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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玉文集卷第四
新都楊春重編
射洪楊澄校正
表
為李卿讓本官表
臣某言伏奉月日恩勑依𦾔授臣中大夫守司農卿臣
枯骨再生更蒙寵命魂魄競越不知所圖云云臣寔庸
愚本無名節庇身公族𥨸軒冕之餘假翼宗枝濫衣冠
之末囙循寵服累㦄榮班素飡之責每深効拙之勤未
補横被逆賊徐敬真以私讐架禍誣臣云與叔李逸交
通逆竪獄官執法寘以極形臣𦝫領之誅已〓灰粉泉
壤之魄分隔幽㝠不圖天地之恩再生枯骨日月之照
曲被幽泉察臣非辜慜臣無罪不牽文法之議特垂赦
宥之慈蝼蟻微軀復得全活自非陛下克明克聖至徳
至仁臣之魂骸不保今日臣免死為幸豈敢期榮陛下
重加寵章還臣舊職典司宗伯以睦周親愚臣胡顏敢
冐朝典況臣叔孝逸推使未逥在扵愚臣更須待罪安
敢私職以玷國章伏乞天息照臣愚懇不勝感戴生榮
之至云云
為陳舎人譲官表
臣某言伏奉今月曰詔書以臣為鳳閤舎人榮命自天
寵章非次祗奉惶越顛沛失圖中謝臣以諸生官不期
逹徒以時逢昭泰迹忝周行非有君子瑚璉之材通儒
青紫之秀已得評刑北寺執憲南臺鷞鳩之政無聞騐
馬之榮巳極陛下天飛踐祚雲紀命官陽舘初開庶政
惟始金章玉式兄恃其人如臣疲駑冝所遐棄豈圖尚
矜庸劣昭覩欽明任同信臣寵優時軰預叅詳拾詔獄
叨獎渥拾宸階省已循躬實知非分陛下不以榮過其
量職越其才遂欲超絕親賢恭掌樞要司言鳳綍揮翰
龍池愚臣何人敢冐天造臣聞紫機務重青鎖任隆位
匪其人政由有闕臣才無經濟識昧典章将何以光賛
帝猷奉楊休命物無異議政允其中臣雖小人必知不
可何況乎君子豈曰䏻賢伏望妙選時英旁求衆議僉
曰惟允以弼良圖愚臣懇誠非敢飾譲
為司刑𡊮卿譲官表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勑授臣某官祗拜寵光魂首飛越
中謝臣聞王者敬慎懋在典刑天下允平取兹廷尉苟
非其任法不霊行臣本庸微名術無紀皆縁際會昭遇
盛明謬得揚㦄簪徽陪奉鴛鷺綢繆榮禄荏苒平時毫
髮之功無聞扵官守素飡之責每積扵公朝何𡮢不悚
迫惟憂夙夜祗畏而天恩方被寵命仍加復䝉玺誥之
榮驟覩銀章之貴永言非㨿稽首知慙伏惟神皇陛下
恭已受圖任賢興化方其合符皇極代理天工臣亦何
人敢妨賢路伏見某官弱冠登仕早有能名每以清白
洗心不為寒温變節誠使榮加天寵職察雲司必能利
用文明哀矜庶獄弼成五教無謝拾虞臣典載三墳允
諧扵周議愚臣暗昧不識大猷請乞以所授官譲與某
官庶使官允其才名不失實聖明有得人之盛愚臣無
冐責之譏實在聖慈鑒非虚謬
為張著作謝父官表
臣某言臣父某守官不謹獲罪自躬犯非清𤎉法宜不
赦實由臣為子不孝使父䧟刑天恩不肅嚴科放全首
領臣得父子相見已是非圖豈謂天澤無涯更垂休命
臣父子兄弟免罪從榮載惶載殞寔慶寔躍中謝臣父
子凡品守道幽微天恩矜憫見垂采錄叨承恩幸厠列
陪臣自侍奉已來扵今十有八載雖業藝無紀勞勩不
聞小心恭勤實免愆過明明昊天實昭實察不敢有二
不敢有私夙夜兢兢祗惕若厲所以父母兄弟皆猗恩
私叨職謬官並預供奉摩頂至趾豈足上酬愚臣兢兢
實慙實悚不意臣父衰耄恃寵忘公貪潤微財取犯朝
憲應是臣不忠不孝事父無良廉耻不羞譏諌有𨶔遂
使䧟扵刑法有玷國章臣之萬死無補此責刻肌刻骨
泣血泣天恨負聖恩以媿朝列臣宜代父䝉罪自殞𨶔
庭不合偷安尚求苟免誠以天波昭洗得更自新所以
忍垢偷生剋躬自勵期効萬一補過酬恩灰軀糜骨以
甘心䫁伏惟神皇陛下恩同父母矜照懇誠信其赤心
實有聲竭云云
為資州鄭使君譲官表
臣某言伏奉月曰制以臣為資州刺史恭承璽命祗拜
寵章匪服知慙循榮如失中謝臣學慙名術才乏噐能
而寳厯逢時金章坐忝題輿佐嶽無展驥之庸剖竹專
城闕懸魚之化坐嘯徒積主諾空慙伏惟陛下草命開
基造天立極方且弘宣帝典大啟皇猷而四岳觀風不
虗其任六條班政允属其才臣疲朽已侵循良以昧将
何式光刺舉允恊得人伏䫁愽選英才克諧金議使人
光理政洽惟良大周之命惟新愚臣之責攸息其所譲
人具如别状
為武奉御謝表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詔書以臣為尚食奉御肅恭休命
