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式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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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本溪日报》 报纸
唯一号: 060620020210007779
颗粒名称: 波浪式的愛情
分类号: G210
摘要: 1957年4月19日,本溪日报发表了“波浪式的愛情”一文,文章讲述了广播员葛玉环和趙玉升的爱情故事。
关键词: 本溪报 波浪式 愛情 故事

内容

广播室里靜悄悄的。麥克旁邊坐着一个好看的姑娘。兩條猫尾巴似的髪辮,黑亮黑亮地從她的花布衫上垂下來,辮稍上的綢結,象兩只紅蝴蝶,輕輕地落在花上。
  她叫葛玉环。是車間的广播員。自從廠子里緊縮編制以后,她的工作又多了一項——兼做車間的收發工作。这時候她從桌上那堆信里抽出一封信,目不轉睛地瞅着它發起呆來。这是報社給机工段車工趙玉升來的信。雖然这信是平平常常的,但“趙玉升”这三个字對她却有那么大的魔力。她象在欣賞这三个字的筆迹似的瞅个沒够。其實她和趙玉升幷沒見過面,她只是在報紙上,地方刊物上看過趙玉升的文章,她每次看見趙玉升的文章,總是怀着敬慕的心情,一口气把它讀完。她還在車間的生產捷報上看過趙玉升的事迹,幷且她還向全廠广播過这些事迹。由于这些,葛玉环雖然不認識趙玉升,可是她對趙玉升这三个字,却象俗語說的那樣:久仰大名,使她發生了好感,有了深刻的印象。
  說起來葛玉环還不滿二十周歲,在車間有不少向她表示愛情的人。她呢,倒也慷慨大方,凡是向她表示愛情的人,她都可以他逛逛馬路、看看電影。她還能大大方方地要求人家買平果、香蕉或者到飯館吃上一頓鍋包肉。可是,漸漸地由于對方搭不起这种“保健津貼”,都不得不自知財力不足,和她疏远了。
  現在她拿着趙玉升的信,看了前邊,又看了后邊,就象偵察人員在考查一个秘密似的。臨了,她把桌上的信收攏起來,把它們送到廠房外面的公共信箱里去。
  到了信箱跟前,她把趙玉升的信擺列最前面,然后回头向周圍望了望,見四處无人,便伸手把它取出來,塞進兜里,朝着机工段的大門走去。
  她想:“反正閒着沒事,何不到工段把信給趙玉升送去,借这个因由認識認識他呢。”
  她剛走到机工段門口,就听見机器隆隆的响聲。她躊躇了一下,懶得進去。她想起有一次到車間去,文敎委員和她开玩笑,把机器上的油塗了她一手,弄得她好几天也沒洗淨。她想到这事就打了个冷戰,起了一身雞皮疙疸。可是这次是爲了認識趙玉升,她便壯着胆子走了進去。
  她走到一个靑年跟前,想打听趙玉升在哪个床子工作。这个靑年正彎着腰在那操作,他代着勞动保護鏡,臉上只露个蒜頭鼻子,手上滿是油泥。她心里核計着:可別跟我握手,看他那油膩的手多髒啊!她懷着戒意倒退了兩步,問道:
  “同志,趙玉升在哪个床子工作?”她說着,把手藏到身后去。
  “找他做什么?”那个靑年微笑着問她。
  “你吿訴我,誰是趙玉升?”
  “我就是。”
  葛玉环一听他就是趙玉升,便从頭上一直端相到脚下。她的心微微的跳了一下,把那封信遞給趙玉升。她等趙玉升親切地說了一聲“謝謝”以后,便作了个笑臉,一扭身跑回广播室去了。
  她回到广播室坐下。心想:“他就叫趙玉升啊,還給我們講過团課呢,講的多公生动,他眞是个有才干的、文武双全的小伙子。可是……他那一身油膩可不招人喜歡,哪怕他是个小办事員呢,有他那一身的能耐,有苗還愁長嗎?將來他在技術上,准是个技術員,工長,技師……不!我不喜歡这些,这類工作總得跟机器打交道,弄得滿身是油。从他講团課的水平上看,將來一定是团委啦,部長啦,書記啦,那是有把握的。不,他要是能在寫文章上發展,將來也許能當个作家呢。對啦,他要是能當个作家那就再好沒有啦。……”
  想到这,她高興極了:“別人誰能看得这么透,这么远,別人,哼!都是有眼不識泰山,只有我才能看出他的發展哪!”她笑了,仿佛猜破了一个難猜的謎。
  笑着笑着,她又唉了一聲,接着又長長地嘆了口气。因爲她又想到了趙玉升渾身上下的油膩,這使她又傷感起來。不管她想得多么美,可趙玉升畢竟還是个工人。“唉!那只好耐心地再等一个時期吧。”她想:“將來他一定會提升的。”
  眞的不出葛玉环的預料,趙玉升被党委調出去搞肅反去了。這可把葛玉环樂坏了。趙玉升到肅反办公室以后,她老是給他打電話,吿訢他:“這里有你的信,你不用來啦,我給你送去。”
  从這,他倆的關系就密切起來了。
  有一天,趙玉升來到广播室,微笑着對她說:“葛玉环同志,我明天公出了,有我的信,請你費心給保管一下好吧?”
