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市图书馆

二十一、第五次搬家我到山上滑雪之前,把罗曼•罗兰大街的房间借给一个叫王小燕的北京女学生.她是北京园林大学毕业的,31岁. 听说她父亲是该大学的党委书记，丈夫则在北京一家出版社当编辑。当时，小王到巴黎才半年，原在一户法国人家看孩子，“以工换房”，不知怎地与主人相处不好，被赶出来，一时找不到住处。我因为自己也有过类似遭遇，出于同情，把房间免费借给她住半个月。
  不料元旦过后我下山回到巴黎，小燕不肯搬走.她说自己这半个月内实在找不到别的住房，想在我这儿常住下去. 而玛丽安娜又不同意两个留学生同住在这套房间里（我自己当然也不喜欢与别人合住），于是小燕抢先交了一月份房租，鸠占雀巢,成为我房间的“主人”。我归来时，她已把我的衣物书本收进一个大被袋里,统统堆在屋角等候我搬走.这种“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行为气得我半天说不上话来.我实在不明白，一个好端端的女大学毕业生,看上去挺文静的，到了异国怎么会变得这样无情无义，损人利己 ！这房间我是好不容易租到的，为此还多付一个月房租的“茶钱”，住了不到半年。我真后悔不该把房间借给她。记得梅曾告诫我：“在巴黎，千万不要同情任何人, 也不要施人好心。因为到头来该被同情却无人同情的将是你自己 ！ ”我真不明白，在这个充满罗曼谛克的艺术之都,为什么许多中国人反而变得特别狡诈，特别自私，特别无情无义？也许，正如一对台湾青年夫妇告诉我的,是由于竞争太激烈，生存太艰难，机会太稀少面对小燕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我无计可施，玛丽安娜因为躲债已回她母亲那儿去了.我只好忍住恼火搬家——这是我到巴黎来的第五次搬家。
  多亏马场则子，她答应在我找到新住处之前,可以一直住在她的单间公寓里，但她坚决不同意我分担房租.好容易安顿下来，李纲那边又出了事:他与秋兰分手后,由于太想念上海的未婚妻，几乎一天一个长途电话，欠下电讯局几万法郎电话费。今早小林子慌慌张张跑来告诉我:昨天上午，有人送来一封信，李纲拆开看罢脸都白了，立刻没头苍蝇似地四出奔波找人借钱.小林子说： “也许是、是逼债的。我们快帮、帮忙想办法、法吧，要不，李纲他、他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