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祗應當有一個傳統——為人民服務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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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当代日报》 报纸
唯一号: 110020020220044347
颗粒名称: 我們祗應當有一個傳統——為人民服務的傳統
分类号: G210
摘要: 1951年11月17日,当代报登载的关于為人民服務的傳統的文章。
关键词: 傳統 共產黨 爲人民服務

内容

清華大學數学系教授華羅庚
   在嚴寒的冬季裏,誰也不會在田野裏尋求苗芽花果,偶爾看到了一兩株翠柏蒼松,就十分欣然,因爲在殘酷的冰雪裏,它還是那樣地傲霜耐寒。但在春天到來的時候,心情就大大地不同了,誰都想欣欣向榮,心急的人更恨不得一陣春風便把大地吹拂得花開遍野、綠葉滿枝。如在幾陣透雨之後依然有些枯枝,那就立刻會使人失望而發生疑問:這株樹難道是衰老了嗎?地肥不够嗎?總之,到春天的時候,我們總是那樣地渴望着新生命的來臨。
   這是我寫這一篇文章時候的心情。在殘暴反動的蔣政權之下,清華雖然不是完全可以滿意的機構,但由於那時正如嚴冬的天氣,鬱鬱的茂林本非所望。而一般所求於淸華的是有蒼松翠柏在那裏傲塞挺立。關於這一點,它並沒有使人失望,它是有過一些貢獻的。但到了今天——新民主主義時代的今天,却有些不足之感了!特別是在共產黨領導之下,春雨已經深深地浸透了土壤,但我們還未能見到一片靑葱。有時在幼苗嫩芽之間,還夾雜了不少衰草,甚且還有些田園沒有耕耘。耕耘者是否發揮出最大的力量?我們覺得有檢查一下的必要!
   在去年我剛投入祖國懷抱之後不久,我那時僅有一顆投向光明的心。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幻想者,「從一次春風就想到花果」的不切合實際的人。在開高等敎育會議之前,光明日報的記者來徵求意見。那時我便把十餘年來所了解的淸華缺點之一,原則性地提出來了,大意是:「所謂各學校的傳統等等現在都應當放棄了!而我們所應當建立的傳統祗應當有一個,就是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的傳統。一切山頭主義、小圈子、小宗派都應當不再起任何作用。」但我這談話發表後第三天,進城參加高等敎育會議的車上,就有一位朋友拍了我的肩膀警告我說:「老兄放砲得小心,不要打了自己人。」我爲之瞠目結舌。幻想者是經不起考驗的,何况我那時對新事物是有生疏之心的。因之,在整個的會議中我就祗能「聽」而不敢「說」了!這使我深深地體會到時代雖然變了,但舊社會所帶來的小宗派影響依然有些留存。
   「淸華一家」,「淸華精神」,這些口號原都是舊社會裏的產物。在舊社會裏爲了向上爬,爲了混飯碗,都必須有「幫口」,拉「關係」。而這些口號不過是幫口中的「術語」而已。但這術語却有時引起了對立。如例,如果把「淸華」和「敎育部」對立起來,就會產生不服從領導、無組織無紀律的現象,有時也會和人民的利益對立起來,搞出與人民利益不相符合的一些工作,我將在下面提到的半殖民地式的研究就屬於此類
   雖然大家都常提到「淸華精神」,但我對於這一名詞含義的了解還不十分明確。其中也許有很多的光明面,但無可諱言的它也包括了以下幾個黑暗面。它至少有些買辦思想在內;較近的例子,有一位淸華敎師去天津參觀工廠,在工廠中看見工人們正在聚精會神地研究,因爲那時他們翻砂出來的成品中夾有氣泡。這位先生看了之後立刻就提了意見說:這問題是容易解决的,你祗要用美國所出的某一號砂就行了!工人們瞪了他一眼,見了他的徽章,就說:「喔,原來你是淸華的!」這充分地反映了「清華精神」,它曾經把美國貨物的推銷員送到了中國社會裏。
