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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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本溪日报》 报纸
唯一号: 060620020210009828
颗粒名称: 小玲子(上)
分类号: G210
摘要: 1957年8月9日本溪日报社刊登的作者与小玲子之间的故事。
关键词: 本溪市 小草

内容

王銘結婚回來,就被大家包圍住了。他拿出許多家鄉的土產食物來請客,可是那些白果、桂圓、紅苕干……幷沒有堵住大家的嘴,大家还一个勁的要他講講恋爱經过。說實在的,他怎么能和一个女鄉長恋上爱呢?这不能不說有些耐人尋味。他想了想便講起他的恋爱經过來。
  二
  16年前,我們村庄陳三家的寡婦妹子搬到鄉下來了,还帶一个八歲的女兒。因为他們是城里人,大家都想去看看。于是我三五个一般大的孩子便一轟的跑去了,但誰也沒敢進屋,都鬼鬼祟祟的爬窗口、貼門縫的去偷看。“噯,还穿红襖呢?”“嘻嘻,眞好看哪!”忽然“乒乓”一聲,不知誰把窗戶弄掉了,我們便象要龍灯似的一窩蜂的跑出陳三家門口。
  这女孩子叫小玲子,陳三家寡婦妹子幷不是她的親娘,她的親爹娘在她五歲時就死了。她还有一个姐姐,給南鄉山里里一个燒木炭的人家做童養媳,她便被陳三家的寡婦妹子帶來做女兒。
  陳三家把她們母女接來,名义上是照顧她們,實际是他的老婆要臨產,家務沒人料理,所以便把她們接來,而且她們还有四畝五分上地由他經管,这回打粮就可以倒一塊了。再說八歲的小玲子也不會吃閑飯哪!
  小玲子到我們村庄后,就开始給陳三家放牛,起初她不願意和我們在一起放,我們往村東走,她就往村西窪地里去放。这也許是因为我們这群野孩子太頑皮了。
  一天,太陽已經落坡,夏天的黃昏特別的悶熱,地面上的熱气勃勃上升,象蒸饃饃樣熱得人喘不上气。我騎着牛想到村西窪地的池塘里去洗澡,讓大水牯泡一泡飲一飲水,离窪地不远,我看見了小玲子的身影,她站在池塘旁邊。我狠狠的用韁繩頭抽打着大水牯,牠“嘟嘟……”駝着我走到了她身旁。她睨了我一眼,想要說什么沒說出來。我跳下牛背問道:
  “怎么啦,水牛呢?”
  她喪气的指着塘中央荷花叢里:“在那里不出來了,該死的瘟牛!”一邊用土塊打牠。
  我看她那樣子怪可笑的,可我沒笑出來:“你看我吧”說着脫了破布衫,一个蒙子鑽到池塘里去,然后泅着水象靑蛙似的,平靜的池水〓起弧形的漣漪。到大水牛身邊,我一把抓住牽繩,然后爬到牠的背上,大水牛很馴受的馱着我向岸上游去。小玲子在岸上喜得直蹦,我看了也高興,就順手折了兩只豐滿的大蓮蓬。到岸上她接了水牛,我又將大蓮蓬塞到她的手里。從此,她就再不單獨放牛了,撈菱角、打猪草、拾田螺……我們也常在一起了。
  有一天我們去找野菜,太陽快落坡了,我們藍底还是薄薄一層。好容易發現了一大片,大家便爭着去剪,小玲子剛剛蹲來下剪。阿貴气勢凶凶的推她:“不許你剪!这是我發現的”,小玲子不服和他講理,他乘她不防摔她一个跟頭,藍子甩出多远,原有的一点野菜也撒了。我一看气極了,一把抓住阿貴的袖口,猛的向身邊一拉,一伸腿把他摔个狗吃屎,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阿貴爬起來又羞又怒,瞪我兩眼知道打不过我,提起藍子便跑了。但跑过河却回身來罵我和小玲子是“二相好”。我又羞又气,小玲子也气得臉色緋紅。實际我們那里能更多的理解“二相好”的意思呀!
  三
