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蘇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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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当代日报》 报纸
唯一号: 110020020230002108
颗粒名称: 我愛蘇聯人
分类号: G210
摘要: 高尚壯麗的理想,共同的鬥爭,共同的道路,高貴的血,把兩個偉大的民族這樣親密地連在一起,才使得我們像鐵繩一樣地擰在一起,更像鍊鋼爐裏的鐵,純淨地燦爛的溶在一起。以至無須通過語言,也勿須詢問名字,單憑彼此的眼睛,單憑你是「中國人」他是「蘇聯人」,就可以相互了解,相互信賴。
关键词: 热爱 蘇聯 人民

内容

世上,只有眞誠的東西,是最難叫人忘記的。
   回想起在蘇聯的那些日子,那些短短的日子,我跟多少蘇聯人擁抱過、親吻過呵,年老的詩人,鬍鬚垂上我的脖子親着我,孩子們爬上我的膝頭瞅着我。當我們握手時、擁抱時、親吻時,我,我看見了他們的眼睛,蘇聯人眼睛裏滴露的眞誠。
   隨離開列寧格勒那天,詩人李季接到一封信。是一封什麽信呢,是一篇被感情激動得有些雜亂的詩!這是一個叫蘇爾珂夫的青年寫□,其中有這麽幾句:
   我不去想,我怎麽不懂你的言語,
   也不去想,你怎麽不懂我們的俄文,
   總之,我——斯大林格勒人,
   而!你——來自長江之濱,
   我們站着,兩不釋手,
   目光久久地相親相投,
   可是在這沉默裏,
   却聽出一個美麗的字眼——「朋友」。
   是的,正像這位蘇聯靑年所描寫的,我們跟我們的朋友們,就是這樣地「相親相投」!就是這樣地用眼睛傳遞着語言也難傳達的感情!
   在列寗格勒的旅舘裏,有一次吃飯,老實講,我不太餓,也就沒有能完成我的親愛的朋友們的「任務」。你說呢,那兩個端飯的女同志,把別人吃光的盤子嘩嘩地撤走了,就不跟我撤。而且用那樣地一種眼光看我,好像說:「你看,你不吃光就不跟你撤!」她倆的眞摯的熱情,使她們忘記了是在招待賓客,流露了年長的姐姐對待弟弟的感情。哦,在這裏我不能不提蘇聯作家協會派來迎接我們的瑪羅左娃,她自滿洲里到莫斯科的長途中,爲了察看那個人吃得少,每吃飯,她的眼睛就像機警的哨兵一樣在巡邏着。你說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十月革命節那天,那就不是一雙而是多少雙這樣熱情、這樣眞誠的眼睛望着我們!那天,幾十萬的遊行隊伍,除了在偉大的列寗墓前——在主席台前最熱烈,就數我們幾個中國代表團觀禮的地方。當那幸福的人流湧過來的時候,一瞅見我們是中國人,就像嘻嘻笑着的向日葵一樣,全朝向我們。向我們招着手,或者搖着高舉着的花束,歡呼起來。特別是那些許許多多坐在父親肩頭上的孩子們,也向我們招着小手,更小一點兒的孩子,大人捉住他們的小胳膊向我們搖着。有的人甚至想從人叢裏擠過來,跟我們親近,他們高喊着:「偉大的中國人民——烏拉!」「毛澤東——烏拉!」把紙花搖得落了一地。特別是把兩個巨人的名字連在一起,喊着「斯大林——毛澤東」的時節,就激情地把花束投向我們。許許多多的人,特別是那些老婆婆們,她們走過去了老遠,還回頭望我們,望我們。我心裏叨念着:老媽媽呵,我們不是沒有看見,我們都看見了您是怎樣地在望着我們!
   在斯大林格勒工人特魯森的家裏,我們曾度過一個晚上。在華美的燈盞下,在一盆獰檬的闊葉旁邊,他的小兒子不斷地撫摸着我們送他的毛澤東紀念章,歪着頭笑着,給他的父親看。父親跟兒子甜蜜地親着。而後特魯森抬起笑的眼睛望着我們:「我們就是喜歡他喲!」又說:「你們怕不知道吧,當新中國成立的消息傳到我們這兒,把我們興奮得直談了一個月!你知道我看報最喜歡看什麽?……我眞喜歡周恩來、郭沫若的講話!毛主席的更不用說。你說周恩來講話愛怎麽開頭,他愛說,我代表四萬萬七千五百萬………你聽,四萬萬七千五百萬!我眞愛聽這幾句!」有人爲了說得更清楚,補充說四萬萬七千五百萬是包括台灣在內的,特魯森嚴肅地說:「當然在內!別人的土地我們不要;可是我們自己的土地,就是這麽一點點,」他用手指甲比了那麽一點兒,「也不能出讓!」他又笑着說:「西藏不是已經解放了麽?……現在中國的工人怎麽樣呵,你們看,我還有機會去中國看看我們的同行嗎?」
   ………也是在斯大林格勒,在一次晚宴席上,酒,大家都喝得實在實在不能再喝了。有誰又去跟州作家協會主席碰杯了。這位主席,這位眞擊的詩人,他端起了滿滿一大杯快要漫出來的沃特卡,像挑起一付難以勝任的重担一樣,又放了下去。低頭望着酒杯,沉吟了片刻,終於又把杯子高高地擎了起來,說:「同志們!我還,還沒有喝醉。………我要說一句心裏的話。說良心話,我們俄羅斯人不知道怎麽那樣地喜歡中國人……」
