委棄有司
而掛墙壁爾陛下欲使家興禮譲吏朂清勤不重選剌
史縣令将何道以致之邪愚臣𥨸見陛下未有舟檝而
欲濟河河不可濟也臣比在草茅為百姓乆矣剌史縣
令之化臣實委知國之興衰莫不在此職也何者一州
得賢明剌史以至公循良為政者則千萬家頼其福若
得貪暴剌史以徇私苛雹為政者千萬家受其禍矣夫
一州禍福且如此况天下之衆豈得勝道㢤故臣以為
陛下政化之首國之興衰在此職者也臣伏見陛下憂
勤政理欲安天下百姓無使疾苦然猶未以剌史縣令
為念何可得哉臣何知陛下未以剌史縣令為念𥨸見
吏部選人補一縣令如補一縣尉爾但以資次攷苐從
官逰㦄即補之不論賢良徳行可以化人而投擢見用
者縱吏部待郞時有知此弊而欲超越用人則天下小
人巳囂然相謗矣所以然者習扵常而有驚恠也所以
天下庸流莫不能得為縣令庸流一雜賢不肖莫分但
以為縣令庸流資次為選不以才能任職所以天下凌
遲百姓無由知陛下聖徳勤勞夙夜之念但以愁怨以
為天子之令遣如此也自有國來此弊㝡深而未能除
也豈不甚甚下一有可惜二字㢤昔漢宣帝有言曰朕之所共理
天下者豈非良二千石乎故宣帝之時能委任矣伏䫟
陛下與宰相深知妙選以救正此弊使天下之人稍得
以安臣有計然甚鄙近來能著扵書䫟陛下興念與明
宰相圖之以安天下幸甚幸甚
人機
臣聞天下有危機禍福囙之而生機静則有福機動則
有禍天下百姓是也夫百姓安則樂其生不安則輕其
死軽其死則無所不至也故曰人不可使窮窮之則姦
宄生人不可数動動之則灾變起姦妙宄不息灾變日興
叛逆𡸁舋天下亂矣當今天下百姓雖未窮困軍旅之
弊不得安者向五六年矣夫妻不得相保父子不得相
養自劍以南爰至河隴秦凉之間山東則有青徐曺汴
河北則有滄瀛恒趙莫不㦯被飢荒㦯遭水旱兵役轉輸
疾疫死亡流離分散十至四五可謂不安矣幸得陛下
以仁聖之㤙憫其失業所在邉境有兵戰之役一切且
停遂使窮困之人尚得與妻子相見父兄相保各復其
業獲以救窮人心稍安殆半年矣天下可謂幸甚愚
𥨸賀陛下得天下之機能宻静之非陛下至聖大明不
能如此也愚臣今所以為陛下更論天下之危機者恐
将相有貪夷狄之利又説陛下以廣地彊武爲威謀動
甲兵以事邉塞陛下或未知天下有危機萬一聴之臣
懼機失禍搆則天下有不可柰何也詩不云乎人亦勞
止范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故臣䫟陛下垂衣裳
修文徳去刑罰勸農乗以息天下之人務與之共安然
後使遐荒蠻夷自知中國有聖人重譯而入貢愚臣𥨸
以為當今天下之大計也伏惟陛下念之近者隋煬帝
不知天下有危機自以為威徳廣大欲建萬代之業動
天下之衆殫萬人之力兵授相仍轉輸不絶北討胡貊
東伐遼人扵是天下百姓窮困人不堪命機動禍搆遂
丧天下此是不知天下有危機而信貪侫之臣兾收夷
狄之利卒以㓕亡者也隋氏之失可以殷鑒豈不大㢤
伏惟陛下察之國家所伐吐蕃有大失䇿中國之衆半
天下受其弊然遂事不諌當復何言陛下不以臣愚芻
蕘可採一賜𠮥臣至玉陛得以口論天下幸甚
臣子昻言臣本下愚未知大體今月十六日特奉㤙勑
賜臣𥿄筆遣于中書言天下利害天之降命敢不對揚
而孤負聖㤙萬一無補死罪死罪謹率愚見封進以聞
塵聴玉階伏関累息臣子昻誠惶誠𢙢頓首頓首謹言
上西蕃邉州安危事三條
臣聞聖人制事貴扵未亂所以用成功光濟天下大業
臣伏見國家頃以北蕃九姓亡叛有詔出師討之田楊
名發金山道十姓諸兵自西邉入臣聞十姓君長奉詔
之日若報私讎莫不為國家克翦㐫醜遂數年之内自
率兵馬三萬餘騎經途六月自食私粮誠是國家威徳
早申蕃戎得効忠赤今者軍事已畢情䫟入朝國家乃
以其不奉璽書妄破囬紇部落責其專擅不許入朝便
扵凉州發遣各還蕃部臣愚見𥨸為國家危之深𢙢此
等自兹成隙何以言之國家所以制有十姓者本為九
姓大歸服聖朝十姓𢕄弱勢不能動故所以委命臣妾
為國忠良今者九姓叛亡北蕃䘮亂君長無主莫知所
歸囬紇金水又被殘破磧北諸姓已非國家所有今欲
掎角亡叛雖将邉疆惟𠋣金山諸蕃尚本傳作共為形勢有
司不察此理乃以田楊名妄破囬紇之罪坐及十姓諸
豪拒而遣還不許朝覲臣愚以為非善御戎狄制扵未
亂之長䇿也夫蕃戎之性人面獸心親之則順疑之則
亂盖易動難安古所莫制也今阻其善意逆其歡心古
