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市图书馆

李大葆
  冬猎
  猎狗早就急不可耐了。
  老土铳的梦境充满火药味。
  雪爬犁在院子里，多少次张望进山的小径……
  终于，时候到了，沸沸扬扬的雪下起来了！
  不等送别就开始了盼归。年轻妻子的嘱望有些啰嗦了，老太婆们的叮咛有些烦人了……
  沉甸甸的背袋里装满了缺少浪漫的情意。
  为了牵挂，才去割断牵挂。一口老酒，醉了整个山野。
  这是猎人的节日。这是猎人的秋季。
  砰！一枪一串大笑。
  砰！一枪一串新闻。
  几天不见的猎手们，星散在山中。只有用枪声声明自己的存在，枪声是猎人的语言。
  四处逃窜的野兽，在枪弹的鸣响中静止，枪声是呈给猎物的收据。
  整个山村都在沸腾，老老少少迎在门口。
  看沉重的野猪，看不再翻眼皮的老狼，看那些活蹦乱跳的饲养场里新的“移民”……
  一个个狗皮帽子流露着洋洋自得的神气，接过酒碗里的火，重新煨暖对于村庄冻硬了的相思……
  漫天大雪啊，把人折磨得好苦！
  黑松林
  这是生长传说的古战场。
  这是在典籍中注册了的山地。
  我看见一棵棵挺直的松树，昂着头站成林的方队，在冬雪刷新的营盘上，庄严得象待命的军阵……
  静得没有一声唏嘘。
  树隙间，我阅读到的只有盔甲闪烁的寒光，长矛锋刃上发紫的血痕，以及战马疾驰时迸溅的蹄火……
  一切都属于感觉。
  解说词被厚厚的岁月之墙阻隔——那可是些关于生的宣言和死的誓词哟！
  莫名的力量拦住了脚步，我无法探问松林深处更悠远的故事。
  树冠由绿变黑，雪越发地白了……
  传说
  飘雪的节令是神奇的节令。
  土炕释放着棘草的温暖，孩子们的思绪隐伏在老人如雪的长髯里。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的是一个诱人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老辈子的人们说：白白的面粉飘然而下，厚厚地囤积在大地上，美美地供人们享用。后来有人竟糟踏起了这天赐，将它无忌地挥霍。于是，一夜醒来，面粉成了雪尘，传说在现实中消融了……
  平凡的东西也是不容亵渎的，哪怕你拥有许多！
  捧一把积雪，孩子们思索着，能否在很久很久以后，真的会有传说变成现实的时候呢？
  窗前的大山似乎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