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市图书馆

许文斌
  说到米，东北人会自毫地夸起自己家乡如何多、如何好。特别是我们辽南的大米，可以说是全国闻名。那白花花、亮晶晶、圆鼓鼓的米粒让人看一眼就能觉出它的香味来！辽南大米的样子好看，煮成的饭就更不用说了，肉嫩嫩、软颤颤、油腻腻、香喷喷的，就是不吃菜，也足能吃下两大碗，这大米是我们东北人的骄傲。
  去年，我到西安学习，很是吃不惯当地的大米，我不知多少次地挖苦那里的大米，“瞧瞧你们这大米，就象先天营养不良，瘦怜怜、灰暗暗的，煮熟了都粘不到一块，像嚼沙子。”当地人很是不服气，经常与我嚷不休，我真后悔没带一点家乡的大米给他们看看。
  在我离开西安的前一天，老杨请我去家中吃饭，算是为我饯行。当我来到她家时，饭菜已准备停当，整整一桌子的当地风味，葫芦鸡、笼笼肉、扒牛肚、涮羊肉……我并不能喝酒，两杯过后我就张罗要吃饭了，老杨这个人已进入中年，人很直率、性格开朗，她见我要吃饭，便冲着我说：“你总是挖苦我们的大米，今天让你开开眼界，尝尝我们当地的特产——黑米。”
  我有一点吃惊，这世界上还有黑米？！不过我已不再相信陕西的米了，它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虽是特产，可好些特产其实并不好吃，自古到今，米类视色淡为佳品，白米胜黄米，黄米胜红米，那黑米定属最末等的了。不过：我还是感谢老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还有黑米。老杨端过碗说：“黑米做粥很香，熬的时间越长就越好吃，今天这粥我整整熬了4个小时。”
  “哦，要熬这么长时间？！”我产生了新奇感。当我接过碗时，嗬！一股纯正的特有的稻香气直入鼻中，这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粥，说是米粥却连个米粒也见不到，整整一碗以胶冻般的液体，黑黑的颜色中微微透出一点红意，纯纯净净地能照出影子来，瞧着这粥，不禁让人想到深红色的玛瑙。
  “你知道吗？这是古时皇帝吃的米，老百姓都叫它贡米，一般人是吃不到的。”听老杨一说，我立时有了精神头。
  “这米熬的时间越长就越粘，最后连米粒也化掉了，你不信？摇一下碗，粥是不会洒出来的。”我真没想到，这黑米粥还有这么多新鲜事呢。我轻轻摇了摇碗，里面的粥丝毫未动，大大地摇了几下，才见粥面缓缓地随之动了动，我用勺子舀了起来，一条紫红色的液柱呈现在眼前，是那样晶莹透明，似红宝石一般。品着这奇妙的米粥，别有一番味道，它含在口里粘粘的，下咽时又十分流畅，浓浓的香气中略带一丝甜意，真不愧是米中的佼佼者。
  我关心黑米的传说，不停地询问关于它的故事。原来黑米是当地特产的一种米，它不仅味美，而且营养极丰富，是当地人喜爱的食物，只因产量很低，所以在当地也很少见到。谁家媳妇生娃娃了、老人、孩子生病了，就用黑米煮粥，作为滋补身体的佳品。传说仁宗皇帝也是偶得其味，深受裨益，而久不能忘，故将此物封为贡米。
  我喜欢上了黑米，不仅喜欢它的味道、颜色，更喜欢它特有的个性。可我还不知道黑米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老杨拎出一个小布口袋，我伸手抓了一把出来。出乎我的意料，它的样子远不像它的粥那样可爱，又瘦又长的米粒，全身乌黑黑的，一点光泽也没有，与其说是米，倒不如说是草籽。论其形，没有一点可爱之处，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不显眼的黑乎乎的小东西竟能让人回味无穷！我愕然了。是啊，这米没有白米的丰润和华丽，没有白米的风度和名气，可它却如同西北人的性格：沉静、纯朴、憨厚、坚韧。只要你喜爱它，有耐力，它将为你奉献出整个生命。这黑米使我吝惜，更使我钦佩。我下决心要再次西行，寻找让我魂牵梦绕的那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