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市图书馆

十六、米勒：“请允许我爱你”③ 地铁站，下水道，废弃建筑物，都是流浪汉们的住所。他们在一起酗酒、吸毒，还打群架。1990年8月在蒙多邦市贝塔大街，居民们从一所弃屋的瓦砾下发现了几具流浪汉尸体。4个凶手很快被捕归案,正是曾在这儿住过的4个和气的小伙子,年龄在23至32之间。被捕时他们有的正在帮杂货店搬西瓜，有的正在教堂前若无其事地弾吉他。4个凶手无一拒捕,在审讯时很从容地叙述这桩 “谋杀案”。为什么杀人？为了争地盘，加上喝了点儿酒。小伙子甚至热心地指出还有第六具尸体给埋在院子里。在他们看来，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 ！最令警方感到意外的是：当他们试图搞清这些已面目全非曲尸体的身份时，竟被几百个电话弄得晕头转向；许多家庭都在寻找失踪的独生子女，他们有的失踪了1个月，有的已失踪10年。
  米勒不屑与这些人为伍，他自有另一个恬静的、神秘的、我暂时还一无所知的天地。
  有一个晚上，米勒在我房间里呆到很晚。我们像平常一样坐在灰色的地毯上聊天，时而汉语，时而法语，天南地北, 无所不淡。到了深夜12点，我已经很困了，对他说:“米勒，太晚，你该回家了，我们明晚再聊,好吗？ ”他望着我,不知为什么,淸秀的脸涨得通红。几秒钟后，他突然对我说：“晓笠，今晚我想留在这儿，如果你愿意……”我吃了一惊。说心里话,一个多月来我们常常见面，奖金谈甚多，我也隐隐约约感到他对我的感情…… 珍珍临去加拿大前，曾对我说:“晓笠，当心哟，我看米勒爱上你了。” 我说:“别开玩笑，我从不喜欢小弟弟。”“可你们看上去挺般配呢,他够痴情的。”我并没有把这回事放在心上，毕竟他太年轻,27岁, 在我眼里他仅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弟弟，尽管他喜欢作出老成。
  没有我的回答，米勒有点难为情, 红着脸问我:“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禁笑了，他真是满身的孩子气。我站起身,用法语温和地对他说: “回去吧,我的孩子。这个问题咱们日后再讨论。请原谅，我是一个中国女人，中国女人……你是知道的。”他点点头，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了。他平静地看着我，用汉语说:“你喜不喜欢我没关系，只是，请允许我爱你。”我照例把他送到楼下，送到他灰白色的汽车前。他俯下身,我们很正常地吻别,丝毫没有暧昧的成份，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白色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与中国的月亮一般大，一般亮，一般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