   又如沈元同志有一次提起,他說:「我們那一班學航空的十人,除掉死亡了一位外,其他九位中三個在台灣,四個在美國,而在祖國服務的僅僅是我和屠守鍔同志而已。」這是十分沉痛的話,使人發生清華究竟是爲誰造就人才的疑問。一貫的崇美的敎育作風使若干人不自覺地中上了毒素,忘掉了祖國,更忘掉了祖國的人民。
   有時甚至淸華有人以百依百順的態度對待和美國有些沾染的人。最具體的例證,就是解放以前很多人對於陳福田的尊敬。他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火奴魯魯華僑,但他和其他僑胞不一樣,他把美國的利益看在祖國的利益之上。這次在外國語文系裏曾經討論過他的過去,大家一致痛恨他的橫兇霸道。會後有一位新來參加淸華工作的同志對我說,他既然如此橫兇霸道,爲什麽在解放前不和他鬥爭。這是一針見血的話。在解放前對這美帝國主義的乾兒子,誰敢和他鬥爭!總之,在我看來「清華精神」中頗有些不乾不淨的糟粕,它缺乏鬥爭性,更缺乏火一般的熱愛祖國的熱忱。更坦白地說:「清華精神」的傳統根本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傳統!如果原封不動地保存它,這會影響到革命事業的推進的。
   過去的淸華是為少數人服務的,而所培育的對象僅是些所謂優秀的「選民」。而反映這種思想的表現之一,就是所謂「天才敎育」。在清華過去的敎育裏,很多系是走了「天才敎育」的路綫;只注意少數「天才」,而不注意一般人才的培養。就以我所熟知的數學系來做例證:系是成立了快二十年了,但從有系以來僅僅畢業了六十一個大學生和七個研究生。就設備說,難道我們祗能培育這些嗎?不,完全不!就需要說,難道社會上需要得並不殷切嗎?也不然。但是由於傳統的「天才敎育」的錯誤看法,使自己未能發揮所有的力量。在蔣政權之下,我們且不去管它。但在今天,國家需要人才十分殷切的今天,我們就不能坦然置之不顧了!如果我們還是拘守着錯誤的「天才敎育」政策,那我們就只能造就較少的人民幹部,這就違背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原則了。
   這種「天才敎育」、「選民敎育」的方針,就引起了自高自大的錯誤想法。有一位朋友談得好,在剛考上淸華的一剎那,看見榜上有名的時候,自高自大之心便油然而生。因爲投考淸華是困難的,十中取一,百中取一,因之考取了就覺得高人一等了!並且在舊社會裏,出洋是一切升官發財的階梯,而清華畢業,便是出洋,所以在考取了的一剎那,就早已爲未來的留洋夢所陶醉了,也就不自覺地走上了「淸華第一,自高自大」的途徑。「水木淸華」的高樓大廈是舉國無雙的,玻璃書庫,軟木地板也是値得驕人的!老師們很少不是洋博士——因之也就是所謂的大師、大學問家。留洋回來那更不消說了!高高地在人民頭上,靑雲得路!
   這種精神運用在工作崗位上,就覺得清華的畢業生是最好的。因之在用人行政的當兒,也就不自覺地補充了「淸華人」。而反映在淸華本身的就是不易廣泛地吸收人才,並且偶被吸收進來的人才,雖然在清華工作多年,也時有作客之感!
   在今天這種自高自大的精神,妨礙了進步,顯得十分嚴重:有些人怕為工農開門而降低素質,有些人怕大批招生而請不到「合格」的敎員。更有些人反對辦短期訓練班,認爲這將損害淸華的金字招牌等等。總之,在今天淸華自高自大的精神,已經和爲人民服務的傳統相違背,因而它完全是悖謬的了!如果我們不痛自悔改,就永遠不會看到羣衆,更不必說到羣衆中去向羣衆學習了!
   現在再檢查一下我們是如何教給我們的研究生及助敎的。那可以說敎給他們的完全是半殖民地式的研究。例如,我們所做的問題是取材於外國雜誌的,方法也是因襲外人的,工作完成之後也寄往外國雜誌,如能發表便沾沾自喜。這種作風影響之下,忘掉祖國,也忘掉人民建立自生自長的科學底要求。無怪乎在敵人封鎖我們以後,有以下的這些怪論:「美國雜誌不來,不能寫東西了。」「沒有外國雜誌如何做專題研究呢?」總之,我們所誇耀的所謂的「研究」是洋人頭上的一朶花,它是既無根,又是旁人的裝飾品(也許太推崇了)。
