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市图书馆

顾跃春
  那是一个雪天，车站上挤满了等车的人们，每人的眼里都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来了！来了！”这喊声还没落下，就出现了7路车缓慢、臃肿的身躯。不等车停稳，人群就迫不及待地蜂拥而上。于是，青年的潇洒大度，姑娘的矜持恬静，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窗上结了层不很美丽的冰棱，奇形怪状的，冷冷地泛着白光。
  突然，在拥挤的人群中一个宏亮的声音在喊：“别挤了，大家别挤了，小心这孩子。”接着传来孩子的哭叫声。我随着声音转向了他，这张脸是那么陌生而又熟悉，一双明亮的眼睛透露出豪爽和坚强。在他胸前闪闪发光的，不正是一枚军功章吗？猛然，我愣住了。他那魁梧的身旁是一个光滑的拐杖。可此刻他的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抱住了哭叫的小女孩。吃力地把她往车上送。他胸前的军功章经不住挤压，滑掉了人缝里。他脸部的肌肉正在扭曲地挣扎着。是为这后方的“和平战争”感到羞辱，还是为这人们互不相让而感到难过。这瞬间的景象，在我记忆中打下深深的路印。
  军人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让人们敬佩、感叹和歉疚。拥挤的人们变得有秩序了，整个车〓静了下来，只有雪花和谐地簌簌地落着。我忽觉这是比舒伯特的《小夜曲》还要美妙的旋律。
  不知是谁捡起了军人的军功章，还给了他，它显得比以前更亮了，耀眼地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车窗上的冰层化了，成股成股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