祗拜寵章榮慶既榮慙荷交集臣才虧琢玉學昧籯金
徒以席寵葭莩容光曰月叨承雲渥既廣天工而策更
恩昇位非徳舉無階而進坐致扵青霄有慶方來載光
扵朱𥿈臣聞瑶庭任切攸稱六尚之榮玉食禮尊寔緫
八珍之貴臣術慙縁鸖業匪豢龍将何致羙瓊芳式和
金鼎鴻私曲被殊寵降臨天命既不可違聖恩允宜祗
戴循涯揣分實所非圖
為王美暢謝兄官表
臣某言臣兄某前某官特蒙恩詔擢授豫州司馬未及
赴任即以某月日改毫州司馬再三策命叨荷恩私在
臣宗門實為慶幸中謝臣兄自觧巾従仕三十餘年五
為懸宰三遷州佐政皆通顯職實恭勤直道在公有終
始之節平心應物無造次之𠎝在扵周行頗蒙推薦近
属虺貞搆逆惑亂豫州詿誤平人自貽梟滅陛下憫荊
河之俗遭此無辜弔汝濆之人使其招慶以為奉揚皇
化者必籍其才撫馭窮人者亦資有德臣兄貞固濫承
天獎遷授豫州在扵天恩實為超擢今者未及赴任復
降授亳州重疊承恩飜同貶降朝廷體例實亦為尤臣
兄弟叨榮温𥩈非㨿天慈改授不合冒聞但以始者承
恩蒙越抽擢今有何過遂同左遷區區懇誠輙敢祈訴
天澤伏䫟星慈有裕降昭漿之恩臣兄竭忠獲展才之
地小臣死曰猶生之年
為金吾将軍陳令英請免官表
臣某頓首死罪上言臣聞軍政不减春秋責帥故楊于
之亂魏絳致職所以國有明賞下無濫功臣幸以常才
文武兼𨶔始年十八投筆従戎西踰流沙東絕蒼海南
征北伐無所不至席寵門緒忝迹斬墀属高宗崇德深
仁孝理天下以臣祖父兄弟一門五人皆伏節盡忠身
死王事遂超臣不次授原州都督臣時年三十二職𠔥
五印榮絕一時階縁此恩累忝藩翰持節紇部前後八
州皆居塞垣當賊衝要國之重寄莫與臣比雖無長策
䘏戎伏胡恭守朝章保完免失属陛下大聖矜老容愚
不以臣駑法更加寵命授以青紫遣督幽州休胡搆凶
王師出討士馬雲集軍務星繁粮饋戈甲動以億計臣
無田疇鄉導之策又乏杜預度支之才空竭疲單晝夜
不息以勤補拙首尾三年弥縫闕漏幸無𠎝乏張玄遇
等不謹師律賊得乗機遂敢長驅燕垂深入趙際臣又
無李牧東胡之畧寔媿吳起西河之守使凶狡斂𣤸遂
擾邊甿論之國憲合刎頸謝罪陛下又不以臣為辜更
授清邉軍副大㧾管五月恩制六月到軍逆虜天亡臣
又無効至於軍功戰籍敘勲㝎勞副職日淺未及精覆
大兵旋旆玉師獻功而漢庭将軍未聞辭第雲中太守
巳論增級令乃竊功謬賞有忝朝章忠誠殉節不昭國
議實由臣濫其職任過其才上不能允副聖心中不能
匡正戎律傍招物議有紊軍容臣罪何迯孰執其咎伏
䫟乞賜骸骨貶歸私第式清朝序永覩師貞不勝惶懼
制曰卿出鎮窮塞作牧葪門雖無破陣之功終有捍
城之効且膺巡警未可懸車
為副大總管屯營大将軍謝表二首
臣聞玁狁不恭周王致其大戮将軍失律漢得被其嚴
刑未有逆命驕天而逋舋鼓之罸亡師沮衆遂寬載社
之誅伏惟天册金輪皇帝陛下肅恭上帝子育群生萬
國所以宅心百蛮由其屈膝而契丹凶狡敢竊邉陲毒
虐生靈暴殄天物皇兵順伐仗仁義以共行窮寇姦面
憑險阻而猶闘臣等仁𧇊聖略智昧詭圖遂以熊羆之
師挫扵犬羊之旅誠合結纓軍壘祗罪國章陛下以𡊪
舜深仁且緩三苗之伐禹湯罪已不與萬方之辜遂得
齒劍餘魂更参授鉞之任死绥之魄復同挾纊之㤙四
夷義以來蘇三軍感而抃舞痍瘡再起俘馘是圖将士
同心誓雪孟明之恥殤魂共憤思亢杜面之讎臣等殉
義忘心報恩惟死不任感激慶戴云云
謝衣表
臣今月曰千騎田楷至伏奉息勑賜臣紫衫旱衫袴等
一副臣萬死骷骨垂朽蒙榮載戰載殞肝心塗地中謝
臣以駑朽叨承重任憑奉聖畧誅討元凶實合震曜天
威俘斬逆首而智力淺短進退無規被王孝傑陷鋒于
前臣則接戰扵後躬先士卒苦闘山林自辰至酉殺賊
無𢾗嵓各峻狭車乗相閻旋被孝傑敗兵面相衝突逆
賊乘便衆龍臣軍士卒被傷子将多死臣決命争首䧟
陣摧兇日暮兵疲瘡痍相半鳥散山谷人無闘心臣獨
無依遂失師律即欲刎頸陣下委骨顯誠寔恐身死冠
傷未雪國耻所以含垢忍辱圖死𨶔庭今月六曰至断
州即囚繋嶽户延到戢魄唯待嚴刑湯鑊在前分委灰
土豈謂天慈矜鑒回憲増榮以其伏鎖之魂更辱賜衣
之寵煩𡨚踊躍載兢載惶泣血𡮢膽誓復國讎刻骨刻
肌敢忘天造不勝巳死再生感戴欣躍之至
為建安王破賊表
臣某言今月曰得遼東都督高仇須等月曰破逆賊契
丹孫萬斬等一十一陣露布并捉得生口一百人送至
軍前事三軍慶快不勝踴躍臣聞天之所棄雖暴必亡
人之共讎在逺彌戮況凶羯遺醜未及犬羊固作孽以
招誅自辜恩而取滅伏惟陛下威加四海子育百蠻鬼