   以上這些是固有的病症,但到了今天,還未斷根。在這次抗美援朝、鎭壓反革命、土地改革的熱潮裏,我們又暴露了不少思想問題,例如,在某重要會議席上,討論簽訂愛國公約的時候,曾經有人提出檢舉藏在淸華的反動地主一條,但結果竟被反對掉了!我們的政治學習——三大運動的學習,學到那兒去了!這一點起碼的考驗都不願意接受,我們還能算做革命的幹部,人民的敎師嗎?
   同時領導方面也有不少問題存在着:缺乏明確的思想領導,從來不對羣衆報告學校工作的具體方針路綫;相反地,有時反而把沒有成熟的計劃,提到羣衆中来,攪動羣衆的情緒,浪費羣衆的時間,來討論些紙上空談。最具體的例證,就是今春所謂的「淸華院系調整方案」——一個缺乏羣眾基礎的方案,缺乏領導上熱烈支持的方案。竟開了很多次會,把羣衆攪得天昏地暗,但結果是偃旗息鼓,無影無蹤而逝。反而把搞好敎研組的準備工作躭誤下來了!這種志大才疏的計劃,這類從淸華本位出發的計劃,又一度表現了對「誠心誠意地,把淸華完全地獻給人民」的願望是不够眞誠的。
   當然淸華並不是沒有過光榮的。但是如果在改造期間仍念念不忘過去的光榮,那進步無疑地是較緩慢的。在現階段——我們大家學習改造的階段,還是先把過去的光榮的誇耀暫且收起吧!我們應當儘可能地發現自己的短處,而對症下藥地校正自己的缺點。唯有如此,我們的改造才能徹底,我們才能更好地爲人民服務。
   近幾週來整個的淸華已經捲入了學習高潮,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是如飢如渴地要求進步,這種氣氛已經滲透到我們日常生活之中;近來我們的談論中心也都集中到「怎樣才可以把淸華現有的力量,更有效地爲人民服務」的問題上來。這無疑地是我們値得自慰的現象,對淸華說是有劃時代的意義的。並且一般都認識了,我們學校的進步,遠遠地落在各種建設之後。認識到我們不能以我們現在的敎育方式——牛車的輪子,去配上飛速的經濟建設——奔馳的列車。這種認識無疑地會促成政府合理化調整院系的。無怪乎在政府這一次宣佈了北大清華院系調整方案之後,獲得了我們一致的熱烈擁護。但在將來實際執行這—計劃的時候,以上所提的缺點,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的完善地完成。爲了使我們的工作更有保證——實則將來的一切工作都在內,所以我大胆地提出了一些我們所具有的缺點,來就正於諸先進之前。
   感謝共產黨,不但領導我們翻了身,而且介紹給我們布爾什維克的武器——批評和自我批評。雖然我還是小學生,在這兒第一次運用這武器來寫什,但我學習運用這武器的决心是堅定的。因爲初用,所以錯誤是不可免的,因爲有决心,所以希望同志們用同樣的武器來批評我。我眞心誠意地等待着批評!
   (新華社北京十六日電)

知识出处

当代日报

《当代日报》

出版者:当代日报社

出版地:杭州(1)谢麻子巷六号

《当代日报》的前身是《当代晚报》,社长郑邦琨携部分资产逃亡台湾时,报社员工中已有“应变委员会”的组织。杭州市军管会批准以新报名《当代日报》登记出版的申请。1949年6月1日,在改造《当代晚报》基础上,《当代日报》正式创刊,发刊词题为《一个新的起点》。总主笔曹湘渠,总编辑李士俊,总经理何志成,社址在杭州谢麻子巷6号。《当代日报》一直受中共杭州市委领导。尽管如此,《当代日报》从性质上讲还是民营报纸。在《杭州日报》创刊前夕,1955年10月31日,《当代日报》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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