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锦市图书馆

《光明日报》记者 陈颂 易运文
  爱，人世间的一种崇高而又奇妙的情感，千百年来，受到过多少人的向往与追求，赞美与歌颂。可是，当我们接触到了生活中的一位真实的“牧马人”——辽宁省营口市教育学院副院长曲啸的时候，我们就发现，爱的力量竟是这般神奇，这般巨大。它，可以使干涸的心灵苏醒，使陷于逆境中的人奋起，使内心肮脏者自省……。这里，请读者和我们一起，沿着曲啸走过的那条坎坎坷坷的人生之路，去探寻那爱的奥秘。那是一条感人肺腑的爱之路曲啸关于爱的名言是：“爱的本质是给予，而不是获得”。他疼爱妻子，是那样热烈而深沉。看过曲啸自述的同志或许还记得，曲啸关于“爱”的名言是：“爱的本质是给予，而不是获得。衡量一个人的爱是否真诚，就要看他是否把自己的一切，无私地献给他所爱的对象。”曲啸此话，看似平凡，却是饱含自己爱情阅历的甜酸苦辣之味的肺腑之言。青春四溢的少男少女，谁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容貌漂亮。青年时代的曲啸自然亦不例外。他按着这个标准处理了第一次婚姻。然而与他曾经海誓山盟的这位女性，却在他被打成右派时离开了他。历尽二十二截人生风雨沧桑的曲啸，对我们谈起当年这场爱情悲剧时，不无感慨地说：“这不是真正的爱情。双方都只是为了获得，而不是给予。我们的结合终以悲剧结束，那是必然之事。”因此，当他一九七九年平反出狱，重获自由后，尽管有不少好心人说媒作合，劝他另娶一位姑娘，他仍然从乡下接回了他在当“摘帽右派”时，与他共过患难的第二个妻子冯玉兰和一个异姓遗孤。曲啸对夫妻之间有无共同语言有他的切身体验和独特理解。入夜，他孜孜不倦于案头，睡醒一觉的玉兰推门进屋，在桌角放上一碗糖水煮鸡蛋，又悄声退去，曲啸抬首发现，一时语咽。此时无声，可那团团热气，却已蒸腾出万语千言——一个真诚质朴的农村女性对自己丈夫的一片温情和爱心。对于他的兰妹（曲啸常这样称呼比他小九岁的妻子玉兰），他爱着，给予着；同样，他也获得了玉兰的爱，得到了玉兰的〓矛。他们爱得是那样深沉、热烈，就连村轻人看了也不由得会感到羡慕。曲啸在家里，总把玉兰戏称为“第一把手”，家里的事不分巨细，都是由玉兰妥妥贴贴地管着。甚至曲啸在家找条手绢，也要问过妻子才知道放在哪儿。这也难怪，曲啸现在在外面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到玉兰声称要开除丈夫“家籍”的程度了。别看曲啸现在是营口市教育学院副院长，到处出头露面作报告，可每次去拜访朋友、同事，只要方便，曲啸总要大大方方地带上他的见了生人还腼腆得说不出话来的妻子一道去。记者到他家里去采访照相，曲啸总要主动提议帮妻子和自己一起照一张。怪不得玉兰见了我们就情不自禁地夸她的丈夫：“我们家老曲呀，做啥事都会想到我，比我自己还要想得细。”曲啸前妻生的孩子，也就是现在大连工作的儿子，一天叩门来找生父：“爸，您说选择朋友要注意什么？”曲啸的意见只有一条：看这个人是否爱父母。爱父母者，必也有爱人之心；倘若连父母都不爱，又何谈去爱他人？曲啸孝敬母亲，奉养老人，这种爱，展示出他的无私和真诚。曲啸说自己此生最大的憾事，是未能使老母安享晚年。尽管如此，曲啸孝敬老母的爱心，仍可从两个小例子中窥见一斑：狱中犯人每月仅有生活费一元五角，从未有人向外邮钱，只见外面的人向里面寄钱寄物。可是当年的抚顺监狱，有一个人，隔一段时间就要向外汇款。这是曲啸每攒够十元钱就给母亲寄出的点点孝心。偏僻的盘山新生农场，六十年代初刚刚出现冰棍。这时曲母的牙齿已经啃不动冰碴了。黄土道上，有个长脸庞的年轻人顶着烈日，手捧刚买到的冰棍跑回家。那是曲啸要把冰棍化成水，请老人尝尝这稀罕物的滋味。