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之前，那時我在上海，有位越劇編導同志要與我合作改編「李三娘」。並帶來了一册叫「新白兎記」的新京劇劇本（楊紹萱改編、北京新戲曲書店一九五〇年十一月初版），書內並載有劉智遠的史蹟和年表。我當時以為這是一個以抗擊契丹爲主題，發揚愛國主義精神的劇本，便答應將它改編爲越劇，可是一直沒有動過。杭市十月戲曲競賽籌備期間，我編了一本「無雙傳」（是一個虛構的抗金故事）。過後覺得劇本充滿着小資產階級的情調，所以决定另編一個。這時距競賽日期只有十五天了，而一時找不到合適的題材，於是就把這個材料改編成「李三娘」。當時我想京劇本旣是楊紹萱同志編的，而且有歷史年表，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因此便不再去考查歷史，追究根源，並加以分析批判。祗爲急于完成任務，不使戲曲界的大事——十月競賽躭誤，便不顧題材的正確與否，倉促改編，以致犯了這個極大的錯誤。這固然一方面是由於時間急迫和存在依賴思想：以爲有名望的楊紹萱同志改編的東西是大槪不會有問題的。但最主要的，還是由于我對戲曲改革工作不够重視和負責，同時自己的政治嗅覺不够敏銳。這是值得我深刻檢討的。
   通過這次敎訓，提高了我對「李三娘」的認識。以下是我對該劇的重新估價。
   「李三娘」是部流傳很久的老戲，劇中的主角，都是被否定了的歷史人物，我們不應加以肯定。但倘以否定的寫法來表現李三娘和劉智遠，則又可能不爲觀衆所接受；所以，這個劇本是否値得改編，還是問題。
   關於劉智遠有否抗過契丹及李三娘是地主還是農民等，姑且不談。但即使照改編的「李三娘」來說，出現於舞台的三娘是一個地主的女兒。然而她父親却被表現得仁慈備至，這就大大模糊了人物的階級性。再如竇老頭是個有正義感的農民，但他的行爲僅是受了地主的臨終之託，庇護了一個地主的女兒。而在抗擊契丹的鬥爭中，他却是默默無聲的。這樣非但不能表現出農民應有的正義感和鬥爭性，而是把兩個對立階級間的尖銳矛盾調和了。
   這個劇本存在着許多錯誤，可能有些還是未被發覺的，因此，我希望大家展開對「李三娘」的批評和討論。並將總結寄交楊紹萱同志，請他連同「白兎記」加以深刻批判和研究。
   這次我固然犯了嚴重的錯誤，但這却不僅對我個人而且是對於大家的一個教訓：先不具有高度的政治認識而創作改編劇本是怎樣地容易犯錯誤啊！這是值得我們大家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