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市图书馆

十、去打工①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昂贵的学费迫使我不得不离开这所巴黎最有名的法语学校。这一个月来我想到女儿就哭，哭了一个通宵又一个通宵。我给女儿写了许多信，安慰她鼓励她；我给朋友们写了许多信，请他们关心这个突然失去父爱的孩子；我给父母姐姐写了许多信，倾诉内心的苦恼与忧虑。我甚至给女儿的班主任写信，请求她给孩子多一些关心……这天下，最艰难是做一个母亲，最幸福是做一个母亲，最可怜也是做一个母亲！ 暑假到了，我决定去打工。为了自己的学业，也为了心爱的孩子。每天买来华人报纸，对着一则则招工启事打电话，一次又一次跑去“面谈”，品尝着几乎每一个自费生都曾经历的甜酸苦涩——那真是一部希望与失望迅速交替的充满强音符的交响乐。在巴黎，找一份工作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法国每年失业大军将近300万，而留学生只允许打半工，诸如到餐馆端盘子，给人家带孩子搞清洁什么的。即使是如此低等的工作，也无时无刻不充满了竞争。为了找一份暑期工，我记不清找了多少电话，明明从刚出版的报纸上抄下来的招工广告电话号码，电话拨通— “已经找到了，对不起！ ” 有一两个好心肠的老板告诉我小姐，您找迟了。大学生一般在放假前两个月就定下工作，假期打工的学生太多了！ ” 偶尔有一外郊区餐馆老板叫去面谈，我去了，一张地铁票20多法郎，走进那家餐馆，还未见着老板，自个儿先怵了：几桌乱七八糟的温州人，有的跷着二郎腿，有的蹲在椅子上，猜拳喝酒，烟雾腾腾，吵吵嚷嚷，天！让我侍候这些 “下九流”？一颗心凉了个透。正犹豫着，老板来了，一听是生手，就连忙摇脑袋： “要熟手。我只要熟手。”哼，让人白跑一趟，连句对不起也没有！我飞也似的逃出来，生怕那堆“下九流”中有人认得自己…… 又一则小广告，给我带来新的希望。这当然不是我感兴趣的工作，但主人管吃管住，1个月还付4000法郎——这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而即使是这么一份“低等工作”，由于报上登出广告，我也将面对至少20个竞争者！ 记得去昂斯做工那天，我还费了心思：穿戴要齐整，脏兮兮的谁也不欢迎；但不能衣着太漂亮，否则老板娘会有所忌讳。记住——问你在国内的职业，要说是售货员，或者小学教师之类，千万不能报真实身份，否则对方顾忌你干不长。还有，不必表明你已办好正式居留手续。固然，在巴黎求职一般须有正式居留，但这份工作，没有居留权老板才放心。淡淡化个妆，显得精神而又不大讲究；话少说，给人一个诚实可靠的印象；脸上挂着微笑，老板会认为你脾气随和 ……也许就靠着这一份小聪明，我力挫群芳，独占螯头。在等候消息的最后一天，我终日守在电话机旁，眼看夜幕降临，最后一个希望也将破灭，仍然音讯杳无。最后忍不住了，我把电话拨到老板家，立即从对方传来悦耳的声音：“哦，是你！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明天来上工吧。” 天！我放下电话，兴奋得一阵晕眩，胜利了，在巴黎，在这片美丽的天空下，我第一次在竞争中获得胜利！我快乐地直想唱歌。张开了口，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唱歌。（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