神尚不敢違凶狡豈能逊罪逆賊萬斬等天奪其魄坐
自為殃仇湏等謹奉廟謀逺憑國計短兵終接群逆銷
亡返風迴烟薰睛掩目此乃天威潛運神道宻周豈止
人謀抑由靈助今盡滅殃病孽固折服肌灾兼至凋弊
曰滋未加天兵應自糜爛臣訓勵士馬今月尅行大軍
一臨凶冠必殄獻俘在即拜𨶔有期預喜承恩思勝慶
賀
為河内王等論軍功表
右金吾衛大将軍兼檢校洛州長史河内郡王臣懿宗
加爵一等勲五轉司賓卿兼羽林大将軍建安郡王攸
宜加爵一等勲七轉臣某等言伏奉月曰制書錄臣等
在軍微功特加前件勲封嘉命聿至寵渥載優伏對慙
魂殞首顛越云云臣聞古者名将先士卒而後身故其
功勸末世庸将窮人力以寵巳故其政乖然則簞醪投
河三軍告酔刑印在手萬夫以離夫與衆共功專已獨
利成敗之理興亡繼焉賞者國之大事故不可忽曰者
林胡搆孽敢辭燕陲陛下徵義兵誅不道天下士庶焱
集星馳皆忘身憂國紓禍却難至扵躬先矢石血塗草
莽冒難險厯寒温氣騰青雲精貫白曰誠亦勤矣雖則
聖靈威武逆虜自减然士卆戮力亦盡其勞今大功未
酬衆議猶在而臣等駑怯偎加先封臣等不能折衝虜
庭還師椎席今坐加茅土之賜以先将士之勤使鶻冠
虎臣将何以勸今戰士㽞滯扵外府軍吏咨嗟扵下寮
臣䒭胡顏敢冐天造夫賞一勸百猶恐未孚利一阻萬
其弊誰救爵命不可以招謗國章不可以假人伏願天
光俯廻昭發軍禮請以臣䒭前件勩封廻受戰亡人及
立功将士等上以明國之大賞下以雪臣等謬功使人
悦亡勞士感知死然後兵可訓勵賊可誅屠此誠國之
元經不可苟而利者臣等不勝區區
為建安王謝借馬表
臣攸宜言伏奉聖慈勑借臣廐馬四疋星旗方列天馬
忽来祗拜恩榮抃躍兼集臣名慙白馬陣昧青龍徒憑
廟勝之威𥨸緫元戎之首皇師以露凶羯未孚方欲親
負干戈身先士卒金山深入期突厥之功玉壺遂臨叨
得駿之賜昔開東道今見西来感燕骨而長鳴君恩罔
報向翔雲而驤首蹋頓方擒坐馳千里寔愧三軍𠖥貴
非圖榮多増懼
奏白鼠表
臣某言今月曰臣等令中道前軍㧾管王孝傑進軍平
州十九曰行次漁陽界晝有白鼠入營孝傑捕得籠送
者身如白雪目似黄金頸目跧伏帖若無氣将士同見
皆謂賊降之徵臣聞鼠者坎精孽胡之象穿窃為盜凶
賊之徒固合穴處野居宵行晝伏今白曰歸命素質伏
辜天亡之徵兆寔先露自孝傑發後再有賊中信來不
謀同詞皆云盡减病死親離衆潰匪朝即夕臣訓兵勵
勇取亂侮亡昔宋尅鮮卑蒼鵝入幕今聖威逺振白鼠
授營休形同符實如靈契亿在将士孰不歡欣執馘獻
俘期在不逺
為僧謝謂表
僧某言一昨預内道塲謂恩勑殊獎賜有褒称死罪死
罪某實專蒙昧于至道徒以早栖真寔委颠香縁遂以
濫越殊私光照寵渥曰者法宫聞道謂賜承恩叨玉塵
之榮預金閏之議遂得對揚真㑹咫尺天威徒有明恩
卒無断賛不能絕王倪之問以默夸詞息毗耶之言㝠
通得意天休光被曲見称楊羣議允懐猥忘其陋顧揣
涯分寔腼心顏将何翼亮緇徒發揮玄極以念嘉惠怵
惕惟憂載懐愚瞽而心况知愧無任慚荷之至
謝藥表
臣某言伏奉中使宣勑旨賜貧道藥緫若干味肅恭休
命敬受慚惶猥以眇身叨蒙大頼室殊方丈同問疾之
榮施等醫王感能仁之惠雖赭鞭神授未可比其英甤
赤斧仙圖固以謝其靈氣方将駐芥營魄蠲彼衰痾以
要上品之經将希大年之夀人微惠重荅施何階不勝
云云
為喬補闕論突厥表
臣某言臣以專蒙叨幸近侍陛下不以臣不肖特勑臣
攝侍御史監護燕然西軍臣自違闕庭厯涉秋夏徒居
邉徼無尺寸之功臣識暗劣孤負聖明然臣以在邉隅
夙夜勤灼莫不以蕃事為念俾按察之比以突厥離亂
事跡参驗委曲窮問徃來𥨸有以得其真莫不自為鯨
鯢递相吞食流離殘餓莫知所歸臣誠愚不識事機然
𥨸以徃古之變考驗扵今乃知天亡凶醜之時陛下收
功之曰然臣聞之難得易失者時也易遇難見者機也
聖人所貴者去禍扵未萌今陛下體上聖之資開太平
之化匈奴為中國之患自上代所苦以矣合天降其灾
以受陛下萬代之業在扵今時臣請以秦漢以來事跡
證明之伏願陛下少㽞聖聴尋繹省察天下幸甚臣聞
始皇之時併吞六國制有天下按劍叱咤八荒犇馳然
匈奴疆梁威不能服牧馬河内以侵邉疆始皇赫然使
蒙恬将四十萬衆北築長城回以逐胡取其河南之地
七百餘里當時燕齊海岱羸粮給費徭役煩苦人以不
堪故長城未畢而閭氏之戍已為其患二世而亡莫不
始扵事胡也至漢興高祖受命率群雄乘利便以三十
萬衆窘迫白登七曰被圍僅而獲免自是厯呂太后至
孝文帝單于傑驁益陵漢家文帝徒以遜詞致獻金帛
