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阿牛——四十多歲
   小毛——二十多歲時：現在地：王家村佈景：星月滿天的夏夜。小河，河岸有柳三五，稍遠處有茅屋數椽。微風陣陣，吹得柳條兒嬝娜，水裡月影盪漾。幕啓：二人相向坐河畔，阿牛敲烟筒，小毛搧扇。阿牛：咳！眞是，「窮人
   那會窮到底，富人
   那有富到頭？」鎮
   上幾家大戶人家，
   現在都弄得一敗塗
   地了。小毛：是，王家傭工都不
   僱了。燒茶煑飯，
   都是太太小姐自己
   動手。少爺赤脚落
   田，白白胖胖的身
   上，晒起了一背脊
   的泡。老爺總是皺
   了眉頭，成天躺着
   ，發過福的大肚皮
   ，現在也小下去了
   。阿牛：最怪的，待人也客
   氣得多了，見咱去
   ，老是哭喪着臉，
   不斷的向咱嘆苦，
   說得咱的心也有點
   兒酸溜溜。小毛：（不服氣狀）要
   您心酸什麽！從前
   享福也是他們呀！
   ——吃的油，穿的
   綢，喚婢呼奴，燈
   紅酒綠，一天到晚
   麻將打打，作威作
   福，苦來苦去，苦
   了咱們，束緊肚皮
   ，替他們流汗流血
   ，做牛做馬，催租
   時簡直要咱們的命
   ！阿牛：（憤怒）簡直要
   咱們的命！（抬頭
   若有所思）去年
   八月裏吧？是的，
   去年新穀剛登場的
   時候。那時，咱田
   種得遲，還沒有收
   割，催租的來了，
   ——地主的爪牙，
   拿短槍手銬的灰色
   蟲來了。咱連忙陪笑臉，茶呀！酒呀！招待他們。可是幾張狗也不要嗅的鬼臉，總是拉得長長的，盡做出嚇人的樣子来。等到咱告訴他們新穀沒有收割，租米須暫遲幾天再完的時候，他們把槍在桌上使勁一拍，咆哮着定
   要咱去坐幾天牢，
   後來……。小毛：（急迫）後來怎樣
   ？阿牛：後來總算經了俺老
   婆兒子，鼻涕眼淚
   地向他們求懇，
   才把幾粒飯米拿走
   了。當夜咱餓了肚
   子飽着氣，三番二
   次想尋死，以爲這
   世總沒有好日子了
   （悲喜交集），不
   想還有今天這麽一
   日，解放軍替咱們
   翻了身！小毛：解放同志曉得咱們
   的苦，處處爲咱們
   打算。你看，□米
   要柴全向地主徵收
   的，從不要咱們一
   粒米一斤柴。和以
   前專幫地主魚肉人
   民的反動政府恰恰
   相反，這到底是人
   民的軍隊！阿牛：是，這種軍隊眞是
   人民的軍隊這樣的
   徵粮也才是公道！小毛：（頗興奮）地主
   簡直是吸血蟲，不
   ，是比吸血虫還厲
   害的東西。但是，
   可惡的東西，是只
   有在反動政府之下
   才能生存的，同吸
   血虫要黑夜才出來
   吸血一樣。現在，
   天亮了，人民的軍
   隊來了，正是向他
   們清算血債的時候
   了。以後要像咱們
   這樣會耕的，才有
   田耕；會做的，才
   有飯吃呢！阿牛：哈哈哈哈，這眞是
   福音：—眞是救中
   國、救世界的福音
   ，哈哈哈哈，太使
   人高興了！小毛：牛哥：你別太興奮
   了，咱們雖然已經
   解放；可是，全中
   國，全世界，正不
   知有多少兄弟姊妹
   ，還在反動派的魔
   掌裏，過着血腥的
   生活呢？（皺眉，
   起立徘徊）阿牛：毛弟：你也別憂慮
   了，咱們各盡自己
   的責任吧！——去
   加緊生產，幫着解
   放軍同志們，從反
   動派的魔掌裡，解
   放出全中國、全世
   界的兄弟姊妹來。小毛：（笑容可掬）
   （月亮已爬在西天
   ，地上二人的影兒
   拉得長長的。阿牛：（抬頭看月，俯首
   見影）時候不早了
   ，咱們可以安息了
   ，明天見。小毛：好，明早田裡見。
   （二人點頭下）
   劇終
   八月十五日寫
   於南渠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