人所謂放虎遺患不可不察自臣昨扵甘州日見金山
軍首領擬入朝者自蕃中至已負其功見燕軍漢兵不
多頗有驕色察其志意所望殊髙與其言宴又詞多不
順今更不許入朝謁疑以罪與囬紇部落復為大讎此
則内無國家親信之㤙外有囬紇報讎之患懐不自安
烏駭狼顧亡叛沙漠則河西諸蕃𢙢非國家所有且夷
狄相攻中國之福今囬紇已破既往難追十姓無罪不
宜自絶今若妄破囬紇有司止罪揚名在扵蕃情足以
為慰十姓首領國家理合覉縻許其入朝實為得計今
北蕃既失虜不自安廟勝之䇿良𢙢未爾事既機速伏
乞早為圖之
臣伏見今年五月勑以同城權置安北府此地逼漬磧南
口是制匈奴要衝國家守邉寔得上䇿臣在府日𥨸見
磧北歸降突厥已有五千餘帳後之来者道路相望又
甘州先有降户四十餘帳奉勑亦令同城安置磧北丧
亂先被饑荒塗炭之餘無所依仰國家開安北府招納
歸降誠是聖恩洪流覆育戎狄然臣𥨸見突厥者莫非
傷殘羸餓並無人色有羊馬者百無一二然其所以携
㓜扶老逺耒歸降實将以國家绥懐必有賑贍兾望㤙
覆獲以安存故其來者日以益衆然同城先無儲畜雖
有降附皆未復矜蕃落嗷嗷不免飢餓所以時有刼掠
自相屠戮君長既不能相制以此盜亦稍多甘州頃者
抄𥨸尤甚今安北府見有官羊及牛六千頭口兵粮粟
麦萬有餘碩安北初置庶事草創孤城兵少未㝎威懐
國家不贍恤來降之徒空委此府安撫臣𢙢降者日衆
盜者日多戎虜桀黠必為禍亂夫人情莫不以乗生為
𢚩今不以此粟麥不以此羊牛大爲其餌而不救其死
人無生路安得不為群盗乎群盗一興則安北府城必
無全理府城一壊則甘凉已北恐非國家所有後為邉
患禍未可量是乃國家故誘其為亂使其為賊非謂綏
懐經遠之長策也且磧北諸蕃今見大亂亂而思理生
人大情國家既開綏撫之思廣置安北之府將理其亂
者以慰喻諸蕃取亂存亡可謂聖圖弘遠矣然時則為
得事則未行何者國家來不能懐去不能制空竭國用
為患于邊取亂之策有失于此况夷狄代有其雄與中
國抗行自古所病倘令今有勃起遂雄于邊招集遺昔
𠬧强撫弱臣恐喪亂之衆必有景從此亦國家之大機
不可輕而失也機事不宻則必害成聖人之至誡今北
蕃未定降者未安國家不早為良圖恐坐而生變乞得
命奏指陳其利害邊境幸甚幸甚
臣𥨸見河西諸州地居邊遠左右冠賊並當軍興頃年
已來師旅未靜百姓辛苦殆不堪役公私儲蓄足可憂
嗟頃至凉州問其倉貯惟有六萬餘石以支兵防纔周
今歲雖云屯田𠬧者猶在此外略問其數得亦不多今
國家欲制河西定戎虜此周不足未可速圖又至甘州
責其糧數稱見在所貯積者四十餘萬石今年屯𠬧猶
不入計臣觀其衝要視其山川信是河西扼喉之地今
北當九姓南逼吐蕃二虜奸囘凶猾未測朝夕警固頗
有窺觎甘州地廣糧多左右受敵其所管户不滿三千
堪勝兵者不足百数屯田廣遠倉蓄狼籍一虜為盜恐
成大憂凉府雖曰雄藩其實巳甚虚竭夷狄有變不堪
軍興以河西諸州又自守不足今𤓰肅鎮防禦仰食甘
州一旬不給便至飢餒然則河西之命今並懸于甘州
矣此機一失深足憂危又得甘州狀稱今年屯𠬧用為
善熟為兵防數少百姓不多屯田廣逺𠬧獲難遍時節
旣過遂有凋固所以三分𠬧不過二人力又少未入倉
儲縱巳𠬧刈尚多在野臣伏惟吐蕃桀黠之虜自為邊
㓂未𡮢敗衂頃緣其國有亂君臣不和又遭天災戎馬
未盛所以數求和好寢息邊兵其實本畏國家乗其此
𡚁故卑辭詐偽苟免天誅今又聞其贊普巳擅國權上
下和好兵久不出其意難量比者國家所以制其不得
東侵實由甘凉素有蓄積士馬强盛以扼其喉故其力
屈勢不能動今則不然甘州倉糧積以萬計兵防鎮守
不足威邉若使此虜探知潛懐逆意縱兵大入以冦甘
凉雖未能刼掠士人圍守城邑但燒甘州蓄積蹂踐諸
屯臣必知河西諸州國家難可復守也此機不可一失
一失之後雖賢聖之智亦無奈何臣愚不習邊事𥨸謂
甘州宣便加兵内得營農外得防盜甘州委積必當更
倍何以言之甘州諸屯皆因水利濁河溉灌良沃不待
天時四十餘屯並為奥壤故每𠬧獲常不減二十萬但
以人功不俻猶有荒蕪今若加兵務窮地利𡻕三十萬
不為難得國家若以此計為便遂即行之臣以河西不
出數年之間百萬之兵食無不足而致倉廪既實邉境
又疆則天兵所臨何求不得管仲云聖人用無窮之府
積不涸之倉事非霊言也
陳伯玉文集卷第八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