但求其善和而已不敢有圖賈誼所以哭之痛文帝以
天下盛而卑事戎狄以倒懸天下也景帝時邉受其患
于是漢武踐祚以承六代鴻業属乎文景玄黙之化海
内又安太倉之粟紅腐而不可食内庫之錢貫朽而不
可校財力雄富士馬精疆忿匈奴之驕慢将報先帝之
辱遂使王恢韓安國将三十萬衆以馬邑誘單于師出
徒費竟無毫髮之功扵是太命六師專以伐胡為務首
尾三十餘年中國騷然大受其弊至于國用不足軍興
不給租及六畜筭及舡車盗賊羣興京師起亂竟不能
制單于之命一曰而臣服之漢宗衰殘幾至覆社稷也
故漢武晚年猒兵草之弊乃下哀痛之詔罷輪臺之逰
封丞相為富民侯将以蘇中國也至宣帝代罕復出師
属匈奴数窮天降其禍虛閭權渠單于病死右賢王屠
耆堂代立骨肉大臣自不相服又立虛閭權渠子為呼
韓邪單于擊殺屠耆堂諸名王貴人各自分立為五單
于更相攻擊以至大亂殘虐死者計萬億數畜產耗减
十至八九人以飢餓相燔燒以求食于是寄命無所諸
名王貴人右伊祑訾且渠當户以下将兵五萬稽首來
降於北方晏然靡有兵草之事宜至哀平之際邊人以
安臣𥨸以此觀匈奴之形察天時之變盛衰存亡之機
事可見也然則匈奴不滅中國未可安卧亦明矣夫以
漢祖之畧武帝之雄謀臣勇将勢盛雷電窮兵黷武傾
天下以事之終不能屈一王服一國宣帝承襄竭之後
撫瘡痍之人不敢惕然有出師之意然而未有遺矢之
費而臣僕於單于之長者其故何哉盖盛衰有時理亂
有数故曰聖人储俻以待時是以正天下如拾遺陛下
肅恭神明德動天地今上帝降匈奴之灾孽遺陛下之
良時不以此時順天誅建大業使時過匈舅復興則萬
代為患雖後悔之亦不及矣古語曰天與不取反受其
咎今天意厚矣陛下豈可違之哉臣比在同城接居延
海西逼近淮南口其磧北突厥來入者莫不一一臣所
委察比者歸化首尾相仍携幼扶老已過數萬然而瘡
痍羸憊皆無人色饑餓道死頗亦相継先九姓中遭大
旱經今三年矣野皆赤地少有生草以此羊馬死耗十
至七八今所来者皆亦稍能勝致始得渡磧磧路既長
又無好水草羊馬回此重以死盡莫不掘野鼠食草根
或自相食以活喉命臣具委細問其磧北事皆異口同
辭又耆老云自有九姓來未曽見此飢餓之甚今者同
羅僕固都督早已伏誅為亂之元其自䘮滅其餘外小
醜徒侵暴自賊耳本無逺圖多獵葛復自相讎人被塗
炭逆順相半莫知所安回鶻諸部落又與金州橫相屠
戮群生無主號訴嗷嗷臣所以願陛下建大策行逺圖
大㝎北戎不勞陛下指揮之間事業可致則千載之後
邉鄙無虞中國之人得安枕而卧豈不在陛下断哉且
匈奴為中國患非獨秦漢之間臣𥨸惟先聖時衛公李
靖盖中國之一老臣徒籍先帝之威用妙勝之策當頡
利可汗全盛之曰同機遂便大破舅庭遂繫其侯王裂
其郡縣六十年将于今矣使中國晏然斥堠不警書之
唐史傳之無窮至今天下謂之為神况陛下統先帝之
業履至尊之位醜虜狂悖大亂邉陲皇天遺陛下以鴻
基之時陛下又得復先帝之跡德之大者其何以加若
失此機事以過徃使李靖竪子獨成千載之名臣愚𥨸
為陛下不取也伏見去月日勑令同城權置安北都護
府以招納亡判振匈奴之喉臣伏慶陛下見幾于萬里
之外得制匈奴之上策臣聞隗囂言漢光武見事于萬
里之外制敵應變未嘗有遺今陛下超然神鑒逺照寔
所謂聖明之見覩于無形也臣比住同城周觀其地利
又恃聞諳知山川者莫不悉俻其地東西及北皆是大
磧磧並石鹵水草不生突厥嘗所大入道莫過同城今
居延海澤接張液河中間堪營田處數百千頃水草畜
牧供巨萬又甘州諸屯犬牙相接見所畜粟麦積數十
萬田同水利種無不收運到同城甚省功費又居延河
海多有魚鹽此可謂强兵用武之國也陛下若調選天
下精兵采拔名将任以同城都護臣愚料之不用三萬
陛下大業不出數年可坐而取成臣比耒看國家興兵
但循扵常軌主将不遐士卒不練徒如驅沛人以戰耳
故臨陣對寇未嘗不先自潰散遂使夷狄乘利輕扵國
威兵愈出而事愈屈盖是國家自過計於敵尔故非小
醜能有異圖臣竊以為陛下今日不更為之圖以激勵
天下忠勇但欲以今日之兵今曰之将異收功扵異域
建業扵中興則臣之愚蒙必以為未可得也陛下即以
突厥為萬代之患則臣所言願加察若以夷狄荒服不
臣小人非所敢諌臣今監領後軍某等取某月即度磧
去計至某日及劉敬同謹當親按行磧計至此已來地
形及突厥滅亡之勢當審虛實續以聞奏伏願陛下省
臣此章為國大計儻萬有一可中者請與三事大夫熟
圖議之此亦萬代一時也伏願少留聖意閑暇念之天
下幸甚陛下採臣蒭蕘臣請執殳先驅為士卒啟行橫
