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會上，白小白說：「我的小資產階級缺點眞是太多了，一定要逐漸改正它。」
   李就銘說：「白小白的缺點的確也是比別人多，但他的好處就是不掩飾自己，願意人家批評他。「班長黃成一也這樣說，「的確的，我們要把批評與自我批評這武器好好地利用起來，像對於白小白一樣。不然，我們永遠學習不好的。」
   但是一天兩天過去，白小白沒有變好起來，九天十天過去，白小白仍舊老樣子。常常下請而偷偷地跑到街上買零食，玩它兩個鐘頭，開會時候，時常遲到了，也不臉紅心跳；開討論會時，不是無話可說，便是不着邊際的背幾句爛熟的成語：「理論要與實際配合啊！」「小資產階級的動搖性很大。」「我們要建立革命的人生觀。」或者嘻嘻哈哈的，什麽事都不關心。
   可是他不用人家開口，就先訴苦：「唉！唉！怎麽辦呢？我的壞脾氣總是改不掉，雖然你們很善意的批評我。」
   有一位同學問他：「你下了决心沒有？」
   白小白囘答：「下决心麽？眞是太難了，在上一點鐘下决心，下一點鐘就忘記了。用自來水的時候，我看人家都是半面盆的，我想，我用了滿面盆，也費不到那裏去。我曉得我這種小資產階級的包袱還丢不了，但是，你們能替我想辦法麽？」
   於是有同學勸吿：「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說法，你在這裏學習，要三位中農負担你的糧食哩！你難道不知道人民的血汗怎樣流的？」
   但他又坦白的承認：「我的剝削意識還非常濃，但是一時扭轉不過來啊！我想多看看理論的書，把思想準備好，將來行動就容易改正了。」
   大家問：「那麽到什麼時候能改正呢？」
   他囘答道：「環境變了，我就會改變了自己。好像我的哥哥，他本來很糊塗的，但是參加了解放軍之後，就完全變成了一個新人了。我如果思想有了準備，等到有機會，我就會變的。」
   班長沉思了一下，問道：
   「是的，環境是時時刻刻要變的，但是你等待什麽環境來變你呢？現在這環境還不够變得激烈麽？杭州在反動派手裏解放了，多少新鮮的東西跳到我們的前面，在我們的一生裏，曾有過這樣的大變麽？那麽你要等待怎樣的變呢？能够這樣好好地坐在這裏學習，還不够變得適合你麽？」
   白小白睜大了眼睛說：「不過，我現在也在變啊！至少我的理論方面已比前進步了。」
   班長說：「我昨天碰到一椿很有意義的事。」
   大家說：「說說看！」
   班長說：「我碰到一個傢伙，他說我們在這裡學習，好是好的，但是有許多人，舊包袱還沒有完全放下，新包袱又背上去了。我聽了很氣忿，他叫我不要氣忿，他說他有一位同學，在我們這裏學習，星期天囘家在路上碰到了，就大談其革命的人生觀，但是碰到一個黃包車，忽然想坐着囘去，實疋足的和那個黃包車夫爭價錢爭了半天，本來利用這點爭吵的功夫可走到家裏喝杯茶了，看着笑也笑死人」
   大家聽着這故事都笑起來了。班長說：「這樣學了許多新理論，不是變成了新包袱麽？」
   是的，這的確很可恥！」大家都叫起來。
   班長說：「這的確可恥啊！三個中農，培養出一個書獃子來了？理論的確是新的，但在我們的生活上却像水面放一層油，批評和自我批評也做得很對，但却變成官僚們的公文了。我們不能這樣子啊！我們要切爲着工作爲着建設新民主主義的美麗國家，非凡的時代帶我們走上寬闊的道路，但是如果我們沒有把理論當作新的武器，而當作新的包袱，那我們走不了幾步，就要倒下來了」
   白小白倒抽了一口氣，他說：「是的，別人變得很多，我也變得很多，但是變錯了，我對不起人民，一定得重新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