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市图书馆

六、从ABC开始学法语老太太的房间离我的卧室隔两个客厅。尽管距离遥远,冉娜一早一晚必踩着陈旧的柚术地板,咯吱咯吱地过来向我道安与亲吻。如今我已习惯了法国人相见吿别这一套繁琐礼节,回中国见到日夜思念的亲人与朋友时,反而为彼此的无动于衷感到压抑与别扭；而“洋插队” 初始;这一套法国人须臾不可缺少的形式，曾令我感到多么厌倦,乃至有些畏惧我在冉娜家开始学习法语.恰好老太太退休前当过法中友协的法语教员, 深谙为外国学生授课之道。她教我的第一句法语是：“他这人非常难以相处。”这句法语音调和谐,颇有些丝竹韵味。时至今天，我用法语与朋友交谈已无多大障碍,而独此一句话的标准发音仍获得不少法国人的由衷赞叹。老太太当初为我选择的入门每一句话，究竟是出于语音方面的偏爱还是另有蹊跷.我自然无从知道。在法国，你可以保留任何个人秘密，谁也无权探究且谁都懒得探究。有一件事回想起来特别好笑：大约住进老太太家第三天,我打开厨房的收音机, 尽管一个词也听不懂，为了熟悉语音仍然全神贯注收听。这时，冉娜进来了，见我在听收音机.她想当然认为是中国语播音,于是也停住脚，侧耳倾听。我们俩面对面认真地听了好一阵子，她终于禁不住赞叹道:“多么美妙的中国话 ！ ”我听懂了这句话，大吃一惊，脱口用法语道:“什么？这不是法语？ ”老冉娜愣住了，接着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老太太高兴地说：“天啊，我的中国女儿,你竟然开始说法语了 ！我真快乐 ！ ”我不禁笑了.至今，我也没有弄清楚当时收音机里播出的究竞是何种语言。
  我在这个漂亮的套间里一住4个月，每天的“任务”是与老太太共进晚餐。晚餐全由我釆购并制作。我在中国从未断过请保姆，极其缺少烹调经验，自问也不是一个对饮食有所讲究的人。我烧的菜几乎离不开“菜花炒肉片”、“广东炒饭”、“番茄鸡蛋汤”这“老三样”，而且不是失手倒多了油，便是粗心忘了搁盐。但对于我所有的“杰作”，老太太都赞不绝口，绝对认为全是些稀世珍肴。尽管语言不通，我们相处非常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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