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市图书馆

十二、梦中的小木屋①离开“美女”家，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买4个大电话卡，跑到街边一个电话亭里给慰慰打电话。每次打电话前我都费好一阵子劲儿调整情绪，因为我希望女儿听到的是妈妈轻松快乐的言谈与笑声。这个电话潇潇洒洒讲了25分钟,花去近400法郎——我半个月辛苦与屈辱所得报酬的五分之一。
  然后，我背着行李，漫无目的在街上走。已经早上8点钟了，空气是这样的新鲜，巴黎的大街还非常安静,清洁马路的轨动车慢吞吞地蠕动着，犹如绿色的大乌龟。法国人一般上午9点10点才开始工作，这个时间对于巴黎实在太早。
  不知走了多久，鬼使神差般又回到卢森堡公园。看看表，快9点了，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起来。我一眼看见那熟悉的长椅——两个月前，我就是在这儿邂逅那位善良的书店老板的。如今景物依然，斯人却不知何处去了。我心中不禁涌起淡淡惆怅。
  “我喜欢中国人”，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中国人诚实、勇敢、聪明勤奋，可是很遗憾……” 署假仍未结束，我想这个浪漫热情的画家也许度假去了，他说过他喜欢大海，喜欢鲜花、云彩、蓝天。我也喜欢大海，喜欢鲜花、云彩和蓝天，可我不能够度假,因为在遥远的故乡，我慈爱的父母已走向年迈，7岁的小女儿，正在院里折花盼望妈妈…… 一连几天，我奔走着寻找住房，实在找不到了，便打电话找一位相识的女留学生借宿一夜;为了这一夜得买上几十法郎礼品。白天跑累了，便到这免费的卢森堡公园休息。这天，仲夏的阳光一如既往懒懒地照着绿色的草坪。树枝间，花叶里,年轻的情侣在蓝天下旁若无人地拥抱爱抚着。一个肥硕的中年女人，悠悠然褪尽上衣，躺在铁骑里悠然自得地享受日光浴，——倘若在中国,这女人难免被人以“流氓罪”送往拘留，至少也作“精神失常”请进疯人院的。然而，这是在巴黎。
  我独坐在这张熟悉的长椅上回顾半个月来的酸甜苦辣，现在我开始敢于正视自己了。半个月的打工以失败告终？也许这并不是失败，而是我那种仁义礼智信的中国传统观念，在“人人为我，我亦为我”的西方世界第一次遭受打击。打击不算沉重，也没什么可气馁的,这就是现实。一丝自嘲的苦笑不禁浮上嘴角。
  突然有人喊我。拾起头，一个短发姑娘直奔过来。姑娘26岁，边走边无所顾忌地大笑，带有几分野性，但很有魅力。我们只有过一面之交，那是在教育处的晚会上，她给我极深印象。真巧,今天在公园里相遇。
  对方拉过一张铁椅，与我照面坐下。然后从挎包里掏出面包，鹅肝酱和一个西红柿，最后摸出一盒软包装牛奶,两端撕开:“来，一人一头。”什么客套也没有,两个自费生在阳光下分享一份食物，一颗冰冷的心感到几分暖意。
  “听说你找到工作了？ ”姑娘边吃边问。
  我告诉她:“老板把我解雇了“为什么？ ”我淡淡一笑，简单叙述了过程。我说:“这倒没什么，我可以另外找工作。主要是住房……” “啊，我给你介绍一间房子，正好，巧极了 ！”真是喜从天降。在巴黎寻找住房之难难于上青天啊 ！多亏这位女同胞的介绍，我当晚就有了新的住房。(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