曲啸平反以后，家中双亲已去。唯在金县还有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姨母。虽然姨母的儿子早已参加工作，能够尽赡养之责。但曲啸仍从每月不多的工资中省出二十元寄给姨母，以尽一点敬养老人之心。如逢出差，曲啸则总是叮嘱玉兰给寄去。直到一九八四年老人去世从未间断。加起来的钱，已足够曲啸家添置一部彩电；而遗人留下的六千元老产，曲啸分文不要。曲啸被错打成反革命时，玉兰父母一家大小都受到株连，他的岳父母对这位女婿也渐有怨言，使得玉兰在曲啸入狱后，只好离开父母，困居他乡。但曲啸平反出狱，同玉兰母子重建家庭后，对此事从未心存芥蒂。尽管玉兰家共有兄妹九人，怎么也轮不上他这位女婿来抚养老人，但曲啸仍按期给岳父母寄钱，喜得老岳父母现在逢人就夸“大女婿好”。正因为曲啸有着爱父母、爱妻子，爱亲人那样一颗热烈纯真的心，所以，他才能够做到爱党，爱祖国，爱人民，爱自己的事业，并且爱得是那样深沉，执着，无私，动人。自强自爱。他放风筝，吹箫，还获得了赛跑冠军。多方面锻炼和爱好，练就了他一副运动员般的身体和乐观豁达的男子汉性格。所以，他历经人间磨难而其形不垮，其志不衰。
  未见曲啸以前，我们曾猜想：此人劳教、坐牢二十余载，时年五十有四，一定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白发老叟吧！当曲啸真的站在我们面前时，我们才发现，原来曲啸竟是个面色褐红，身材魁梧，声音宏亮，谈笑风生的男子汉。从他彬彬有礼，雍容大度的举止中，我们怎么也看不出他是在政治风雨中滚过几遭的“牧马人”。曾有人问过曲啸有何保持身心健康的奥秘。曲啸的回答是：“人活着，就要自强自爱。所谓自强自爱，就是要珍视自己生命的价值，不断地充实自己，丰富自己。只有自己充实了，才能更多地给予别人；只有更多地给予别人，自己才能获得身心的愉快、健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值得人们反复寻味的回答。原野茫茫。小兴安岭下，曲啸以放马来接受“改造”。此时的曲啸，妻离子散，家中老母无人照看，更有自己的赤子之心未被理解，反遭好人误会，小人暗算。但人世间的这些痛苦遭际并未把曲啸压垮。在辽阔的牧场上，他策马驰骋，不时“叭”地甩出一个响鞭，拢回被汽车惊散的马群。他的身影闪现在马群中间，也象骏马一般矫健。夜深人静，他拿起随身携带的一管竹箫，吹上一曲《走上高高的兴安岭》。于是，那人世间的一切烦恼愁绪，仿佛都随着这优美的箫音，一起飘散在一望无垠的荒原。曲啸能有这样强健的身手和艺术修养，并非偶然。稚龄小童时，曲啸就跟父母学绘画，念诗，放风筝，到海边游泳；青年时代，他能抚琴弄箫，编剧本，当导演，他既演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保尔，也反串过《送郎参军》中的小媳妇和《白毛女》中的喜儿。发送到北大荒后，他扮演过评剧《红灯记》中的李玉和……曲啸又是学校里的一名体育尖子。滑冰、游泳、篮球、田径，样样都行。跳高曾获大连中学生运动会的第一名；二百米低栏，打破过旅大市纪录。至今中学时代的同学谈起他，都不曾忘记他还是大连市的“体育明星”呢。至于谈到学习，曲啸从小学、中学到念大学，一直是班上公认的高材生。多方面的修养和爱好，不仅练就了曲啸一副运动员般的体质，更培养了他一种乐观豁达、积极进取的男子汉气度。曲啸曾说：“我这个人就是爱逞强。一个人不逞强，难到还要去逞弱吗？”镣铐四肢，铁锁门窗，谁人心中不会发愁？何况曲啸还蒙冤受屈，两度建立的家庭都被支离。但他放得下，想得开，心胸坦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