   說着,他一氣喝了下去,抱住了我們的老團長馮雪峯同志。大家都望着他倆好幾分鐘的親吻。……
   在漫天風雪中,我們訪問了托爾斯泰在雅斯亞那巴利亞那的故居。這個故居的負責人波波夫同志,頭髮斑白,看來是一個莊嚴的,很不愛講話的老頭子。我們坐在一塊兒,談起俄羅斯人跟中國人的感情。當我們談到蘇聯紅軍對於我們的重大援助的時候,我朗讀了我過滿洲里時寫下的一篇詩:
   白豓豓的雪地上,立着一座新的樓房。
   有幾個紅軍戰士呵,也埋葬在這個地方。
   他們是怎樣地在這兒堅决的戰鬥,
   他們的血流在了這座樓上!
   這兒雖曾變成了一座廢墟,
   但白豓豓的雪地上又立起這座新的樓房。
   ×××
   這兒雖不像祖國的江南草綠花放,
   可是這樓房呵,好看得像花朶一樣。
   蒙古人騎着馬在這兒自由的遊逛,
   小孩子在這兒嬉戲歌唱,
   ×××
   紅軍戰士呵,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還聽見他的歌唱,
   但無論誰在這兒經過,也要細看看這座樓房。
   老頭子站了起來,他把每個同志都看了一眼,然後莊嚴地、慢慢地說:「我要談一談我自己。我,為什麽、怎樣地愛你們。——你們恐怕不知道,」他說:「在我們蘇維埃的祖國最困苦的時期,就是內戰時期,我是紅軍裏的一個將軍。」大家更沉靜,更尊敬地注視着他。他摸了一下自己的白髮:「那時,在我們師裏有一百二十個中國人。不是其他人,而是中國人。全師裏誰不稱贊他們的英勇,出色的勤苦?我知道,他們怎麽樣跟俄羅斯人共同分一塊黑麵包,我也知道,他們在那塊俄羅斯土地上流過血。……」他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說:「也許中國人姓王的多吧,當時大家就親熱地,統統管他們叫『姓王的」,同志們,今天我看到了你們,就像又看到我那些『姓王的』戰友一樣……」
   老頭子說過,坐下,又望着我們。
   同志們也望着他,好像他那感情深沉的、老年人的聲音,還在我們的耳邊響着。
   我想着,我想着:是什麽力量,把這兩個偉大的民族這樣親密地連在一起呵,是高尚壯麗的理想,共同的鬥爭,共同的道路,高貴的血。就是這些,才使得我們像鐵繩一樣地擰在一起,更像鍊鋼爐裏的鐵,純淨地燦爛的溶在一起。以至無須通過語言,也勿須詢問名字,單憑彼此的眼睛,單憑你是「中國人」他是「蘇聯人」,就可以相互了解,相互信賴。因此,可以明白:爲什麽在北海公園裏,一個中國人會向一個陌生的蘇聯人投過那樣動人的笑容;爲什麽在莫斯科,一羣蘇聯人會圍着一個中國人那麽熱烈地要一個毛澤東紀念章,特別是那些孩子們,在奪得紀念章的時候,投過來那樣誠摯的喜悅?………這種笑容,這種眼光,就是眞正可以稱得起友誼的友誼。這是蹲一條戰壕的人們之間才有的東西!這是可以擊退任何惡勢力的東西!
   這使我又想起:在朝鮮戰場上,中朝人民的感人肺腑的友誼,不也是這樣的麽?……
   一次,在喬治亞比利斯作家們的面前,我談到朝鮮戰場,談到我的幾個老戰友在那兒犧牲的消息,席上,馬上寂然無聲,接着,就升起了一片深沉的悲歌。俄羅斯人,喬治亞人,阿爾美尼亞人時而高昂時而低沉的悼歌。歌聲裏夾着讚嘆聲,老年人點着頭,女人的眼角垂着淚。
   當我們從莫斯科起飛歸來的時候,我心裏在低念着:眞誠的朋友們,再見吧!我感激你們是那樣愛我們的祖國,愛我們中國的人民!…我也愛你們。我吟味着我們在蘇聯彼此常說的一句話:「中蘇人民的友誼,是世界和平的保證」。我反覆地吟味着,仔細地吟味着,我問我自己懂得了這句話的深意沒有。
   一九五二年二月一日晨
   (原載光明日報)

知识出处

当代日报

《当代日报》

出版者:当代日报社

出版地:杭州(1)谢麻子巷六号

《当代日报》的前身是《当代晚报》,社长郑邦琨携部分资产逃亡台湾时,报社员工中已有“应变委员会”的组织。杭州市军管会批准以新报名《当代日报》登记出版的申请。1949年6月1日,在改造《当代晚报》基础上,《当代日报》正式创刊,发刊词题为《一个新的起点》。总主笔曹湘渠,总编辑李士俊,总经理何志成,社址在杭州谢麻子巷6号。《当代日报》一直受中共杭州市委领导。尽管如此,《当代日报》从性质上讲还是民营报纸。在《杭州日报》创刊前夕,1955年10月31日,《当代日报》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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