行匈奴之庭歸報陛下臣死之日庶無遺恨不勝云云
陳伯玉文集卷第四
新都楊春重編
射洪楊澄校正
表
為李卿讓本官表
臣某言伏奉月日恩勑依𦾔授臣中大夫守司農卿臣
枯骨再生更蒙寵命魂魄競越不知所圖云云臣寔庸
愚本無名節庇身公族𥨸軒冕之餘假翼宗枝濫衣冠
之末囙循寵服累㦄榮班素飡之責每深効拙之勤未
補横被逆賊徐敬真以私讐架禍誣臣云與叔李逸交
通逆竪獄官執法寘以極形臣𦝫領之誅已〓灰粉泉
壤之魄分隔幽㝠不圖天地之恩再生枯骨日月之照
曲被幽泉察臣非辜慜臣無罪不牽文法之議特垂赦
宥之慈蝼蟻微軀復得全活自非陛下克明克聖至徳
至仁臣之魂骸不保今日臣免死為幸豈敢期榮陛下
重加寵章還臣舊職典司宗伯以睦周親愚臣胡顏敢
冐朝典況臣叔孝逸推使未逥在扵愚臣更須待罪安
敢私職以玷國章伏乞天息照臣愚懇不勝感戴生榮
之至云云
為陳舎人譲官表
臣某言伏奉今月曰詔書以臣為鳳閤舎人榮命自天
寵章非次祗奉惶越顛沛失圖中謝臣以諸生官不期
逹徒以時逢昭泰迹忝周行非有君子瑚璉之材通儒
青紫之秀已得評刑北寺執憲南臺鷞鳩之政無聞騐
馬之榮巳極陛下天飛踐祚雲紀命官陽舘初開庶政
惟始金章玉式兄恃其人如臣疲駑冝所遐棄豈圖尚
矜庸劣昭覩欽明任同信臣寵優時軰預叅詳拾詔獄
叨獎渥拾宸階省已循躬實知非分陛下不以榮過其
量職越其才遂欲超絕親賢恭掌樞要司言鳳綍揮翰
龍池愚臣何人敢冐天造臣聞紫機務重青鎖任隆位
匪其人政由有闕臣才無經濟識昧典章将何以光賛
帝猷奉楊休命物無異議政允其中臣雖小人必知不
可何況乎君子豈曰䏻賢伏望妙選時英旁求衆議僉
曰惟允以弼良圖愚臣懇誠非敢飾譲
為司刑𡊮卿譲官表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勑授臣某官祗拜寵光魂首飛越
中謝臣聞王者敬慎懋在典刑天下允平取兹廷尉苟
非其任法不霊行臣本庸微名術無紀皆縁際會昭遇
盛明謬得揚㦄簪徽陪奉鴛鷺綢繆榮禄荏苒平時毫
髮之功無聞扵官守素飡之責每積扵公朝何𡮢不悚
迫惟憂夙夜祗畏而天恩方被寵命仍加復䝉玺誥之
榮驟覩銀章之貴永言非㨿稽首知慙伏惟神皇陛下
恭已受圖任賢興化方其合符皇極代理天工臣亦何
人敢妨賢路伏見某官弱冠登仕早有能名每以清白
洗心不為寒温變節誠使榮加天寵職察雲司必能利
用文明哀矜庶獄弼成五教無謝拾虞臣典載三墳允
諧扵周議愚臣暗昧不識大猷請乞以所授官譲與某
官庶使官允其才名不失實聖明有得人之盛愚臣無
冐責之譏實在聖慈鑒非虚謬
為張著作謝父官表
臣某言臣父某守官不謹獲罪自躬犯非清𤎉法宜不
赦實由臣為子不孝使父䧟刑天恩不肅嚴科放全首
領臣得父子相見已是非圖豈謂天澤無涯更垂休命
臣父子兄弟免罪從榮載惶載殞寔慶寔躍中謝臣父
子凡品守道幽微天恩矜憫見垂采錄叨承恩幸厠列
陪臣自侍奉已來扵今十有八載雖業藝無紀勞勩不
聞小心恭勤實免愆過明明昊天實昭實察不敢有二
不敢有私夙夜兢兢祗惕若厲所以父母兄弟皆猗恩
私叨職謬官並預供奉摩頂至趾豈足上酬愚臣兢兢
實慙實悚不意臣父衰耄恃寵忘公貪潤微財取犯朝
憲應是臣不忠不孝事父無良廉耻不羞譏諌有𨶔遂
使䧟扵刑法有玷國章臣之萬死無補此責刻肌刻骨
泣血泣天恨負聖恩以媿朝列臣宜代父䝉罪自殞𨶔
庭不合偷安尚求苟免誠以天波昭洗得更自新所以
忍垢偷生剋躬自勵期効萬一補過酬恩灰軀糜骨以
甘心䫁伏惟神皇陛下恩同父母矜照懇誠信其赤心
實有聲竭云云
為資州鄭使君譲官表
臣某言伏奉月曰制以臣為資州刺史恭承璽命祗拜
寵章匪服知慙循榮如失中謝臣學慙名術才乏噐能
而寳厯逢時金章坐忝題輿佐嶽無展驥之庸剖竹專
城闕懸魚之化坐嘯徒積主諾空慙伏惟陛下草命開
基造天立極方且弘宣帝典大啟皇猷而四岳觀風不
虗其任六條班政允属其才臣疲朽已侵循良以昧将
何式光刺舉允恊得人伏䫁愽選英才克諧金議使人
光理政洽惟良大周之命惟新愚臣之責攸息其所譲
人具如别状
為武奉御謝表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詔書以臣為尚食奉御肅恭休命
祗拜寵章榮慶既榮慙荷交集臣才虧琢玉學昧籯金
徒以席寵葭莩容光曰月叨承雲渥既廣天工而策更
恩昇位非徳舉無階而進坐致扵青霄有慶方來載光
