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锦市图书馆

编者按：
  不是单纯的追求艺术，而是用音乐来转化后进青年，这就是《号角之声》这篇通讯揭示的主题。耿浩等人办起的乐团，不仅给油田工人的文艺生活增添色彩，而且拨开了一些父母、妻子心灵上布满的愁云。让后进青年在乐曲声中领悟到做人的道理，这是一种大胆的探索。转化后进青年的工作不能仅限于说教，不能固守老模式，必须拓开一条新途径。只有这样才能使后进青年与时代同步。
  四月的一天晚上。
  兴隆台俱乐部。
  舞台帷幕刚一拉，台下几千名观众就激动起来。台上的演员，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工友、伙伴，对他们在业余文艺道路上的追求以及在这条道路上所付出的艰辛竟是那样地清楚。
  大提琴奏出了如泣如诉的低音，电吉他弹起了欢快明朗的旋律，奔腾澎湃的激流在人们的心窝里打着旋……嘹亮的大号吹响了，仿佛冉冉而至的黎明，人们心头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台上的鼓腮、挥臂，台下的凝眸、敛气；仿佛有一股泉水从台上台下潺潺流过，人们陶醉在这艺术的境界中。
  两个和谐的音符
  人们永远不会忘记，年仅二十五岁的艺术团团长耿浩为“号角之声”组建所付出的心血。
  一九八二年，耿浩毕业于西安艺术学校。他不留恋大城市的舒适生活。一九八任教，很快成为油田音乐研究会理事。
  他看到这里的文化业余生活枯燥，到处可见抱着吉他的青年闲逛。那弹出的哪是音乐，简直是噪音。强烈的事业心使他萌发了把全油田音乐爱好者组织起来，办个音乐学习班的念头，正在他准备登广告时，偶然遇到了与他有同样心愿的李学军。
  三十五岁的李学军，一直是油田文艺舞台上的活跃分子。他不断探讨怎样用音乐艺术转变后进青年。去年，他负责组织大队的业余文艺宣传队，把王建民等打架斗殴的后进青年也吸收进来。李学军看到他们用打过架、赌过钱的手捧起了乐器，用木棍似的手指弹奏着琴弦时，心里非常高兴。他特意请来耿浩给他们上课。耿浩激动地说：“音乐可以陶冶人的情操，使人弃恶从善。原来，我想办一个音乐学习班。现在，就成立一个艺术团吧！”
  复杂的成份
  听说要办业余艺术团，一些人从无聊的生活中走来了，从狂欢乱舞的场所走来了。瞧，朱家亮也一瘸一拐地走来了。
  小朱一周岁时，患了小儿麻痹症，右腿瘫痪，做了七次手术，终于能站起来走路了。但他却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一九七九年待业后，他开始“立棍”。用打架的“快乐”来填充空虚的头脑，他还常常抱着吉他闲逛。耿浩、李学军把他吸收到艺术团。他和王建民、翟小平、李兴普、朱家华、万占东、吴泽忠、吴云花等竟集资四千多元，买了乐器、服装、舞台道具。朱家亮把结婚买彩电的钱也拿了出来。这时，有人称赞，也有人讽刺，甚至进行捣乱。面对这些，他们没有退缩。
  老山前线的英雄事迹在他们中间引起了强烈震动。他们说：“想想‘猫耳洞’的艰苦情景，我们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在不影响生产的情况下，我们要拼命练，‘五·一’节为老山前线的英雄们献上我们心中的歌。”
  艰难的跋涉
  乐团扩大到十八人。有来自生产一线的工人，有来自校园的学生，也有劳教过的后进青年，都是连简谱也不认识的音乐盲。耿浩在完成学校的教学任务后，把精力全部倾注在他们身上。
  音乐在哪里？望着耿老师那厚厚的教案，那弯弯曲曲的“豆芽菜”，真比破译“密电码”还难。从去年十月份开课那天起，他们不管刮风下雨，地冻天寒，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板房里学习、排练。钻机的轰鸣伴着悠扬的乐曲，朱家亮强烈的进取心在升腾。深夜他爬起来，对着凛冽的寒风练吹号，嘴吹破了，血竟染红了号嘴，但他不在乎。
  厂、大队领导来到他们身边，关心着这棵破土的幼苗。厂党委书记说：“这是一支有生命力的业余文艺团体。一要坚持，二要巩固，三要朝着民族化、大众化的方向发展，用音乐吸引青年，反映油田工人火热的生活。”党组织的殷切希望，给在茫茫的艺术道路上艰难跋涉者以极大的鼓舞。耿浩教育他们：“只有懂得怎样做人，才能真正懂得艺术。”耿老师创作的《过去》这首歌掀动着这些青年人的思绪……
  “……头脑荒芜，思想空虚，醉意夺去了我们纯真的童心。啊，这些都过去，这些都过去。热爱生活，珍惜年华，追求希望的曙光，追求那人生的美。”他们开始用自己的双手弹奏自己的生活，用自己的歌喉唱出了自己的经历。热泪扑打在琴弦上，伴着示曲慰藉着观众的心。
  这不是梦
  在两千名观众中，坐在前排的两位近六十岁的老人眼里满含泪水，他们是朱家亮的父母。看着舞台上儿子的演奏，他们以为这是梦，这哪是半年前还打仗、赌博的孩子啊！变了，确实变了。听，亲爱的妈妈，您不愧是英雄的母亲。这朵流泪的花蕾为您开放，为您祝福，祝您健康长寿！”两位老人笑了，笑得那样甜。
  一阵热烈的掌声，一个年轻的母亲也从梦中惊醒。她高兴、激动……因为舞台上吹小号的隋兆忠，是她的丈夫。谁会想到，他是从马三家子教养院出来的呢？
  隋兆忠六岁就会拉二胡。然而后来他同音乐疏远了，与偷摸结下缘份。上小学时就开始学坏，工作后仍恶习不改。一九八三年八月，被公安机关判处劳动教养两年。那时，他们的孩子刚刚三个月。
  高墙电网禁锢了他的自由，可锁不住他那缕缕思绪，他开始醒悟了。他借来二胡拉起来，忧郁、悲切的音调，迸发了对妻子、孩子的思念。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他被提前释放。听说耿浩他们办乐团，妻子对他说：“你参加乐团吧，我去跟他们讲。”他犹豫地说：“人家能要我吗？”妻子自信地说：“我相信他们会收的。”当耿浩等人亲自到他家吸收他入乐团时，他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啊，小号，是起床的号，吹醒了黎明中酣睡的人们；是进军的号，引导着人们奔向璀璨明天……
  看，隋兆忠的妻子，那含泪的双眼在微笑。
  乐曲声、歌声、掌声汇成了雄壮的交响乐，响彻在百里油区，响彻在万里晴空，萦绕在人们的心中……
  ·王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