  葛玉环見他到广播室來,樂得眼睛眯成一條弧綫。她心里想:“他要是不外出多好,照眼前我們这种關系,我滿可以進一步和他接近,到文化宮跳舞啊,看電影啊,餓了就下小館。要是女伴們問我他是干什么的,我就吿訴她們,能他是一位党委干部,是一个未來的作家。她們知道了,一定羡慕我,說我找了个好對象。”
  葛玉环盯着趙玉升的臉,儍里儍气地出了一陣神,疑疑遲遲地問:
  “你上哪去?”
  “我到哈爾濱,北京、天津去。”
  “好啊!”她低下了头,呡着嘴笑。“都是大地方!”她想:“將來他眞要當上个什么部長,說不定會帶我到大地方去开开眼界呢。”她的心跳起來,紅着臉說:“你給我捎点東西好不好?”
  “行。捎什么?”
  “給我捎点……”她一時也想不出大地方有什么好東西,就隨口說到:“那就捎点頂好看的小鈕吧。”她覺得能把他買的小鈕,釘在她的衣服上,就是莫大的慰藉了。
  他們在广播室里隨便談起來。她問他多長時間能回來,還要求他敎給她寫文章。趙玉升吿訴她兩三个月就回來,幷且滿口應承了她的要求。葛玉环覺得趙玉升又熱情又誠懇,于是她便進一步試探地問:“你这回算永远脫產了吧?”她等待他的回答,心跳得利害,她那兩只黑亮的眼珠跟滾珠一樣不停地轉着,望着趙玉升。
  “哪能,肅反完了,還是要回現場的。”
  葛玉环不但沒感到失望,反而把頭一歪笑了。她想:“啊!看他說得多么謙虛,眞象个干部,我有这樣一个朋友多么稱心,多么幸福,多么美滿啊!”
  趙玉升站起身來吿辞,葛玉环把手伸出來,緊緊地握信他的手:“放心吧,我願意給你作一个忠實的信件保管員。祝你一路平安,勝利歸來。”她把他的手握了那么久,她覺得他的手又組又大,一点也不柔軟。可是这有什么關系,再過些日子就會好的。他現在不是已經不摸“摇把”了嗎。
  趙玉升走出广播室,她也跟了出來。要不是文敎委員喊她,她也許會象梁祝下山那樣,來个十八相送呢。
  兩个月之后,趙玉升回來了。他彙報完工作,就跑到葛玉环那里去了。一進門,葛玉环便迎出來:“愛呀!你可回來啦!”
  趙玉升笑着從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紙包:“你瞧,这就是我給你捎來的!”
  葛玉环沒有立刻去接那个紙包。她被趙玉升这身新的打扮給迷住了,她第一次看見他穿上了藍色的料褲,嶄新的靑斜紋大衣。銀灰色的人造毛皮的衣領,襯托出一張瓜子形的臉,看上去眞是漂亮,瀟洒,英俊。他那里還象个工人,簡直是个年靑的干部。
  “你不要啦?”趙玉升看她在驚呆地打量自己,就开玩笑地說:“你不要我還不給你了呢!”
  葛玉环这才過去接那紙包,誰知趙玉升站起來,把那紙包举得高高的,不肯給她。葛玉环跳起來也够不着,急得她一面跥脚,一面扭动着肩膀。弄得辮稍上的蝴蝶結在她身后乱飛。鬧了一陣,她不得已回到座位上坐好,臉上浮起一層紅暈,嬌嗔地說:“好,你不給我,”說着她從抽屜里拿出三封信來:“这个我也不給你!”这樣,他倆才互相交換了。
  她揭开第四層紙,才看見了綠色的小鈕。她細一瞅還有一只小靑蛙,它的眼睛是紅的,有針眼那么大。那些淺綠色的玻璃鈕,用銅片鑲着,在淺綠色里還有一双鴛鴦。她瞅一會鴛鴦,瞅一會趙玉升。趙玉升正在看信,她覺得趙玉升太可愛了。
  “这是在哪買的?”
  “物件不大,來自千里——哈爾濱。”
  趙玉升看完了信,就當她講起哈爾濱的景致來。他寫得一手好文章,講起話來自然娓娓动听,什么松花江上冬日紫色的雲霧呀,什么游人絡繹不絕呀,什么俄羅斯式的建築呀,把哈爾濱的景致形容得有聲有色,使葛玉环听得入迷。
  趙玉升要走的時候,葛玉环羞答答地說:
  “我寫了一篇稿子,你給我提点意見好嗎?”
  她說話的時候,羞得低着油,兩手不停地搓弄着衣角。因爲她期待的幷不是他對稿子的意見,而是另外一回事。
  “拿來吧,提提个人看法,談不到什么意見。”
  “那么,今天是星期六,你不到文化宮跳舞去嗎?”
  “去呀!舞場上缺了我還能玩起來呀!”
  “那,六点半在閱覽室等我,請你在那給我看稿子。不怕我耽誤你跳舞吧?”
  “哪的話,寧可不跳舞,也願爲你效勞!”
  (未完待續)插圖 郭長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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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溪日报》创刊于1948年12月24日,由本溪市委主办,报社下辖《本溪日报》《辽沈晚报·本溪版》两报及《洞天周刊》《经济周刊》两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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