扵朱𥿈臣聞瑶庭任切攸稱六尚之榮玉食禮尊寔緫
八珍之貴臣術慙縁鸖業匪豢龍将何致羙瓊芳式和
金鼎鴻私曲被殊寵降臨天命既不可違聖恩允宜祗
戴循涯揣分實所非圖
為王美暢謝兄官表
臣某言臣兄某前某官特蒙恩詔擢授豫州司馬未及
赴任即以某月日改毫州司馬再三策命叨荷恩私在
臣宗門實為慶幸中謝臣兄自觧巾従仕三十餘年五
為懸宰三遷州佐政皆通顯職實恭勤直道在公有終
始之節平心應物無造次之𠎝在扵周行頗蒙推薦近
属虺貞搆逆惑亂豫州詿誤平人自貽梟滅陛下憫荊
河之俗遭此無辜弔汝濆之人使其招慶以為奉揚皇
化者必籍其才撫馭窮人者亦資有德臣兄貞固濫承
天獎遷授豫州在扵天恩實為超擢今者未及赴任復
降授亳州重疊承恩飜同貶降朝廷體例實亦為尤臣
兄弟叨榮温𥩈非㨿天慈改授不合冒聞但以始者承
恩蒙越抽擢今有何過遂同左遷區區懇誠輙敢祈訴
天澤伏䫟星慈有裕降昭漿之恩臣兄竭忠獲展才之
地小臣死曰猶生之年
為金吾将軍陳令英請免官表
臣某頓首死罪上言臣聞軍政不减春秋責帥故楊于
之亂魏絳致職所以國有明賞下無濫功臣幸以常才
文武兼𨶔始年十八投筆従戎西踰流沙東絕蒼海南
征北伐無所不至席寵門緒忝迹斬墀属高宗崇德深
仁孝理天下以臣祖父兄弟一門五人皆伏節盡忠身
死王事遂超臣不次授原州都督臣時年三十二職𠔥
五印榮絕一時階縁此恩累忝藩翰持節紇部前後八
州皆居塞垣當賊衝要國之重寄莫與臣比雖無長策
䘏戎伏胡恭守朝章保完免失属陛下大聖矜老容愚
不以臣駑法更加寵命授以青紫遣督幽州休胡搆凶
王師出討士馬雲集軍務星繁粮饋戈甲動以億計臣
無田疇鄉導之策又乏杜預度支之才空竭疲單晝夜
不息以勤補拙首尾三年弥縫闕漏幸無𠎝乏張玄遇
等不謹師律賊得乗機遂敢長驅燕垂深入趙際臣又
無李牧東胡之畧寔媿吳起西河之守使凶狡斂𣤸遂
擾邊甿論之國憲合刎頸謝罪陛下又不以臣為辜更
授清邉軍副大㧾管五月恩制六月到軍逆虜天亡臣
又無効至於軍功戰籍敘勲㝎勞副職日淺未及精覆
大兵旋旆玉師獻功而漢庭将軍未聞辭第雲中太守
巳論增級令乃竊功謬賞有忝朝章忠誠殉節不昭國
議實由臣濫其職任過其才上不能允副聖心中不能
匡正戎律傍招物議有紊軍容臣罪何迯孰執其咎伏
䫟乞賜骸骨貶歸私第式清朝序永覩師貞不勝惶懼
制曰卿出鎮窮塞作牧葪門雖無破陣之功終有捍
城之効且膺巡警未可懸車
為副大總管屯營大将軍謝表二首
臣聞玁狁不恭周王致其大戮将軍失律漢得被其嚴
刑未有逆命驕天而逋舋鼓之罸亡師沮衆遂寬載社
之誅伏惟天册金輪皇帝陛下肅恭上帝子育群生萬
國所以宅心百蛮由其屈膝而契丹凶狡敢竊邉陲毒
虐生靈暴殄天物皇兵順伐仗仁義以共行窮寇姦面
憑險阻而猶闘臣等仁𧇊聖略智昧詭圖遂以熊羆之
師挫扵犬羊之旅誠合結纓軍壘祗罪國章陛下以𡊪
舜深仁且緩三苗之伐禹湯罪已不與萬方之辜遂得
齒劍餘魂更参授鉞之任死绥之魄復同挾纊之㤙四
夷義以來蘇三軍感而抃舞痍瘡再起俘馘是圖将士
同心誓雪孟明之恥殤魂共憤思亢杜面之讎臣等殉
義忘心報恩惟死不任感激慶戴云云
謝衣表
臣今月曰千騎田楷至伏奉息勑賜臣紫衫旱衫袴等
一副臣萬死骷骨垂朽蒙榮載戰載殞肝心塗地中謝
臣以駑朽叨承重任憑奉聖畧誅討元凶實合震曜天
威俘斬逆首而智力淺短進退無規被王孝傑陷鋒于
前臣則接戰扵後躬先士卒苦闘山林自辰至酉殺賊
無𢾗嵓各峻狭車乗相閻旋被孝傑敗兵面相衝突逆
賊乘便衆龍臣軍士卒被傷子将多死臣決命争首䧟
陣摧兇日暮兵疲瘡痍相半鳥散山谷人無闘心臣獨
無依遂失師律即欲刎頸陣下委骨顯誠寔恐身死冠
傷未雪國耻所以含垢忍辱圖死𨶔庭今月六曰至断
州即囚繋嶽户延到戢魄唯待嚴刑湯鑊在前分委灰
土豈謂天慈矜鑒回憲増榮以其伏鎖之魂更辱賜衣
之寵煩𡨚踊躍載兢載惶泣血𡮢膽誓復國讎刻骨刻
肌敢忘天造不勝巳死再生感戴欣躍之至
為建安王破賊表
臣某言今月曰得遼東都督高仇須等月曰破逆賊契
丹孫萬斬等一十一陣露布并捉得生口一百人送至
軍前事三軍慶快不勝踴躍臣聞天之所棄雖暴必亡
人之共讎在逺彌戮況凶羯遺醜未及犬羊固作孽以
招誅自辜恩而取滅伏惟陛下威加四海子育百蠻鬼
神尚不敢違凶狡豈能逊罪逆賊萬斬等天奪其魄坐
自為殃仇湏等謹奉廟謀逺憑國計短兵終接群逆銷
亡返風迴烟薰睛掩目此乃天威潛運神道宻周豈止
人謀抑由靈助今盡滅殃病孽固折服肌灾兼至凋弊
