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溪市图书馆

張明華
  深夜里多么寂靜，雪花慢慢地落下来，不知是汗还是溶化了的雪水，从脸上流下来，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走在路灯下，我看了看表，啊！还有五分鈡車要进站了。我命令自己“快走。”
  快到車站了，我身后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我頋不得看他是誰，只想馬上会見我分別半年的未婚妻。
  “同志，請你站一会！”后面傅来了喊声。这时，一种隐藏在心灵深处的念头在促使我：“別理会，快走。”我的脚步加快了，后面的声音也加大了，我淸楚的听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奇怪的停了下来。走过来的是一位老大娘。她連喘了几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問：“同志，卫生所在哪？”
  “在第五照象館西边。”
  “照象館在哪？”
  我有些不耐煩了。
  老大娘理理头发，很客气的說：“我兒媳要生小孩，兒子又不在家，家里又沒別人，我……”
  火車突然“嗚嗚”的叫了起来。老大娘的話我沒有听淸，我多么想一下子跳到車站呀，我身不自主的往前动了动。
  “同志！你送我一趟吧。”老大娘恳求着說。
  我看看老大娘，然后又瞅瞅車站，車站傅来了吵杂声，我想：晓萍一定在找我……于是我說：“大娘，你等一会，我到車站吿訴一声就回来。”
  “去吧。求你快回来，我家沒人，兒媳还得我照看呢。”大娘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每一个字我听得都很淸楚。我的眼前忽兒閃出了晓萍，长长的辮子，愉快的笑脸；忽兒又閃出了一位临产的少妇，焦急的躺在床上。我看了看老大娘，老大娘那双慈善的目光在打量着我。我的脸象火烤的一样。
  “你怎么啦？快去吧。”老大娘信任的催促，才使我知道自己幷沒有走。不知为什么，我終于說：“大娘，我先送您吧。”……
  請了助产士，我把她們送到了家。然后急忙跑到車站，喧嘩声过去了。我看了看表，过了一个鈡头，候車室找遍了，不見晓萍的影子。走出車站，我无力的拖着腿走，雪花把大衣都变白了。走到家，我用冻得发木的手敲了几下門，媽媽打开門就問：“怎么才回来？晓萍都要等煩了。”我听晓萍在，便高兴起来，急忙走进屋，晓萍微笑着站了起来，握着我冻木的手說：“你好。”我呆呆的站着，看着她，若不是她問我到那去了，我眞不知說些什么才好。于是我就把遇上老大娘的事讲了一遍。
  鈡和諧的打了三下。晓萍把自己的热茶端給我，亲切的說：“压压凉气，早点休息吧。”
  我以敬慕的目光看着她，以懊恼的心情責备着自己的自私，也庆幸着它幷沒有完全占有自己。