  小玲子到我們村庄第六个年頭上,她的養母——陳三家寡婦妹子就死去了。又过了二年,她十六歲的時候,陳三便逼着小玲子出去找个人家帮帮工。陳三家要她到外庄去,我知道了便央求母親,要求把她顧到我家來帮工。母親和我父親一提,他生气吼道:“見鬼,我無还顧得起長工?”后來他一捉摸,覺得我上学了,牛沒人放,零活沒人做,顧小玲子只要二斗谷就行了,比顧五天八天短工还便宜,顧來她就可以叫我一心念書成龍了。所以父親就答應了。我告訴了她,她很高興。
  小玲子到了我家,雖然是同吃粗菜淡飯,但她干的活却比我重的多,因为我父親總是这樣想:她是我家化二斗谷粮雇的長工,不能和我一樣。因此小玲子每天天不明就起來燒鍋煮飯搗猪食,白天和我父親下田挿秧、除草,晚上回來还要担糞澆園子。有一次,我放学回來到菜園去,我看見小玲子担着糞搖搖幌幌的向菜園走來,那瘦弱的身体被一担糞压得飲倒,脚步象踩高蹺一樣。我看了心里不忍,急忙的奔过去:“玲子,讓我來担”她看我要接担子,尽力的將脚步站穩,看了我一眼說“哼!不要來假猩猩,我是你家的長工”我听了心里“机灵”一下子,好象彼此之間的距离突然远起來:“小玲子,你怎……怎么啦!”
  “我怎么的了!象我这樣命苦的人到那見也是給人家當長工,可我就見不得假猩猩的人!这回我知道你了”。她說完一甩辮子,頭也不回的走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火辣辣的難受。
  这天晚上大家拿着蒲扇坐在門口石凳上納凉,小玲子斜依在門框上納鞋底。我父親穿着一件背袒子,褲腿捲到膝蓋上,腿肚子上的靑筋象蚯蚓樣密布。臉上除眼角口角有將要衰老的皺紋外,連一絲笑紋也沒有,如果不是吧嗒吧嗒吸旱烟,眞和庙里的判官一樣嚴峻。
  “爸,我以后不去念書了!”我低聲的說。
  “什么?”父親厲聲的問。我只得硬着頭皮說下去:“地里活太重,你又老了,小玲子也…”这時父親已經瞪起眼睛直盯着我,我知道不好將要跑,但是遲了,他那隻長着粗繭的手已經打在我的頭上,嘴里罵着:“你这个不爭气的……”
  我跑到牛棚旁邊,委委屈屈的流眼泪。不一會兒小玲子悄悄的走來,柔聲說:
  “阿銘,是我錯怪你了。別哭啦:都怪我不好!”
  我抬頭看看她,她那一双水冷冷的眼睛,充滿着无限的溫柔,但眉宇之間却隱藏着一絲絲的苦楚,微閉着的嘴唇象與我分担着委屈。知心的話是不需要用嘴來說的,只要互相親切的關注,二个人的心那就會溫暖、亮堂了許多。
  月亮安祥的斜挂在柳樹梢上,有時榮繞着一絲雲帶。她把我拉起來,給我揩掉腮邊的眼泪:“你看月亮多好!別生气了。好好念書吧!只要將來別忘……”她轉过身去不好意思的說不下去了。这時四周寂靜,月亮被濃密的槐蔭遮住了。我心猛烈的跳动,一伸手抱住了她,親了一下,她推开我嗔怪了一句就跑去了。
  從那晚以后,我總覺得有股“樂呼呼”的滋味,一放学回來就帮助她去担糞、澆菜劈柴火。她見着我也分外高興。眼睛更明亮了,眉宇間的愁苦也沒痕迹了,一笑就出現的兩个酒渦,分外明朗,和我在一起工作時,她總是偷偷的睨着我,當我們的視綫相遇時,她便嫣然一笑,臉上泛起少女特有的二片紅雲。啊!小時候阿貴罵我和她是“二相好”,原來还有这樣甜蜜的意味!(待續)

知识出处

本溪日报

《本溪日报》

出版者:本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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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溪日报》创刊于1948年12月24日,由本溪市委主办,报社下辖《本溪日报》《辽沈晚报·本溪版》两报及《洞天周刊》《经济周刊》两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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