曰滋未加天兵應自糜爛臣訓勵士馬今月尅行大軍
一臨凶冠必殄獻俘在即拜𨶔有期預喜承恩思勝慶
賀
為河内王等論軍功表
右金吾衛大将軍兼檢校洛州長史河内郡王臣懿宗
加爵一等勲五轉司賓卿兼羽林大将軍建安郡王攸
宜加爵一等勲七轉臣某等言伏奉月曰制書錄臣等
在軍微功特加前件勲封嘉命聿至寵渥載優伏對慙
魂殞首顛越云云臣聞古者名将先士卒而後身故其
功勸末世庸将窮人力以寵巳故其政乖然則簞醪投
河三軍告酔刑印在手萬夫以離夫與衆共功專已獨
利成敗之理興亡繼焉賞者國之大事故不可忽曰者
林胡搆孽敢辭燕陲陛下徵義兵誅不道天下士庶焱
集星馳皆忘身憂國紓禍却難至扵躬先矢石血塗草
莽冒難險厯寒温氣騰青雲精貫白曰誠亦勤矣雖則
聖靈威武逆虜自减然士卆戮力亦盡其勞今大功未
酬衆議猶在而臣等駑怯偎加先封臣等不能折衝虜
庭還師椎席今坐加茅土之賜以先将士之勤使鶻冠
虎臣将何以勸今戰士㽞滯扵外府軍吏咨嗟扵下寮
臣䒭胡顏敢冐天造夫賞一勸百猶恐未孚利一阻萬
其弊誰救爵命不可以招謗國章不可以假人伏願天
光俯廻昭發軍禮請以臣䒭前件勩封廻受戰亡人及
立功将士等上以明國之大賞下以雪臣等謬功使人
悦亡勞士感知死然後兵可訓勵賊可誅屠此誠國之
元經不可苟而利者臣等不勝區區
為建安王謝借馬表
臣攸宜言伏奉聖慈勑借臣廐馬四疋星旗方列天馬
忽来祗拜恩榮抃躍兼集臣名慙白馬陣昧青龍徒憑
廟勝之威𥨸緫元戎之首皇師以露凶羯未孚方欲親
負干戈身先士卒金山深入期突厥之功玉壺遂臨叨
得駿之賜昔開東道今見西来感燕骨而長鳴君恩罔
報向翔雲而驤首蹋頓方擒坐馳千里寔愧三軍𠖥貴
非圖榮多増懼
奏白鼠表
臣某言今月曰臣等令中道前軍㧾管王孝傑進軍平
州十九曰行次漁陽界晝有白鼠入營孝傑捕得籠送
者身如白雪目似黄金頸目跧伏帖若無氣将士同見
皆謂賊降之徵臣聞鼠者坎精孽胡之象穿窃為盜凶
賊之徒固合穴處野居宵行晝伏今白曰歸命素質伏
辜天亡之徵兆寔先露自孝傑發後再有賊中信來不
謀同詞皆云盡减病死親離衆潰匪朝即夕臣訓兵勵
勇取亂侮亡昔宋尅鮮卑蒼鵝入幕今聖威逺振白鼠
授營休形同符實如靈契亿在将士孰不歡欣執馘獻
俘期在不逺
為僧謝謂表
僧某言一昨預内道塲謂恩勑殊獎賜有褒称死罪死
罪某實專蒙昧于至道徒以早栖真寔委颠香縁遂以
濫越殊私光照寵渥曰者法宫聞道謂賜承恩叨玉塵
之榮預金閏之議遂得對揚真㑹咫尺天威徒有明恩
卒無断賛不能絕王倪之問以默夸詞息毗耶之言㝠
通得意天休光被曲見称楊羣議允懐猥忘其陋顧揣
涯分寔腼心顏将何翼亮緇徒發揮玄極以念嘉惠怵
惕惟憂載懐愚瞽而心况知愧無任慚荷之至
謝藥表
臣某言伏奉中使宣勑旨賜貧道藥緫若干味肅恭休
命敬受慚惶猥以眇身叨蒙大頼室殊方丈同問疾之
榮施等醫王感能仁之惠雖赭鞭神授未可比其英甤
赤斧仙圖固以謝其靈氣方将駐芥營魄蠲彼衰痾以
要上品之經将希大年之夀人微惠重荅施何階不勝
云云
為喬補闕論突厥表
臣某言臣以專蒙叨幸近侍陛下不以臣不肖特勑臣
攝侍御史監護燕然西軍臣自違闕庭厯涉秋夏徒居
邉徼無尺寸之功臣識暗劣孤負聖明然臣以在邉隅
夙夜勤灼莫不以蕃事為念俾按察之比以突厥離亂
事跡参驗委曲窮問徃來𥨸有以得其真莫不自為鯨
鯢递相吞食流離殘餓莫知所歸臣誠愚不識事機然
𥨸以徃古之變考驗扵今乃知天亡凶醜之時陛下收
功之曰然臣聞之難得易失者時也易遇難見者機也
聖人所貴者去禍扵未萌今陛下體上聖之資開太平
之化匈奴為中國之患自上代所苦以矣合天降其灾
以受陛下萬代之業在扵今時臣請以秦漢以來事跡
證明之伏願陛下少㽞聖聴尋繹省察天下幸甚臣聞
始皇之時併吞六國制有天下按劍叱咤八荒犇馳然
匈奴疆梁威不能服牧馬河内以侵邉疆始皇赫然使
蒙恬将四十萬衆北築長城回以逐胡取其河南之地
七百餘里當時燕齊海岱羸粮給費徭役煩苦人以不
堪故長城未畢而閭氏之戍已為其患二世而亡莫不
始扵事胡也至漢興高祖受命率群雄乘利便以三十
萬衆窘迫白登七曰被圍僅而獲免自是厯呂太后至
孝文帝單于傑驁益陵漢家文帝徒以遜詞致獻金帛
但求其善和而已不敢有圖賈誼所以哭之痛文帝以
天下盛而卑事戎狄以倒懸天下也景帝時邉受其患
于是漢武踐祚以承六代鴻業属乎文景玄黙之化海
内又安太倉之粟紅腐而不可食内庫之錢貫朽而不
可校財力雄富士馬精疆忿匈奴之驕慢将報先帝之
辱遂使王恢韓安國将三十萬衆以馬邑誘單于師出
徒費竟無毫髮之功扵是太命六師專以伐胡為務首
尾三十餘年中國騷然大受其弊至于國用不足軍興
不給租及六畜筭及舡車盗賊羣興京師起亂竟不能
制單于之命一曰而臣服之漢宗衰殘幾至覆社稷也
故漢武晚年猒兵草之弊乃下哀痛之詔罷輪臺之逰
封丞相為富民侯将以蘇中國也至宣帝代罕復出師
属匈奴数窮天降其禍虛閭權渠單于病死右賢王屠
耆堂代立骨肉大臣自不相服又立虛閭權渠子為呼
韓邪單于擊殺屠耆堂諸名王貴人各自分立為五單
于更相攻擊以至大亂殘虐死者計萬億數畜產耗减
十至八九人以飢餓相燔燒以求食于是寄命無所諸
名王貴人右伊祑訾且渠當户以下将兵五萬稽首來
降於北方晏然靡有兵草之事宜至哀平之際邊人以
安臣𥨸以此觀匈奴之形察天時之變盛衰存亡之機
事可見也然則匈奴不滅中國未可安卧亦明矣夫以
漢祖之畧武帝之雄謀臣勇将勢盛雷電窮兵黷武傾
天下以事之終不能屈一王服一國宣帝承襄竭之後
撫瘡痍之人不敢惕然有出師之意然而未有遺矢之
費而臣僕於單于之長者其故何哉盖盛衰有時理亂
有数故曰聖人储俻以待時是以正天下如拾遺陛下
肅恭神明德動天地今上帝降匈奴之灾孽遺陛下之
良時不以此時順天誅建大業使時過匈舅復興則萬
代為患雖後悔之亦不及矣古語曰天與不取反受其
咎今天意厚矣陛下豈可違之哉臣比在同城接居延
海西逼近淮南口其磧北突厥來入者莫不一一臣所
委察比者歸化首尾相仍携幼扶老已過數萬然而瘡
痍羸憊皆無人色饑餓道死頗亦相継先九姓中遭大
旱經今三年矣野皆赤地少有生草以此羊馬死耗十
至七八今所来者皆亦稍能勝致始得渡磧磧路既長
又無好水草羊馬回此重以死盡莫不掘野鼠食草根
或自相食以活喉命臣具委細問其磧北事皆異口同
辭又耆老云自有九姓來未曽見此飢餓之甚今者同
羅僕固都督早已伏誅為亂之元其自䘮滅其餘外小
醜徒侵暴自賊耳本無逺圖多獵葛復自相讎人被塗
炭逆順相半莫知所安回鶻諸部落又與金州橫相屠
戮群生無主號訴嗷嗷臣所以願陛下建大策行逺圖
大㝎北戎不勞陛下指揮之間事業可致則千載之後
邉鄙無虞中國之人得安枕而卧豈不在陛下断哉且
匈奴為中國患非獨秦漢之間臣𥨸惟先聖時衛公李
靖盖中國之一老臣徒籍先帝之威用妙勝之策當頡
利可汗全盛之曰同機遂便大破舅庭遂繫其侯王裂
其郡縣六十年将于今矣使中國晏然斥堠不警書之
唐史傳之無窮至今天下謂之為神况陛下統先帝之
業履至尊之位醜虜狂悖大亂邉陲皇天遺陛下以鴻
基之時陛下又得復先帝之跡德之大者其何以加若
失此機事以過徃使李靖竪子獨成千載之名臣愚𥨸
為陛下不取也伏見去月日勑令同城權置安北都護
府以招納亡判振匈奴之喉臣伏慶陛下見幾于萬里
之外得制匈奴之上策臣聞隗囂言漢光武見事于萬
里之外制敵應變未嘗有遺今陛下超然神鑒逺照寔
所謂聖明之見覩于無形也臣比住同城周觀其地利
又恃聞諳知山川者莫不悉俻其地東西及北皆是大
磧磧並石鹵水草不生突厥嘗所大入道莫過同城今
居延海澤接張液河中間堪營田處數百千頃水草畜
牧供巨萬又甘州諸屯犬牙相接見所畜粟麦積數十
萬田同水利種無不收運到同城甚省功費又居延河
海多有魚鹽此可謂强兵用武之國也陛下若調選天
下精兵采拔名将任以同城都護臣愚料之不用三萬
陛下大業不出數年可坐而取成臣比耒看國家興兵
但循扵常軌主将不遐士卒不練徒如驅沛人以戰耳
故臨陣對寇未嘗不先自潰散遂使夷狄乘利輕扵國
威兵愈出而事愈屈盖是國家自過計於敵尔故非小
醜能有異圖臣竊以為陛下今日不更為之圖以激勵
天下忠勇但欲以今日之兵今曰之将異收功扵異域
建業扵中興則臣之愚蒙必以為未可得也陛下即以
突厥為萬代之患則臣所言願加察若以夷狄荒服不
臣小人非所敢諌臣今監領後軍某等取某月即度磧
去計至某日及劉敬同謹當親按行磧計至此已來地
形及突厥滅亡之勢當審虛實續以聞奏伏願陛下省
臣此章為國大計儻萬有一可中者請與三事大夫熟
圖議之此亦萬代一時也伏願少留聖意閑暇念之天
下幸甚陛下採臣蒭蕘臣請執殳先驅為士卒啟行橫
行匈奴之庭歸報陛下臣死之日庶無遺恨不勝云云
陳伯玉文集卷第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